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兄這話太過偏頗!我無心招惹旁人,旁人有什麼心思卻都得算到我頭上麼?」陸潛仰頭看他,笑得意味深長,「別是豹兄心裡有些什麼,才覺得其他人對小饕都是居心不良吧?」
「你!」花豹臉上一陣青白,張了嘴卻又說不出話來。
「我一直覺得奇怪:你明明對小饕關心,卻常常跑得不見蹤影,你待它態度親暱,卻又從來不說什麼軟話——淵奇兄,在你心裡,小饕究竟是什麼身份?」
「我的事輪不到你說三道四!」花豹惱怒,大喝一聲,腳下一蹬,直衝陸潛撲去。
「還要打麼?」陸潛無奈,只得邊躲邊說,「豹兄無非是想讓我不再出現在小饕面前,那我現在便下山如何?」
花豹身形一滯:「你捨得?」
陸潛好笑:「我本就打算傷好離開,有什麼捨不得?」
「你要下山……」花豹皺著眉,臉色陰晴不定,「小饕為你觸動封印,你現在卻說要下山?」
他心裡煩亂得厲害:一邊暗自輕鬆,一邊又為小饕不平——就好像自己捨不得吃的東西,被人咬了一口就隨手丟掉……
他猶自掙扎,一時也沒留意附近響動,等他發覺異樣時,小饕已經站在他二人面前。
「你要下山?」小饕問陸潛。
陸潛點頭,蹲下身與它平視:「小饕現在想吃了我麼?」
小饕低下頭,愣愣對著自己的爪子發了會兒呆,然後搖頭:「你太瘦了。」
陸潛輕笑,伸手要摸它額頭;小饕微微側開頭,讓了過去。陸潛收回手,臉上笑容淡了幾分:「什麼時候醒的?」
小饕含糊著不願明說。
花豹心慌,匆忙變作豹身,想如往常一樣蹭到它身邊,卻被小饕後撤的步子逼停。
小饕聽見了。
那些大家不忍心告訴它的事也好,陸潛說要離開的事也罷,它都聽見了。
小饕抬眼看看陸潛,又看看一旁沉默的花豹。它覺得委屈難過,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嘴裡的話換了幾遍,等出了口,卻只是一聲埋怨:「你說過要帶我去山下的……」
「以後讓豹兄帶你下山也是一樣的。」陸潛依舊是哄孩子一般哄它。
於是小饕滿肚子的委屈難過便憋著不說了。它只是望著陸潛,黑漆漆的眼睛映出他的臉來。
那摸樣看得人心疼,陸潛忍不住又伸手去摸它,這次小饕沒有躲。
陸潛當天便收拾了東西下山。他東西不多,都是小饕折騰妖怪們弄回來的衣物。小饕沒去送他,花豹擔心它,自然也沒不會去送。
晚飯時候,花豹托黑熊從山下弄了碗梅菜扣肉,一路送上山來不知饞紅了多少妖怪的眼。小饕也沒拒絕,連碗底湯汁都舔乾了——只是,那一大碗扣肉下肚,它卻說不出這菜是甜是鹹。
花豹自責白天的多嘴,本不想再說什麼,看到小饕吃得沒滋沒味卻又忍不住念叨:「難不成你真喜歡上那個陸潛了?」
小饕沒什麼精神,懨懨趴在地上,喉嚨在前腿上磨蹭:「困了。」
它這個模樣,花豹也只能告辭。等花豹走了,小饕把自己挪到陸潛睡過的草墊上,睜著眼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