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花豹都不曾露面。小饕對花豹搶食的怨憤無處發洩,便天天逼著陸潛給它做新菜。
陸潛新衣上身沒多久,便熏出滿袖煙火蔥姜味道。陸潛對這味道頭疼得緊,小饕卻是莫名喜歡,不管餓了還是飽著,總愛湊到陸潛身邊悶進衣褶裡就是一陣猛嗅——陸潛反對過幾次,不見成效,也就隨小饕去了:大不了他勤洗勤換,反正日頭暖得很,衣裳幹得也快。
陸潛做菜,小饕也沒閒著。
從前小饕不愛出窩活動,現在為了口腹之慾卻是日日早早出洞,一寸一寸在山林裡掃蕩。一時間山中妖怪怨聲載道,私底下不知埋怨了多少句,面上卻還得陪著笑,把自己私藏的好料都進貢給小饕。
小饕掃蕩了三天,山洞被食材填埋掉一半。晚上睡覺時,小饕還總要拉著陸潛一遍一遍清數哪些食材能做什麼菜餚,直鬧得陸潛也是哭笑不得。
這天晚上,小饕又把新弄來的東西堆到陸潛面前。
「這個你嘗不出味道。」陸潛對著一地帶殼的花生皺眉。
小饕卻不依不撓:「那也要嘗過才知道。」
花生是它白天剛從松鼠那裡搬來的。小饕沒吃過花生,只看見松鼠蹲坐在樹枝上啃得津津有味,它便饞了。
陸潛無奈,剝了顆花生,搓去紅衣,把白生生的仁兒丟給它。
小饕張嘴接住,兩粒花生米在它嘴裡滴溜溜地轉。它嚼不碎花生,那光滑的小東西用口水泡上好久也泡不出什麼味道。小饕疑惑地吞下花生米,問陸潛:「我問過的,松鼠說這個很好吃。怎麼會一點味道都沒有?」
它眼巴巴望著陸潛等答案,滾圓的眼睛被洞裡火光點得晶亮。陸潛伸手去揉它頭頂,小饕沒有躲,還是那副困惑的模樣。
陸潛不禁笑了:「花生要用嚼才嘗得出香,光是含著自然沒有味道。」
「嗯?」小饕皺眉,「那不是要等我的牙長出來才能吃了?」
「那倒也不是。」陸潛安慰它,「明日我做來給你吃。現在還是先睡吧。」
可是松鼠說生吃最好吃啊……小饕回想松鼠精捧著花生小口啃咬的模樣,心裡默默記下:等它牙長出來之後要吃的東西又多了一樣。
夜色漸深,小饕摟了一捧花生在懷裡一邊數一邊打哈欠。陸潛盤腿坐在一旁,等到小饕睡熟,便把那些硌人的花生拾掇出來。
他來到洞口。山中夜涼,陸潛站了片刻,然後抬腳踏進那寒涼夜色中去。林風乍起,攪起遠近濤聲。幾隻驚鳥怪叫著衝入天幕蹤跡全無。陸潛向它們消失的方向攤開手,不多時,一個小小的黑影不急不緩地飛落在他掌心--一隻小小的紙鶴。
陸潛捏起紙鶴,眉頭緊鎖。良久,他長歎一聲,把紙鶴收進懷中,轉身回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