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情根錯種

「嬤嬤好興致啊。」文種搖著他那把羽扇,依然帶著一臉欠扁的笑,只是在這時候見到他,看他倒是順眼多了。

「文大人……」嬤嬤笑得有些勉強。

范蠡和文種的出現讓我心安許多,明白這一次又是有驚無險之後,我倒是饒有興致地看向那願出明珠十槲來買我的凱子,不知他又是何方神聖?

見到當朝的將軍和謀士,那凱子竟仍是一臉的自得,沒有一絲驚謊的神情,我心裡不由得「咯登」一下,難道說這個傢伙來歷竟真的非比尋常?

那凱子見范蠡和文種並未注意到他,轉身便準備悄悄離開。見他要離開,我不由得輕輕鬆了口氣,看他那架勢,我真怕他的權勢會大過文種范蠡,那時,我便真的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彷彿感覺到了我的目光,那傢伙忽然轉過頭來,發現我正盯著他看,不由得勾唇饒有興致地一笑,輕輕動了動唇,無聲地比了「後會有期」的口型。

我微微愣在原地,一陣毛骨悚然,怔怔地看著他悄然離開,後會有期?他為何會如此自信?

「混蛋!放開我!」莫離的吼聲讓我回過神來。

「莫離?」文種卻也是一臉的訝然,彷彿一開始沒有見到莫離似的,「呀!誰狠心將美人弄得如此狼狽?」

見他如唱戲一般裝模作樣,再看一旁的嬤嬤已經開始頻頻抹冷汗了,我不由得在心裡失笑。

莫離狠狠瞪了一眼嬤嬤,甩袖拂開縛著她雙手的兩名護院。

「香寶,香寶,你有沒有怎樣?」莫離一得自由,便立刻衝到我身邊,將我從那高高的看台上拉了下來,抱在懷裡。

離開那宛如砧板一般的看台,我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站在那上面,我感覺自己像是動物園裡的猩猩一般被人參觀!只是,莫離的擁抱讓我有些透不過氣來,就算是親姐妹,這樣的擁抱也有點太過親密了吧!

我忍不住微微掙扎了一下,推開了她。

莫離愣了一下,瞪大雙眼看著我,眩然欲泣,一臉的受傷。

見她如此可憐的模樣,我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按實際年齡來說,我該是比她要大吧。見她如此可憐兮兮地看著我,讓我感覺她像極了被人遺棄的可憐小貓,那種為了保護主人也會張牙舞爪的小貓。

再度歎了口氣,我抬手理了理她凌亂的長髮,手指輕輕撫過她剛剛太過用力不小心劃破的肌膚,「受傷的是你,我沒事。」

「你沒事就好。」見我關心她,莫離立刻彎著唇笑了起來,那樣幸福的笑容出現在她現在這淚痕交錯、髮飾凌亂的狼狽臉上,有些刺眼。

只要香寶一句話,莫離可以為她去死!不知為何,看著現在的她,我心裡突然有了這樣的奇怪直覺。好奇怪的姐姐啊,她對香寶的保護欲強烈到甚至讓我害怕,怕她最後會因為我而失去一切……

仰頭看向一直站在莫離身後的文種,他仍是一臉溫和的笑意,只是當他看到莫離抱著我的時候,眼裡卻隱隱有一抹不知名的哀傷一閃而過,快得令我忍不住懷疑那只是我的錯覺。

「少伯,不如你買了香寶如何?」文種搖了搖羽扇,看向站在一旁的范蠡,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

語畢,文種那傢伙還悄悄對我眨了眨眼,一副「你的心事我都懂」的架勢,看得我心虛又火大。

忍不住看向站在一旁還未表態的范蠡,他仍是如我第一次見他那樣一襲黑衣,身側佩劍,見過他只是匆匆幾面,說過的話也少得可憐,除了那個不帶感情的吻之外,我與他幾乎再沒什麼接觸,可是有沒有人說過,愛情本來就只是一件奇怪的事,因為那只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而我知道,糊里糊塗間,我竟愛上那個與我相隔千年的古人。

曾經聽人說過,只要相愛,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可是時間……相隔千年的時間,可以嗎?

但,這個時候被愛情蒙蔽了雙眼的我,卻沒有考慮過,范蠡他,有愛上我嗎?

如果沒有,那便不是愛情,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作多情。

「多少銀子?」沉默半晌,范蠡開口,聲音還是淡淡的。

我卻是愣住了,本以為只是文種的惡作劇,但范蠡他……

「我不同意!」聞言,莫離緊張地一把抱緊我,不肯鬆手,「她是我妹妹,她是我妹妹,誰也不准動她!」

文種蹲下身擁住莫離,不著痕跡地拉開莫離緊抱著我的雙手。

「相信我」,輕輕地,我聽到他在莫離耳邊道,「只有將她帶出這酒坊,她才真正安全,否則,我不能保證每一次都能趕回來救你們」。

莫離停止了掙扎。

「價錢嘛,這價高者得嘛,剛剛那位爺說了明珠十槲……」嬤嬤見機不可失,忙又扯開了笑臉道。

「哪位爺?」文種笑瞇瞇地四下環顧一番。

那凱子早走了,我回頭看向嬤嬤,白花花的銀子啊,到手的肥鴨飛了,這比剜了她的肉還讓她痛吧!

「這個……那個……」嬤嬤看了半天也沒有找著那凱子。

「白銀千兩,明日來我府中取」,范蠡回頭望了一眼文種和莫離,隨即拉起我的手,「香寶我帶走了。」

說著,他便真的握著我的手走出了留君醉。

在門口,我看到了阿福,他面色赤紅,滿頭大汗,似是剛剛從什麼地方匆匆趕回一般。

「香寶……」見我要離開,阿福張了張口,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我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對他笑著揮了揮手,便跟著范蠡走到他的坐騎前。

那是一匹黑色的馬,范蠡的馬……定是好馬。呵呵……愛屋及烏,看我多蠢……IQ200的的我,現在智商定是退化得只剩零了。

翻身上馬,范蠡看著我伸出手,「上來」,他淡淡一笑。

看著他的手,我毫不猶豫地將手放入他的掌心,藉著他的力在馬背上坐穩。

雙臂緊緊環著他的腰,我回頭望向身後,梨花帶雨的莫離,目瞪口呆的嬤嬤,還有那一群臉上都貼著「嫖客」標籤的色中惡鬼……

再見了,留君醉,這一回,真的是徹底再見了。

什麼杜十娘,什麼紅拂……我想,這一回古代之旅,我定是與青樓名妓無緣了……這一回,跟著他,我會幸福吧……

只是,許多年以後,我才發現,我真是錯得離譜,如果沒有遇見范蠡,沒有跟著他離開留君醉,那該多好……

懶懶地坐在范府的後院曬著太陽,天氣已經開始逐漸冷了起來,連風都變得凜冽,看來冬天真的是快到了。

仰頭瞇眼看著庭院裡那一株不知明的樹,那枝幹上的樹葉早已落光,只是剩一根光禿禿的樹幹在風裡飄搖。可能是因為天氣的寒冷,所以今日的陽光猶顯得溫暖,我半閉著雙眼享受著那午後暖和的陽光。

來範府幾天了,自從那一日范蠡帶我來這裡之後,我便再沒見著他,據說是因為前方戰事吃緊。

「公子很久沒有回來了呢」,一旁穿過庭院的丫環嘰嘰喳喳的。

「唉,現在正和吳國打戰呢,公子是大將軍,當然忙啦!」

她們說著從我面前走過,當我隱形人一般。

「她就是公子花一千兩子買來的酒家女啊!」

「嗯,真是漂亮得不可思議啊。」

「漂亮有什麼用,她是個酒家女耶!髒死了!真不知道公子怎麼會買這種女人回來!」

她們壓低了聲音,邊走邊悄悄地談論著。

「為什麼買我?這個問題我也疑惑了很久呢。」淡淡地,我忽然開口。

「啊!」那兩個丫環顯然被我嚇了一跳。

看著她們倉皇地逃開,我的嘴角慢慢拉開一個弧度。

和吳國打戰嗎?閉目想了想,照這個時間來推算的話,我現在身處的年代該是公元前494年左右,正是吳越大戰之期啊,一個不折不扣的亂世。

待在范府雖然不能如我所想日日見到范蠡,但唯一的好處便是我可以明目張膽地偷懶,什麼都不用做,因為……我是他們公子花一千兩錢子買回來的!

「香寶。」是莫離的聲音?

我睜開眼,果然是莫離,她正站在我面前,此時的她又是那個絕色的美人了,看不出那日的一點狼狽,而她身後站著的正是那搖著羽扇,掛著招牌笑容的文種。

「你們?」他們的到來讓我有些吃驚。一個是留君醉的花魁,一個是當朝的謀士,這樣的組合已經夠奇怪了,現在他們居然還一起來這將軍府見一個被人買走的酒坊女?

「莫離想你了。」文種依然笑得一臉的溫和。

看他如此笑容,我腦海裡只出現兩個字:「雅痞」!

「不是在打戰麼,你怎麼這麼閒?」我懶懶地道。

「唉,我是文官,自是與武官不同啊,聽某人的口氣,大概太想念一個人,快變成深閨怨婦了吧。」文種的嘴一樣那麼毒。

我甩開頭,決定不與這種人一般見識。

「香寶,嬤嬤死了。」莫離忽然開口。

嬤嬤死了?我驚訝地站起身,那個貪錢又壞心眼的老女人遭報應了麼?呃,死者為大,我是不是不該這麼想一個已經過世的人啊!

「有人在留君醉縱火,嬤嬤被燒死了。」莫離的神情有些漠然。的確,那老女人害得莫離那麼慘,她該恨她的!

縱火?我腦海突然出現一雙眼睛,會是他嗎?

「那個縱火的人,抓住了嗎?」我有些小心翼翼地問,心裡竟隱隱希望那個人平安。

「沒有」,莫離搖了搖頭,正在我稍稍放下心來之時,她卻又道,「但他應該也受傷不輕。」

「嬤嬤死了,你去哪兒?」看著莫離,我忍不住問道,我甚至有些希望她能夠跟文種在一起,因為看文種的眼睛我就知道莫離只有跟他在一起,才會幸福。

「當然繼續留在留君醉。」莫離的話出乎我意料之外,「留君醉在重建,我將是留君醉的新當家」。

我又有些迷糊了,留君醉只是一個酒坊,甚至還是莫離最恨的地方,既然已經毀了,她為何還要重建,為何還要留下?

送走了文種莫離,我又回到庭院裡繼續曬太陽發呆。

忽然頭頂似乎飄來一片烏雲,擋住了我的陽光,我不由得睜開眼,卻看到一張放大而熟悉的臉龐。

衛琴?

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湊到我身邊擠進我的椅子裡坐下。

我被他擠到一邊,只得不爽地看著他。

「留君醉的火,是你放的吧!」我簡單明瞭地先發制人。

「我去留君醉找你,可是找不到。」衛琴低著頭,竟有些委屈的模樣。

我揚了揚眉,看他要說什麼。

「我看到那個又老又醜的女人在房間裡數錢」,衛琴頓了頓。

又老又醜?呵呵。

「然後我聽到你被賣掉了」。衛琴好看的眉皺了起來。

「所以,你燒了留君醉,燒死了嬤嬤?」我歎了口氣。

「嗯。」衛琴低低地應了一聲。

我再度歎了口氣,真是個心理極度陰暗的孩子啊,看來我得好好教育開導他。

「我找你好久,可是都找不到。」他聲音還是悶悶的。

「然後呢?你怎麼找到我的?」我有些好奇。

「我跟蹤那兩個人過來的。」

是文種和莫離?

「你找我幹什麼?」有什麼緊急的事情非要找到我不可嗎?應該……沒有吧。

「為什麼你要替我擋那一刀?」他忽然抬頭看著我,眼神極度認真。

「你找我就是想問這個?」我微微一愣。

「為什麼你要替我擋那一刀?」他固執地重複。

「呵呵……」我傻笑起來,為什麼?我為什麼要替他擋那一刀?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我會傻到衝上前去做他的活盾牌。

「從來沒有人會為我受傷……」衛琴又低下頭去,「因為……我一直都是一個人……」他有些悶悶地道。

見他如此,我心裡忽然難受起來。

「你是第一個……為什麼?」他看著我,眼中滿是困惑。

「為什麼?」衛琴緊皺著眉,十分倔強地想要得到答案。

「呵呵……」我傻笑著一掌拍到他肩上,一副哥倆好的架勢,「當然是因為不希望你受傷啦,笨蛋!」

聞言,衛琴愣愣地看了我好半晌。

「怎麼了?感動得想哭啊!」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衛琴回過神來,有些彆扭地甩頭不看我,「才沒有!」

「明明就有!」不知為何,面對衛琴時候,我總想逗逗他,看他彆扭生氣的模樣。

衛琴便扭頭不再理會我。

我看著他仍有些單薄的背影,心裡有些刺痛,這個孩子,是怎樣的桀驁不遜,又是怎樣的偏執孤傲啊。他是一路伴著血腥成長的,這在以前的我,是萬萬不敢想像的。

「嘿,生氣啦!」我轉身走到他面前,笑瞇瞇地看他,又一巴掌打到他肩上。

他卻悶哼一聲,有些難受地皺緊了眉。

「但他應該也受傷不輕……」。莫離的話忽然在我耳邊響起,我忙上前一步,伸手便去解他的衣裳。

「你幹什麼?!」衛琴忙緊緊拉緊衣襟,後退一步,又紅了臉。

耶?這小子,那是什麼動作表情,難不成我會侵犯他?呃,他雖然是長得很漂亮沒錯啦,但我還不想老牛吃嫩草咧!拜託,我的真實年齡可是已經二十一歲了耶!

可是想想這畢竟是范府的庭院,萬一被闖進的丫環見到他,說不準又會引起什麼軒然大波。

想了想還是直接去我房裡比較安全,我便乾脆一把拉了他的手便走。

「胖丫頭,你帶我去哪兒?!」衛琴有些抗議地微微掙扎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拗得過我。

躲開府裡丫環的耳目,我一路拉著衛琴悄悄回到房裡。

「胖丫頭,你……」

「坐下!」我硬梆梆崩出兩個字,轉身便找出一些乾淨的布來。

好不容易找出一些布,我又忙著找剪子,找了半天沒有發現類似於剪子的東西,呃……請問這個時代有沒有剪子那個東西?

找不那剪子,我便乾脆用牙來咬,用手來撕,電視裡看那些古人撕起布來不是得心應手嗎?怎麼到了我手中便這麼地困難?等我好不容易將那些布變成布條的時候,我已經是累得夠嗆了。

一轉身,卻看到衛琴正乖乖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彈,是因為剛剛我那句「坐下」嗎?我不由得笑了起來,上前拍了拍他的腦袋,「好乖。」

聞言,衛琴有些彆扭地瞪了我一眼。

我不由得笑著伸手去解他的衣裳。

「胖丫頭……」衛琴坐在椅子上動來動去,屢屢不讓我「得手」!

「放心,我對你身體沒興趣!」我忍不住笑著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啦!」

似乎沒有料到我會講出這樣的話來,衛琴有些尷尬地乖乖坐好,再不敢亂動。

終於解開他的衣服,我卻是再也笑不出來了。上一回曾在客棧的床上遠遠見到過他身上的傷,只是這一回,我輕輕觸到他身上的疤痕,左肩那一道粉色的新肉,該是上一回受的傷吧,只是那傷疤旁邊新添了一道傷口,似是箭傷,那傷在左肩下方,我不敢想像那箭如果再射偏一點,深一點,那便會直直射入這個孩子的心臟!

心裡隱隱有一絲痛氾濫開來,一滴溫熱的液體輕輕打落在那孩子單薄的肩上。

衛琴輕輕顫了一下,沒有回頭看我。

難得地活動我一身的懶骨頭,我細細地將他的肩口包紮好。他是為了去燒留君醉才會因此差點送了命吧。

我難辭其疚。

「因為嬤嬤欺侮我,所以你燒了留君醉?」輕輕地將那布條了個結,我忽然開口。

衛琴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肩,沒有回答我。

「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無論是為了什麼,都不值得你以命相搏。」我決定好好開導一下這個問題少年。

衛琴低頭沒有還是開口

「好吧,這一回就不念你了,願主與你同在。」我輕輕將手放在他的頭頂上,我主耶穌,如果你果真存在,你也會憐惜這個孩子吧。

「主?」衛琴抬頭看我,眼中有著好奇,這個時候的他才恢復了他這個年齡該有的眼神。

「嗯,我所信奉的主,耶穌。」我在他身旁坐下道,也不管他能不能聽懂。

「耶穌?你喜歡的人?」衛琴皺了皺眉。

「嗯?」我失笑,「算是吧。」

衛琴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轉身便從窗口跳了出去。

「喂!」我大驚,忙追到窗口看時,他卻早已不見了蹤影。這個孩子,他非得每次都選擇這樣奇怪又危險的方式離開嗎?

「你在看什麼?」突然,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嚇了一跳,忙回頭看,是范蠡,他回來了?

「你在看什麼?」見我愣愣地看著他,范蠡緩和了一下神情,又道。

「當然是……看風景。」我快速平息了一下自己過於活躍的心跳,正色道。卻仍是忍不住看了一下外面,衛琴他……應該是發覺有人來,才離開的吧。

靠著窗,我仰頭看他的側臉。

「不是在打戰麼?怎麼會回來?」沉默許久,我終於認命地發覺如果我不開口,他到死都不會先講話的。

「因我陣前受傷,而且大軍糧草未齊,我順路回來帶齊糧草再行出發。」他緩緩開口,倒是解釋得詳細。

「這樣啊。」我煞有介事地點頭,回頭饒有興趣地盯著他看了許久,發現他自始至終都是一張撲克臉,很少才會緩和一下表情,「那你會在府裡待多久?」

「大概半個多月吧。」他想了一下,才認真地回答。

半個多月那麼久?嘿嘿,我悄悄地磨了磨牙,俗話說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更何況現在的我也算個不打折扣的美人呢!那我就好好利用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讓他乖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呃,那個怎麼說來著……哦……是成為我的裙下之臣!

上帝啊,這可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談戀愛耶,而且又是要倒追別人那麼高難度!您老人家可得好好幫幫忙!

我想我真是瘋了,乖乖待在自己的時代不愛談戀愛,現在穿越了一千多年,我竟然去倒追一個古人!

「呃……范蠡,你為什麼要買我回來?」冷不丁地,我開口。嗯,動機很重要!

他愣了半晌,大概沒有想到我會直呼他的大名,本來我也可以稱呼他「范將軍」、「范大哥」、「少伯」,或者是稱呼他「少伯哥哥」……唉,那樣稱呼我實在是叫不出聲咧!

「因為……」

「因為我的莫離的妹妹?」見他有些遲疑,我張口就替他回答,「所以你想救我離開酒坊?」

「嗯。」他倒是乾脆,一個字打發我。

唉,不能氣餒!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啊!你衣服破了呢!」我眼尖地發現他的衣袖上一個小洞,忙大驚小怪地道。

「沒關係,再換新的就可以。」他看了一眼,隨意地道。

「怎麼可以!」我立刻拒絕,開玩笑,好不容易發現的機會,怎麼可以讓機會跑掉,我還要好好表現我自己的賢良淑德呢!古人應該都吃這一套吧!

「為何?」他對於我相對來說有些過於激動的反應大為不解。

「因為勤儉是美德嘛!」我張口就來,一點都不會臉紅,也不想想過去自己是怎麼樣的奢侈和懶惰!

女人可以為了愛情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我現在完全贊同這個觀點!

范蠡看了我半晌,不可置否地脫下外衣。

等我終於如願以償地將他的外衣拿在手中時,我發現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針錢在哪裡?我用什麼補?

「給。」正在我低頭懊惱,不敢看某人時,他的手忽然出現在我面前,手上拿著一包針線模樣的東西,「勤儉是美德。」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我看到他眼裡有笑意耶!

「當然!」我硬著頭皮接過那看起來貌似針線的玩意兒,便開始在他衣服上動起手來。

「哎呀!」針尖刺到手指,真真是十指連心呢!

「怎麼了?」

「沒事沒事,馬上就好。」我忙抬頭有些手忙腳亂地衝他笑了一下,繼續低頭引那針線搏鬥。

唉,像我這樣懶的傢伙,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我根本不會什麼針線活嘛!

「哎呀!」我在心裡哀嚎,我的手指快變刺蝟了。

「怎麼了?」

「沒事沒事,馬上就好。」

以上如此這般對話起碼進行了八次以上,而那個「馬上就好」也不知是過了多久。

「好了!」我大聲地宣佈,得意地揚起手中衣服,這可是我第一次自力更生做一件事情呢!

「你確定?」范蠡有些遲疑的看著我。

「當然……」我有些心虛地看著那補過的洞,聲音越來越小。

雖然那是我親手縫的,但客觀一點說,我不得不承認,補得真是太醜了!針腳歪歪扭扭不說,還一針大一針小,更離譜的是,竟然還有些錢頭暴露在外,這種衣服,他會穿才有鬼!

真是見鬼了!我瞪大眼睛看著他穿回衣服。

「那個……」我指了指那衣服,算我良心發現,這樣的衣服怎麼穿出門啊。

「怎麼,有意見?」他揚了揚眉。

「將軍,已經三個時辰了,你還要去向君上稟明戰況呢!」門外忽然有人道。

三個時辰?我補衣服補了這麼久嗎?

「知道了。」范蠡應了一聲,回頭看我,「謝謝你幫我補衣服。」

「呃,如果說你要換掉,我一點都不會介意的!」我忙表明立場,見君上啊,那就是去見皇帝吧,穿得這麼恐怖會不會被砍頭啊!

「不用了。」說完,他便離開了屋子。

唉,首戰便出糗,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哪個偉人說過,失敗乃成功之母?好,進行追夫B計劃,既然當不成賢慧女人,那就當個溫柔賢內助!

再度看了一眼桌上豐盛的的晚餐,嚥了嚥口水,我都能聽到肚子在哭泣了。但這可是我動用「范蠡花一千兩買回的美人」的特權,要求廚房特別做來為范蠡接風洗塵用的呢!這是做為一個溫柔賢內助所必須的,可不能因為肚子餓就放棄啊!范蠡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時間也只有半個月而已,如果這一次不成功,那要等到下一次再見他,也不知是「猴年馬月」呢!

「香寶,香寶……」迷迷糊糊之中,有人輕輕推我,香寶?是在喊我嗎?我微微撐開似有千斤重的眼皮,是范蠡!他回來了。

「范蠡,你回來啦,我等你用晚膳呢。」半醒半睡間,我抬頭笑著看他。

「你等我一整晚?」范蠡的聲音有些吃驚。

「嗯。」

「回房睡吧,天都亮了。」他的聲音聽起來竟然有些溫度了呢。

「哦。」還在睡眠狀態的我乖乖應了一聲,起身便走,但是……我的腳竟然麻得都沒有知覺了!慘叫一聲,我立刻與大地母親幫了最親密的接觸。

所有瞌睡蟲立刻都跑光光,我極為不雅地趴在地上,回頭哀怨地瞪向范蠡,電視裡人家女主角面臨這種情況時不都能倒在男主角懷裡嗎?為什麼我要倒在大地母親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