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清河卷|第十九章 卷棚城的連震雲(下)

  銀紅紗窗下,半放半掀的白紗帳兒腳隨風微微起伏,羅兒竹鞋放在帳腳邊,綃羅鞋子不大不小,剛及他的一個半手掌,她未裹足,他是知曉的。

  半掀開的紗帳下,鵝黃挑線衫裙撒在水紋菠涼篳上,衫裙中間微微曲起,裙角隨著曲線升了起來,露出五個白嫩嫩小腳趾,和半個白生生的腳背。

  連震雲手中一緊,白紗扇兒頓時停住了,他閉上眼睛,一動不動站了半晌,慢慢吐了口氣,急步繞過屏風,直直向歡門描金雲母涼榻走去。

  床腳的小銀爐中泛出淡淡的荷香,連震雲站在半掀紗帳的涼榻邊,看向榻上的人兒。

  她頭上的發髻已有些散亂,金釵半卸,髮絲落在涼珊玉枕上,黑白分明。

  微微有些曬黑,卻仍是白馥馥的臉蛋兒泛著x紅,雙目緊閉,唇片兒濃豔欲滴。

  連震雲的眼光順著她的粉頸,滑到了對衿樣的白銀條紗衫兒內,紗衫兒微有些散亂,露出裡面大半邊鵝黃羅絹抹胸,上面繡著一對交頸鴛鴦,白頭紅身綠翅兒,極是鮮亮,抹胸上的鴛鴦高高拱起,輕輕顫動著。

  連震雲勉強轉開眼,長長的白銀條紗衫兒垂到了膝處,覆蓋在鵝黃挑線紗裙上,透過紗裙裡面的鵝黃紗褲兒,可見玉肌冰骨,光滑瑩潤,褲角兒邊便是半露的玉足。

  連震雲悶悶一哼,將右手中的團紗扇兒放在床腳,慢慢彎腰,握住了那支天足,只覺入手肌膚滑膩,柔若無骨,他愛不釋手,撫弄良久,輕輕發出一聲喟嘆,鬆了開來。

  連震雲取過帳上錦帶銀鉤,將左側垂下的白紗帳幔鉤起,在床邊坐下,凝視齊粟娘。

  「我知道你醒來了。必會和我合氣。你放心。隨你怎麼生氣哭鬧。我都不惱。便是你要打我出氣。用釵兒劃我兩下。我也隨你。」

  連震雲伸出左手。撫上她地臉龐。指尖掃過她緊閉地雙眼。滑到她鮮豔紅唇上。用指腹輕輕按壓。糾纏於那一片豐軟。

  「家裡雖是有幾個妾侍。沒人能越得過你去。我留著正房等著娶你。她們中你喜歡誰。我就多寵誰。你不喜歡地。我就趕她出門。不能生養也沒關係。她們可以生。我作主過繼到你名下。也讓你有靠。」

  連震雲收回手。低頭解去腰間地五綵鸞絛。正要隨意甩在地上。卻見床邊白綃羅鞋。秀氣柔美。便把那鸞絛輕輕一放。五彩絲絛撒落。把白綃羅緊緊纏住了。

  綠紗褶衣鬆了開來。露出**堅硬地胸膛。連震雲伸手將她上身抱入懷中。因著這番動作。她似覺不適。眉尖輕顰。微微呻吟一聲。向外翻身。

  連震雲雙手微鬆。看著她靠在他肩頭。在他臂抱中尋到一處舒適所在。靜了下來。連震雲嘆了口氣。「我也不想這樣。只是我過幾月便要離開清河。你若是不著緊我。我便是月月回來。實在難見到你。」低下頭去。一點一點吻在紅唇之上。喃吶道:「我若是再難見著你。我哪裡又能安心去揚州……」

  連震雲抽出右手,去解她對衿紗衫的衣扣,漸漸把鵝黃交頸鴛鴦抹胸全露了出來,連震雲不自禁將她從床上全然納入懷中,手臂從背後將她托起,埋首在高拱的鵝黃交頸鴛鴦抹胸上親吻啃咬,右手順勢滑入衣內,去解她衣下地裙結。

  她似是查覺痛疼,掙扎扭動,靠在他肩上的頭滑了開來,失去依靠,猛然向後垂下。只聽「光啷」一聲輕響,金釵委地,早有些散亂地烏黑長髮瞬間散了開來,直垂到地。

  連震雲一驚,抬起頭轉看地面,如意金釵赫然入目,他在衣內抓到裙結的手不禁一頓。

  他慢慢將她放回床上,欠身從地上拾起如意金釵,取到手中細看,不過是一支二兩二錢重的釵子,八分成色,做工平平,團團雲狀的如意釵頭比釵身微高二分,連震雲的指尖輕壓釵尖,微感刺痛,頓時泌出一顆血珠。

  連震雲心中一涼,原以為這釵兒不過普通首飾,至多能在身上劃幾痕印跡,沒料到甚是鋒利,大不同於閨閣中裝點用物,顯是故意磨利。他轉頭看向床上地她,

  ,若是我相強於你,你——你若非想用這釵子殺了我榻上的人兒酣醉,全無所聞,便也不曾應答於他。

  連震雲心中惱極,猛然站起,咬牙瞪向榻上之人,怒道:「婦人若是盡禮,有些烈性也罷了。你既與男子私相授受,暗約=:面,本非守禮之事,但不如你意,翻臉時卻是這般狠毒。你——」氣極說不出話來,喘了半會地粗氣,方道:「那晚——那晚我也未想強著你,否則我還會怕這支釵兒?不過怕你與我合氣哭鬧,方才離開。」說話間,胸膛連連起伏,顯是氣惱難平,「你每回見我,哪一回不帶這釵兒?原來你就一直防著我,以為我連震雲就是個無恥下流的卑鄙之徒——」說到此處,一眼看到床前白銷羅繡鞋上纏繞的五綵鸞絛,猛然怔住,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再看到她衣散裙亂,鵝黃抹胸半鬆半褪,露出大片粉嫩嫣紅,連震雲雙手越握越緊,到最後狠跺一腳,一把拾起鸞絛,低頭掩衣,用鸞絛系好。

  連震雲坐到床邊,用金釵微館青絲,細細替她整理衣物,打理完結後霍然站起,「趁醉要你這已嫁婦人,非是我能所為,今日我就放過你,只是——大丈夫立世,巧取豪奪原是正理,我既看中你,總有一天搶了你在手,你夫君雖是有聖寵,卻未必保得住你!」說罷,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連震雲冷著臉,氣沖沖走到涼卷棚門前,一把掃開簾,沿著石徑一路衝回了前院。連大河在門口守著,遠遠見著他臉色鐵青,知曉出了岔子,不敢在此時上前,避了開去。

  連震雲一頭衝進李四勤房中,正看著李四勤樂呵呵遞了幾匹葛紗給半葉拾綴,見得連震雲滿臉怒氣推門而入,李四勤一愣,半葉驚得退到牆角,說不出話來。

  李四勤搔了搔頭,看了看半葉,又看了看連震雲,「大哥,俺沒想把她怎麼樣……」

  連震雲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椅上,轉頭對半葉道:「出去!」

  半葉慘白著臉,提裙出門,奔向花園涼卷棚,跑了個沒影。連震雲問道:「齊三呢?」

  李四勤笑道:「他買了十匹葛紗,拿了兩匹去找月鉤兒了。」

  李四勤看了看連震雲的神色,從床腳拖出一罈酒,揮手把封泥拍開,對著壇口灌了兩口,哈哈一笑,將酒罈遞了過去,「喝酒,心裡煩就喝,喝醉就好了

  連震雲看著李四勤,臉色漸漸緩了下來,順手撈過桌上的酒碗,倒了兩碗,一邊喝,一邊看向木箱上一攤五顏六色的葛紗衣料,「你弄這些做什麼?」

  李四勤豁嘴一笑,「給吳姐兒兩匹,李銀兒兩匹,還有,齊三說他妹子十月地生辰,我要送的壽禮。」說話間,伸手取了一碗酒。

  連震雲聽得那人,面色就是一沉,一口喝光了手中地酒,「她都嫁人了,你還惦記她?」

  李四勤一愣,「她是縣台夫人,過生辰俺自然要送禮……」

  「少在我面前廢話,你對外頭的禮,哪回不是我讓大河預備著地?你什麼時候又留心過?」

  李四勤嘿嘿一笑,提罈子給連震雲倒酒,「葛紗衣涼快,俺看她自己捨不得穿,就送她幾匹,俺又沒存什麼壞心。」

  連震雲冷冷一哼,「你也甘心?」

  李四勤笑道:「有什麼不甘心的,俺還在陳大人之前遇上她呢,她要不中意俺,俺有什麼辦法?今兒在漕上遇著押船地羅三,他和齊三說起他妹子,和俺說的也是一般的話,只說打聽著他們要退親,下了多少心思,船上處了兩月,還是沒成,這就是命。」

  連震雲慢慢喝著酒,「你若是如今才遇上她……」

  李四勤一呆,抓耳撓腮想了半會,到最後突地滿臉歡喜,哈哈大笑,「俺的運道就是好,要是等她成親後,俺才中意她,俺就天天抱著酒罈子也會煩死去!」說話間,自顧自地樂起來。連喝了三大碗酒,又提了罈子連連敬連震雲。

  連震雲在李四勤屋裡喝到半夜,踉蹌著出門,回頭看著醉倒在桌邊的李四勤,自語道:「我運道不如你,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