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獻給我的陽光(05)

  在校園裡,若是兩個異性走得近了,哪怕他們本身沒有超出朋友之外的特殊關係,閒言碎語也必不會少,沐瑤和喬爍也不例外,

  他們「戀愛」的消息傳出後,不知道喬爍在暗地裡做了什麼,總之也沒有懷春的小女生捧著碎成粉末的紅心,跑到她跟前來找麻煩。最多也只是在她落單的時候,會聽到幾句來自於漂亮女生口中的冷嘲熱諷,她不是個肯吃虧的人,當場就刺了回去,別有居心的人見領頭羊受到了教訓,也就更不敢前來找茬了。

  而喬爍這人也很霸道,在他的世界裡,沐瑤是除了他父親以外最親近的人,他知道自己毛病多,也擔憂自己有一天會被她所嫌棄。

  所以喬爍就在喜歡沐瑤的男生裡,挑選出他認為最有威脅力、並且在她面前獻慇勤獻得最猛的那幾個,他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去那些人面前有意無意的「秀恩愛」,人家也就識趣的繞她三米遠了。

  剩下的那些男生就不足為慮了,當有人直接了當的問出他們是不是情侶關係時,喬爍就四兩撥千斤的道:「你非要這麼理解,我也不反駁。」

  ……總之他就是很欠揍,他這人玩陰的玩得溜,別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不過實際上,沐瑤和他都心知肚明,他們對對方來說,現在還只是一個特殊的人,大概可以總結為: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托甜品店那份兼職的福,喬爍現在對甜品有深入的研究,在課業不繁重的時候,他也以此為餌,吊她去他租的房子裡坐一坐,沐瑤也給面子的假裝上鉤。

  喬爍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廳,算是一套半新不舊的公寓,房東是他表叔的朋友,這裡離學校也很近。

  週六這天,沐瑤首次去他那裡玩,房間裡很乾淨整潔,也不知道是他平時就是愛乾淨的作風,還是因為她要來,這才特意捯飭出來的。

  喬爍在廚房裡忙,她就在大廳和陽台上轉悠,發現今年高三的他竟然還有空養花!只是現在已到深秋,那三盆盆栽都沒有什麼看頭了。

  沐瑤溜回客廳,環視一週,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個能幫忙的地方。

  她坐回沙發上,從面前的玻璃桌底下拿出一包紙巾放到桌上,開始誇他:「你這裡收拾得挺……」不錯的。

  後面三個字被硬生生的卡住了。

  要被誇了,還是被在意的人表揚。喬爍心裡也是挺愉悅的,但是他等啊等,都沒聽到她的後話,把抹茶蛋撻放入烤箱後,就不解的出來詢問,然後就見她手中握著裝紙巾盒的盒身,視線落在桌上的塑料盒底上。

  那裡躺著些許菸灰和幾個煙蒂。

  喬爍的表情瞬間龜裂,但還是強裝淡定的道:「我不抽菸的,昨晚有幾個同學硬要來這裡玩,我中途出去買了點東西。」

  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就把他身上背的鍋都給甩了出去。

  沐瑤又長又慢的「噢」了一聲,明擺著是不相信的語氣,她放下了手中的紙巾盒,意味不明的瞄了一眼桌底,一個空酒瓶正從那裡慢慢的滾了出來。

  完了,這下更百口莫辯了。

  「……我也不喝酒,你知道的,我對液體一向敏感,我連飲用水都很少喝。」

  沐瑤垂下了眼眸,了草的點了兩下頭,敷衍之色顯而易見。

  喬爍難得的露出煩悶之色,要不是那幾個混蛋昨晚硬要來他家,他今天也不會這麼丟人!他不愉快,就不想讓得罪自己的人開心,他瞬間就想到了該怎麼整治那幾個傢伙。

  不過兩秒,喬爍就斂去表情上的異色,仿若籠了一團霧氣的桃花眼裡,帶著百分之二百的真誠:「你要相信,我家裡平時不是這樣的……這一切都是意外。」

  說完後,他就把紙巾盒都給丟進了垃圾桶裡,還順便踢了那個空酒瓶一下,瓶子就骨碌碌的滾回了桌子底。

  沐瑤:「……」

  「蛋撻快好了,我進去看看。」喬爍回歸了鎮定,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的進了廚房。

  一小時後,桌上擺滿了各色甜點,他臉上的表情還是冷冷淡淡的樣子,可眼裡寫滿了「快誇我」幾個字。

  沐瑤的心情就更加複雜了,現在已經十一點半,按理也到飯點了,總不能就吃這個吧。

  她蹙起眉,白玉般的手指點了點桌子,問道:「你……不會煮飯菜麼?」

  他的眼睛閃爍了一下,繼而面不改色的道:「將來會。」

  「……」

  最終,他們兩人還是用外賣解決了午飯。

  這天之後,喬爍還是一如既往的給她帶零食和他做的甜點,就像……回到了小時候那樣。

  沐瑤也欣然接受,回敬給他的是商店裡五毛一包的辣條,雖然他比較嫌棄這個東西,可是架不住她愛吃,她為了看他出糗,還故意在沒人的時候把辣條親自送到他嘴邊。

  因為喬泱從小得注重飲食,所以喬家的三餐都是一律的清淡飲食,喬爍已經習慣了清淡口味的食物,因此他還真對辣味沒有什麼好感。

  他看著伸到眼前的細嫩手指,掙扎許久,還是選擇「忍辱負重」的把辣條吞下,他在心裡一直安慰自己「不辣不辣真的不辣」,然而第一次吃的時候,他差點維持不住面上波瀾不驚的假象。

  她就在一旁,一邊歡快的吃著辣條,一邊笑瞇瞇的欣賞著他多變的表情。

  漸漸的,他也從不習慣辣椒,變成了微辣食物的愛好者。

  天氣越來越冷,也就越來越接近期末。

  喬母的病情多年來不僅毫無進展,反而越來越嚴重了,現在喬父就帶著她在首都接受治療,因此放假後,喬爍就要離開這裡前往首都。

  考試前的那個週末,喬爍為了和沐瑤在分別前多待一會兒,他就約她騎行到郊區散心,沐瑤欣然應允。

  哪知她四輪的開得溜,二輪的自行車就只能選擇狗帶,他就很耐心的教她怎樣把控車頭,教她怎樣平衡身體。

  因為她真是第一次騎單車,所以摔了很多次,不過喬爍每次都能及時的扶住她。

  師傅教得好,徒弟也聰明伶俐,不過半天,她騎得就有模有樣的了。豈料在她快出師的時候,沐瑤還是栽在了一個淺坑上,她毫無預兆的連人帶車倒下,旁邊的喬爍也受到了牽連。

  頓時男下女上,雙唇僅差毫釐,四目相對。

  她趴在他身上,靜靜的和他對視,上挑的眼角勾人至極。在他清澈的眼睛染上了迷離,唇部輕微的往她這裡送時,她伸出了食指,看似嬌嗔的戳著他的肩膀,實則阻止他起身的按住了他。

  沐瑤感受著從他源源不斷傳來的熱度,揚眉:「不要告訴我,你教我騎車的真正目的其實是這個。」

  誘人的紅唇近在咫尺,喬爍卻清醒了過來,水潤的黑眸裡的情緒瞬間被理智所取代,他反問道:「什麼目的?」

  這個人真是不好騙,她的食指使上力,又戳了他兩下,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說呢?」

  他沒有提醒她該起身了,忍著疼痛,坦然的回視她:「既然你都給我定罪了,那我就不客氣的將計就計了。」

  說著,他的雙手就虛張聲勢的舉了起來,一副要把她鑲進自己懷裡的作勢。

  在他的雙手合過來之前,沐瑤就先一步起身,盈盈流轉的眼眸斜了他一眼。

  「地上這麼涼,你要是願意躺著呢,我也不會阻止你的。」

  他幽幽的看著她:「被摔疼了,暫時起不來。」

  「……」呸,不可能疼到起不來。

  她盯著他看,他就眼也不眨的回望,最終沐瑤敗下陣來,朝他伸出手,以為他還要繼續作怪的時候,右手被溫暖乾燥的觸感包圍,頎長如竹的身影已立在她身旁。

  交握的雙手,貼合三秒即離,他真的只是在借力起身而已。

  喬爍朝她微微一笑,兩顆尖尖的小虎牙重見天日,沐瑤目光一頓,輕聲讚道:「真可愛。」

  「……」

  之後他怎麼都不肯再笑了,她就邊歪歪扭扭的騎著車,邊撥撩他笑,喬爍怕她又再摔著了,只能無奈的給她賣了兩回笑。

  第二天正式騎行遊玩的時候,沐瑤的車技已更進一步。

  兩人在寒風裡逆風而行,交談的時候,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荷花上。

  喬爍心裡多年來藏著這件事情,趁時機正好,他就故作輕鬆的說:「五年前我們曾約好一起去看荷花的,既然那時沒能實現,不如我們今年續約?」

  沐瑤頓時就剎住了車,臉上帶著幾分意外之色,她側頭打量了他幾秒,清麗的臉龐緩緩勾起一絲淺笑,梨渦在墨發的遮擋下若隱若現。

  她說:「好啊。」

  從郊外回來後,兩人為了備戰期末就沒再見面。

  考完試後,喬爍就要立即動身去首都,之前兩人在電話裡說好了不來送,她就真的不來送了,他略有失望,同時心裡也鬆了口氣。

  因為……她來送的話,他就更捨不得走了。

  飛機上,喬爍的鄰座是一位長相嬌美的女生,她忍了半路,還是沒忍住想撩身邊這帥比的心。

  女生以他一直盯著看的手機為突破口,誰知道這帥比只是瞥了她一眼,就繼續專心看手機了,期間也只是敷衍的簡短回答了下她的問題,她再繼續找話題搭訕時,這人就直接把他的手機朝她的方向一側。

  手機的顯示屏裡,是一張女生的相片,僅是一個側臉,就已經甩了自己兩條街,女生不甘心的問:「這是你妹妹麼?」

  他收回了手機,帶著笑意又看了一眼沐瑤的照片,心情很好的接道:「不,這是我女朋友。」

  之後身邊就少了聒噪之音,喬爍很滿意。

  下了飛機後,他就給沐瑤報了平安,他心情不錯,只是沒想到,上次的郊區之遊,竟是他們少年期間的最後一次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