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韓毓嫁給太子以後,便要卸下宰相職務,太子走後,韓平一個人趴在桌上,把玩著他留下的兩隻小玉杯。
看來皇上已經相當忌諱韓家的勢力了,美其名曰是要韓毓嫁入皇室,得享榮華,實際上卻是削弱韓家的力量,減少他們與朝臣的聯繫,韓峰手中握有大京國二分之一的兵權,韓毓年紀輕輕便位高權重,籠絡大量人心,這對一文一武的父女若有反心,誰能招架?
因為太子的突然到來,韓平讓蘇兒早些睡下了,她把桌子收拾乾淨,將兩隻晶瑩剔透的玉杯看了又看,終是沒有捨得丟棄,一路拿著它來到臥房。
異樣的氣息令韓平起了警覺,她不動聲色點燃了蠟燭,當室內忽然亮起的一剎那,背後便傳來異樣。
韓平早就做好準備,腳跟轉了轉,避開攻擊,誰料敵人也早已洞悉她的動作,虛晃一招後便準確無誤抓住了她的手肘,借力別過她的身後,將她壓在房內的圓桌上。
隨之而來的不是一刀斃命,而是近乎懲罰的親吻與啃咬。
韓平當即知道來人是誰,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弓起背躲避他漫無目的的啃咬。
「定王府中很缺女人嗎?怎麼你每次都飢渴成這樣?」韓平沒好氣的躲避,後頸火辣辣一片,肯定被他咬出痕跡了,不知道出血沒有。
李淮璟將韓平轉了個身,還是不讓她起身,沿著她的額頭落下一個個細密纏綿的吻。
「這該要問你,到底你有什麼吸引我的地方,使我一看到你就氣血翻湧,蠢蠢欲動。」
這種話韓平聽得多了,連辯駁的興致都沒了,拉下在她胸前作惡的一隻手,另一隻手又鑽到了她的褻褲之中。
韓平一把將之揪出,掙扎著坐起身來,李淮璟雙手撐住桌沿,無賴兮兮的不讓她下地,看著韓平慍怒的臉得意笑著。
「什麼時候給我?」李淮璟突然莫名問了一句。
韓平不解,揚眉:「什麼啊?」
話音剛落,卻見對方將目光下移,朝韓平的雙腿之間看了看,韓平的臉頓時緋紅一片,李淮璟見了心中又是奇癢難耐,摟著她又欺負了一會兒才肯放過她。
韓平怒不可遏,從桌子上跳下來,狠狠白了他一眼,李淮璟搶過她手中的兩隻小玉杯,問道:「這是什麼?」
「酒杯呀。」韓平轉過目光,大聲回了一句。
見李淮璟臉色陰晴不定,似笑非笑的盯著她,墨玉般的眸子彷彿能夠看穿一切般,她閃躲著走進屏風,轉移話題道:
「你什麼時候來的?」
李淮璟將玉杯拋在桌上,走到屏風外的太師椅上坐下,不高不低的答道:
「比他早!」
韓平手中的動作窒了窒,暗中抱怨他明明都知道了,還故意裝糊塗。
「他來有沒有與你說些事情?」李淮璟在屏風外問道。
「什麼事?」韓平從屏風後走出,換了一身白色寢袍,李淮璟眸色一暗,卻又立刻隱下,答道:
「就是……韓毓下嫁的原因……韓家目前的形勢……大京國主的擔憂之類的唄。」
韓平搖了搖頭:「他只說讓我小心他九弟。」
李淮璟聳肩一笑:「小心我什麼?」
「居心叵測,色、欲熏天,別讓他進了我的房間……之類的唄。」韓平雙手抱胸,昂首答道。
「那他就錯了,他所說的那些,你即便小心也是防不住的。」
韓平的髮髻有些鬆動,幾縷烏黑的髮絲垂下,落在鎖骨之上,配上她英氣的五官和削尖的下巴,性感自是不言而喻。
李淮璟如著魔般自太師椅上站起,來到韓平身前,撩起她的幾縷髮絲放至鼻下輕嗅,陶醉道:
「『將王』的選拔,定在十日之後開始,韓家這回若是拔不到頭籌,失了『將王』的資格,我想宮中那位,便會有所行動了。」
韓平自然知道他所言的『那位』指的便是當今皇帝,一個老謀深算,眼裡容不得任何沙子的君王,他對韓家的忌憚又何止一日兩日了。
李淮璟說完這些,韓平以為他還會再糾纏一會兒,誰料他卻忽的鬆開她的髮絲,韓平奇道:「你要走?」
李淮璟真真假假道:「我怕再留下去,你今晚就危險了。」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閣下想試試?」 韓平揚眉澄清。
李淮璟看了她好一會兒,漸漸斂下笑容,忽然沉聲道:「若你今後仍與他們糾纏不清,我會讓你好好體味一下何謂『危險』,今晚就先放過你。」
不等韓平反應過來,李淮璟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們?
韓平左思右想也沒有弄清楚『他們』指的是誰?她橫豎也就今晚與太子殿下多說了幾句話而已,莫名其妙。
左思右想也沒弄明白,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睡覺!
天大的事情有權貴大臣們頂著,怎麼掉也不會掉在一個從六品的中郎將身上,所以,韓平還是每日照舊巡城,偶爾偷個小懶,找王少卿喝幾杯。
王少卿這個人吧,韓平覺得其實還挺靠譜!
手底下的功夫也不是想像中那麼弱,甚至有的時候,還頗有高手風範……就是膽子不大!
欺軟怕硬,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之類的事情,他信手拈來,作案時完全沒有負面心情與心理障礙,雖說有些無恥,但好在有底線,倒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當個朋友處處,還是比較歡樂的。
而王少卿對韓平也從一開始的畏懼中脫離出來,現在他倆是哥們兒,親如兄弟,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有架一起打,有美人一起泡……
用王少卿的話來說:我又不想真的上他,調戲調戲怎麼了?
這日,韓平來到二人約好的酒樓,王少卿還未到,她就先叫了一壺青竹酒,靠窗而坐,一邊品酒一邊看著街上形形□的人。
不一會兒,樓梯上傳來『蹬蹬蹬蹬』的聲音,韓平扭頭看去,便見王少卿提著長劍,陰沉著臉走過來,小二哥不小心差點撞到他的時候,他的眼神幾乎要把對方殺了一般凶狠。
長劍重重放在桌子上,王少卿就著韓平的杯子,一下子灌了三杯酒下肚,韓平在一旁安靜的剝花生吃,等他稍事冷靜後才問道:
「怎麼,如花姑娘不喜歡你了?」
王少卿兀自喝酒,韓平一把按住他的手腕,他這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這幾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倒了血霉了。」
「哦?願聞其詳。」
這麼說著,韓平讓小二又送了一壺酒和一壺茶,看王少卿現在的狀態,只適宜喝茶,不適宜喝酒了。
「從前日開始,就跟中邪了一樣。」王少卿猛灌了一口茶,回憶起這幾日驚心動魄的經歷:
「九曲迴廊橋忽然斷裂,我不會游泳卻掉入了池塘;」
「好端端走在街上被人認錯,揪著我暴打;」
「相好的姑娘緊要關頭把我踢下床,要跟我分手;」
「夜裡睡覺,床上莫名其妙就多了個人,緊跟著參軍闖進來抓奸;」
「就連我爹養的那頭畜生這幾日見著我就追上來咬……」
「我,我,我!唉!」王少卿越說越氣:「還有今天,本來我早就到了,可是,路剛到一半就有人揪著我的衣領,非要說我是採花賊,破了他家姑娘的身子,還要報官……不是,我,我,我王少卿看上去是那種欺凌弱女的禽獸嗎?」
韓平聽得正入神,卻被王少卿如是問道,她將這個問題反覆在腦中思考片刻,又將他前前後後打量了好幾圈後,才做出結論:
「挺像的吧,不然人為啥抓著你不放?」
「……」王少卿氣絕身亡:
「我王少卿雖不是曠世美男,但好歹也是漠北一枝花,十里八鄉交口相讚的十大最佳夫婿人選,怎麼到了京城,我他媽連陀狗屎都不如?」
韓平一口酒差點噴到他臉上,救他這樣還是『漠北一枝花』,『十大最佳夫婿人選』?坑爹呢吧。
「你不信?」王少卿拍桌子起身。
韓平遲疑了片刻,還是陪笑著將他拉下,安慰道:「我信。」
「我不信。」王少卿說。
韓平:「你不信我信。」
王少卿:「我不信你信。」
韓平:「……那就沒辦法了。」
王少卿氣極,連日的打擊已經夠沉重了,本想著見見朋友,心情上能好受一些,沒想到得來的卻是這個結果,豈不叫人傷透了心。
差一點就想拔劍與韓平割袍斷義,好在最後關頭感性戰勝了憤怒,他不蒸饅頭爭口氣道:
「韓平,你現在可以瞧不起我,但是過幾日,你便一定會對我刮目相看。」
說著,他猛然住口,彷彿說錯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一般緊張,這副神情韓平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一把將他拉過身邊,逼問起來。
王少卿不堪酷刑,哭喪著臉說道:「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麼用。」
「說不說?」韓平張開手掌,佯裝要朝他下身抓去,王少卿連忙護住寶貝,慘白著臉說道:
「就是……洛伊說的,『玄極雲珠』的開啟之日,便是三日之後。」
「洛伊?」韓平不解。
「是我們漠北的第一天師。」王少卿自豪道。
韓平翻了翻白眼,不就是個算命的嘛。但是『玄極雲珠』……她倒是略有耳聞,相傳是上古時代女媧補天的晶石碎片彙集而成的神物,可以剔糟留精,使一個人脫胎換骨。
王少卿所說的刮目相看,不會是指這個吧?
「玄極雲珠……在你手裡?」韓平試探的問道。
王少卿搖頭:「在我爹手裡。」
韓平沉默片刻後,才緩緩抬眼看著王少卿道:
「你爹……是想讓你做……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