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那無論蘇嬋是什麼樣的人,陛下都會一直對蘇嬋好嗎?」她輕聲問著,原本想要避開他的,可在他的問話下,她忽然有一種沖動,她想把自己滿腔的委屈都呈給他看!

原本有些抗拒的,這個時候她忽然主動了起來。

她很少這樣的主動,簡直有些不知道羞,不像大家閨秀所為了。

她把他推到榻上,她拔下自己的發簪,一頭青絲如瀑步一樣散落。

「那麼蘇嬋要把萬歲身邊的宮娥都撤換掉呢?」她的手半撫著他的發冠。

他沒出聲,很快翻身壓住她,蘇嬋抬臉望著他,她知道自己說了了不得的話,本朝自建朝以來便沒有這樣的皇后,便是天下第一人獨寵的後妃也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的沉默讓她心口緊了下,她努力維持著笑,自己剛入宮,便做了這樣的事兒,她忙要往回收,「陛下,臣妾是鬧著玩的……臣妾……」

他握起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輕咬了下,有一點點的疼,「這是言不由衷的話,朕聽得出來。」

他解開她的裙子,「今夜晚了,明日你找陸言去辦這事兒。」

她有些意外,可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手已經探到了她身上。

她不由的喘息了聲。

很快的不知是他的話還是他的動作,她猛的往後仰去,有些招架不住的扶著身邊的坑幾,偏偏他不喜歡她分散精力,伸手一推把那坑幾掀翻了。

隨後他抱著她,來到已經鋪好的床內。

把她放到裡面,在軟軟的被褥間,糾纏著。

宮燈照著室內很亮,蘇嬋有些害羞,所有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他的表情,他的動作,有些無法啟齒的害羞。

可是又覺著暢快淋漓,太久沒在一起了,她都有些忘記他的懷抱有多舒服了。

她喜歡在這樣的情事後,他把她抱在懷裡的溫情。

那溫度可以融化賀北最冷的冬天,也可以融化這深宮裡的陰寒。

她把自己蜷縮在他懷裡,她的手指忍不住的纏繞著他的頭髮。

自己的頭髮與他的頭髮混在了一起。

她想翻過身,抱著壓住他。

她剛一動作,他似乎是知曉了她的意思,他隨著她的心意主動轉過去,讓她趴伏在自己身上。

原本像想他一樣,霸氣十足的抱著他的,等整個人轉過去的時候,蘇嬋卻發現實在是受著身高的限制,她只能像貓咪一樣的乖乖趴在他懷裡。

他左臂環著她的腰,右手輕輕撫著她的長發。

想起什麼,又問她:「我剛才說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蘇嬋輕抿了下嘴唇,總覺著一直八風不動的他,好像有些患得患失似的。

他以前可從不會重復他說過的話,下的命令的。

她從他懷裡抬起頭來,她不知道這個好夢自己還能做多久。

她以吻封唇的吻住他,唇齒相融間,她輕語著:「我想一直待在你身邊,我捨不得你……」

這一夜似乎有些漫長,又似乎過的很快。

蘇嬋身體軟軟的,她是真累到了,等醒來的時候,她便見香寒在外面候著呢,一等聽見動靜,香寒便從外面走了進來,行了宮禮的說道:「娘娘,陛下已經去上早朝了,臨走的時候,陛下吩咐讓把盧大夫請過來為您號脈。」

蘇嬋這才從床上起來,準備讓宮內的宮娥進來伺候。

可奇怪的是,從外面陸續進來的都是些上歲數的嬤嬤姑姑們。

她依稀記得長樂宮裡有許多年輕漂亮的宮娥的,這個時候過來伺候的怎麼都是些上歲數的嬤嬤姑姑?

她不由往香寒面上看了看。

香寒取了件衣服過來,也是一臉的納悶:「娘娘,奴婢也是糊塗了,早起的時候,萬歲爺忽然把宮裡那些年輕的宮娥都遣去了別的宮,倒是補了這些宮內的嬤嬤姑姑過來伺候娘娘。」

正說著話呢,外面的有人輕聲通稟了一聲,「娘娘,陸言陸總管在外面求見。」

蘇嬋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沒想到那一位倒是挺會舉一反三的嘛。

等收拾穿戴妥當,她忙召了陸言進來。

其實她是有些奇怪的,按上一世的經驗,此時的陸言早該出任九門提督了,這一世陸言也不知道是被什麼絆住了,明明萬歲爺還是像以前一樣的信任重用他,可他卻是心安理得一樣的做起了他的內侍大總管,這便有些不思上進了。

等陸言進來後,陸言照舊是眼觀鼻鼻觀心的,只低著頭的回話,他口齒清晰,說起話來滴水不漏,進到這個宮裡,也入鄉隨俗的穿了宮中太監最常穿的石青色公服:「娘娘,奴才奉命已經把那些宮娥都撤換了,不知道娘娘這裡還有什麼吩咐沒有,若有的話,奴才一並去辦。」

蘇嬋臉便紅了下,沒想到永靖帝如此雷厲風行,這麼快便讓陸言辦了。

只是這事一做,別說是朝中大臣了,整個天下都會知道宮裡來了她這位妒後。

而且這樣的事兒歷朝歷代都是沒有的。

她沉吟了下,卻也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只淡淡回道,「既這樣了,你便領著你的內侍好好伺候聖上,我這裡也沒什麼好吩咐的,一切照舊便是。」

說完她又想起什麼,不由的問道:「倒是陸總管一路上勤王保駕的,很是辛苦,如今天下初定,陸總管便沒有別的想法嘛,比如出宮做事?」

陸言仍舊低著頭的,平平回道:「奴才最大的本事便是在宮裡伺候聖上,奴才不敢有別的想頭。」

蘇嬋也未再說別的,只是太熟悉他了,總覺著陸言的話透著一股子說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而且他到現在還不肯抬頭看自己一眼,她也是別扭。

等他起身要往外退的時候,因為她身邊有香寒等伺候的人在呢,她也便沒出聲的默默念了一句:「陸言啊陸言,本宮該拿你怎麼辦呢?」

猛然間,便見已經要走出宮的陸言,整個人都像是定在了朱紅門口似的。

大約是在要出門的時候,他順著視線看了她一眼,然後看到了什麼。

蘇嬋納悶的眨了眨眼睛。

那一刻似有流光輕掠過他的雙眸,他慢慢的,仿若怕驚動什麼一樣的。

他低下頭去。

用輕的都不真切的聲音低低說道:「奴才在宮裡一直伺候娘娘不好嗎?」

說完也不待她說什麼,他已經一掀袍子走了出去。

蘇嬋再看的時候,他人已經走遠了。

一旁伺候的香寒一臉莫名奇妙的說道:「這陸總管怎麼古古怪怪的,還說什麼伺候娘娘,這是要逢迎巴結娘娘的意思?」

蘇嬋卻是若有所思的,半天都沒出聲。

自從那夜後,蘇嬋也說不好她同永靖帝是到了什麼地步。

這兩日他一直在她宮中留宿,整個後宮也都知道帝後和睦恩愛,如今差的不過是個儀式罷了。

那聖旨很快便頒了下來。

蘇嬋知道封後是大事,可是久經戰事,民間怎麼也緩一緩,不過是個儀式,她並不想鋪張浪費,便找了宮裡的掌事姑姑們,叮囑了幾句。

等晚上的時候,趁著就寢前,也同他說了。

他們住的長樂宮,跟以前王府有些類似,也是東西暖閣的布局,只是空間大了很多,裡面的擺設都是皇家御制,便是宗族親王都不可以亂用的。

他其實挺忙的,國事積壓的很多,而且需要他煩心的地方也不少,天下初定,他要收拾的可是那位蕭璟之留下的爛攤子。

倒是一說起封後這事兒來,便還有一些零碎的事情要辦。

他便問她:「你母親是封秦國夫人還是封魏國夫人好?」

蘇嬋聞言忙從榻上下來,立在榻下,俯首說道:「謝陛下鴻恩,只是臣妾不能領這個旨。」

她父親那裡是絕對不會要他的奉賞的,雖然她母親得了封會很開心,可是此時若是被她父親知道了,難免要爭吵幾句,如今好不容易平靜了,她真的不想再起紛爭。

只是這話不好明著講,她只得掩飾的說道:「如今我哥哥生死未卜,想必我母親那裡心情還不大好呢,陛下不如緩些時日再冊封我母親。」

他明白的點了點頭。

原本有些融洽的氣氛,一時間便又有僵了。

蘇嬋不想讓好不容易緩下來的氣氛僵住,忙故作輕鬆的說道:「陛下您是否知道臣妾在新城的事兒了,陛下難道不奇怪臣妾怎麼會用弓箭的嘛?若是想的話,等明年春獵的時候,臣妾陪著萬歲一起去狩獵如何?」

似乎是知道她的為難,他輕輕執起她的手,淡淡打斷她的話道:「出嫁隨夫,你自從嫁到我齊王府裡,便是朕明媒正娶的嫡妻原配,不管你娘家如何,在朕的眼裡,你始終都是隨著朕走南闖北的元後,你不必愧疚為難,朕也不會難為蘇家。」

跟那些被抄家滅門流放的官員比,蘇嬋知道這一世他們蘇家已經很幸運了。

她托起他的手,以前在齊王府沒這樣的感覺,這個時候隨著他住到深宮裡,她才發現這宮裡不光地方大,空空的,還冷颼颼的。

進到宮裡後,她便有一種好像被關到皇城的感覺,以前做齊王妃的時候,雖然覺著辛苦,可是也很自由,可以跟著他到處的走,看遍了大江南北山川河流四季變化。

而在這裡卻只有他們。

她把他的手輕輕覆在自己臉上:「臣妾明白了。」

她想了想,目光流轉間,她如同下定了決心一般。

其實很多時候為了迎合他,她是改變了一些自己的本性的,她知道自己本不該是這樣的謹小慎微,可自從進到這個宮裡,她每說一句話都要思慮再三。

生怕說錯話做錯事。

她望著他,輕輕笑道:「陛下,臣妾只是覺著好有趣,這個封後儀式,好像臣妾又要再嫁給了陛下一樣。」

她頓了一頓,若有所思的:「其實臣妾最近想了很多事兒。」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本該開朗的性子如今沉了,對鏡自覽也沒有了往日的笑意。

宮內原本便苦悶,她不想讓自己每日都這樣難。

而且很多事兒不是怕便不會來的。

她望著自己扁平扁平的肚子,最後抬起頭來,重新望著他的,燦然一笑道:「臣妾下面要說的話,陛下不要吃驚,而且等這次封後大典結束後,臣妾跟以前比,也會同有些微的不同。」

說完,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一般,她放開他的手,目光炯炯的:「拿用膳來說,以前臣妾總會陪著陛下用的一些羊肉,可其實臣妾對賀北的菜餚並不怎麼喜歡,臣妾更喜歡甜一些的,還有茶臣妾只喜歡喝清淡的茶,跟陛下喜歡喝的那些也不一樣。」

她停頓了下,努力想了想的又繼續說道,「其實臣妾也不喜歡讀書習字。」

還在王府的時候,他總喜歡拉著她習字,她為了滿足他便只能每天陪著他寫那些毛筆字。

她說的時候他一直都在清淺的笑著,那笑雖然沒有擴大,可是他的眼睛卻是越來越柔了。

*朱骨原來不光指的是男女情愛,便是這樣被他看著,她都覺著自己要融化了,融化在他的這雙清亮溫暖的雙眸中。

她停了下來,她還有很多話要對他說,他也是知道的。

他在等著她下面繼續說的話,她需要一些鼓勵勇氣,她努力的積蓄著那些勇氣,在他的專注的注視下。

原本輕鬆跳脫的口吻,慢慢的沉澱了下去,她臉上雖還是帶著笑的,可她眼中漸漸的泛起了漣漪。

她平靜的說著:「陛下,其實在臣妾心中,陛下開始並沒有蘇家重要……臣妾所想的也一直都是蘇家,臣妾的父母兄弟,還有臣妾外婆呂家,臣妾都在一一思慮著,臣妾錯了,臣妾辜負了陛下的一片深情……臣妾……臣妾……」

她聲音哽咽了下,原本不想這樣的,她曾經暗暗發過誓的,以後她在他面前只會笑不會哭。

她努力的笑著,可眼淚還是撲簌簌的掉了下來,她趕緊伸手去拭淚。

便是她的父兄,在軍情緊急的時候也不會放著千軍萬馬不顧的回來看她。

便是她母親也不會這樣,如珠如寶的對她。

他的恩愛纏綿一直都在,只是她被上一世被蘇家被呂家纏住了,她忽視了他的一片深情。

她總在想著以往的那些苦楚,卻是忘記了眼前這個人,已經把從未有過的珍重都給了她。

她何德何能能,上一世他後宮三千粉黛挖苦心思,各種試探討好都得不到的,她這一世卻是已經得到了。

她卻被蒙住了眼睛,心也跟著瞎了。

眼淚又湧了上來,只是這樣的恩愛纏綿還能持續多久,她心裡知道他會對自己一直好的,只是若是她一直無法為他生養孩子的話,他早晚都要同別的女人有子嗣,便是他還對著自己好,還是這樣的恩愛,她又該如何自處?

她的心仿若挖去了一塊,更多的淚如斷線的珠子一樣的滾落著。

若是早點醒悟便好了,至少可以多留在他身邊,多恩愛幾日。

這樣夢似的日子,她真的捨不得……

她暗自捏著自己的手心,試圖分散心口傳來的陣陣疼意。

她努力的在他面前綻出一抹燦若星辰的笑顏:「臣妾已經幡然醒悟了,那陛下呢?」她頓了一頓,「那陛是否也要話要對臣妾講?」

他一直都在靜靜的聽著她的話,他沒有立即說什麼,而是輕輕抬起她的下巴,俯下身吻了吻她的唇。

他的唇很暖,他吻的如此輕柔纏綿。

他的眼眸又是如此的專注深沉,她一眨不眨的望著他,等待著他即將要說的話。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他聲音暗啞低沉:「其實朕很小氣。」

蘇嬋不明白的蹙了下眉頭。

他伸手為她輕輕展開眉頭,「我對你的好,你要加倍還我。」

蘇嬋略有些意外的:「臣妾……」

她整個人都糊塗了,很小心很小心的問道:「可若是臣妾還不了呢……」

他富有四海,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是他的。

他要什麼得不到,他給她的,真的不是那麼好還的。

「那朕便把你困住。」他把她環在雙臂之間,用力抱著她的:「把你困在朕的身邊,永生永世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