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駙馬出招

他……怎麼會有這顆紅痣?

相爺整個人都驚呆了,劈天砍地的驚雷一掌,咻的在朱富面門前停止,眼中竟不知不覺泛出了淚光。

兩隻顫抖的手抓住朱富的胳膊,久久不能自已。

「百合……肘痣……百合……肘痣……」相爺兩眼噙著淚光,不住複述著這兩樣東西。

朱富不明所以,也只得很被動的站在那裡看著老人家感到,但是,他到底在感動什麼東西?

公主府門前的八百精兵和玉卿率領的軒轅鐵騎都呆在了當場,明明剛才風雷電掣間,丞相爺的手掌就要拍上駙馬爺,怎的現下又停住了呢?

曾經就算是先帝在世時,朝堂之上,與其他大臣政見不和,丞相爺也是說出手便出手,先帝勒令丞相住手,丞相都會充耳不聞,先揍了再說,事後為了先帝的面子問題,頂多去人家大臣家裡道個歉,寫個保證書什麼的,但那又怎麼樣呢?人他已經如願揍了不是嗎?

駙馬做了什麼,竟然阻止了暴躁相爺的動作?在這個世上,竟然還有人能阻止百里丞相爺揍人的動作?

駙馬還未出招,丞相便已敗北,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唉……」

良久之後,百里相爺才沉沉歎出一口氣,放下了朱富,垂頭喪氣的轉身走了,長吁短歎,像一個為愛傷懷的詩人般,再不復先前兇猛暴躁。

蘭兒……相爺在心中呼喚已逝愛妻……難道這是你給我的提示嗎,你喜歡百合,他就捧著百合,你肘間有痣,他肘間也有……從前你曾笑談說,你死之後,肘間與你有相同標誌的人,便是你的轉世……

可這個黑小子,口味太重了吧……相爺回頭看了一眼朱富,心中那叫一個惆悵啊……

一場興師動眾的兵臨城下,最後竟然這般消無聲息的平息了。沒有流血,沒有犧牲……就那麼莫名其妙的平息了。

老相爺百感交集,愁腸滿肚,翻身上馬,策鞭而去,八百精兵緊隨其後,呼嘯而過。

玉卿看向朱富,難以置信發生在這位駙馬爺身上的奇跡。

「玉卿,媳婦醒了沒?」

朱富渾然不覺先前的場面有多驚險,接過玉卿手中的小奶狗,笑容滿面的問道。

玉卿嘴角微抽,深情凝望駙馬爺,千萬隻草泥馬在胸口奔騰,千言萬語彙聚成一句:「不知。」

「哦。那我去房門外蹲著好了。」朱富捧著花朵,抱著小奶狗在眾人敬佩震驚的目光中穿行而過。

公主府的摘星樓上,一道纖瘦的身影端立其上。

池南俯瞰樓下,將先前公主府門前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丞相的異狀,朱富的行為,每一個畫面都深深映入她深邃幽黑的雙眸之中……

***------

朱富來到他們住的院子時,便看見媳婦站在院中的涼亭外,雙手攏入袖中,面色陰沉凝重,原本以為還有一些緩衝時間的朱富登時繃緊了神經,垂頭看了看手中的小奶狗,與它水汪汪的黑眼珠子對視良久,不知道該不該發出聲音提醒一下媳婦,正猶豫之際,小奶狗從喉嚨裡發出幾聲嗚咽,成功的為朱富解決了這個難題。

池南回過頭來,看著朱富,眼下依舊烏青,臉色蒼白,朱富看了心疼極了,立刻衝至媳婦面前,緊張道:

「怎麼不多睡會兒?」

池南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用一雙彷彿浸透著其他深意的眸子盯著朱富,似要看透他靈魂般銳利。

朱富被看的有些心虛,在他的印象中,媳婦的這種冷漠的眼神祇是在對外人時才表現的,對他從來都是沉靜如水,波瀾不驚,充滿了信任的。

難道是他昨晚的行為太過,使得媳婦終於對他產生反感了?

「媳婦,我……昨晚是我不對,我保證以後不會喝酒了,一滴都不沾,呃,不是,是一滴都不聞,好不好?」

朱富將小奶狗放在地上,忐忑的抓住媳婦冰涼的柔荑,憂心忡忡的保證道。

池南盯著焦急的朱富,好久之後,才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對朱富問道:

「朱富,你……愛我麼?」

沒想到媳婦開口第一句話是問這個,朱富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將手中的花朵交到媳婦手中,堅定的說:「愛!」

「你愛我哪裡?有多愛?」池南捧著花束,神色有些怔怔的,絲毫不復平日裡的精明霸道,果敢決斷。

朱富想了想,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媳婦會突然跟他討論這麼深刻的問題,但既然媳婦問了,他就一定要好好回答,只聽他道:

「愛你……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就是很愛很愛。」朱富有些挫敗,明明想好好回答,說一些讓媳婦感動的話,可最後卻也只是說出了這幾句沒有意義的話。

今日的池南彷彿有些多愁善感,只見她將鼻端湊至百合上方輕嗅,心裡有好些話想問,卻都無從下口,思慮良久後,才又問了句:

「那……我身上有你不喜歡的缺點嗎?」

朱富覺得媳婦就是媳婦,先前那個『愛哪裡』的問題太過深奧,他怎麼想也想不通透,但是,若說到媳婦的缺點,他只在腦中稍稍概括下,便文思泉湧:

「呃……你太冷漠,沒有同情心,上回有個小乞丐,那麼可憐爬到肉攤前你都不去扶一下他。」

「你不相信別人,害怕被騙,有時候很自大,不喜歡說話,但一開口就有點尖酸刻薄。」

「還有在我做選擇的時候你總是用眼神逼我,從來不關心我在想什麼。」

「還有你睡覺不安分,老是踢我,搶我被子。」

「還有你煮的飯很難吃,沒有花樣,老是浪費糧食,還不肯我餵狗,不過我偷偷去餵過,你煮的飯菜,隔壁的旺財都不愛吃。」

「還有你……」

池南額上青筋暴露,咬牙切齒道:

「你……夠……了……吧……」

媳婦的口氣聽上去特別陰森恐怖,讓朱富猛然察覺,他竟然不知不覺說了媳婦這麼多缺點,他想全部收回,卻覆水難收。

看著媳婦比之早晨還要陰寒的臉色,朱富悔不當初,只覺得臉上被甩了一臉芳香之後,媳婦拉著臉,提著裙擺,怒氣洶洶的衝回了房間,『磅』一聲,重重將門合上。

這算是——誤會升級?朱富欲哭無淚,有些委屈……是你讓我說的……

涼風驟起的院子裡,一人一狗,滿地殘花,朱富將身子縮成一團,有些挫敗的戳著嗚嗚直叫的小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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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遠丞相一路感傷,回到了丞相府。

渾渾噩噩的走過大門,踩過石階,還未從懷念夫人的落寞情緒中走出,經過兒子房門外,大夫正在為其接骨,兒子嚎叫的聲音將老相爺懸於九霄的魂魄拉了回來。

他……怎麼回來了?不是帶兵去興師問罪的嗎?

啊,對了,是那個黑小子,黑小子手裡捧著蘭兒最愛的花,長著蘭兒的痣,所以,他……他……他怎麼會是蘭兒的轉世呢?

簡直是無稽之談!他竟然昏頭到這種地步……百里老相爺吹鬍子瞪眼,猛地朝旁邊一拍,只聽下人們驚叫:

「呀,相爺撞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