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宮裡的規矩,封後大典都是要在交泰殿舉行的。
只是那位蕭璟之當日是在交泰殿*的,此時遠遠看去交泰殿在的地方還是焦黑一片呢。
如今便是要重建也來不及了。
宮裡便又找了別的地方重新布置一新,倒是蘇嬋還惦記著她哥哥,所謂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在宮裡休息了幾日,她便開始著手找人探問她哥哥的情況。
大致問到的情況,也跟6言告訴她的一樣。
她哥哥蘇寒洲回京的時候,蕭璟之便未下令處死蘇寒洲,而是把蘇寒洲一直關到了天牢內。
後來兵荒馬亂的,有一度蘇寒洲還被蕭璟之從天牢裡放了出來,甚至到了後期的時候,蘇寒洲還被蕭璟之召到宮中做了蕭璟之的貼身護衛。
蘇嬋雖然覺著蕭璟之行事詭異,不過那蕭璟之本來便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
她唯一在意的便是她哥哥到底是生是死?
她不由往深裡想了一步,若不是蕭璟之殺了她哥哥,那麼很可能她哥哥是在亂軍中被齊王的兵士……
蘇嬋趕緊停下來,努力淡去心中的這種感覺。
而且她並不覺著區區亂軍便可以傷到她哥哥,她哥哥的武功可是天下第一的!!
想要傷她哥哥,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起初她跟母親都是一樣的絕望,可等她開始留心這些事兒後,她心裡越覺著她哥哥還有轉機。
香寒也在一邊勸道:「娘娘,蘇少爺武功那麼高強,興許是被什麼人救下了,只是……」
香寒遲疑了下,很怕被別的宮人聽到,特意壓低了聲音小聲的說道:「只怕是跟老爺一樣,心裡總歸是過不去……這才隱下了不想露面……」
這話倒是也不錯,以她對哥哥的了解,她哥哥可是忠君愛國的死心眼,京城被破,蕭璟之*,他哥哥也的確沒有露面的必要了,難道還等著他的妹夫齊王給他加官進爵不可?
只是此事也許不那麼簡單,蘇嬋歎了口氣的:「不管如何,我現在只求著他能活著,只要活著便好……」
大約是從賀北出來後,被氣候影響的,她最近的身體好了很多,便連盧大夫都誇她如今的身體調理的好。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身體好了一些,現在不用用胭脂,她的臉色都紅潤了。
說話間,她從梳妝台上拿起那盒胭脂,宮裡不像王府,皇宮裡為了養成百上千的佳麗們,便連胭脂都單設了個胭脂坊,為的便是給各宮的佳人後妃們胭脂迎季合適的胭脂。
只是不管什麼樣的胭脂,她都喜歡讓人把胭脂放到這個盒子裡。
這是她出嫁後,她哥哥蘇寒洲特意從京城小心翼翼的給她帶到賀北的。
盒子是她最喜歡的盒子,她還在蘇家沒出嫁的時候,因為女眷不方便出去,都是她哥哥為她挑選胭脂。
蘇寒洲是個沒成親的魯男子,哪裡有那些細膩的心思,不過是每一樣都要了,讓她回去選。
可她告訴哥哥她喜歡的胭脂,他都有記住。
如果他從此音信全無的話,那麼她能留下的便只有她哥哥給她的這盒胭脂了。
也不知道是天意還是命該如此,上一世他們蘇府被抄家滅門,這一世雖然她父母僥幸脫逃,可蘇府卻被一場大火燒沒了。
永靖帝體恤她母親,特意讓她母親先到前齊王府內暫住。
只是齊王府是龍興之地,早晚也要收回去的,蘇嬋也便想著用自己的貼己為她母親重新建座蘇府。
她正想著呢,聽見外面有人過來通稟聖上的御輦便要到了。
蘇嬋忙起身去接。
等永靖帝下了車輦後,習慣的往她面上望了望,見她面色紅潤,臉上帶著喜色,他輕輕挽著她的手,兩人一起走進長樂宮內。
明天便是封後大典了,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她這裡鳳冠鳳袍都在衣架子上擺著,宮內也都布置一新。
永靖帝進來的時候,自然什麼都看到了,在等著用膳的時候,他
雖然明天便該是封後大典外,可因為蘇嬋主張一切從簡,是以長樂宮內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倒是晚膳用了很多吉利的菜餚。
專有膳房的人進進出出的擺膳伺候。
只是等試膳的人過來試膳的時候,蘇嬋意外了下。
以往只有一位試膳的,這次竟然多加了一位,一共來了兩位試膳的。
她隱隱覺著應該是有什麼生了,可看著永靖帝的樣子表情,是不會瞧出來的。
他這個人從不會把外面的事兒帶到她這裡。
蘇嬋也便不去亂想,反正外面的事兒都有他呢,她只負責每日休養身體便是。
等用了晚膳,蘇嬋去梳洗準備就寢的時候,倒是春曉忽然一臉遲疑的走了上前,小心翼翼的一面伺候著她,一面悄聲說:「娘娘,奴婢剛剛現宮裡的護衛多了許多,咱們長樂宮外都布滿了,而且奴婢聽外面的太監說,不光是咱們長樂宮內,此時宮內還有許多護衛在輪值呢。」
蘇嬋便楞了下,不由仔細回憶了下。
上一世她應該沒遺漏過什麼,按記憶中的,上一世天下平定後,她已經入宮為奴了,也沒聽說宮裡忽然便緊張起來,增兵派將的。
這一世是怎麼的了,好好的竟然會有這樣的變化?
只是想再多也沒什麼益處,她也便淡淡回道:「既是這樣,那你多留心打探著是不是宮裡有了什麼變化,只是不要聲張,如今宮裡宮外才剛安定下來,什麼都要小心謹慎,不要節外生枝。」
春曉聽了這話忙點頭應著。
等蘇嬋收拾妥當再出去的時候,便見她以前習慣住的東暖閣裡空空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永靖帝去了西暖閣。
而且西暖閣也被布置的跟新房一樣,內裡便連宮燈都換上了喜慶的紅燭。
等她進去的時候,更有侍寢姑姑把西暖閣的簾子落了下。
一時間室內一片曖昧的粉紅色。
他倒是坐的端端正正的,似乎是在等她,見她進來了,他輕拍了下身邊的位置示意她過去。
蘇嬋抿嘴笑了下,其實自從上次刨心挖肺般的說了那麼一番話後,她還是沒有完全的放開自己。
在他面前還是有些拘著的,便是心裡跟他親近的不得了,可是一想到他是生殺予奪的天子,她心裡便先杵了一分。
所謂伴君如伴虎,若是普通人家,普通的夫妻,偶爾便是拌嘴吵架,也不會擔心對方一怒之下如何,可是天子之怒浮屍千裡,更別提這位自己打下天下的男人了。
蘇嬋便是最有膽子,也是不敢跟他耍脾氣鬧別扭的。
這樣一來,便是親近也便親近的不那麼……可心隨意……
這樣一來每次都是見不到他的時候,忐忑著,見了人後,又歡喜著,卻是唯獨不敢過於放肆。
夜很深了,一室春色中,她伏在他身上輕輕喘息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問道:「你的箭法是隨你哥哥學的嘛?」
蘇嬋有些意外,不明白這個時候他怎麼想到了這個,可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她的確也是跟著哥哥學了一陣的,不然古代的弓箭哪裡那麼容易上手的。
她說著從床上半坐起來,比劃了下,「還有槍法劍法,我都學過一些。」
「你們蘇家還真是將門虎子,個個都很了得,便是你都是這樣的一身武藝。」
蘇嬋笑了下,忙在他懷裡抬起頭來,便見他似乎有些失神似的。
今天他有些怪怪的。
她也說不出是哪的問題,他看著她的時候還是那副樣子,很溫柔很專注。
可是在那樣的表情下,他嘴唇便時常帶著的笑消失了。
放眼整個天下,應該沒有人敢讓他不痛快吧?
知道他心思深,可她還是很想多嘴的問他一句。
只是她還沒開口呢,忽然間,好像有什麼在燃燒似的,原本暗著的窗子,忽然被映的紅彤彤的,外面隱約的還有亂糟糟的聲音。
「刺客,有刺客!!往北去了!!」
「抓刺客!」
那聲音此起彼伏,只聽聲音便知道外面的情況有多急迫。
蘇嬋整個人都震了下,她趕緊從他身上起來,忙拿了一件外衣批在身上,正要出去看看。
他也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不管是動作還是表情,他都沒有露出意外慌張的意思,他反倒把她拉了過去,如同安撫一樣的,讓她坐到他的腿上,輕輕摟著她的說道:「別怕,我好好的在這呢。」
說完間,他的護衛親隨已經到了暖閣外,齊刷刷的跪在地上,因為怕唐突的了皇后,那些將士並未掀起簾子,而是低聲說道:「萬歲,刺客往北去了,范將軍已經去追了,宮外埋伏好的弓箭手也早都準備完畢,請陛下示下。」
永靖帝原本握著她的手僵了下,他沒有立即回話,而是收攏了下她散落到臉頰邊的頭,淡淡吩咐著外面的人:「6總管,你護著皇后去繡春宮休息。」
蘇嬋一聽這話,忙抱住他:「殿下……」
這個時候她可不能離開他身邊。
他已經讓扶著她起身了,不容置疑的望著她的面孔的,「朕晚些過去找你。」
蘇嬋這才乖乖的隨著外面的6總管往繡春宮而去。
6言顯然是早打扮妥當的,此事的他穿著一身藏青色的衣服,腰間更是系著一把軟劍。
蘇嬋坐在鳳輦上,心裡忐忑的厲害,雖然呼喊刺客的聲音已經沒有了,剛剛宮裡被燃起的火也很快被撲滅了,可行刺天子怎麼也是把天桶個窟窿的大事兒,她怎麼也要問清楚。
她也便輕聲問道:「6言,到底是怎麼了?你告訴本宮,這些刺客是前朝的余孽嘛?」
這話一說完,還不等6言回答,蘇嬋已經如同雷擊一般的僵住了。
她猛的想起之前他問她的那幾句話!!
一個念頭猛的從她腦海內崩了出來。
蘇寒洲!!
她哥哥蘇寒洲!
縱觀天下,敢有這份膽量武功的還能有誰?!!
敢在深夜探入宮中!
敢做出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
6言原本隨著鳳輦在往繡春宮走呢,他能感覺到她的目光,而且她如此聰慧,只怕他不說什麼,她也會猜到。
他不知道該如何說,這位中宮皇后,他遠一步是不敬,進一步則是不該。
他努力控制著聲調,努力聲音平板的沒有一絲起伏回著:「娘娘,奴才多嘴一句,陛下若是要讓您知道,一早便會對您講了,如今這樣,娘娘還是當做不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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