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恪盡職守的呆子

喬稚,是第一次滾床單。

第一次滾床單,就滾在了地上。

滾在地上倒也不要緊,重點是滾的對象很有問題。

可不管對像身份的問題吧,兩個人的第一次還算是和諧。可和諧過後就得面對現實,現實就是他們該怎麼面對這個光溜溜的早上。

老規矩是,先醒的那個人要負責想起前因後果,然後迅速總結出即將面臨的窘境並想辦法解決。當然,也不乏有人會狂躁暴走,把昨晚還和自己扭在一起COS麻花的枕邊人暴打一頓,動刀動槍皆有可能。總之,先醒的那個人在佔有主動權的時候,也必須犧牲一點腦細胞再犯犯狂躁症。

但,從現場情況看來,顯然昨晚戰情太激烈了。雙方體力消耗都很大,現在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著,終於,定好時間的手機鬧鈴響了起來。持續了十幾秒後,凌亂的床單裡伸出一隻細白的手來四處按摸。手機扔得遠摸不到,依然響個不停。裹成繭子似地床單捲兒動了動,又一隻手伸長了出來,夠到。然後,手機君死掉了。得逞的魔爪滿意地縮回繭卷裡,少頃又伸了出來,把另一隻手抓住拖回去。

美美地睡,甜甜地睡,一直到被山崩一般的捶門聲吵醒。

「開門!開門啊!」

MO在此要重點指出的是這兩個人是不分先後同時醒過來的,第一眼都是看到對方光溜溜,第二眼都是看到自己光溜溜。妹子的第一反應當然是要叫尖叫,但理智迫使她立刻咬住拳頭,竭力不發出一點聲音。呆子的反應和她差不多,不同的是人家不咬拳頭,咬被角。

門在響,人在叫,王一一在咆哮:

「喬妹!是我啊,你在家嗎?」

喬稚差點沒把拳頭吞下去,她驚恐地看著一臉無辜的晏玳,再看看彷彿隨時會被捶倒的門,不禁尿流滿面。天殺的劇本,給點心理緩衝時間是會死啊還是會死啊!

喬稚花了幾秒時間立刻做出決定:裝死,裝不在家。但是這種策略對於王一一這種人是沒用的,在持續幾分鐘的叫門沒有回應後,這貨打110報警了。她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撲到門邊:「一一,我在,我在家!」她捶著地板,「你別報警。」眼角餘光掃到客廳中央那被自己捲走了床單,現在和剝殼雞蛋有得一拼的晏玳,她馬上就不用手捶地了,改用頭。

把晏玳又推又搡又踢又掐地塞進臥室後,她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把糟菜似的床單往沙發下一塞,這才敢去開門。

王一一陰沉著臉進來:「怎麼這麼慢?」

「上,上廁所呢。」喬稚強自鎮定的語氣裡依然聽得出慌張,「怎麼突然跑來了?」

王一一將包隨手一扔,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你今天曠工。」

昨晚和發騷的妖怪滾了一整晚床單滾到脫力,一睡十幾二十個小時的事能隨便說嗎?喬稚結結巴巴地地說早起不舒服,所以在家休息了一天,「我現在好了,沒事了。」

王一一抬頭看她,喬稚嚇了一跳:「一一,你怎麼了?眼睛怎麼腫成這樣?出什麼事了?」話剛說完人就撲在她身上,哇地一聲哭出來:「喬妹,我好傷心……」

「……」

「我和徐冉分手了,嗚……好慘啊。」

慘,慘得過她和妖怪滾床單嗎?喬稚有些麻木地想著,可嘴巴上卻還是說道:「怎麼搞的?」王一一乾噎著,斷斷續續地說了幾句。她聽不太明白:「你好好說,到底怎麼了?」

王一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反覆說了幾次她才拼湊出原意來:「徐冉出軌?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王一一揉了一大團面紙在臉上擦來擦去,「虧我以為他是個好男人,結果還不是和其他男人一樣,嘴巴上說我喜歡你直爽的性格,大大咧咧的沒心計。沒心計,沒心計他才能隨便哄哄我就傻呵呵地信了。嗚……喬妹,這世道怎麼了怎麼了?」

喬稚鬧不清楚前因後果,只好安慰說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那狗脾氣急起來聖人都會發飆,而且徐冉也不像是那種人。

王一一可勁地搖頭,眼淚鼻滋甩了一地板:「沒有誤會,沒有誤會,他親口承認的!他出軌了,出軌了!」

喬稚有些不耐煩了:「就一個晚上能出什麼軌啊!」她失身了都沒那麼大造性,「而且昨晚不是你送他回家的嘛?」

「不是身體出軌,是精神出軌。」王一一吼道:「而且出軌的對象還是個男人!昨晚還親上了都。」

「你說晏玳?那不是意外麼。」

王一一抹了把眼淚:「狗屁意外!」早上她還樂癲癲地拿昨晚的事取笑他,結果男人目光閃爍支支吾吾,?立刻就覺得不對。再三逼問下男人才說昨晚是情之所至,有了那種舉動。這就是說他並不是故意整白蓉蓉才委屈自己去親一個男人,而是真的想親。

「他還說情不自禁,沒辦法控制自己。屁,我看他根本就是個潛在的同志,攻性小鈣。」王一一嗷嗷地嚎著,「我雖然腐,喜歡YY帥哥們攪基,可這不代表著我能接受自己男朋友是個潛在基佬啊。」

「他真是這麼說的?」如果真是這樣,那晏玳昨晚在KTV的時候就已經不對勁了。喬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還說了什麼?」

「說晏玳眼睛會放電啊,看一眼就全身麻痺,大腦不聽使喚了。還說他笑起來各種妖媚,是個男人……呃,不,是個人都把持不住。」王一一拍著大腿,「看看,都飢渴到這份上了!這男人到底是身體還是大腦出了問題?」

喬稚面無表情地看了看緊閉的臥室門,後槽牙咬得死緊,過了好久才從牙縫裡吱出聲來:「這不是徐冉的問題。」

「還不是他的問題難道是小玳色誘他?我看分明就是他色慾熏心。」王一一腫著眼睛,「小玳才倒霉,無緣無故被狗啃了一口,說不定還被YY了一晚上。」

喬稚神情複雜地看著她,心想著徐冉這是有多倒霉才會碰上糟湯事兒。但一想到自己的房間裡還關著只光屁股的隨時可能發騷的妖怪,她哪還有精力去同情別人?

王一一哭鼻子抹眼淚地鬧了一通後還想住下來,喬稚哪敢留她,半勸導半威脅地把她給哄走了。王一一前腳剛走,喬稚後腳就把臥室的門踹開了,嘶吼:「你給我滾出來!」

晏玳磨磨蹭蹭地出來,他像是新嫁的小媳婦似地低頭埋臉,仔細看耳朵根兒都發紅。

「早。」

「早,早你妹啊!」這都他媽吃晚飯的點了!喬稚一口血堵在喉嚨,腦細血管都爆了幾百根:「你昨晚對我做了什麼?」

晏玳的臉蛋紅得像熟透的番茄:「不,不是。是,是……你把我做了呀。」

客廳裡多了一顆朝天椒:「胡說!」

蕃茄扭了扭秧子:「我沒胡說,昨晚是你先口口我,還給我口??」

朝天椒炸了一地辣椒籽:「住嘴!是你耍計,你用妖術!」還敢說自己沒什麼能力了,她是豬啊是豬啊才相信他。

蕃茄縮了縮蒂頭,弱弱地爭辯道:「我沒有。」

「還敢說沒有,」她咬牙切齒,「昨晚你先拿徐冉開刀,再,再……再拿我……拿我……」辣椒籽炸光了,火氣都撒不出來。

「我真的沒有。」他委屈得爭辯,「昨晚是因為,」他有些難堪地咬唇,「因為沾了酒的關係。」

「所以說是你酒後亂性,還敢說和你沒關係!」

「不是的。」他一個勁地擺手,「我昨晚一滴酒也沒喝,是被酒氣熏到了。」

「當我沒看過西遊記嗎?酒氣熏到難道不是露原形嗎?」她咆哮道:「還有,你說你只是過酒氣,那酒氣也是從徐冉那裡過的吧。在那之前呢?在那之前你就對徐冉下手了吧。」

他有些心虛地低下頭:「那是因為月滿的關係,我不是故意的。而且,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你總不能不讓我呼吸吧。」

呼吸?

她立刻想起昨晚那異常濃烈的香味,整個人都在發抖:「難道是發……」傳說中的發情期到了?

「不是的。」他立刻否認,「只是天時的原因,之前我是可以控制的。但昨天過了點酒氣,就……就一發不可收拾了。」見她一臉驚怒,馬上解釋道:「可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聲音壓得小小地,「也是你先主動的嘛。」

朝天椒終於抵受不了這陣陣天雷,炸成了辣椒醬:「你他媽的給我下了X藥,還敢問我為什麼獸性大發。」頓時暴跳如雷,隨手抄起茶几上的水果盤就砸了過去。

怦地一聲,果盤碎了一地。

「你給我滾出去!」

他一動不動:「不滾。」

她氣得手腳發抖。

「我不能離開你,真的。」

喬稚被他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這是多厚臉皮的妖怪,到這份上還他媽給她抖言情。瞅著他那張忸怩的小白臉,她覺得自己只剩出氣沒有進氣了。

晏玳覺得話要解釋明白了,才能算是給她一個交代:「族規是這樣的,口口完七日之內我不能離開你。」他臉紅透了,很羞澀地說道:「因為這段期間,你肯定還會有需要的嘛。……我在這裡,才能隨叫隨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