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我家有隻狗要送你(07)

  一個學校裡不可能只有一顆金子,一中刨去沐瑤和晏佳琳,還有一批成績、樣貌、人品都極佳的人,言曄就是其中一個。

  從沐瑤收到「情書」的那天起,言曄就忽然頻繁的出現在她的視野裡,她起初有點抗拒,因為對方是異性,她可不想除了季軒霖外還招惹什麼花花草草。

  但言曄總有辦法來應對她的敷衍,會過幾次面後,她覺得他這個人還蠻有趣的,慢慢的,她也就不抗拒和他打交道了。

  真正讓沐瑤放下了警惕的是,她發現言曄對她並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或者說是他現在還沒有那個想法,她覺得,他對自己的感覺只是停留在欣賞的層面上。

  可既然不喜歡她,那他又為什麼給她傳信呢?還特意用了曖昧的粉色紙……

  這天,沐瑤趁著季軒霖沒放學,而言曄又主動來找自己說話的時候,她就帶著好奇直接了當的問了出來。

  言曄文質彬彬,並不介意被問,還慢條斯理的給出了詳細的解釋。

  他的原話文縐縐的,她每聽一句都得在腦中再翻譯一遍,話裡大致的意思是:妹砸你不要想太多哦,大多數女孩子都喜歡粉色我才用粉色紙的,那封信裡也沒有別的意思,冒昧給你傳信,是因為我無意中看到了你發表過的文章,覺得文章裡你的思想和觀點與我的不謀而合,天啦嚕!我都等了幾百年了才等到你這麼一個知己,那絕對不能錯過啊!我心裡太迫切的想要跟你結交了,所以這才在激動之下就魯莽的給你寫了信,現在想來實在是太失禮了!

  他解釋後,又給她道了一回很正式的歉,完了還非常興奮的拉著她討論起了那篇文章,他的思維甚至還從人文思想,發散到了地心引力以及太陽內部的核心構造。

  「……」沐瑤全程懵逼。

  天知道她對此事是一丁點印象也沒有了,還暗暗懷疑那篇文章到底是不是自己寫的,不過一想到身邊這個侃侃而談的人是難逢知己的苦命人,她也有點同情他……所以在等季軒霖放學的這十幾分鐘裡,都是言曄一個人在叨叨叨,沐瑤則一臉的高深莫測,時不時的點頭附和。

  其實她的內心是這樣的:臥槽?那是啥?他說的又是啥啥啥?!

  ……反正從表面上看,這兩人相談甚歡。

  季軒霖出來時,見到的就是他們倆言語很投機的場景,不只是他意外,其他同學的視線也是放在那兩人身上,再溜到和沐瑤相隔五米遠的晏佳琳,見她表情冷淡,最後再把目光轉回季軒霖身上。

  左良拍了拍他的肩,語氣故作沉重的道:「少年,你這邊和晏小姐剪不斷理還亂,那邊的何小姐卻被人給撩撥了,你牆內失火嚴重啊,如果你再不小心行事,沒準你的何小姐就被人用鐵鍬給撬走咯。」

  季軒霖心裡本來就不太舒服,被他一招惹,就不客氣的狠打了一下肩上的手,白了他一眼:「別人不清楚,你還不知道嗎?我們只是朋友!」

  左良機靈的躲開了,知道他說的是晏佳琳,卻故意歪到沐瑤這一邊,撇嘴道:「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你們是一對兒,那你怎麼不去反駁?萬一何小姐對你有什麼想法,你這不是害了人家嗎?」

  「小聲點!」季軒霖瞪他:「你胡說什麼……她要好好學習,只有這樣那些男生才不會去分散她的注意力。」

  顯然這個方法也不是百分百有效,他替她擋掉了那些情書,也替她擋住了很多喜歡她的男孩子,但是卻漏過了言曄這條礙眼的魚。

  左良翻了個白眼,嘆氣:「行行行,你愛怎麼找藉口就怎麼找咯,反正你自己相信就行了。」

  「閃開吧你,別再給我亂配對了,就算你不這樣說,我也不會去動你的晏小姐的。」季軒霖踹了他一腳。

  左良敏捷的閃開了,留下「那就好」三個字,就笑嘻嘻的溜向了晏佳琳。

  有他幫忙纏住晏佳琳,季軒霖輕鬆了很多,不過心裡頭的那股沉悶感總是揮之不去,他抬眼看向那兩人的方向,正巧她此時也默契的回頭望過來。

  在對視上的那一刻,他分明瞧見她原本正經嚴肅的表情破裂了,少女嘴角勾起的清淺微笑就如初初綻放的梨花,純淨妍麗、不染纖塵。

  季軒霖在看到她笑容的那一刻,也不自覺的跟著微笑了起來,可惜那抹炫人的微笑只是曇花一現。

  他也收起了愉悅的笑容,看到她的視線從自己身上移離後,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如初的嚴肅,她似乎在跟那個男的道別。

  季軒霖心裡的沉悶頓時消了一半,心裡被喜悅與得意充填。

  看!你情書能寫出花來又怎樣?瑤瑤對我永遠都是最特別的!

  沐瑤等言曄走後,就對傻乎乎站著的那個人招了招手,他笑嘻嘻的朝她靠近,如常的背過她的書包,與她帶著同一副耳機。

  他們兩人走在前面,晏佳琳見他們要走,也徐徐跟上,她身邊照舊還有一個圍著她吱吱喳喳個不停的左良。

  晏佳琳聘婷秀雅,左良看似玩世不恭,實則為人重情重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人還挺般配的,不過晏佳琳性子恬淡,她看上左良的幾率並不大。

  沐瑤回過頭,對季軒霖說:「你讓左良離她遠點吧,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喜歡上晏佳琳的,但將來十有八/九他會傷心。」

  依晏佳琳的個性來看,她欣賞的應該是品性如竹的謙謙君子,或者是沉穩內斂、很有男子氣概的男人,而不是以千依百順待她的左良這一款的。

  季軒霖往後瞥了一眼,若有所思,最後搖頭,「左良起初主動來跟我交好,就是因為跟我在一起才容易接近她,他這個人不撞南牆不回頭,我也沒有辦法。」

  沐瑤想了想也覺得是如此,乾脆不再管了,至於左良……那就看他的緣分吧。

  她想得沒有半點偏差,左良根本就鎮不住晏佳琳,而且他的戰鬥力還越來越弱,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裡,晏佳琳越來越容易擺脫左良的糾纏,她也有了更多的時間來圍著季軒霖。

  沐瑤還挺意外的,因為……她的「戰略」升級了,不再像以前一樣,跟在他們身邊當個不言不語的透明人,而是十分明顯的在跟她「爭奪」季軒霖。

  不管對方出於什麼目的,既然別人下了戰書,她就沒有不接的道理。

  課餘時間裡,晏佳琳開始常常到季家去做客,沐瑤每次一收到季軒霖發來的求救短信,她就去何媽媽面前賣乖的獻慇勤,然後鳳心大悅的何媽媽才同意放她出門。

  季爸爸很嚴肅,但對沐瑤卻很和藹,季媽媽就更別提了,自沐瑤還是小蘿莉起,她們倆就在一起研究怎麼制服季軒霖這個小兔崽子了,所以她在季家簡直就像在自家一樣熟。

  而且季家夫妻都知道,季軒霖能有如今的上進,有一半的功勞能歸功到沐瑤身上,他們對她不無感激,兩家人又彼此知根知底,所以多年下來,季家也相當於養了半個女兒。

  沐瑤蹦蹦跳跳的跑到季家後,也不刻意去打擾她和季軒霖,大多時候還是跟季媽媽在一起聊聊天什麼的。

  未來婆婆嘛,當然得繼續搞好關係了。

  她也不可能只安分的圍觀,一見晏佳琳有什麼舉動她就去問她要不要加飲料、要吃什麼水果、想玩什麼遊戲。季家人都不覺得奇怪,晏佳琳是客,而沐瑤在季家又熟門熟路,她替季媽媽分擔一下工作招待一個同齡人不僅很正常,季媽媽反而還覺得她貼心。

  晏佳琳是個有傲骨的人,當然受不了這種氣,所以只要沐瑤一來,她在季家待不到五分鐘就起身走人了。

  季軒霖鬆了大一口氣……他老娘非要讓他親自招待她,可他實在不知道該跟晏佳琳聊什麼話題。在眾多女孩子裡,他只有面對沐瑤的時候能完全放輕鬆,他們待在一起時就算是一句話都不說,那也不覺得尷尬。

  沐瑤送客回來後,隔著方桌朝他單眨了下右眼,季軒霖會意,她就捻起一顆提子獎勵的拋給他,他就坐在沙發上利落的張嘴接住。

  兩人就用水果玩起了你拋我接的遊戲,笑聲迴盪在客廳裡,久久不絕。

  季媽媽在樓上看了兩眼,就笑著回了房。

  季家一戰落敗後,晏佳琳還沒有放棄,在季家行不通,她就把作戰地點挪到了學校。

  他在球場打球時,晏佳琳會在一旁助威送水,左良跟沐瑤通風報信後,沐瑤也跑到球場邊,在他中場休息的時候,故意當著她的面截住了季軒霖,再面帶笑意的幫他擦汗。

  季軒霖對在場男同學的艷羨無感,反而對她臉上堪稱溫柔的表情有些膽顫,長大後她還是第一次這麼體貼自己……他看看沐瑤,再看看面無表情的望著自己的晏佳琳,小心翼翼的問她:「你們兩個為什麼要這樣害我?」

  他憂鬱想,可能現在「左擁右抱」的他已經成為了男生公敵了,特別是旁邊的左良還一副想跟他拚命的表情。

  「這個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尋找。」沐瑤微笑,把自己準備好的一瓶水擰開遞給他。

  他接過,結果剛仰頭灌進去的那口水怎麼也嚥不下去……太鹹了,水裡彷彿融進了一整包的鹽。

  她面帶溫柔的微笑,用牙縫低聲擠出了三個字:「喝、下、去。」

  沐瑤的眼睛裡還寫了幾個大字:敢不喝看看。

  季軒霖還能怎麼辦?只能含著眼淚的嚥了下去,他委屈的指責她:「這麼喪心病狂的虐待我,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她詫異的反問:「我有良心這種東西嗎?」

  「……」

  嗯,這還真沒有。

  被迫喝下了一整瓶高濃度鹽水後,季軒霖被鹹到懷疑了三天的人生,之後他就後怕的對晏佳琳退避三舍。

  每當此時,偏偏身邊的這個人就笑瞇瞇的問他:「怎麼,有美女給你養眼你還嫌?」

  少女面貌清純可人、表情很溫和、聲音很溫柔,但是軟刀子捅起人來可毫不手軟。

  「……養眼這不是有你嗎。」

  然後這人才滿意的放過他。

  季軒霖心裡明白,其實沐瑤不是真的討厭晏佳琳,只是她不喜歡他的身邊有別人。

  就像……他也不希望有另一個人來搶走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