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在四個多小時的飛行,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後,葉景瓷和段莫寧一行終於站在了普吉島的海灘上。海風裡帶著海洋的味道,潮濕又新鮮,淡季的沙灘上只有三三兩兩的歐美遊客在曬著日光浴,空氣裡溢滿了閒散的意味。

  在陳平和其餘工作人員調試水下攝影設備的時候,段莫寧就被安排先給葉景瓷講解潛水注意事項。從簡單的潛水基本原理,到認識潛水裝備,到如何在水下用潛水手勢進行溝通,段莫寧態度寡淡,但終究還是像個認真負責的老師一般給葉景瓷講解了各種潛水須知,然而葉景瓷卻完全稱不上是個好學生,她聽得相當心不在焉,面對突如其來的海島風情,她顯然有一些興奮,雖然很克制,然而她閃亮的眼神還是洩露了秘密,在段莫寧講解的時候,葉景瓷脫掉了人字拖,赤腳走在沙灘上,感受著腳底細膩又溫熱的觸覺,她下意識用腳在沙灘上畫著圈,當段莫寧準備指責她的時候,她似乎有所反應般抬起頭,看了段莫寧一眼,海風吹散了她的頭髮,在藍天碧水的映照裡,漂亮的漫不經心。

  有一個瞬間,段莫寧差點忘了自己講到了哪裡。

  幸而陳平拎著蛙鞋、面鏡等走了過來:「設備準備好啦。今天我們要拍攝的其實就是針對一般遊客的那種體驗式潛水,只是在淺海裡體驗,深度不會超過10米,景瓷你跟著莫寧就好了,我們也有應急的團隊隨時待命,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葉景瓷此刻看著眼前的潛水器具,已經收起了剛才在海風中放鬆的表情,雖然臉上仍然在微笑著,但站在她身邊的段莫寧能清楚地感覺她渾身如臨大敵般的緊繃。她在害怕。

  葉景瓷幾乎是在高度緊張的情緒下換好了潛水服,她幾乎有些同手同腳地挪動到了潛水地點。在下水前,段莫寧終究還是忍不住拉住了她,簡短而精煉地把潛水須知又重複了一遍。

  「待會覺得不舒服就在水裡打手勢告訴我。」他又示範了一下手勢,「記住了嗎?」

  葉景瓷點了點頭,她低聲道:「要是有危險,你一定不要拋下我啊,攝像機都拍著呢,你要拋下我,要承受全國輿論唾罵的。」

  段莫寧挑了挑眉:「你剛才怎麼不好好聽?學生不好好學,考不出好成績還要賴在老師身上嗎?」

  「來,準備好下水了嗎?」陳平帶著攝製團隊,對拍攝躍躍欲試。

  「我先帶她再練習下下潛、潛泳還有上升技巧。」

  陳平愣了愣,點了點頭。他所熟知的段莫寧對潛水教學並沒有什麼耐心。

  而因為段莫寧的提議,葉景瓷有幸在正式潛水前做了預熱。所以真正開始潛水時,葉景瓷已然放鬆了不少。

  她按照段莫寧的指導,左手一下下按著充氣閥,一點點的放氣,身體在搖搖晃晃中緩緩地跟著段莫寧往水下沉,2米,3米,4米……不比預熱,隨著下潛深度增加,葉景瓷的耳膜開始漸漸覺察到壓力,人也跟著緊張起來,她近乎慌張的回頭,才發現段莫寧就在她身後不遠處,而隨著她這個動作,他滑動腳蹼,朝著她游來,身體頎長而優美,像是一條生於海洋的魚。他相當從容而優雅地游過葉景瓷的身側,用手勢向她詢問是否一切都好,葉景瓷定了定心,比劃了個沒問題的手勢,然而多多少少,她還是有些手忙腳亂,海水冷然的溫度透過潛水服讓葉景瓷有些不舒服,水的阻力也讓她的行動變得更為遲緩,她的頭腦一片空白,即便知道有攝像機在錄製,仍舊沒法擺出遊刃有餘的優雅姿態。就在她手足無措之際,一隻手伸過來拉住了她的。

  段莫寧拉過葉景瓷,帶著她慢慢地繼續下潛。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此刻,段莫寧大概是讓葉景瓷在海裡最有親切感的生物了,她幾乎是有點抓著救命稻草般牢牢拉著對方的手,亦步亦趨地跟著段莫寧。在大海這個她完全不熟悉的國度裡,葉景瓷能做的只是全身心地依賴著眼前這個男人。段莫寧的手給予了她極大的安全感。她開始漸漸放鬆下來,也直到此刻,才有心情觀察和體驗起週遭來。

  誠然如段莫寧所說,大海裡每下潛一點,迎接的便是更為深沉的安靜,然而並不讓人覺得害怕,只覺得安寧。而葉景瓷抬頭,才發現陽光在海面被折射成了無數的星點,隨著她跟著段莫寧游動,這些星星像是活了起來,在她眼前跳躍閃爍著。

  而隨著下潛到更深一點的海域,葉景瓷便被身邊的景象完全吸引住了,一些她並不認識的美麗魚種貼著她的身體游過,穿梭在婆娑的水草和形態各異的珊瑚和礁石縫隙裡,海的瑰麗和曼妙不遺餘力地展現在她的眼前,新奇又神秘。她幾乎忘記了之前潛水的恐懼,而是一心一意欣賞起眼前的景緻來。段莫寧說的沒有錯,有些事情,確實要自己體驗過,才知曉其中的趣味。

  段莫寧從葉景瓷漸漸在海水中舒展開的肢體動作,很快瞭然對方已漸漸適應了潛水,他知道這時候已經沒有必要再一直拉著葉景瓷的手了,他試著放開對方,然而幾乎是兩人的肌膚剛剛分離,本來處於放鬆狀態的葉景瓷便立刻警醒而慌張地追上來,繼續牢牢握住了他的手。

  在水中兩個人無法用語言交流,然而葉景瓷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段莫寧無可奈何,只能繼續牽著葉景瓷。這樣以後葉景瓷便恢復了平靜,她又好奇地欣賞起海洋裡的生物起來。段莫寧不得不全程拉著她的手,直到兩個人完成水下拍攝,上潛出水面。

  陳平已經候在岸上,葉景瓷一出水,便有工作人員幫忙卸下潛水裝備,領著她進了女沖淋間。

  葉景瓷換掉了潛水服,沖了個澡,然而等她神清氣爽地重新走到沙灘,才發現段莫寧並不在,她繞了一小圈,才在岸邊一處露天的臨時沖淋點找到了段莫寧,他脫掉了潛水服,只穿著含蓄而禁慾的平角泳褲,正在沖淋,葉景瓷看到他的時候,他正撩了撩頭髮,那發線便甩出一連串的水珠來,落在他形狀好看的腹肌上,然後沿著人魚線滾落,進到了葉景瓷看不到的地方去。

  早在拉斯維加斯的酒店泳池,葉景瓷就見識過段莫寧的好身材,然而當時,她並沒有像如今這樣直白地盯著對方看。

  確實算得上完美肉體。連海灘上幾個歐美女遊客都不斷朝著段莫寧赤裸的上半身掃過眼神來。葉景瓷找了個正對著段莫寧沖淋的位置靠著一堵牆面站著,好整以暇地看著對方淋浴。

  她毫無遮掩的目光終於引起了段莫寧的不滿。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皺了皺眉。

  「你一定要這樣盯著看別人洗澡嗎?」

  葉景瓷聳了聳肩:「一點衣服都不穿才叫洗澡。而且你不去沖淋間,跑到這裡露天沖洗,難道不就是為了展示自己的身材嗎?我當然從善如流地捧場啦。難道嫌棄我不夠熱情,要我對著你吹口哨嗎?」

  段莫寧此時已沖淋完畢,他關上了水龍頭:「男沖淋間全部滿員,只有這裡因為只供應冷水沖淋,所以還有空位。」他隨後拿起毛巾,擦了擦,走到了葉景瓷身邊,俯身低頭朝她笑了笑。

  「所以你滿意你看到的嗎?」這麼近的距離,葉景瓷幾乎能感覺到段莫寧吐詞之間的氣息,他的手就撐在葉景瓷身後的牆壁上,葉景瓷想起在海裡和對方牽著手,面對近在咫尺的對方的臉,思維都有些心不在焉起來。她本意想趁難得的機會調侃戲弄下段莫寧,卻沒料到反被對方將了一軍。

  她被段莫寧的手臂固定在和牆壁之間狹窄的空間裡,相當侷促,她的眼睛都不敢直視段莫寧赤裸的上半身,對方身上還不時滾落著水珠,肌肉比例恰到好處,簡直稱得上色氣。

  「嗯?滿意嗎?」

  段莫寧這句話聲調帶著點沙啞性感的低沉,葉景瓷幾乎紅起臉來。然後對方放開了手臂的桎梏,離開了葉景瓷。

  「下次不會調戲人就不要學了。」在擦肩而過的間歇,段莫寧低沉的聲音傳來,「有些事情講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