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雅閣小聚

  昏沉陰暗的房間裡,人聲鼎沸,喧鬧的熱氣能夠掀翻整個屋頂,韓平雙手撐在賭桌之上,殺紅了眼,跟身旁所有人一起歡呼,吶喊:

  「開!開!開!」

  當荷官頂著壓力解開骰盒時,賭場內的氣氛被推到了最高點,有失意,有得意,韓平就屬於得意的那一方,她將荷官那邊的錢全都擼到自己面前,笑得合不攏嘴。

  雖然每一局的數額都不大,但是她連贏了二十七把,縱是脾氣再好的荷官也受不了了,額頭上青筋暴露,止不住的汗珠往下掉。

  韓平見好就收,收拾收拾銀錢,便要走,賭場的夥計見她碎銀子抱滿懷,貼心的幫她換了整票子,韓平自不能虧待了他,臨走時甩給他二十兩,那夥計歡天喜地的伺候她出門。

  「姑娘最近來得可真勤啊。」夥計便為她引路,便搭話道。

  韓平開心的數著銀子,隨口答道:「是啊,生活壓力太大,沒辦法。」

  「哈哈,姑娘真會說笑。您可是公家人,能有什麼壓力呀?」韓平常來這裡鬼混,夥計自然知道她是什麼人。

  韓平掀開賭場的布簾子,屋外刺眼的陽光讓她瞇起了雙眼,邊走邊回了一句:

  「快別這麼說了,我現在跟你們一樣,平頭百姓一個,無權無勢,再不弄點兒錢過生活,就該沿街要飯了。」

  說完,韓平便不再理會夥計的反應踏出了賭場大門,一步三顛兒的哼著小曲走了。

  辭掉羽林衛的差事後,韓平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也同時失去了那份賴以生存的薪俸,她甚至沒有多餘的銀錢來維持生活,這項認知讓她很是苦惱,左思右想,自己好像沒什麼特長,除了賭錢,賭狗,鬥蟋蟀,她還真是一無是處。

  女人嘛,在這個世道誰會像她一樣苦逼,需要自己養自己的?唉,女人身在韓家,有能者,幸,無能者,悲……韓平看了一眼路邊的『暢歡樓』望天長歎——表逼我!

  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去還復來,山窮水盡疑無路,重頭收拾舊山河,哈哈哈哈!

  喝酒去!

  韓平仗著兜兒裡揣著銀子,便走進了一家比較豪華的酒樓,要了一罈子花彫和一盤花生米,就坐下了,一邊在窗口看著人流如織,一邊喝著小酒,這日子何止逍遙快活啊。

  韓平喝一口酒,吃幾粒花生米,正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便覺得自己肩膀一沉,她回頭望去,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彪形大漢,韓平將花生嚥下,問道:

  「壯士,有事?」

  彪形大漢面皮一抽,對她作揖行禮後才一板一眼答道:「我家公子請姑娘去雅閣一敘。」

  韓平面皮也一抽,上回就是有位『公子』請她去哪裡哪裡一敘,她被整的差點失了性命,現在又來了個『公子』,王少卿已經灰溜溜的爬回漠北了,應該不是他,那就只剩下……

  被帶到二樓雅間外,韓平探頭一看,只見雅致的房間內,陽光充足,詩意盎然,處處透著股子墨香味,一踏進這裡,韓平只覺得自身不止提升了一個檔次。

  李淮璟就坐在陽光下的長榻之上,面前擺著香爐,架著棋盤,一本棋譜攤在上面,他一手端茶細品,一手翻著書頁,靜如止水的模樣,韓平都不好意思打擾他。

  那人將她送到之後,也不通傳,便轉身離開了,走時還很貼心的將門關上了。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她站在原地,思考該怎麼開口說話。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怕嗎?」一邊喝茶看書的李淮璟看都不看韓平一眼,兀自說道。

  韓平對他的話有些意見,挑眉聳肩道:「怕什麼?最多就是**玉石俱焚唄。」

  雖然嘴裡這麼說著,但完全封閉的房間和過分靜謐的環境都讓韓平多少覺得有些不自在。

  李淮璟這才放下茶杯,對她招了招手,讓她在棋盤對面坐下,噙著抹不懷好意的笑:

  「**就夠了,玉石俱焚太嚴重。你音訊全無,我的人找了你五天,你不覺得自己欠我一個解釋嗎?」

  韓平抬眼對李淮璟敷衍一笑,沒有立刻答話,兀自拿起茶壺倒茶喝,想了會兒,才賴皮兮兮的說道:

  「咱兄弟什麼關係,做點事還需要解釋嗎?不需要吧!」

  李淮璟嘴角噙著笑,韓平看不出他真正的感情起伏,有些不安的喝著茶,卻見李淮璟將書冊擺在一旁,將橫在他倆之間的棋盤收至暗壁之內,跪起了身子,朝韓平爬去。

  直到這時韓平才發現,這小子今日竟然只穿了一件單衣,素淨的花色將他的氣質襯托得更加出塵,他俯身朝她爬動的時候,衣領大開,韓平彷彿都能看到他藏在衣衫下的白皙肌膚。

  不由得喉頭一緊,韓平慌忙斂下目光不敢看他,李淮璟的嘴角始終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誘惑,韓平不想躲避認輸,終是被他禁錮在身後的花架上。

  「我們兄弟什麼關係?」李淮璟黑眸一動,閃出了危險的光芒,他貼近韓平的臉,著重說了『兄弟』兩個字。

  韓平嚥了下口水,舔了舔乾澀的唇,只覺得李淮璟的目光正邪邪的盯著她舔著唇的小舌,不禁一陣緊張,趕緊縮回,強自鎮定道:

  「哈哈,能什麼關係。就是……出生入死,同甘共苦唄。」

  李淮璟笑如豺狼般狡猾,一手撐在她的身側,一手撫上韓平的臉頰,鼻尖幾乎抵在韓平的鼻翼之上,他曖昧不明的淺笑出聲:

  「你喝酒了?」

  韓平被他這番舉動,弄得一動不敢動,她也不敢回答,生怕自己說話時,一不小心就碰上了他的唇瓣。

  正兩相僵持之時,李淮璟卻突然伸出舌頭在韓平的唇上舔了一下,韓平屏住呼吸慌忙閃避,但還是晚了,下唇上冰涼的濕濡如一團冰火開始蔓延她的全身,不知為何,下腹變得有些酥麻沉重。

  「你會跟你兄弟,這麼做?」李淮璟得逞的笑了,韓平氣得想抬手打碎這張精緻俊美的臉,忍著氣,在李淮璟雙肩上重重推了一記。

  她自問用的力道足夠了,李淮璟也被她推得後退了些,可還未有眨眼間的時間,他便又撲了上來,這回是乾脆捧住韓平的兩側臉頰,不容置疑的吻了上來。

  韓平只覺得頭腦發暈,推攘的力度也漸漸弱了下來,李淮璟將之壓在花架上,狠狠的欺負蹂躪,半絲不留情面。

  韓平迷糊間,被李淮璟壓至身下,那人的攻勢如狂風暴雨般,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她,看著他眼中熾熱的□,韓平終是閉上了雙眼。

  李淮璟將韓平的衣襟拉至肩頭,正意亂情迷的親吻著,可是——

  「為何不反抗了?」他感受到韓平漸趨平穩的氣息,低啞著聲音問道。

  韓平微微睜開雙眼,以一種消極被動的目光看向那雙□正盛的黑眸,緩緩道:

  「等著跟你恩斷義絕。」

  李淮璟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暴虐:「恩斷義絕?」

  韓平可不會為他眼中的厲色所嚇退,乾脆放鬆了身體,昂首道:「沒錯,如果你繼續的話。兄弟情分,恩斷義絕。」

  犀利的黑眸看著她,彷彿正在醞釀狂風暴雨般,過了好一會兒,李淮璟才抬起身緩緩說道:

  「那天,你聽到了?」

  韓平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哪一天』,也不想隱瞞,點頭道:「沒錯,聽到了。」

  李淮璟自她身上坐起,卻依舊壓制住她的雙腿,使她不得動彈,冷冷的問:「是因為聽到了那些話,才不辭而別的嗎?」

  韓平努力將他們現在這種惹人遐想的畫面從腦袋剔除,思考了一下他的問題後,才答道:「不全是。」

  「還有別的原因?」李淮璟勾起嘴角,滿目生疑。

  韓平迎著他懷疑的目光,淡定說道:「有啊。」

  「願聞其詳!」

  李淮璟眉頭一蹙,抓著韓平腰間的衣帶把玩起來,那樣子,好像如果韓平說了不和他心意的話,他就會開始新一輪的攻城略地般。

  韓平強壓下內心的不快,耐著性子訴說道:「我會去塞北,純粹是因為朋友之義,朋友有危險,韓平自當身先士卒,兩肋插刀,既然事情解決了,那還有什麼留下的理由嗎?」

  李淮璟的面色因為韓平的話而變得凝重,韓平見他如此,也不想再說什麼,動了動腳,催促道:

  「起來。否則就別怪我。」

  李淮璟哪裡是什麼聽話的主,就在兩相僵持之時,韓平出手如電,朝著李淮璟的□探去,那廝被韓平這招陰損的『猴子偷桃』嚇了一跳,慌忙退讓開去。

  韓平得意洋洋的收回了爪子,李淮璟一戰敗北,也不好意思再戰了,乾脆盤腿坐在長榻內側,神情憤慨無辜。

  韓平也不去看他,慢條斯理整理好衣襟,下榻準備離開時,又忍不住回頭說道:

  「我與你,是朋友,是知己,知己的心思,你應該清楚。」

  李淮璟感覺自己的肺都快被眼前這個女人氣炸了,頭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欲殺不能』,如果可以的話,他恨不得現在就將這個嘴硬的女人就地正法,眼不見心不煩。

  「我清楚什麼?我之前就說過,太子已經娶了韓毓,就算不是韓毓,也會是韓祁,但絕不會是你——」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李淮璟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韓平平靜的阻斷:「你不懂何為情愛,情愛不是□,不是一定要佔有才能愛,我只要默默的在他身邊,知道他一切都好,就足夠了。」

  李淮璟瞪著雙眼,看著面前這個被陽光包裹的女人,覺得有些陌生,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嗎?

  難道真如她所言,他對韓平有的只是□,不是情愛嗎?

  韓平見他失神,忽然玩心大起,一掌搭在李淮璟的肩膀上,在他耳邊飛快說了一句話後,便火速逃離:

  「護住你的『鳥』,下回我可不會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