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嬋微楞了下,很快把手掌小心合上,捏成拳頭狀的,不管他日後會怎麼對她,可此時此地,她沒法不感動。
她把那手心放在自己的心口,輕輕說道:「殿下的心,臣妾一定收好,小心的收在心上,時時想著念著,絕不敢忘。」
齊王的眼睛是看不到的,可他的手很暖。
車內光線不多,蘇嬋能夠感覺到,他便是眼睛看不到,那雙眼睛也是耀耀生輝說完這話兩人都沒再說別的。
齊王好像沒發生過這事兒一樣,一路上都很平和安靜。
到了王府,他也沒再說別的什麼,照舊是該做什麼做什麼,反倒是蘇嬋總有種做夢似的,感覺甚至看著他清俊冷清的面孔,都會忍不住的想,那句話不會是她的幻覺吧?
這麼過了一夜,到了第二日,因為想著蘇府的事兒,她早早的便起來,同齊王說了聲,便去娘家了。
倒是她母親一聽說她來了,忙到二門那迎著她。
蘇嬋許久沒回過娘家,此時看到熟悉的一草一木都覺著親切。
她母親更是親自過來挽著她胳膊,上下的打量她。
她便笑著同她母親閒聊了幾句,待進到暖閣的時候,她母親想起昨夜她入宮的時候,便問了她幾句。
蘇嬋這才想起什麼,而且正好她想找人商量商量,便把太皇太後說的那些,告訴了她母親。
她母親聽罷不由的歎息一聲,看來蘇嬋肚子沒動靜這事兒不光是她在著急,便連太皇太後那裡都上心了。
蘇嬋若是能自己生,何苦去包養別人肚子裡的,只是如今太皇太後都說了話了,更何況王爺身邊也的確沒個伺候的,怎麼想也是不好看。
而且盧大夫的診斷蘇母也是知道的,蘇嬋且要將養好一陣了,這幾年只怕都要不到孩子。
與其讓王爺太皇太後都對蘇嬋有了不滿,倒不如這個時候主動的為王爺找合適的人選,還能落下賢惠的名聲。
蘇母便握著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太皇太後這是在點你呢,母親早便覺著不妥當,看來還真是沒猜錯,太皇太後歲數大了,急著見曾孫也是應該的,更何況你嫁到齊王府也有陣了……」
她歎息一聲,「只是選姨娘這事兒,若是選不好便如同引狼入室一般。」
說罷蘇母想起什麼,忍不住的望了望院子裡的香寒,那孩子一直忠心耿耿的,樣子也過得去,蘇母不由動了心,提議道:「我這裡倒是想到個合適的人選,不如你讓王爺把香寒收了,那孩子我看著是個忠心厚道的,怎麼也是咱們府裡長大的家生子,想必日後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蘇嬋卻是想也不想的趕緊拒絕道:「使不得,我還想著日後放了她出去嫁個正經人家做正室呢,雖然給王爺做妾室也不算辱沒她,只是……」
在這個時代雖然有些可笑,可她還是盼著這小姑娘,能夠她正正經經的嫁個人,過舉案齊眉的日子,她在這個世界妥協了很多東西,甚至連自己的婚姻她都妥協了,可是她所做的這一切還不是為了讓她身邊的人幸福嘛,更何況她也不想她同香寒的關系變的那樣不堪。
她母親知道她還是過不去心裡的坎,做人娘親的也不想女兒受這個苦。
只是便是蘇老爺也是收過妾的,只是那妾身體不好,早些年一病去了。
當時自己年輕,在蘇老爺納妾後難免捏酸,可是又不好讓人笑她善妒,只能做著大方的樣子忍著,再來那妾也的確是通情達理的良家女子,很是知道進退,便是在她面前坐一坐,都是坐在凳子上,從不敢坐椅子。
她現在也不敢奢求別的,只求著女兒能找到這樣厚道本分的妾室,這樣她女兒在王府裡才能過的順遂些。
蘇母也便歎息一聲道:「我去幫你打聽打聽,若是有合適的人選,我先幫你留心看著。」
蘇嬋遲疑了下,雖然覺著還不需要呢,可母親能說出這樣的話,多半也是想了許久的才下的決心,她也便先虛應著點了點頭的:「不急呢,母親慢慢看……我這裡也在調養身體,興許過不了幾日便能有了呢。」
她母親聽了這話趕緊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的念著:「菩薩保佑,趕緊保佑我家蘇嬋早早的懷上男胎吧,若是真能順利有孕,我這裡天天燒香拜佛吃齋誦經,絕不失言。」
蘇嬋也不想她母親一直擔憂,又在蘇府裡陪了她母親用午膳。
天色漸暗的時候,她才回王府。
待回到王府的時候,便聽見府裡的內侍說,齊王在前廳款待外親呢。
那外親還能是誰,只怕還是那位舅舅!
估計一方面是過來探望王爺的眼睛,另一方面又是來打探齊王表妹的婚事。
原本在她母親那裡,兩個人便說了好久的妾室,這個時候一回來,又聽見未來的淑妃在王府呢。
蘇嬋便有些避一避,她也便沒往前廳去,而是徑直的回了寢室。
等回到寢室休息了片刻,大約是外親走了。
親王這才往她這邊過來。
他眼睛看不到,過來的時候是被人引著的。
他眼睛瞧不見後,走路很不方便,也是怕被什麼碰到。
蘇嬋便給他找了一根拐杖,讓他在房裡的時候可以用用,他最近倒是用順手了,去的時候也喜歡拄著那拐杖。
而且除了她以外,他很不喜歡別人牽著他走路,大部分時間都是那些小內侍戰戰兢兢的引著他。
時間不早了,既沒留外親用膳,蘇嬋自然就要陪著他一起用晚膳。
蘇嬋也便迎了過去,牽著他往房間內走,嘴裡同時叮囑著:「王爺仔細腳下,還有四五步便道房裡了,您慢些,小心門邊……」
等牽著他的手進到寢室後,她才下令讓人去傳膳。
倒是等著晚膳的時候,蘇嬋又想起白天的事兒,便試探的對齊王說道:「王爺,我今天回我娘家,跟我母親說了為您納妾的事兒,反正咱們還要在京內住幾日,我這裡慢慢打聽著,我也拜托我娘家幫著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王爺這裡若是遇到喜歡的也可以說與臣妾聽,臣妾都會為王爺辦妥。」
她說這話的時候總歸是心裡別扭些,很怕在他臉上看到無動於衷或者是一臉期待。
她也便故意低頭裝著品茶的樣子。
齊王那也沒有出聲,蘇嬋也不敢抬頭看。
她只能胡亂的想著,他是在想人選呢,還是覺著沒必要呢?
不管怎麼樣也要回句話的啊,他這樣什麼都不做,不說,反倒讓她心裡發毛。
一時間房內靜的很,她等的頭皮都要發麻了,也沒等到什麼,就在她憋不住的要抬頭看他,再問他一句的時候。
倒是外面很快傳來嘈嘈切切的聲音,陸言少有的一臉失措的走了進來,躬身回道:「王爺,外面有貴客來訪。」
蘇嬋被這麼一打岔,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而且很奇怪,什麼人會在這個時間過來?
齊王倒是想到什麼似的,他的眉頭輕皺了下,隨後對她淡淡說道:「你先用膳,我過去看看。」
蘇嬋哪裡放心的下,陸言那個人她是很清楚的,絕對不是隨隨便便就會驚訝的人。
等齊王走後,她忙叫了外面伺的春曉進來。
春曉最近在王府裡什麼都摸熟了,此時見王妃叫自己,春曉忙應道:「王妃,奴婢這就去看看前面是誰來了。」
說話間春曉便去了,等了一盞茶的時間,春曉才從那頭過來。
而且回來的時候跟陸言一樣,樣子有些微妙,像是被什麼驚到一樣。
蘇嬋這下更詫異了,忙問她:「你是聽到了什麼,還是看到了什麼?」
春熙小心翼翼的回稟著:「奴婢沒有進去,外面早有許多護衛守著呢,奴婢是問了膳房的人才知道的,聽說是聖上微服過來,在花廳內正同咱們齊王閒聊呢。」
本朝皇帝微服私行不算新鮮事兒,中間到王府敘敘兄弟情更是沒什麼意外的。
只是這個時候到齊王府有些特別。
更何況這兩個兄弟能有什麼要談的。
她忍不住的想,難道那蕭璟之瘋了不成,大晚上的是是為了她過來的?
這念頭剛一興起,蘇嬋便趕緊搖了搖頭,她怎麼也跟著蕭璟之瘋了,她何德何能讓那種有了無數女人的男人,大半夜的跑過來。
再者難道不怕犯了齊王的忌諱嘛?
這也太膽大枉為不知好歹了!!
且不說齊王早晚會反,便是他如今眼睛看不到不想反了,有這麼位兄長,只怕也要被逼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