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蘇母見了這血,險些暈過去,忙抱著蘇嬋,同時扭頭對外面喚道:「來人啊,快來人啊!!」

原本在外面伺候的香寒等人,一聽見裡面的聲音不對,也顧不得什麼宮規了,忙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

待等看到蘇娘娘唇邊的血時,幾個小丫頭大驚失色,香寒更是扭頭便要去找御醫過來。

在榻上坐著的蘇嬋卻是想起什麼,忙出聲攔道:「此事不可聲張。」

因刺客的事兒,宮內原本便緊張著呢,她便是真的身體有了問題,這個時候也不好聲張出去,若是被有心人聽到了,只怕會立刻聯想到她這是恃寵而驕,用身體來要挾聖上,這樣一來反倒不好了。

這話一說,蘇母也明白了女兒的顧慮,蘇母立刻穩住心神,謹慎的叮囑著那些小丫頭:「你們都聽明白了,這事不能說出去,也別去找御醫,把盧大夫請過來吧。」

盧大夫原本便是為蘇嬋看病的,偶爾過來號個脈不會有人瞎猜的,頓了一頓的,終歸是心疼女兒,而且蘇母聽了蘇嬋的話,也是明白了蘇嬋在宮裡的舉步維艱,她手撫著蘇嬋,把蘇嬋抱到懷裡的歎息道:「如今你一定要寬心,再不可亂想了……」

蘇嬋點頭應著,被眾人伺候著躺道榻上。

沒多會兒盧大夫也到了。

只是一等號了脈,盧大夫臉色便變了,忙跪在地上說道:「娘娘,您這樣自己不保重,只怕神仙都難救了,老朽說句不中聽的,您這身體勞累不得,也生得氣上不得火,只怕這是心裡有火散不出去,大悲後氣急攻心所致……」

蘇母眼圈紅紅的,而且知道這位盧大夫是呂家舉薦上來的,等於是呂家在宮裡的自己人,也便說道:「多少也要給個方子,如今宮裡的事兒想必盧大夫也都聽到了,你說娘娘如何能不往心裡去。」

盧大夫心裡也明白這個道理,忙歎息一聲,找了紙筆準備寫方子。

等忙完這些,蘇嬋怕她母親總在她這裡傳出什麼不好的去,便叮囑了她母親幾句,讓她母親先出宮去了。

剩下的時間她也盡量的放寬心,香寒幾個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只是雖換了藥方,可是喝了兩幅藥也不見有什麼效果,她母親原本還想進宮來看看她,可如今多事之秋,她母親也是擔心總出入宮廷,落了朝中大臣的口實。

她母親也便在家等著消息。

這麼過了三四日,蘇嬋的好消息沒等到,蘇寒洲要問斬的消息卻是等到了。

雖然那些刺客入宮沒有傷到聖駕,可是敢行刺天子的人,判個斬立決已經是輕的不能再輕了。

若輪以前都是誅九族的重罪!

等消息傳來的時候,蘇嬋怕母親傷心,忙派了香寒出宮,又特意叮囑了幾句,讓呂家的人幫著為她哥哥收屍。

蘇母雖然嘴裡勸著蘇寒不必往心裡去,可如今得了蘇寒洲的消息,一夜之間頭髮都白了一半,呂家的人擔心她的情況,便把蘇母請回了南方照顧。

蘇嬋在宮裡也不敢有什麼差池,而且宮內的事兒都由李姑姑來管,她每日也只是在長樂宮中養病罷了。

那位萬歲爺自從那夜後,也未過來過。

等到了蘇寒洲問斬的那日,蘇嬋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是難過了。

她麻木了一樣,照舊喝著黑乎乎的藥湯子,這次的藥比以往的都要苦很多,聽說是多了一味黃連,為的是去她心裡的火。

可這黃連喝到肚子裡,連她嘴裡都泛起了苦味。

那一夜的刺客悉數被帶到法場,刀斧手起刀落,挨個的砍了。

之前大約是大刑伺候過,所以等呂家過去收屍的時候,便發現蘇寒洲早已經血肉模糊的辨不出人了。

這樣的時候,呂府的人也不敢鬧出動靜,悄不聲息的便連發喪都不敢,只草草的找了地方埋了,燒了一些紙錢偷偷的找了僧人趁夜做了法事。

等做完了,呂家才找了人到宮裡去回話。

蘇嬋在長樂宮內聽到的時候,也沒說什麼,只是準備了一些東西,讓人從宮裡帶出去給她母親。

可那些東西又有什麼用呢,不過全做個慰藉罷了。

她這裡一天一天的喝藥調養,也不見什麼起色,而且原本以為此事過去後,萬歲會過來看看她的。

偏偏他一次都沒有來過。

蘇嬋也沒有過去,一則是自己沒臉去見他,二則她身體這樣不好,臉色慘白慘白的,便是過去,也不過彼此都不舒服。

事到如今她也想開了,不過是在宮裡安心養病,只求著多熬幾日。

倒是那夜,蘇嬋原本洗漱好,正準備歇息呢。

忽然陸言陸總管深夜探到了長樂宮內,要求見她。

蘇嬋心裡奇怪,宮裡雖然不防著太監什麼,可是也是有白天晚上的規矩的,這些內侍晚上一般是不得進入後妃的宮牆內的。

他如今披星戴月的悄不聲息的過來,蘇嬋一面詫異著一面讓人把陸言領了進來。

等陸言到的時候,蘇嬋便見他穿了一身象牙色的衣服,他還是那副樣子把頭壓的低低的。

入宮前,怕他,怨他,現在入了宮,做了中宮皇后,蘇嬋發現很多她都不怨了,大約也是身體不大好的緣故,她現在對什麼都看淡了,再見陸言的時候,少有的和顏悅語道:「陸總管,深夜來此,有何要事?」

「娘娘。」陸言微微俯首說道:「此時現在還不宜說出來,不過請娘娘趕緊收拾下,奴才這是奉命過來帶娘娘出去見一個人的。」

蘇嬋聽了這話便楞了下,如同失了神一般,可很快的她身體便是一震,她很快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原本要對外喚一聲的,可很快的她收住了聲,她也不用那些外面伺候的香寒等人,自己親手找了一件披風披在身上,隨後急急說道:「有勞陸總管了。」

她跟做著夢似的,有些急切,又有些忐忑……

陸言卻是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低首望了望她腳下的鞋子,想起什麼一般的,他走到一邊衣架下,俯下身拿起一雙厚一些的錦鞋,隨後俯身走到她面前,半跪在她面前,聲音平緩的說道:「娘娘,還是換雙鞋吧,外面天冷。」

蘇嬋這才想起,她伺腳下穿的這些是在宮內穿的,若是出去的話的確要冷一些。

只是她正要坐下自己換鞋呢,陸言那裡已經不由分說的為她脫下了鞋子,重新為她換上了這雙軟底珍珠繡鞋.。

這鞋子底子很軟,樣子也漂亮,而且穿在腳上暖暖的。

只是蘇嬋望著做出這件事的陸言,忽然有些緊張。

她認識那麼多面的陸言,他的惱怒、不甘、冷淡譏諷,她都見識過,可是沒有哪一次是這樣的。

而且自從上次她拜托過他呂家的事後,他在她面前便是這個樣子,很古怪,很別扭。

還有上次他在門口處說的那句留在宮裡伺候她的話,也都透著一股詭異。

真有點不像他了……

在她心裡,她總覺著他跟那些會伏低做小伺候的內侍不同,他不是這樣的心性,便是去了勢,他的心氣也沒弱過,可如今的他不僅不出宮做事,只在後宮這一小片的地方伺候不說,現在還做起了這樣的事……

蘇嬋都有些為他可惜……

她也便輕聲說了一句:「陸總管……你……」

只是不知如何開口,她與他便是這樣尷尬的關系,近一分便顯得別扭,遠一些又有些古怪。

她也便輕歎了口氣。

倒是他屈膝起來後,頭不那麼垂著了,他抬起頭來,原本便是俊秀非常的一個人,此時這樣抬眼看她。

蘇嬋便覺著宮內的燈照的他眼睛亮的很。

這下反倒是她別扭的轉過臉去。

而且現在不是想這些事兒的時候,一等鞋子穿好,她便緊了緊身上的軟毛織錦披風,便要往外走。

也不知道陸言使的什麼手段,等她出去的時候,便見外面原本該伺候的宮娥太監此時早都不在了。

顯然是被陸言用了什麼辦法支開了。

等她走到宮外的時候,便見外面早有馬車候著呢。

那馬車樣子極其普通,她這下更是篤定了什麼,趕緊坐了上去。

等她作穩後,車子很快的駛出了皇宮。

從皇城出去後,馬車便本著京城外去了。

這樣走了不知道多久,漸漸的到了有些偏僻的地方,馬車才緩緩停了下來。

不管是出皇城還是京城,只要陸言在前面策馬露出腰牌,都沒人敢攔他們,再一想陸言在宮內的出入自由,蘇嬋更是可以肯定了,陸言一定是奉了那人的口諭。

很快的馬車到了一處竹林,這林子不大像是瘋長的,看著樣子像是時不時會有人過來修剪。

京外會有不少這樣雅致的地方,待天氣熱的時候,便有一些權貴富豪從京內攜家帶眷的出來避暑。

此處如此隱蔽安靜,想必也是一處避暑的好地方。

隨著馬車緩緩停下,蘇嬋卻是眼圈紅了下,那些往日的委屈此時一股腦的湧了出來。

之前她亟不可待的要出來確認的事兒,現在到了眼前,她卻忽然不想去了。

倒是一直策馬在前引路的陸言,忙從馬背上翻身下來,走到馬車前,低聲說道:「娘娘,竹林裡有人您可以去見一見。」

蘇嬋不想讓陸言看到自己落淚的樣子,她努力忍住眼淚,自己動手掀開車簾一角,淡淡道:「陸總管,我沒什麼要見的,他做下那事兒的時候,他便不該有我這個妹妹了。」

雖然是賭氣的話,可她也的確是如此想的,再者自己興沖沖的出來,可若是見了又能說什麼呢?

他要刺殺的是她的丈夫,是要與她白頭偕老,把她抬到皇后寶座的人!!

終歸是心頭不捨,她把眼睫上要垂落的淚用手拭去,靜默了片刻,才道:「我不去見他了,你代我進去給他捎句話,不管怎樣,做妹妹的還是希望他能保重自己,如今天下已定,便是為了天下人他也不該糊塗了。」

陸言低頭聽著,他倒是並不意外,這位蘇娘娘看著溫婉和順,可心性堅強,他一路看過來,蘇娘娘自從嫁入齊王府,從未因家事私事求過萬歲什麼。

此時不去見蘇寒洲,雖是意料之外,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他也未再多言什麼,他並未刻意揣摩過蘇娘娘的心思,可每次遇到蘇娘娘的事兒,他總是能猜到她心中所想,如同心有靈犀一般,總能瞬時明白,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隱隱有種感覺,她也該是明白他的……

他低頭去的時候,已經被廢去武功的蘇寒洲正坐在房內的紫檀鑲理石靠背椅內。

便是曾經淪為階下囚,蘇寒洲還是那副樣子,從容的都不像個剛剛經歷過生死的人。

這些地方他們蘇家兄妹竟然像極了,越是危難關頭,反倒越是淡定從容。

等陸言進去的時候,蘇寒洲望了望陸總管身後空蕩蕩的夜色,有些明白的點了點頭。

原本以為自己就要被帶去刑場的,卻被臨時掉包帶到了這裡,從那日起他便猜著他大約會再見到蘇嬋。

現在見宮內的陸總管獨自進來,蘇寒洲如何能不明白妹妹的意思。

這是妹妹在怨自己這個做哥哥的,只是知遇之恩他不能不報,當日因著反賊齊王的牽連,他被投入天牢之中,宮中的柳太後幾次想要他的性命,若不是隆錦帝護著,他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蘇寒洲見如此,也便歎息一聲道:「她這是不想見我,也罷,如今我這個做哥哥的也的確是沒臉見她。」

說完蘇寒洲倒是想起什麼事兒一般,他從一邊的幾案上取了一個畫軸,雙手捧著,鄭重的說道:「蘇寒洲明白娘娘的苦心,也知道娘娘的為難,只是男兒在世總要無愧於心,既是食了前朝的俸祿,有些事兒便不得不做,蘇寒洲也沒什麼要對娘娘說的,只是這幅畫是我的一位故人留下的,我不好糟蹋了,煩請陸總管把這畫小心的轉交給娘娘,請娘娘務必收好。」

還真是一筆寫不出個蘇字,這一對兄妹,心性竟都是如此。

陸言也便把畫小心的接了過去。

等出去的時候,陸言把房內的事兒一一回稟了,蘇嬋再未說什麼,只微微出了一會兒的神。

她心裡明白,這一別只怕天高地遠的,她再也不會見到哥哥蘇寒洲了。

可是她還是不能見他,如今彼此還能念著對方的好,若是見了,難道要對他說委屈嘛?

還是要聽他的那番忠義?

知道他還活著便好,知道他還活著,她還求什麼呢?

蘇嬋也便淡淡回道:「回吧,天色不早了,咱們早些回宮吧。」

說完她重新把車簾放下,倒是她哥哥送她的畫,她收了起來。

等馬車行駛後,她有些好氣,不由的借著外面的月色打開了這幅畫。

那畫尺寸並不怎麼大,而且所畫的人,也讓她覺著有些意外。

她不記得自己被人畫過這樣的畫,細看的話,她又發現那畫乍看很像她,其實還是有些略微的不同,她可從沒有畫上這樣的衣裳,也很少梳這樣的髮髻。

畫中的女子梨渦淺笑,穿著清淡素淨的衣服,那恬淡安靜的,都讓她有些心動向往了,也不知道這畫是處於什麼人的手,畫來做什麼的。

畫的如此惟妙惟肖,她心裡不禁多想了會兒,哥哥從哪來的這畫,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都不記得哥哥會遇到這樣的一位故人,偏偏那位故人還喜歡她的畫像……

最近她正在調理身體之中,按盧大夫的醫囑,她也不敢太過思慮,看了幾眼後,也便把那畫像收了起來,放在一邊。

倒是馬車重新駛入京城後,蘇嬋看著兩邊熟悉的街景,忽然想起什麼。

之前的齊王府原本讓她母親暫住了,可自從她哥哥出事後,母親便無心在京內住下去,此時早已經被呂家的人接到了南方的呂府。

因齊王府是龍興之地,那裡一直都是空著的。

她不知怎麼的,忽然便有了一些沖動,很想再去她同齊王恩愛的地方看看。

在那裡她曾經嫁給齊王,也曾經無憂無慮的生活過。

這麼一想,她也便對前面的人吩咐道:「停車,先不去宮裡,先帶我去齊王府。」

前面趕車的人聞言便楞了下,忙往前面策馬而行的陸總管面前看去。

陸言也聽見了蘇皇后的話,雖有些意外,可既然是娘娘吩咐的,他也便沖那趕車的使了個眼色,讓人調轉方向,把馬車往齊王府趕去。

原本便離得很近了,等馬夫趕著馬車過去的時候,很快便到了王府的獅子院處。

齊王府內一直都留著人呢,此時半夜的有人過來,裡面的人匆忙迎了出來。

待蘇嬋從馬車內出來的時候,那迎接的人便楞了下,不敢有任何慢待的忙一路引著蘇嬋往裡走。

王府還是以前的樣子,蘇嬋並沒想過一定要去哪,她只是忽然想起,便想過來看看。

正是隆冬時節,蘇嬋往裡走的時候,忽然想起早先的時候,她曾經和他在賀北看到的那片梅花林。

等回京的時候,因知道她喜歡梅花林,他便讓人在王府花園種了這些梅樹。

蘇嬋心裡有些感慨,想起以往的種種,真如做夢一般。

如今他便是做什麼她都不會恨他怨他了,他那樣的寵她愛護她,敬她,可她帶給他的都是些什麼……倔強自持忠義的父親,想要他命的哥哥,便是她自己也是這麼一副不中用的身體,連個子嗣都給不了他……

可他一次都沒同她計較過,照舊抬著她的身份,讓她繼續坐在中宮的位置上,她的父親,他的哥哥,滔天的罪也都淡去了……

他這樣的對她,她能用什麼去還他?

便是日後他的後宮充了六千粉黛三千佳麗,她也不會再怨再委屈了。

他給的太多了,多到她都不敢再去面對他,可心裡是想著他的,明明長樂宮內的床鋪不是很大,可午夜夢回,總有一種抹不去的孤寂在床鋪見彌漫,以前伸手可及的人,如今真的是遠了……

遠的她都不敢去想,不敢去觸碰……

那梅花林子很大,等她過去的時候,便見有些梅花已經開了。

粉的紅色的煞是漂亮。

越往裡走,越是能聞到梅花特有的香氣。

這味道她是很喜歡的,她也的確想著靜靜了。

倒是一直伺候的陸言看了看天色,忙說道:「娘娘,您留心時辰,別太晚了,若是太晚了,怕回宮不方便。」

蘇嬋點了點頭,想起什麼,對陸言他們吩咐著:「你們在這裡守著,我自己進去看看。」

說完她往裡走了進去,梅林很大,才新植了沒多久,所以梅樹之間空隙很大。

她走到一株梅樹前,駐足看的時候,不知怎的雪花從天而落,她詫異的揚起頭來,忍不住伸手接了幾片雪花。

京城的雪沒賀北的大,落到手心裡很快便會化了。

可這次落到她手心裡的雪卻沒有立即化了,她知道自己的手很涼,盧大夫說過的,她的病反復成了這樣,如今不光是她的病如此,便連她的精神都是如此不好,盧大夫也是為難的厲害,說如今他也只不過是盡量罷了……

正想著呢,她忽然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她之前特意吩咐過的,此時整個齊王府裡敢過來打擾她的,想必只有陸言了吧。

一想到是他過來了,她頭也未回的說道:「陸總管你別急,我再看幾眼便走……」

她說完摘下一朵梅花,低頭聞了聞,那花的香味真好聞。

只是呼吸之間,一股涼意鑽到了她的腹腔內,她冷的便打了個哆嗦,身體都跟著抖了下。

很快的她便覺著有人為她戴上了披風上的帽子,那人的動作很輕。

這樣一來,她的頭髮耳朵都被蓋住了,她也便不那麼冷了。

因帽子擋住了視線,她只側頭看了一眼那人的袍子,夜色中只隱隱看著像是象牙色的。

陸言穿的便是這樣的衣服,她也便知道果然過來的是陸言了。

再想起之前他那麼突兀的為自己換鞋子,如今又過來一副親暱的為她披上帽子,她心口便悶悶的。

趁著四下無人,她歎息一聲,往前走了幾步,在另一株梅樹下停下,低著頭的說道:「陸總管,其實有些話,我早便想同你說了,你不該一直在宮裡的,若只是為了伺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