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不想分開

  落日城城堡之中的氣氛不太好,畢竟這個結果,許多人都不滿意。藍小翅倒是明白,這麼大一塊肥肉,羽族自己獨吞是不行的。她需要一個支持者。仙心閣是指望不上了,但是朝廷可以啊。

  交稅這東西,好說。以後落日城蘑菇的定價她說了算,一點稅可以接受。

  大家悶聲喝了這頓酒,藍小翅把宇文超、慕裁翎都安排在城中住下。因為有宇文超和慕流蘇在,其他人並不敢生事,只好先離開落日城。

  等到所有人都散了,藍小翅說:「我的父親們先留一下。」

  溫謎、金芷汀蘭、慕流蘇人都是一陣瞪眼。藍小翅說:「迦夜留下的長生泉泉眼,乾涸了。」

  一句話落,三個人臉上都不太好看。這也是正常的,迦夜先前就已經透露過,長生泉泉眼五到十日需要用十個人的血調和。溫謎等人來到泉眼處,果然看見長生泉已經全部凝結成晶鹽狀。

  慕流蘇問:「聽說,微生瓷曾經於落日城盜走長生泉,而且數量不少。難道當時你們都沒發現長生泉會凝結嗎?」

  藍小翅說:「那些都是我爹在處理的,我去哪裡發現?我拿在手上的時候並沒有凝結啊。」

  溫謎道:「裡面加了鹿血。」藍小翅驚異:「什麼?」

  溫謎說:「藍翡沒有告訴你?雲采真早就發現長生泉會凝結,於是加了鹿血調和。羽族有木冰硯,我想保存的方法應該差不離。」

  藍小翅說:「我爹真是個老王八!」

  一句話出,她的三個爹臉色都不太好看。慕流蘇說:「下次你罵藍翡的時候,能不能把他的名字加上?他們倆雖然不介意,我還是很介意的。」

  金芷汀蘭說:「我也介意啊。」然後兩個人都涼涼地看了一眼溫謎——溫謎不用介意,他是真王八。

  溫謎氣得,哭笑不得,你們倆多大人了,跟著孩子一起拿我逗樂?無言。

  三個爹神色各異,藍小翅也樂了,問:「那現在怎麼辦?你怎麼也不提醒我一聲?」

  溫謎說:「迦夜一直以人血保存,裡面沾滿血腥,不要也罷。」

  藍小翅說:「我的爹,那現在怎麼辦?鰭族要是再不回來,大家的菌絲可是要吃人了。」

  溫謎說:「你是真的沒有辦法?還是想逼著我說出來?」

  藍小翅眨了眨純潔的大眼睛,溫謎說:「木冰硯到來之後,看見小瓷體內的菌絲,毫不吃驚。說明他早就知道落日城菌粉能入體長成菌絲的事。而且他對菌絲的特性瞭若指掌。他知道用鹿血融和長生泉,可以保泉水不凝,但是迦夜不知道。這說明,藍翡跟迦夜有交易,但同時也一直有所保留。落日城沒有醫術特彆強大的醫者,菌絲的培育,木冰硯幫了不少忙吧?」

  藍小翅還沒說話,慕流蘇已經森然道:「你是說,藍翡一直勾結迦夜?」

  藍小翅趕緊說:「真正勾結迦夜的,恐怕不是他吧?」

  慕流蘇哼了一聲,已經知道她對宇文超的事心裡有數了,說:「如果不是羽族的昊天赤血,何來如此混亂的局面?」

  藍小翅說:「鬼知道迦夜從哪裡弄來的昊天赤血呢,你怎麼不說我溫爹手裡的也是藍爹給的啊?」

  慕流蘇說:「你少牙尖嘴利,藍翡此人斷不可留!」

  藍小翅從上到下打量他,慕流蘇終於被她看得不自在了,說:「幹嗎?」

  藍小翅說:「慕爹爹,雖然您只是我繼父,但我也是很關心你的。從第一次見你開始,你就致力於殺死我藍爹爹。我真是好奇啊,這是為什麼呢?!」

  慕流蘇怒瞪:「胡言亂語什麼?藍翡濫殺無辜,連自己生身之父、骨肉至親也不放過。這樣的惡徒,人人得以誅之!」

  藍小翅說:「不對,咦……當初小瓷莫名其妙中毒,幻綺羅的來歷,一直以來可沒有弄清楚。慕爹爹,您這樣急著殺我藍爹滅口,我可是會起疑心的。」

  慕流蘇心裡一凜,如果藍小翅對微生歧胡說,後果恐怕真的會相當嚴重。

  他說:「藍小翅!你現在是羽尊,有些話可不能隨口亂說!」

  藍小翅說:「其實吧,我對當年的真相不感興趣。」慕流蘇意外,藍小翅笑嘻嘻的,「否則的話,朝廷安排在九微山下的眼線,此時應該已經在我公爹面前了。」

  慕流蘇與她對視,兩個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火光。事態現在很明顯,如果藍小翅掌握了證人、證據,那麼她跟微生世家,都是不可留的。

  藍小翅說:「怎麼,現在不止是藍爹了,連我也要殺了滅口了?」

  慕流蘇不說話,藍小翅說:「那如果事情傳播出去,令天下人得知,天下人也都不可留了?」

  慕流蘇心念幾轉,若真是和藍小翅生死交鋒,青瑣恐怕就會太傷心了。而且這丫頭古怪精靈,羽族內部不乏高手,溫謎不會坐視,九微山也是個大麻煩。勝敗難料。

  他說:「不要讓我覺得,當初我沒有聽先主的話,是個錯誤。」

  藍小翅說:「錯與對都只有自己內心裡,你問過,便會知。」

  慕流蘇說:「你想如何?」

  藍小翅說:「我不想如何,陳年舊怨,提之無益。再說了,我也相信當初的事情,主謀者不是你。」

  慕流蘇是真的意外了:「哦?」

  藍小翅說:「當時主使人用幻綺羅,怎麼就能那麼精準的猜中後果?我覺得我婆婆未必是死於小瓷之手。當然了,這麼多年了,也沒必要去開棺查證了。不過我想當時,幕後黑手是先殺死了我婆婆,然後想要我公爹激憤之下殺死小瓷。他對我公爹和我婆婆之間的感情瞭解得非常清楚。知道此後我公公不會再娶,他手染妻兒鮮血,絕望之下,自盡或者瘋癲都是可能的。如此一來,微生世家就此斷絕。」

  慕流蘇說:「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這件事?」

  藍小翅說:「那就有點早了,我第一次上九微山,看見小瓷發狂,後來在山壁的火把和石牢的蠟燭裡都發現了幻綺羅。當時我就在想,這樣殺人不見血的歹毒法子,不像是江湖仇家所為。而奇怪的是,對方得手之後,微生瓷並沒有死,微生歧也沒有瘋癲,他為什麼突然收手了呢?打虎不死,留下這樣的禍患,不會很奇怪嗎?」

  她抬起頭,向慕流蘇微笑:「後來我發現一個巧合,小瓷出事後沒多久,先王駕崩了。」

  慕流蘇一身冷汗,溫謎說:「小翅!微生歧性格衝動耿直,微生瓷雖然表面不提其母之事,但是心裡一直耿耿於懷。你千萬不可在他父子二人面前提及此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藍小翅攤手:「要說我早說了。慕爹爹,人都會做錯一些事,總不能寬於待己,嚴於律人啊,對不對?」

  慕流蘇說:「如果,藍翡的事可以商量。那麼此事,就此不提了嗎?」

  藍小翅說:「我現在是微生世家的媳婦兒,微生世家一直人丁單薄,我覺得陳年舊怨,且主謀已死,沒必要拿活人的性命,去換什麼快意恩仇。」

  慕流蘇點頭,說:「你轉告藍翡,讓他好自為之!」

  藍小翅笑得甜甜的:「我會的。」

  溫謎和金芷汀蘭互相看了一眼,溫謎說:「小翅,你執意要藍翡回來,並且一直在為之努力,爹很感動。但是仙心閣與他的仇怨讓爹無法與他一笑泯恩仇。如果他要回來,可以。但是如果他要再次執掌羽族,那麼,羽族還是隻能丟下你如今所有的心血,變成人人眼中的妖魔。」

  藍小翅沉默,金芷汀蘭倒是拍拍她的肩,說:「結果已經很不錯了呢。對不對?」

  藍小翅說:「還是義父好,哼!」

  金芷汀蘭輕笑,這小丫頭,真是有趣呢。有時候凌厲起來,逼得慕流蘇也招架不住。有時候嬌憨起來,又是十足的女兒態。

  藍翡的事,幾個人也算是達成了共識,溫謎和慕流蘇、金芷汀蘭就去找木冰硯商談菌粉的事了。

  藍小翅從城堡裡走出來,肚子有點大了,行走都不太方便了呢。她慢慢走,突然停住了腳步。門口壁燈的光影下,微生瓷紅衣黑髮,身姿筆挺。

  藍小翅站住腳步,微生瓷歪了歪頭,感覺兩個人真是好久沒見了啊。

  藍小翅一動不動,他只好自己上前,來到她面前,停住腳步。藍小翅眼裡滲出盈盈水光,許久之後,才微笑著說:「你好了呀?」

  微生瓷說:「雲大夫說,只要不動內力,就沒事了。」他的傷好得可真是慢。

  藍小翅說:「喔。」

  垂下頭,居然無話可說了。

  微生瓷也不說話,他跟藍小翅在一起,一般是藍小翅出主意的。如今她沉默,他也就跟著沉默了。過了一陣,藍小翅笑著說:「最近江湖事多,瓷少爺要不要回九微山待一段時間啊?」

  微生瓷皺眉:「你去嗎?」

  藍小翅說:「我還要留在落日城一段時間。」

  微生瓷說:「那我也不去。」

  這少爺,藍小翅說:「小瓷,我……」

  微生瓷等著她說接下來的話,藍小翅不想刺激他,斟酌著用詞:「我覺得,我並不是適合你的女人。也許你爹以前說的是對的,微生世家一直以來不涉江湖事。你們一直隱在九微山的時候,從來也沒有遇到過危險。你會不會也想要找一個安於內宅的女人,默默地照顧你,陪伴你?」

  微生瓷說:「我不明白。」他已經有點不安,以前藍小翅不說這些他聽不明白的話。

  藍小翅說:「我是說,你覺得我做你的妻子,好嗎?」

  微生瓷說:「很好啊。」

  藍小翅說:「那要是上次遇見迦夜,我溫爹沒有服下昊天赤血,你死了呢?」

  微生瓷說:「那樣的話,我會很捨不得你。」只是這一句,生與死都無怨無悔的,只是捨不得。

  藍小翅眼眶紅了,微生瓷更不安了,今天的她有點奇怪。他說:「我……我這些天沒來,你生氣了嗎?」

  藍小翅搖頭,他吃力地解釋:「我不是不來,我只是想快點好。木冰硯說動一動就好得慢。」

  藍小翅眼淚終於決堤,一顆一顆滾落,穿過精緻的面具,在未被遮掩的半張臉留下閃亮的水痕。

  微生瓷上前握住她的雙肩:「小翅膀?」他心裡焦急,像是不知道做錯了什麼的大狗狗,拚命想理解她的意思。

  藍小翅說:「小瓷,我不想說話,我累了。」

  微生瓷說:「我送你回房裡睡覺。」

  藍小翅回到房裡,微生瓷把她扶到床上,又把被子給她蓋好。天氣冷了,她的手腳總是很冰,他默默地替她捂暖。藍小翅閉上眼睛,明明知道放他回去才是對他最好的。可是只要一想到會和他分開,就忍不住淚流滿面、心如刀割。

  她裝作睡著了,微生瓷知道她是裝的。可是她今天總說他聽不懂的話,他不安,甚至覺得害怕。

  他坐在床邊,一直等到她真的睡著了,才走出來。溫謎跟金芷汀蘭等人從木冰硯和雲采真的住處出來,就看見瓷少爺在城堡門口的菇園旁邊焦躁地團團轉。

  溫謎問:「小瓷?你怎麼在這裡?受了傷就要好好將養,還是回房去吧。」

  微生瓷看見他們,走過來,瓷少爺很有教養的,雖然煩躁,但還是一躬到地:「爹。」

  一下子算是把所有人都招呼了,除了微生歧臉色有點難看之外,其他人都挺滿意的。微生歧問:「什麼事?」

  微生瓷說:「小翅膀今天說什麼,我沒聽懂。」

  微生歧簡直是想打他,他那個烈火一樣的性子,當即就暴發了:「你沒聽懂?她說的不是人話啊?改狗叫了?!」

  溫謎等人俱都無語,但是有人是知情的,溫謎說:「小瓷,她有身孕,難免胡思亂想的。你不要在意。」

  微生瓷還沒說話,微生歧問:「她胡思亂想什麼了?」

  溫謎沉默了一下,還是說:「小瓷這次重傷,嚇壞她了。」

  微生歧頓了一下,說:「她整日裡狗膽包天的,也會害怕?」

  溫謎說:「關心則亂。」

  微生歧不說話了——排解女人心思這塊,不是他的強項啊。微生瓷隱約有點聽明白了,我嚇到她了?他說:「可……我不是故意的。我……」有點著急,一時之間又找不到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金芷汀蘭說:「我們知道,小瓷,這丫頭我們是對付不了。不過眼前有一個人,還是挺懂他的。估計只有他能收拾得了藍小翅了。」

  微生歧還沒說話,微生瓷就問:「誰要收拾小翅膀?」

  慕流蘇趕緊說:「行了行了,你去找藍翡,跟他訴說一下你的煩惱。他一定能幫你的。」

  可別再打起來,已經夠亂了。微生瓷一聽這話,哦了一聲就走了。微生歧一直等他走了,才醒過味來——不對啊,這小子好像知道藍翡在哪裡啊!

  溫謎看見他的神色,立刻打岔,說:「算起來,小翅也七個多月了,應該請產婆照料了。」

  微生歧一聽這個,立刻就把先前正琢磨的問題給拋到一邊了:「嗯!我讓步寒蟬去安排。」

  旁邊慕流蘇這才道:「算了,還是宮裡的產婆有經驗。我派人去找。」這事青瑣肯定也關心,他無論如何總得幫著上心的。

  微生歧瞪他,說:「你們宮裡人,素來一肚子壞水。不需要!」

  慕流蘇氣得——難怪當初先王搞你,你真是活該啊!!

  一群人在這裡鬥嘴,微生瓷卻是片刻不停,直接就奔九微山而去。落日城離九微山,很有一些距離,瓷少爺也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趕路——傷勢復發了,又不能見小翅膀了。

  他找了一個羽人,雖然不喜歡,還是騎上趕路。羽人倒也很給他面子——姑爺麼,羽尊小氣,得罪不起。

  一直趕到九微山,藍翡正在九薇樹下烹茶。九色花瓣重重疊疊,覆了藍翼白衣。紅泥小火爐咕嚕咕嚕,茶香四溢。他潔淨無垢的手端起竹盞,提壺斟茶,說不出的清貴風流。連步寒蟬都覺得——自從藍翡來了之後,整座九微山都變得高端大氣上檔次起來。想起以前微生父子一身短打,在樹下哼哼哈哈,不是練拳就是練劍,真是煮鶴焚琴,辜負美景良辰啊!

  偏瓷少爺是不會欣賞這個的,他走到藍翡面前,皺皺眉,還是照例行了個禮:「爹。」

  藍翡給他也倒了一杯茶,抬手示意:「坐。」

  瓷少爺不坐。藍翡只好問:「什麼事?」

  微生瓷說:「我受了傷,養傷,好了之後去找小翅膀。她說……」竟然是洋洋灑灑,將藍小翅和他的對答一字不漏地重複了一遍。然後問:「她在說什麼?」

  藍翡終於有史一來第一次,特別困惑:「她在說什麼,你不是記得很清楚嗎?」

  微生瓷說:「我記得,可我不明白。」

  藍翡喝了一口茶,說:「所以你來找我,就是想問問她在說什麼?」從落日城一直趕到九微山,就問這個?

  微生瓷理所當然地道:「對。」

  藍翡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她的意思是,她不想跟你在一起了,讓你回到九微山,跟你爹過從前隱世而居、袖手江湖的生活。」

  微生瓷說:「不、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藍翡點頭,正要再喝一口茶,瓷少爺大聲道:「為什麼?我……我只是受了一點傷,我已經好了!我又不常受傷的!」

  聲音之大,嚇得藍翡手裡茶盞一抖。他雙目微紅,一種被嫌棄的傷心情緒流露無疑。藍翡說:「如果你還想跟我說話,那麼最起碼,你要讓我覺得你是一個正常人。而不是一個瘋子。」

  微生瓷呼吸急促:「我、我不是瘋子!」她也說過我不是,可為什麼又嫌棄我?!

  藍翡說:「小瓷,你現在不是當初的那個孩子了,你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我有和一個瘋子談話的辦法,也有和自己正常的女婿交流的方式,你要選擇哪一種?」

  微生瓷沉默,最後默默地坐下來,藍翡將他面前的冷茶換了,又注入香茗。他看看藍翡,藍翡伸出手,示意他品嚐。他終於端起茶盞,吹開上面的浮葉,喝了一口。

  藍翡點點頭,說:「小翅想和你分開,說明你做得很好,對她來說,已經比以前任何時候,都重要。」

  微生瓷還有些急切,但是已經不再像最初的煩躁。他問:「那為什麼要分開?」

  藍翡說:「你害怕她受傷,或者死掉嗎?」

  微生瓷用力點頭,藍翡說:「以前她不怕你會死,因為你死了,她還是可以一樣的生活。難過多少會有一點難過,但也不會天塌地陷。」

  微生瓷問:「是嗎?可以前小翅膀對我就很好的。」

  藍翡說:「當然,但是那個時候,你只是一味接受她對你的好。現在她開始意識到你也很好,於是像你對她的感情一樣,你覺得她有多重要,她就覺得你有多重要。她害怕你會死,因為如果現在你死掉,她可能沒有辦法再正常地活著了。所以不如和你分開,說不定時間久了,感情淡了,你又變得不重要了。你明白嗎?」

  微生瓷似乎有點理解了,他問:「可我不想分開。」

  藍翡說:「那就需要你自己努力了。」

  微生瓷問:「你應該怎麼做?」

  藍翡說:「活著,不傷不病,照顧好自己,好好地活著。只有這樣的你,才能讓她覺得安全。」

  微生瓷說:「哦。」站起來要走,想了想,突然問:「正常的女婿,要走的時候應該說什麼?」

  藍翡微笑,說:「至少說一聲『告辭』吧?」

  微生瓷於是又深鞠一躬,說:「告辭吧!」

  說完,轉身走了。

  藍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