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燈捂住了臉,「這是在行軍途中!況且放舟和我說過的,你這樣的情況不宜成親……」
「回頭我會好好收拾放舟的。」他不耐煩地打斷她,「我自己的事,他知道得比我還清楚?」
說實話蓮燈並不排斥和他有些什麼,大曆民風開放,貞操觀念不像以前的朝代那樣嚴格得近乎苛刻。一個女人喜歡上一位郎君,喜則嫁,不喜呢,就算與他有了肌膚之親,也可以另擇佳偶。當然她對他是一心一意,但如果春風一度後令他一夜白頭,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他糾纏不休,比要糖的孩子還要難打發,她只能盡力推搡他。實在推不開,一隻腳踩在他肚子上,終於把他頂開了,又急又窘道:「你不怕死麼!」
「不怕。」他說得鏗鏘有力,她不懂,破戒的念頭一興起,有排山倒海之威勢。他探著兩臂,近不得她的身,他急起來,「那我不動,你就讓我抱著。」
她沒有辦法,終於還是收回了腿,低聲道:「要聽話,否則我從此不和你好了。」
他聽了好笑,努力壓抑,轉頭看外面滲透進來的光亮。她髮間的幽香在昏暗的空間裡彌漫,他閉上眼睛親親她的額頭,「我時日無多了,最後的三年體溫回暖,會越來越像正常人。正常人有七情六欲有什麼不對的嗎?我有自己要肩負的責任,也有自己心愛的人,和你在一起,會莫名其妙生出很多不好的慾望。」
他說時日無多,叫她心頭狠狠揪了一下。她在黑暗裡抬起頭看他,只看見隱約的一點輪廓,還是熟悉的樣子。她探手撫摸他的脖頸,「我只害怕這樣對你不好,並沒有別的考慮。」
他嗯了聲,語氣哀婉,「我知道。」
蓮燈心疼起來,他越是這樣越叫她不好拒絕。她支起身子,吻他筆直的鼻樑,「我用乖乖彌補你。」
他躺在那裡,手心裡捏出了汗,「你要主動些才好。」
她歎息著,在他柔軟的唇瓣上嘬了好幾下。相愛的人做這種事,不需要調動情緒就能立刻全情投入。和他唇齒相依時,整個帳裡都是甜蜜的味道。腦子暈沉沉的,剛才說過的話記不太清了,他咻咻的喘息如同一劑春藥,把她投進熔爐裡。
年輕的身體像戈壁上的一株沙棘,頑強,有它自己的意志。她的胳膊穿過他的腋下,托住他的後背,如果現在亮著燈,真可以看見她主動得夠可以了。
國師偷偷的笑,但只在心裡,現在不能擾亂她,她難得這樣聰慧可人……那舌頭真靈活,在他舌尖勾繞,無休無止的愉悅。
他纏住她的脖子,細細的頸項脆弱,他甚至不敢用太大的力。他是有勇有謀的國師,一心可以好幾用。悄悄抽了她中衣上的繫帶,她沒有發覺,然後就到他發揮的時候了。
他翻個身,重新把她放在重席上,轉而吻她的耳垂和頸項,輕聲嗡噥著,「我怕你會不要我……你會永遠愛我吧!」
她被溫柔的浪淹沒了,他的嘴唇幟熱得像火,點到哪裡哪裡就燃燒。這種體驗很美妙,她不想讓他停下來。他們相愛,偶爾一點逾越不要緊的。她的魂魄懸浮著,恍惚看見他大敞著深衣的樣子,且美且誘惑。她艱難地吸口氣,然後那簇火苗燃燒下去,蔓延過她的鎖骨,隔著訶子,落在峰頂上。
她有點慌,他很明白她的感受,順著她的臂彎找到她的手,一手與她十指緊扣。
他誘哄她,「不要害怕。」自己卻克制不住地顫抖。他覺得難以自控,人就像個球,被填塞得幾乎炸裂。
她的曲線玲瓏,掩藏在圓領袍下的秀色可餐。訶子的下褖到褲腰間空了一大截,他猶豫了下,攀上她楊柳一樣的腰肢,順著那綺麗的圓弧向上伸展,忽覺手中瓊脂滿握,心幾乎要從嗓子裡蹦出來了。
「蓮燈……」他匆忙去尋她的唇,手中充盈,某個無法觸及的地方又空虛起來。
蓮燈瑟縮著,不覺得自己被輕薄,反而擔心不夠完美,讓他失望了。她帶著的濃重的鼻音囁嚅:「我還會長大的。」
他愣了下,差點沒笑出聲來,但依舊鼓勵她,耳語道:「已經好得超乎我的想像。」
她這才放心,他的手在訶子下肆虐,她咬著唇,隔著薄而滑的緞子,把手按在他的手背上。
情欲令人瘋狂,饒是國師這樣的人,沉溺其中也無法自拔。遠處是喁喁說話的聲音,那些行伍出身的人本就粗鄙,到了吃飯的時候為爭一個胡餅,不惜高聲闊嗓地叫囂。
但就是這樣的環境,更具備別樣的刺激性。
禮尚往來是美德,國師這方面很講究,牽引她,她的手有魔力,可以疏解他的痛苦。
是她記憶裡的鎏金香球,蓮燈羞得無地自容,想縮回手,他的指尖輕輕壓著,不叫她離開。她反抗無果便安然接受了,細細地揉捏,新奇又奇怪的東西,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似乎很痛苦,額頭抵著她的臉頰,發出微弱的低吟。她好奇地在頂端撳了下,他用力抱緊她,仿佛落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他急急抽了她腰上的絛帶,黑暗裡窸窸窣窣地忙碌,既然沒有燈光,誰都用不著掩藏。蓮燈暈頭轉向被他盤弄著,待發現時,只餘一件鬆了綁帶的訶子,欲蓋彌彰地耷拉在胸前。
她想反對的,可是到了這種地步怎麼反對?她擰了眉,真是個冤家,這樣不聽勸,想是心裡有把握的吧!
他的身體貼上來,依舊要比尋常人涼一些,但是這種天氣抱著正合適。她到現在才知道這鎏金香球的真面目,是他身上溫度最高的地方,筆直光滑,掌握不住。
他的手指在她腿間遊移,找到那裡,知道她也是快樂的。再也按捺不住了,欺身覆在她身上,狠狠吻她的唇,「準好了嗎?」
蓮燈有些害怕,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他這樣問,她只是本能地嗯了聲。話音甫落,猝不及防的一陣銳痛,她倒吸一口涼氣,痛得連尖叫都忘記了。
這究竟是什麼?這種痛賽過任何一次皮肉傷的痛,是最尖利的,直達靈魂深處。但她沒有呼痛的習慣,緊緊咬住唇,忍得渾身肌肉抽搐。他大概也很痛吧,稍稍前進一點就要停下休息,然後照看她,輕聲問她疼不疼?
她不說話,鬢角汗水氤氳,人也熱得恍恍惚惚。她沉默,但是她的異常他可以感受得到。他摸摸她的臉,眼淚氾濫成災,原來這件事真的會讓她不舒服。
他突然心痛難當,她從來不知道拒絕他,哪怕對她不利,她依舊可以咬牙挺住。他灰心喪氣,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欠她的可能永遠還不清了。
她聲音微哽,「臨淵,你還好嗎?」
他能有什麼不好,銷魂蝕骨地受用著,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她的痛苦上。他開始懊悔,「我讓你痛了,對不起。罷了,就到這裡。」
他要退身出來,她卻勾住了他的腰,「我是你的娘子了,是嗎?」
他摸索著替她擦淚,「是的。」
「這就完了嗎?」她想了想,他是怕她痛吧,打算就此放棄了。她將他往自己身上帶,「我不要緊,你還沒撞呢。」
這話差點讓他噴出一口血來,所有的悲傷居然神奇地化解了。是啊,大事才開了個頭,草草收兵算怎麼回事?是成了還是沒成?
他橫了心,決定繼續前進,雖然異常困難,卻又像一場朝聖,滿懷著感激和希望。人群似乎一去幾千里遠,什麼都聽不見了,他的世界裡只剩下她,但對於她,大概與酷刑無異吧!
她忍受了很久,到底有些畏縮了,悄悄往後避讓,他察覺了,尷尬地停頓下來。這時外面有說話聲傳來,是定王,邀國師赴宴。
夏官說起謊來依舊大義凜然,「座上曾說這裡地形不利,他到附近探看,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定王哦了聲,「國師一人嗎?」
夏官說不是,「秋官陪同前往。」
定王複沉吟,「郡主一整天沒見了,不知是否與國師在一起。」
夏官言簡意賅地一問三不知,「等座上回來就知道了。」
蓮燈嚇得大氣不敢喘,聽腳步聲,定王大約是離開了。可是為什麼帳外有人?那他們廝混到現在,夏官豈不是一清二楚嗎?她又痛又驚恐,國師卻像個木楔子,深深嵌在她身上。她抓著他的手臂,想推開他,他溫馴地靠在她肩頭,細聲說:「蓮燈,我愛你。」
她又遲疑了,也許再堅持一下吧,雖然沒有任何快樂可言,但至少他不痛苦。
他重新來吻她,把剛才中斷的感覺又填補起來。她羞怯地回應他,他心裡漸漸安定,在她鼻尖上輕齧了下,「娘子,這就要撞了。」
她來不及答話,他退出一點,複又進來,那處痛得要撕裂一樣。
也許已經裂了,她悲戚地想,兩手抓住邊上的錦被,用力閉上眼。綰髮的簪子垂掛了兩片細小的金葉子,她聽見葉片相扣,沙沙作響,就像張不疑房頂上聽來的一樣。所以這就是夫妻之事,國師以後歸她了,這樣的話,吃點苦也沒什麼。
但這種事,大約也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起先是難以忍受到絕望,慢慢似乎得了些趣,國師是極聰明的,不蠻橫不魯莽,一切恰到好處。
她逐漸放鬆下來,攀附著他,讓他引領她。他的脊背染上了一層薄汗,每一次積蓄力量都令她目眩神迷。他的兩手抄到她身下,將她托起來,緊緊扣在胸膛裡,小聲的喚她,「還疼嗎?」
從刺痛到麻木,再到升騰起灼熱的渴望,她已經語不成調了,勉強說不疼,「你隨意。」
他親親她的耳廓,果然驚濤駭浪一樣衝撞起來。蓮燈再克制不住,細細吟哦,婉轉的音調裡夾帶著快樂,像春日枝頭的鸝鳥。
他得她肯定愈發賣力,以前不懂什麼是閨房樂趣,現在回頭,才發現一百多年竟是白活了。從今天起再難割捨,他自己的心他知道,但她太年輕,至少有了這層,以後她就不會輕易拋棄他了。
全然新鮮的感受遍佈全身,無法形容。她應該也很享受,痛苦的階段已經過去了,前面一路繁花似錦。可是怎麼做才能解他心裡的癢?想把她擊碎,想摧毀她。可惜終究不敢太用力,她是第一次,放縱過度會弄傷她的。
每到一個階段,有不同的絢麗風景。他在往終點進發,越走越快,唯恐她趕不上他。他小心留意她的感受,忽然她的身子拱起來,拱成一個奇異的弧度,十指深深掐進他肉裡,尖叫著喊他的名字。他急急答應,「我在。」轟然倒塌,天崩地裂般的快活……是什麼,他全然不知道了。
帳中靜謐,匆匆的呼吸也漸次歸於平靜,她靠在他懷裡,溫熱的身體,汗氣氤氳。
他舉起一隻胳膊蓋住了眼睛,一百多年的童男子,到今天算是交代了。
很神奇的體驗,值得載入神宮的史冊。他的另一隻手在她小巧的肩頭撫摩,無聲地笑起來,「這次你賺大了。」
她嗯了聲,「什麼?」
「我的內力,有一部分進入你的身體了。」他無奈地笑笑,「原來破戒是這樣的結果,師父自己沒有嘗試過,說不出所以然來。」
蓮燈愕然仰起了頭,仔細感受一下,丹田有股熱氣迴旋著,手腳確實比以前有力多了。她心裡擔憂起來,「那你怎麼辦?沒有了內力還怎麼自保?」她慌忙摸他的臉和身體,「臨淵,你長皺紋了嗎?覺得有哪裡不舒服嗎?」
他拉了她一下,「別大驚小怪,不過累了點,不會變老的。至於內力,待過兩天再看,也許還能回來。如果我無法自保,不是有你嗎,以後我恐怕真的要依靠你了。」
她狠狠摟他,力氣之大只差沒拗斷他的骨頭,「我寸步不離地保護你,你只管放心。」細想覺得很愧疚,呐呐道,「我把你吸乾了,不是我自己願意的。」
他吃吃一笑,「沒關係,你的就是我的,我不介意把修為分給你。我現在只在想,你會不會懷上孩子?我一把年紀了,如果臨死前能看到自己的孩子,這輩子也圓滿了。」
她聽了很不好過,「你一定要說這種話嗎?我去找阿耶,看看能不能打探到《渡亡經》的下落。你不會死的,說好了永遠和我在一起,半路丟下我就是始亂終棄,我會把你的惡行寫下來傳家,讓子子孫孫咒駡你。」她威脅了一通,不可遏止地生出一片恐慌來,悽惶道,「不要扔下我。」
他忙安撫,「你要讓我遺臭萬年,我怎麼敢丟下你!老天保佑,給本座一個孩子,不要純陽血,也不要純陰血,只要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將來過普普通通的生活。」
她對生育的問題不太懂,但成親後會有孩子,這是基本常識。不過剛剛種下種子就想摘果子,好像太急進了點。她說:「再等等吧,說不定過兩天就有了。」
他卻開始發愁,第一次對自己的年紀感到焦心。他的身體很好,外表也永遠不會變老,裡面呢?所有機能都還有用嗎?他拽住她的手,羞澀道:「如果一次不行,我們能不能多來幾次?」
蓮燈感覺連腳指頭都紅起來了,以前的謫仙不見了,至少在她面前,那高高在上的國師是再不會出現了。這種事對於男人來說是極有興致的,一回兩回終難滿足,要像家常便飯一樣才止得渴。可她不能冒這個險,「等你元氣恢復些了再想這個,好不好?我怕你身子受不住,最後被我吸成枯柴,那我也沒法活了。」
這話的確有道理,可是他心裡不稱意得很。手指在她腋下盤旋,慢慢移過來,覆在她的胸乳上,「這樣可以紓解。」
她難堪不已,東拉西扯著,「剛才我阿耶好像來過。」
他專心致志撩撥,像遇見了新玩具,不關心的新話題完全不入他的耳門,隨口道:「來過嗎?我沒聽見。」
她無可奈何,在重席上摸索衣裳,找到他的罩衣披起來,挪下席墊去找火摺子。待點亮了蠟燭回身看,他慵懶攬著錦被,總是煞白的臉孔竟有了血色,不知是害羞,還是勞累過度導致的。
她掩飾著咳嗽一聲,別過了臉。他的衣袍寬大,她是小小的身軀,裝在裡面寬落落的,渾身都是曲線。他支起頭來欣賞,仿佛轉眼間有了蛻變,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傻乎乎的蓮燈,有了成熟的韻味,全是他的功勞。
他勾了勾手,「過來。」
她掖著衣襟,單膝跪在重席上靠近他,衣料垂墜,雪樣的皮膚在不經意間總會露出點端倪來,他借機又大飽一番眼福。
「收拾一下,我命人送你回長安,萬一有了孩子,好安心待產。」說著勾住她的下巴,在那朱唇上親了一記。
她仍舊不願意,「我不走,我要替你找《渡亡經》。再說你失了內力,我得留下保護你。」
他盯著她看了半晌,最後倒下去,放棄了掙扎。
很高興他還是妥協了,她鬼使神差在他袒露的胸口摸了兩把,「別擔心,我會好好待你的。你先休息,我去趟王帳,過會兒再回來看你。」一面說,一面羞怯地微笑。遮遮掩掩換好了衣裳,撩起帳簾往外探看,四下無人,連夏官都不在。
她緊了緊蹀躞帶,剛要舉步,他忽然叫住了她。她轉頭看,他坐在妝蟒繡堆之間,長髮散亂著,神情怪異。她遲疑地站住了,「怎麼?」
他蹙眉道:「你聽,聽見什麼了?」
蓮燈被他弄得有些緊張,側耳凝神,並沒有什麼異常。可是再略等片刻,隱隱有刀戈之聲傳來,人喊馬嘶,仿佛是打起仗來了。
她心頭大驚,再看他,他躍起身飛快穿上了衣袍,喃喃道:「古來兵家必爭之地,揹運得很,陽兵未覺,陰戰先起。」
她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他匆匆走來將她往後推了一把,「你在帳裡別動,我出去看看。」
她愈發提心吊膽,沒有聽他指派,執意追了上去。帳外的大軍果然也被驚動了,突襲來得毫無預警,來不及整隊,就地抄起了兵器準備迎敵。
平原上入夜起了薄霧,空氣裡漂浮著細密的濕氣,看遠處迷迷濛濛。隆隆的馬蹄與喊打喊殺的聲勢大得震天,仿佛就在眼前。可不知什麼原因,等了片刻依然不見蹤影,眾兵將大感不解,唯有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