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晨間一訓

我的進入並沒有讓候候放下書本正眼對我瞧一眼,那種不言而喻的冷落並沒有讓我心灰意冷,我堅強的走到他的書案前,撅起屁股趴到他的面前,裝乖賣萌道:「候候,我今晚睡在這裡陪你好不好?」

我確信我此刻的聲音非常輕柔,輕柔到將自己嗲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為了不再被趕出去,我豁出去了。

從前我就聽人說,讀書的多半都是悶騷的,平日裡講道學,講身份,可一旦晚上滅了燈,跟淫|賊沒什麼兩樣,照樣都是趴在女人腿間出不來的胚子。

「好啊。」侯侯對我溫和的點點頭。

我……內心一陣激動,古人誠不欺我呀,儘管我家侯侯從外表上看起來像只純潔無害的小白兔,但內心畢竟還是一個成年的正常男人,我很理解他。

歡天喜地正準備脫鞋子上鋪暖床的時候,一沓燈罩般高矮的書本被重重拍下,侯侯溫和著表情,如沐春風的對我說道:「侯爺莫急,睡前溫故而知新,這裡的有諸子百家,史記國策,女戒女則百餘篇,侯爺可從中挑選幾本,抄完了……再睡!」

『啪嗒』,我脫了一半的鞋子從手中滑落,看著燭燈下的那沓參天大山,頭腦中一片空白,天知道,我武夏纖能把名字筆畫都寫對了就已經是很難得、幾乎要放鞭炮慶賀的事了,小時候不知道為了逃避寫字,無所不用其極,瘦弱的肩膀上背負了好幾條私塾先生的人命呢……

「侯侯,你沒開玩笑吧?」我打著哈哈,希望剛才只是自己的幻聽,而我的侯侯想要跟我說的,不過就是你睡裡床,我睡外床的事情。

老大再一次發揮了文淵閣大學士的氣度,從容的將一支蘸過墨水的筆遞向我:「沒開玩笑,你若想留下,就寫吧。」

「我……」十分想留下……

「但……」萬分不願寫……

不寫就得出去!

而出牆桂枝下,晴畫正抱著殘劍在那裡等我,以她對武後的衷心程度,說不準會逼著我再從頭走一圈……

一動不如一靜。

於是,我妥協了。

天光光,夜涼涼,苦命的侯爺在罵娘。

好好的一個洞房花燭夜,就這樣在書香墨色中苦悶度過,當我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日早晨,托著小蠻腰,步履維艱的走向飯廳的時候,武侯府的下人們竟然還拿有色眼鏡看我:大公子人不可貌相,實在太猛了,你看把咱們侯爺折騰的腰酸背痛,只能扶牆走路了……

「……」我,有苦說不出哇。總不能逢人就解釋,老子忙了一夜,別說肉了,就連肉湯都沒喝著,人家的洞房花燭夜是紅燭燃盡,春閨纏綿,而侯爺我呢?

唉,不說了,說了傷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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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著沉重的步子,托著快斷的腰,一路扶牆,跋山涉水終於來到了溫馨宜人的飯廳。

有些出乎意料的,我那五位人比花嬌的夫郎竟然毫不避忌,相敬如冰的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在我的想像中,他們五個應該是水火不容情的情敵關係,見了面雖不說劍拔弩張吧,但最起碼也要有點尷尬的氣氛才對吧。

我這麼想著,卻沒有說出口,直到後來的某一日,我將內心這些的純潔想法告訴了晴畫,沒想到卻得到了一句發自肺腑的嘲笑:「侯爺您別逗了,五位公子視你為草芥敝履,情敵一詞,不適合用在他們身上。」

「……」

我承認,那時候我受傷了。

「咳咳」,我乾咳兩聲提醒一下他們我的到來,恬著臉撅著臀,糾結著該坐在誰的身邊,用純潔的目光將他們掃了一圈後,嚴師老大的儒雅容顏給了我犯賤的動力,於是我走到了他的身邊。

屁股還未坐下,只見老三重重的將手中粥碗擱到桌面,不滿情緒在他剛毅俊美的臉上浮現,為了家庭內部和諧,我摸了摸鼻子,轉而走向老三。

剛在他身邊坐下,拿起一根油條,還未開吃,就見老五一記如刀般的利眼向我掃來,那目光如芒刺在背,讓我坐立不安。

斜眼看了看老三,我又偷偷的挪動臀部,湊到了老五身旁的凳子上,規規矩矩埋下腦袋,決心不再去看他們的臉色與眼神的時候,老二在飯桌上,莫名其妙掏出了把算盤,『辟裡啪啦』算起了賬……我如風中柳絮,身如浮萍搖擺不定,又坐到了老二身旁,以為這下總沒事了吧,可老四一聲帶著無限傲嬌的冷哼,卻又將我的心肝脾肺腎冷的生疼……

一頓飯吃得我是心力交瘁,敢怒不敢言,這裡的每一位都是大爺,都是侯爺我不敢輕易得罪的債主,就算頂著『一家之主』的頭銜,也不禁覺得心慌慌,意亂亂的。

「侯爺的腰,沒事吧?」老三喝了一口白粥,眉眼俱笑的問道。

我一口油條噎在喉嚨,上下不接,我漲紅了臉不住順氣,卻聽老四從旁涼颼颼的開口道:「腰估計沒什麼大礙,倒是腿好像合不攏了吧。」

我暗自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雙腿,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更正常點,還未開口解釋,老二又開口了:「才一夜而已……看來素質並不很高哇。」說著,他又拿出他的小算盤,『辟裡啪啦』算起來,估計正在修訂我這個貨品每天接九十六個客之後的折舊費。

我向知道實情的老大頭去了求助的目光,誰知他卻恍如未見,淡定如斯的吃著他的糯米糰子,姿態優雅。

當事人都是這副不在乎的模樣,我這個滾刀肉又怕什麼呢?

「哈哈,初經人事沒控制住,年輕人難免動情嘛。」我無所謂的態度給這個飯桌增添了不少殺氣。

「侯爺不是經驗豐富,怎又是頭一回經人事?」聽到我的言論,老三頭一個站出來質疑。

我從容淡定的說:「啊?我不是說我。」

從頭到尾我可沒說頭一回經人事的是我。我家老大看上去就像是良家婦男,從未見過葷腥般的稚嫩。

眾人無語看向老大,只見後者卻恍若未聞,慢條斯理的吃完自己面前的早餐,接過下人手中的濕巾擦了擦手,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遞給了我。

沒有看到老大的羞射表情,我覺得有些可惜,噙著微笑看了看那本紅皮小冊子,『武侯府規』四個燙金小字赫然映入我的眼底。

武侯府規?什麼東東?

打開一看,嘴裡的豆漿差點全噴出來,將之從頭到尾簡單翻了一遍後,我不禁抗議道:「我才是戶主。」

「戶主就是一家之主。」

說著,我不放心他們會不會不懂『戶主』這個詞的終極含義,於是又解釋了一遍。

但是,老大之所以排行老大那是有原因的,只聽他不慌不忙的對我說道:「對,你是戶主。所以,你很重要。既然重要,那便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以免給府中蒙羞,不是嗎?」

「可是……」我又將小紅本本裡的內容粗略掃了一遍,滿目皆是對我的禁止,禁止,禁止,我看的頭腦發昏,不服抗議道:「可是,為何只針對我?府規,不是應該適用於府裡上下所有人嗎?」

我收斂心神,提出了『一切以公平為主』的論據。

可老大不愧是做官的,還是個文官,文官不僅有兩張嘴,還有一隻手:「我們一切以戶主馬首是瞻。」

我一個頭兩個大,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什麼意思?」

老大儒雅一笑,腹黑不言而喻:「就是全府上下所有人會對戶主進行無微不至的觀察。」

「……」我嘴角不禁抽搐,觀察,那不就是監視?

我想抓狂,想發飆,想罵娘,想揪頭髮……

可在我還沒想出反駁抗議的詞句時,只見老大從坐席上站起,慈愛萬分的摸了摸我的頭顱:「還有,三朝回門,戶主也別忘了哦。」

三朝……回門?我環掃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