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呆子,我想你

被忽略了的狐狸,可憐巴巴地來找一下存在感:

誰還記得我?記得我?都不召喚我了嗚……

63呆子,我想你

聽到車子的引擎聲,雅奇將手中的籍往櫃子上一放,匆匆跑下樓。

騏卿正將外套遞給管家,見他這副倉惶的樣子不由蹙眉。孩子覺察到他的不滿神色,驀地止住了腳步。於是便這麼光著腳站在鋪著大紅藏毯的樓梯上,進退兩難。

家務助理及時送上小小的絨毛拖鞋,孩子穿上了慢慢地下樓,很是小心翼翼。

管家奉上釅茶後便和助理退了下去。騏卿扯下領扣扔在一旁,鬆開衣領露出一小片銅色肌膚,他的坐姿鬆散而隨意,一手搭在光滑厚重的檀木椅背上,一手便伸長端起青瓷茶盞。

茶蓋輕掀慢合時的細微聲響和漸漸擴散開來的茶香令雅奇越發心急,可他不敢隨意開口,便只能等著對方發話。但數分鐘過去了,對方依然在慢啜細飲著。

到底是年紀小,他繃不住了,「成功了嗎?」

騏卿將茶盞往邊上一放,搖了搖頭。

「不行?」雅奇幾乎失聲,「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騏卿的語氣很淡,「她身上已經有了標記,不能動。」

「標記?」雅奇的聲音尖銳起來,臉上浮現出與年齡極不相稱的暴躁,「什麼標記?」

騏卿放下茶盞,以一種近乎調侃的口吻反問道:「你和她共榻而眠了一個晚上,可別告訴我你什麼也沒感覺到。」

雅奇那雙烏瀅瀅的眼瞳瞪得越發地大了,像是在努力回憶著什麼,但到底是心亂如麻,竟然連那人的臉都有些模糊起來。可他還是不放棄地努力回想著,太陽穴處的神經止不住地跳動著:「那個晚上,那個晚上……」

騏卿一把將他扯過來,低喝道:「夠了。」

雅奇雙眼赤紅:「什麼標記的我不知道,我也不管!我只知道她是最合適的,我們必須得到她。」

「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她不過是一個女人,你只須多費幾晚的心思就可以辦到了。」雅奇的小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角,「你又不是人!」說完才驚覺自己失言,他慘白著小臉僵硬地站著,手腳止不住顫抖。

騏卿卻沒有生氣,甚至連眉毛也沒有動一下。他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這個暴怒而又沮喪的孩子,憐憫他從喜悅天堂跌落至愁慘地獄的境況。

「我誘惑不了她,她是個意志堅定的人。」騏卿極少有這樣的耐性解釋,「當然,這並不足以讓我放棄。重點是,她有一個很強大的保護者。」

「強大的?能強大過你嗎?」

「當然不。只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堅不可摧。」

「那我們的締約呢?」雅奇緊緊地捏著胸前的多寶串,「你和我的締約呢?」

「自然是要遵從的。所以你說要動風水位、設擒鷹局——即使我知道這是你祖父的意思,為的是剷除政敵。可我也照辦了,不是嗎?」騏卿將身體往後一放,說,「就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的締約是互利互惠的。你們提供目標,我則享受捕殺的樂趣。」不必見刀光血影,也可以令他日日飽腹,正所謂兩全齊美。

雅奇的臉一片慘白。說到底他還不到八歲,即使自小成長在權力盤纏的家庭中,卻依然有著與年齡相稱的恐慌與害怕。但是即使是害怕到連話也說不完整,他還是鼓足勇氣說道:「你必須將她帶來,無論用什麼樣的方式。」

騏卿的臉上浮起一絲諷意十足的笑,說:「雅奇,你還不明白。我和你之間是有締約,只是我們之間的締約不足以強到讓我去惹這樣的麻煩。況且,」他頓了頓,「何況,也不是非她不可。」

「不,就是她!」雅奇又激動起來,「在我遇見的人當中,她最合適也最像。而且,我讓人去查了,她連生辰也和她的一樣!這難道不是天意?」

「天意?」騏卿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般仰頭大笑,舉止極為張狂不羈,「只有我說『是』,那才是『天意』。」

喬稚將餐盤往回收處一疊,轉頭剛走兩步突然覺得一陣暈眩。腳步不穩地往前趔趄了兩步,她趕緊扶住窗檯,輕輕地甩了甩頭。

「小喬,你怎麼了?」同事趕過來扶住她,「差點就跌下樓了,沒事吧?」

「有點頭暈。」她閉了閉眼,努力想化去那股暈眩,「可能昨晚吹了風,受涼了。」正好她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便請了半天的假在賓館裡休息。

同事臨走前猶不放心,囑咐她說實在不舒服就去看醫生。喬稚嘴上應著,可心裡卻不以為然。去醫院看病排隊少說也得二三個小時,有這時間不如自己吞點感冒藥睡上一下午呢。

和著熱水吞下藥片後她關嚴門戶,將自己裹到被窩裡沉沉睡去。這一覺睡得並不好,體內像是有股旺盛的焦火在燒著,灼得她的全身神經都躁跳不安。

她在半夢半醒間徘徊著,一會兒夢見自己回到家,晏玳歡天喜地地撲上來拖著她要親熱。一會兒夢見自己在辦公室裡坐著,突然腳邊就竄出一隻大狐狸圍著自己圍圈圈。

這狐狸尾巴雪白蓬鬆的一大團,偏偏又愛扭屁股,於是乎便像一團雪球似地在自己周圍滾著。她笑出聲來,彎腰要逮它,可怎麼也抓不住。於是脫下外套將它兜頭一罩,狐狸扭動身體嘰嘰叫著撒嬌。

她將外套往沙發上一扔,白糰子狐狸滾了幾下,現出人形來。她一邊咯咯笑著一邊隨手扯了條浴巾往他身上拋去。狐狸順勢裹了進去,手指一掐,香肩小露,仿著貴妃出浴的模樣緩緩地扭過臉來。

竟然是騏卿的臉!

喬稚一聲驚呼,大汗淋漓地醒來。房間裡一片漆黑,只聽得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她慌亂地抓著胸口,心臟呯呯作響。

怎麼會做這種夢?

不過和騏卿兩面之緣,分明是不相干的人怎麼就夢到他了呢?而且然還和晏玳一齊出現了,這也太荒誕了。要是給大狐狸知道了,還指不定怎麼鬧騰呢。越想越覺得胸悶氣短,她想起身走走,可頭卻又開始疼起來。

她打了通電話去前台要頭疼片,可等了許久也沒見人送來。只好穿了衣服自己去取,可到了前台卻連個人影也不見。她不由惱火,轉頭便見那兩個本該在前台駐守的女孩子抱著一大束花過來,高高低低的笑聲與說話聲從花束的縫隙中傳來。

倘若不是頭疼得厲害,她非得好好理論一番。

回房將藥片和水吞下,剛脫了下外套要休息就聽到敲門聲。門外赫然就是那一大棒花,奶油色的花朵層層堆疊著,中間點綴著的小花苞卻是淺淺的粉色,顯得堂皇而雅緻——就算她對花卉知識瞭解很少,也看得出這花價值不菲。

顯然這不是只會送免費金龜子的狐狸會幹的事,更何況他現在遠在千里之外,正乖乖看家呢。

看樣子也不像是送錯的。可會是誰會送花給她呢?她沒有多考慮便將花分了大半給女孩們,只留下兩三枝放在電視機旁。

她和衣躺回床上,不久便迷迷糊糊地睡去。

夢境在延續著,這次確確實實是晏玳了。

熟悉的笑容和氣味,還有她無比熟悉的胸膛。在他抱著自己悶笑的時候,他會故意吹氣在自己臉上。如果膽子再大一些,他會伸出舌頭舔她的臉。她每每在這個時候就會繃起臉,訓他獸性不改。他便會端著一張無辜可親的臉,小媳婦似地低頭認錯。

她最喜歡趴偎在他身上,享受那種穩妥地、有所依靠的踏實感覺。開始他還會規規矩矩地坐著,可慢慢地手就不安份了,四下抓抓摸摸,就和蝨子上身似地不安份。到了後面就明目張膽地在她身上揉揉捏捏地,還大言不慚地說促進血液流通。

她有時會懷疑這狐狸就是扮傻裝呆,哄得她毫不設防後再步步為營。可不能否認她太喜歡他在自己耳邊細儂軟語,熱熱地鼻息烘著她的臉頰,帶來一股子的甜甜蜜意。

待他的手指帶著隱忍待發的從她身上滑過時,人便會軟軟地融化成一汪水,隨著他的挑拔點觸而蕩漾。

他是個再溫柔不過的情人,他耐性、克制、循循善誘。他會用唇丈量她身體的每一寸,而當他埋首在她乳間時,他的表情近乎於膜拜。

她很想他,她太想他了。

她想聽他的嘮嘮叨叨,想看他耍無賴的模樣,聽到那無奈又略帶抱怨的一聲『喬喬』。

再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了,她只管把手伸出去,想一如往常地攬下他的頸子,將自己的唇湊過去。可是手在半空中劃了一個空心的大圈,冷冷的空氣讓指尖瞬間冰涼。

她在半夢半醒間失落得不能自已,不應該讓他獨自留守的。他原本就不喜歡獨處,有時她夜半醒來見他了無睡意地看著自己,目光繾纏。

於是會不由自主地攬緊他,貼得更加緊密。每每這樣耳鬢廝磨的時候她總會祈禱自己能長命百歲,能和他相濡以沫過完這一世。這麼想著,心裡滿是幸福,可眼卻不由自主地酸脹起來。

呆子,我今天收到好大一束花,不知道哪個野男人送的……可我不喜歡花,我喜歡金龜子。

呆子,我生病了,很難受很難受。

如果現在能見見你,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