九微山,步寒蟬思來想去,家主性情暴躁,少主就不要提了。他能與之商量的人,竟然只有少夫人!焦急之下,他親自趕到方壺擁翠,明著是為微生歧父子送些日常衣物、器具,私下裡找到藍小翅,說:「少夫人,我們發現九微山下的牧民中,有兩個可疑之人。看樣子,很像是朝廷的探子。」說著將二人的事都詳細講了一遍。
藍小翅靠在椅背上,說:「我爹指給你看的?」
步寒蟬一愣:「少夫人如何得知?」
藍小翅嘆了一口氣——微生世家上上下下誰有這智力。她說:「眼下江湖各方勢力,不敢招惹微生世家,仙心閣雖然監視,但不會派自己的弟子喬裝十幾年。其實不用去查,也能想到有如此耐心的,一定是朝廷的人。」
步寒蟬說:「可是朝廷的人為什麼要監視微生世家呢?」
藍小翅說:「這很奇怪嗎?如果我是皇帝,我也這麼幹啊。這種危險人物,如果哪天一時興起,想來皇宮一日遊怎麼辦?」
步寒蟬說:「那現在我們如何應對?」
藍小翅說:「寒蟬叔叔,不要心急嘛。我問你,九微山要刺王殺駕嗎?」
步寒蟬一臉茫然:「不、不會啊,怎麼可能?」
藍小翅點頭,問:「或者是我爹和小瓷要謀朝篡位嗎?」
步寒蟬趕緊道:「少夫人快別胡說了,家主和少主您還不瞭解嗎?」
藍小翅聳肩:「是啊。那九微山有什麼是怕朝廷知道的?」
步寒蟬明白過來:「少夫人的意思是,放任他們監視,讓朝廷對微生世家放心?」
藍小翅說:「嗯。他們只是一雙眼睛,你把能讓眼睛看見的擺在他們面前就行了。非要戳瞎它幹什麼。不過我擔心的不是這個,你千萬不要跟我公爹提這件事啊。」
步寒蟬說:「家主性情耿直,我知道的。」
藍小翅苦笑:「如果單是耿直就好了。寒蟬叔叔,我爹一肚子壞水的,你別太聽他的話。」
步寒蟬吃驚:「什麼?」
藍小翅只好說:「我婆婆的死,一直是我公爹的心頭大恨。如今在九微山下發現朝廷的奸細,又潛伏了這麼多年。如果我公爹把這兩件事聯繫到一起……小皇帝年紀小,當年才剛剛出生。老皇帝又死了,你說他會把這筆賬算到誰頭上?」
步寒蟬說:「慕流蘇?!藍先生是想借家主之手除掉慕流蘇?」
藍小翅說:「所以這件事,千萬不能提。我慕爹爹府上侍衛護院全是渣渣。萬一公爹真的把他殺了,事情可就鬧大了。」
步寒蟬一想這後果,就不由渾身發涼:「可是少夫人,如果……我是說如果,凶手真的是……」
藍小翅說:「但願不是,否則的話,我會用更恰當的方法,讓他明白什麼叫悔不當初的。」
步寒蟬心裡莫名其妙地就有點底了,他說:「少夫人,您真的會為繡夫人報仇嗎?」
藍小翅說:「寒蟬叔叔,我知道現在在你們眼裡,我還是一個外人。但是我嫁入了微生世家,不管是九微山,還是方壺擁翠,我都會同等對待。但是慕爹爹畢竟不是別人,他是我娘的丈夫。雖然愛搞事,但我總不能讓他死在別人一時激憤之下。」
步寒蟬說:「我明白了。」
藍小翅說:「公爹在方壺擁翠待得挺習慣的,寒蟬叔叔先回去吧,讓他多住些日子。」
步寒蟬也正有此意——他也怕哪天微生歧突然發現藍翡,說:「家主在此,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少夫人如果沒有別的吩咐,我先回去了。」
藍小翅點頭,看著他走出去,才嘆了一口氣。如果微生歧認定慕流蘇是凶手,不知道會不會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她揉揉太陽穴,爹多了,真是……麻煩啊。
事實上,微生歧在方壺擁翠住得真的還挺習慣的。平時沒有什麼人會來打擾他,他就自己練功,再教自己兒子練練功。到飯點,藍小翅在就會過來陪他父子二人吃飯,若是不在,也有羽人陪著小心慇勤侍候。
除了給兒子點穴、解穴有點尷尬以外,再找不出不順心的地方了。
九微山他不關心——反正他在也不打理。
藍小翅只好把不老坑那些耐寒的藥材種子,什麼紅景天、冰山雪菊、天山雪蓮等都送到九微山去。然後派了以前幫木冰硯種草藥的羽人過去幫著步寒蟬搞創收。
九微山的寒冷氣候,倒是很適合這些藥材長生的。她倒是不客氣,把利潤和地租都算得清清楚楚。步寒蟬當然也不拒絕,但凡藍小翅派過去的羽人,都好好安置下來。
如此,藍翡等人反而容易掩藏一些,若是不小心被放牧人看到一眼半眼什麼的,說是藥農也能忽悠過去。
羽族允許通商之後,產業幾乎是遍地開花。但最主要的,還是飛鳥傳信。羽族的傳信速度快,又安全可靠。比保鏢可強多了。
時間一長,別的門派也開始樂意讓羽人送信。別人十五天才能來回的,羽人三五天就能一個來回。後來,藍小翅索性也成立了鏢局,可以護送一些不太笨重的物品。
這些生意都不錯,偏生她還每每突發奇想,比如把整個方壺擁翠的鳥毛都收集起來,織衣服、做首飾。羽人的羽毛漂亮,又每到春秋都要換毛,這簡直就是無本的買賣。
創意雖然誇張,羽緞卻也成為羽族一個特產。
所有羽人也都感覺到了這種便利,以前羽族被視為邪魔歪道,羽翼又不好隱藏,他們要買東西,都只有族裡統一採買。現在只要待在方壺擁翠,就有大波商人湧進來。有人擺攤設點,有人沿街叫賣。
而以前只能偷偷摸摸低價批量賣出的東西,現在也能光明正大地擺個攤,賣上一個不錯的價錢。
這讓大量只能依靠耕種為生的羽人心思都活絡了起來,方壺擁翠只剩下奴隸進行耕種之事。
方壺擁翠,微生歧和微生瓷都沒感覺到有什麼區別,藍小翅是經常在外跑,但是還是經常抽時間陪他們吃飯的。有時候離家久了,微生瓷就會找她去。小夫妻兩個人過得還不錯。
微生歧慢慢也就懶得干涉藍小翅了,反正說了她也不聽。
藍小翅把木香衣留在羽族冥巢,讓賀雨苔照顧。眼看著二人感情升溫,她也不說。等到四月間,終於有一天,賀雨苔正跟他們一起吃早飯,突然一陣煩惡,捂著嘴,哇地一聲嘔吐。
微生歧看了她一眼,藍小翅已經上前:「雨苔?」
賀雨苔搖搖頭,捂著嘴跑了。微生歧又看一眼藍小翅,藍小翅不吃飯了,說:「爹,你和小瓷先吃啊,我跟去看看。」
微生歧哼了一聲,說:「你把姓木那小子留在方壺擁翠,就是為了方便他二人私通?」
藍小翅驚住:「爹!你怎麼知道的?」
微生歧說:「就憑他那兩下子三腳貓的功夫,能瞞過我?!」
藍小翅一臉討好:「那倒是,爹您神功蓋世,這裡什麼事瞞得了您吶!」
微生歧說:「我看姓賀的小姑娘不錯,你為什麼要這麼害她?」
藍小翅說:「爹,我哪有?!我這是在幫他們,這是積德行善。」
微生歧說:「她一個姑娘家,未婚先孕,你讓她以後如何見人?!她還是溫謎的弟子,傳揚出去,豈不丟盡溫謎的臉?」
藍小翅眨眨眼睛,說:「這就不是我應該關心的問題了,有人肯定會比我更頭痛的。」
微生歧默默地拿起一個包子——他開始有點同情溫謎了。
藍小翅跑到賀雨苔身邊時,賀雨苔臉色有點蒼白。藍小翅扶住她,順便替她把了把脈,問:「很難受嗎?我找個大夫給你看看。」
賀雨苔說:「小翅!我……我現在怎麼辦?」說著話已經要急哭了,藍小翅將雙手搭在她肩上,說:「雨苔,你是真心喜歡我大師兄的對不對?」
賀雨苔咬著唇,許久,還是點了點頭。藍小翅說:「我師兄這個人,很死心眼的。他對你好,就是真的好。雖然現在的情況不完全正確,但是你們都是成年人了,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你能勇敢一點嗎?」
賀雨苔猶豫:「我……我應該怎麼做?」
藍小翅說:「我去找我師兄,讓他去仙心閣,向溫閣主提親。」
賀雨苔一驚:「不,師父他不會答應的。他會將香衣送到丹崖青壁,到時候……」
藍小翅阻止她繼續說下去,說:「我會想辦法。相信我,嗯?」
賀雨苔看著她的眼睛,最後還是輕輕點頭。藍小翅說:「乖,我先去找師兄,很快就回來。你等著我,不要胡思亂想。」
賀雨苔伸手摸了摸小腹,月份還小,什麼都感覺不到。可是心裡卻總覺得有點異樣。她終於點點頭:「我等你回來。」
藍小翅去了冥巢,這裡是羽人面壁的地方,所以平時基本上沒什麼人會來。木香衣看見藍小翅,有點意外,平時藍小翅從不在大白天找他。他問:「你找我回來幾個月了,沒有別的事?」
藍小翅說:「哈,你可真是沒良心。我就算是有別的事,你顧得上嗎?」
木香衣臉紅了,然後終於有點愧疚了,說:「你現在說,我馬上去辦。」
藍小翅說:「雨苔懷孕了。」
木香衣後退一步,驚住:「什麼?」
藍小翅說:「這有什麼可意外的?你們天天膩歪在一起。」
木香衣面紅耳赤,一臉懊悔愧疚。藍小翅說:「雨苔是個好姑娘,跟你挺般配的。」
木香衣說:「我……是我誤她。我真是……百死難贖!」
藍小翅說:「既然如此,師兄,去向溫閣主提親吧,正式迎娶她。」
木香衣低下頭,說:「我當然可以去。但是就算溫閣主想要原諒我,我……我也過不了丹崖青壁的審判。」
藍小翅說:「你可以。」木香衣抬頭看她,滿是不解。藍小翅說:「大師兄,把事情都推給我爹吧。」
木香衣猛地後退:「你說什麼?!」聲音裡已經是掩飾不住的驚怒。
藍小翅重複:「把事情推給我爹吧。所有的人命、過錯,都推給他。」
木香衣怒道:「你在說什麼?他是你爹,是我師父!」說著話,神色已經充滿懷疑,「小翅,你不想他再回來了嗎?我不想以這樣的惡意揣度你,但是你現在是方壺擁翠之主,連你也要背叛他了嗎?」
藍小翅說:「我真想給你一巴掌,但是算了,現在要欺負也輪不到我了。大師兄,我爹手上人命無數,不在乎這幾條罪名。何況現在仙心閣也抓不住他,就算想審判他,哪逮他去?可你不一樣,你需要一個清清白白的身份,來娶妻生子,謀求一個立足之地。」
木香衣說:「絕不可能!我木香衣敢做敢當,豈會為了兒女私情,就將自己做的事推給師父?」
藍小翅也不意外,說:「好啊,那你現在去找雨苔,你告訴他你要回我爹身邊去了。讓她懷著孩子自己想辦法!」
木香衣說:「我……」說不下去了。
藍小翅將手搭在他肩上,說:「師兄,我爹的事,我會想辦法。你相信我,我是他的女兒。現在羽族事情很多,你跟羽苔在一起之後,可以回來幫我。我不可能讓他一直住在九微山,你能回來,才能真正對他以後有所幫助。」
木香衣說:「可是小翅,他……」
藍小翅說:「我會跟他解釋的。而且,他會理解的。」
木香衣說:「就是因為他能理解,所以我更不能這麼做。我……小翅,我從懂事開始,就跟著他了。雖然他養我教我只是為了留住我爹,但是我一直視他如父。我不能這樣對他。」
藍小翅說:「大師兄,想想雨苔和你未出世的孩子,還有你親爹。木冰硯為了自己的妻兒,可以幹出屠城這樣的事。他看著你就這麼跟著我爹,會有多擔心?我向九微山派了藥農過去,他們會好好照顧我爹。現在你跟在他身邊,也只是端茶遞水,這不是你這個年紀應該做的事。」
木香衣沉默,藍小翅說:「聽我一句勸吧。女人的心是不能一傷再傷的,如果這一次你拒絕。我是不會讓雨苔生下這個孩子的。」木香衣抬起頭,藍小翅仍然帶著笑,但眼神卻冰冷:「因為如果那樣的話,我覺得……她值得更珍惜她的男人。」
木香衣不說話了,藍小翅說:「就這麼定了。你把所有做過的事,可能會引起丹崖青壁引判的,都列出來。我看看有沒有什麼漏洞。」
木香衣殺的人不少,大多數是因為解救羽人奴隸。羽族遷至方壺擁翠之後,就開始四處解救族人。木香衣跟著森羅、郁羅一起,確實是沒少殺人。
藍小翅一條一條地核對,反正是全部讓藍翡、森羅、郁羅等人背鍋了。
等把存疑的證據都消滅了,證人也都買通了,她就帶著木香衣和賀雨苔,殺回太極垂光了。
溫謎一看見她,就摸了摸鼻子,苦笑:「為什麼我見到你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藍小翅笑眯眯的:「爹。」一聲爹,喊得溫謎毛骨悚然:「你先提條件。」
藍小翅說:「真沒趣。好吧,我是代表我大師兄來向雨苔提親的。」
溫謎臉色變了:「什麼?!」
藍小翅說:「我大師兄啊,你見過的,木香衣。」
溫謎怒而站起:「不行!雨苔人呢?!」
藍小翅說:「在後面呢,我一併帶回來了。」
溫謎說:「小翅,你平時胡鬧,我管不了你。但是你聽著,雨苔的父母是爹的好友,雨苔從九歲起就養在爹身邊。既是爹的弟子,也是爹的女兒,她絕不能嫁給木香衣!」
藍小翅說:「她喜歡木香衣,你明知道。」
溫謎說:「可是木香衣手上染了那麼多人命,我不殺他已經是看在雨苔的面子上。他休想得寸進尺!」
藍小翅說:「我讓他進來跟你說。」
溫謎怒道:「他也來了?來人!」他向外道:「將木香衣綁起來!」
自有仙心閣的弟子上前,把木香衣五花大綁。木香衣倒也沒有掙扎,直接進來,看了一眼藍小翅,雙膝一屈,跪在溫謎面前。溫謎一看見他就臉色鐵青,而此,賀雨苔也慢慢走進來。
溫謎看見她,說:「雨苔,你先回房去。」
賀雨苔咬了咬唇,看一眼藍小翅,藍小翅向她點點頭。她跪在木香衣身邊,說:「師父,我知道從小您就最疼我的,我一直把您當我父親。從小到大,我沒有求過您什麼事,現在,我求您允了我和香衣的親事吧。」
她又羞又急,眼淚流下來,臉色通紅。
溫謎厲聲道:「雨苔!」
賀雨苔跪伏在地,向他磕了個頭:「師父,我和香衣是真心相愛的。我……我腹中,已經有了他的骨肉。」
溫謎如被雷擊,好半晌,上前替賀雨苔把脈,然後頓時心亂如麻,回頭就給了藍小翅一個耳光:「你師姐跟著你,你就這樣照顧她?!」幾乎是怒喝。
外面柳冰岩等人進來,見狀都是一愣。
藍小翅摸了摸臉,說:「事不過三啊。」溫謎看著她臉頰的紅痕,心裡又氣又悔。藍小翅說:「我師兄品行端正,行事磊落,他哪裡配不上雨苔了?兩個人正好是天生一對啊。」
溫謎背過身去,不理她。方才出手有些快,這時候不想跟她置氣。明明是想要愛若掌上明珠的啊,為什麼父女之間如隔山海呢?
藍小翅笑笑,說:「好啦,你打了我,還要我哄你啊?哪有這樣的道理。吶,看在你又打了我一巴掌的份上,同意這樁親事吧?」
溫謎說:「木香衣殺了那麼多人,我……我不能同意這門親事。」
藍小翅說:「誰說我師兄殺人啊?我師兄稟性惇厚純良,平時更是心慈手軟,連雞都不殺的。」
溫謎沒好氣:「住嘴!他殺大通錢莊的掌櫃的,殺牧雲茶莊的老闆,這些事豈是你三言兩語就能抹殺的?」
藍小翅不以為然:「哦,你說這些事啊?這些都我爹乾的。跟我師兄沒關係。」
溫謎驚呆:「什麼?」
藍小翅說:「他們使用訓鳥奴隸啊,我爹去解救,就把他們殺了。跟我師兄有什麼關係?」
溫謎上下打量她,突然心裡湧起一個很可怕的想法——她想把這些罪名全部推給藍翡。為什麼?她以前不是最在意藍翡的嗎?突然之間,他全身冰涼——難道是因為她出任了羽尊,害怕藍翡再回來,重新掌權嗎?
他後退一步,藍小翅看見他眼中的猜疑,微笑:「看,我師兄是清白的。同意這樁親事吧。要不你先讓丹崖青壁審判也行,反正清者自清。」
溫謎說:「小翅。你告訴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是爹想多了,對不對?」
藍小翅說:「事實上,我根本也不在意你怎麼想。你去準備吧,丹崖青壁之後,我希望你同意香衣和雨苔的親事。」她轉身要走,溫謎叫住她:「小翅。」
藍小翅腳步微頓,溫謎說:「我……」
猶豫了半天,竟是無言。藍小翅說:「你是那種,如果自家孩子跟別家孩子起爭執,一定先扇自家孩子的父親。我爹正好相反。溫閣主,我很佩服你的為人,但是如果可以選的話,我還是希望我在你眼裡,是……別人家的孩子。」
賀雨苔低泣,幾乎是哀求地道:「小翅,你別傷他的心……都是我不好,求你……」
溫謎如被片片切割,鈍痛。
藍小翅說:「別難過,你並沒有不好。」然後對溫謎笑笑,「強作親密是件讓人為難的事,我說過我並不覺得你欠我。我們都自在一點,好嗎?」
溫謎說:「我會讓丹崖青壁審理,如果確定木香衣無罪,我同意這門親事。」他已經明白,呵,她又打感情牌,故意激他這一巴掌。這小東西太狡猾了。
藍小翅眼裡亮晶晶的,說不出的好看:「謝謝。」
數日後,九微山。天氣已經轉暖,藍翡在竹林之間散步,木香衣一去不回,身邊只有木冰硯跟著他四下走走。突然,一隻鳥落在他手背上,爪爪上還帶了一封信。
藍翡將信取下來,展開看了一眼內容,木冰硯在他身上,正好也看見,頓時面色一變:「木香衣在丹崖青壁公然推脫,將殺人之過全部推到羽尊頭上?!」
藍翡倒是淡然,五指一揉,書信化灰。他說:「他清白了,不日將要迎娶溫謎的弟子為妻。你不高興嗎?」
木冰硯說:「本來應該高興,可是他這樣做,讓我覺得恥辱。」
藍翡輕笑:「哈,他一直就是你的恥辱。」
木冰硯狐疑:「你為什麼不生氣?」
藍翡說:「你兒子做不出這樣的事。」
木冰硯明白過來:「你是說,這是藍小翅的主意?」藍翡沒有說話,木冰硯說:「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藍翡說:「可憐你一片憐子之心吧。」
木冰硯頓住,那小傢伙啊,當初在不老坑爬來爬去的,比狗都討嫌的。他心裡有點軟,卻問:「你不害怕嗎?現在她是羽尊,主宰方壺擁翠,你不怕她是別有用心嗎?」
藍翡輕笑:「爹可不就這麼用麼?養育、教導、背鍋。」他一邊說話,一邊前行,輕袍緩帶,慵懶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