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無端風雨

自那神秘的孩童莫名地出現又消失後,我總有些心緒不寧。

果然,第二天,我平靜悠閒的生活便被打破了。

清晨第一縷陽光沿著木製的窗戶傾洩進小屋的時候,我才剛剛醒來,衛琴已經不在屋子裡了。他每天清晨都會去附近不遠的一個樹林裡去採些野果回來當早餐,我已經習慣了。

只是今天,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推開門的那一剎那,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門前站著的,竟是滿滿一排的越軍!

他們終於找來了。

「香寶!」莫離竟然也隨軍前來,她看到我眼睛一亮,便要上前來拉我的手。

忽然想起那一日君夫人的話,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躲開了她的手。

莫離愣了一下,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手搖羽扇的文種也慢慢走了過來,不著痕跡地伸手撫了撫莫離的肩。

「怎麼逮人這種事不交給范將軍,反要勞動你文大夫?」我揚唇笑道。

「西施病得厲害,范蠡走不開。」莫離拉了我的手道。

我低頭沒有看她。

「對不起,對不起,香寶。」莫離握緊了我的手,「可是……爹爹的仇,你真的不報麼?」

我看著她,任由她握著我的手,自那一日偷聽了君夫人與她的談話之後,我才知道,香寶和莫離的爹爹竟是歷史上那一個有名的刺客,要離。

而現在,莫離為了報仇,決定搭上我嗎?

「只有你一個人嗎?」文種不知什麼時候進了屋子,四下看了一番,出來道。

「香寶,衛琴呢?」莫離有些急道。

沒有看莫離,我四下環顧,門前的越軍多達數百人,如果只是為了帶回我,當然不需要如此興師動眾,他們定是為了制住衛琴而來的。

衛琴那個孩子……我低頭苦笑,就算明知沒有勝算,他還是會為我拚命的吧……

「我隨你們回去。」半晌,我抬頭,「現在就走。」

「可是衛琴……」莫離遲疑了一下。

「現在走,立刻走,別等我後悔。」我冷聲道。一定要在衛琴回來之前離開,否則……我不知道那個孩子會做出什麼事來……

「好。」文種若有所思地看了我許久,終於點頭,「準備出發」。

再回首望了一眼,那個我和衛琴一點一點建造起來的家呵……我怕是再也回不來了吧……

「胖丫頭……生蛋了……生蛋了……」忽然,衛琴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他揚著聲,手中高舉著什麼,似乎很開心模樣。

拜託,是雞生蛋了……主語是雞,不是胖丫頭……我嘴角微微抽搐,我不會生蛋……

「樹上找到的,原來真的有蛋這種東西啊……」衛琴高聲道。`

看了一眼他手中舉著的東西,那個……該不是他從哪個鳥窩裡掏來的鳥蛋吧……

似乎是看清了圍在小屋周圍的越軍,那聲音戛然而止,高舉的手緩緩垂下,衛琴臉上明朗的笑意瞬間消失不見,眼神突然間陰鬱得有些怕人。

沒有再開口,衛琴忽然快步衝到院前,將我護在身後,左手緊緊按住劍鞘,右手拔劍。

「我只想帶回香寶,不想作無謂的犧牲。」文種搖了搖羽扇,淡淡開口。

「休想!」衛琴繃緊唇角,冷冷地蹦出兩個字。

「衛琴,你不可以喜歡香寶!」莫離忽然高聲道,眼中似乎有淚光閃爍。

衛琴陰鬱地看了一眼莫離,「我以為你會好好保護香寶的。」

「我只是想報仇,我只是想報仇啊!有什麼錯!」莫離哭喊,滿臉淚水。

「要離自己想當英雄,當然要有犧牲」,衛琴緩緩開口,「為了當英雄,他可以捨棄自己的家人,那種人,沒有人欠他!」他面無表情。

「你怎麼可以這樣講……」莫離一臉的不能接受。

「閉嘴」。衛琴冷冷打斷莫離的話,「想要帶走香寶,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文種皺眉,顯然他十分清楚,當一個人抱定必死的決心之時,這個人的力量會變得有多可怕。

「你真不怕死?」文種收扇負手而立,皺眉道。

「我一無所有。」衛琴揚唇,拔劍出鞘,一身紅衣在風裡飄飛,極其刺目。

我心下一顫,一無所有嗎?所以每次他都以命相搏?

「衛琴不要!」莫離忽然出聲,「求你不要插手此事啊!」她看向衛琴,欲言又止。

「就算是我,也會有想要守護的人。」衛琴後退一步將我緊緊護在身後,冷聲道。

文種不再開口,只是揮了揮手,周圍的越軍已經搭弓上弦,紛紛對準了我們。

「如果這些箭射出,縱使你功夫再好,我們也都會變成馬蜂窩了。」站在衛琴身後,我淡淡開口,並沒有害怕的感覺。

因為我知道那些箭一定不會射出。

「怎麼?越王只是要你帶回香寶,死活不論麼?」我從衛琴背後走出,看著文種道。

文種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香包子還是那麼聰明啊」,說著,他轉身大聲道,「快把你們的箭收起來吧,嚇不到咱們香寶姑娘的。」

「可是我猜,你們也不會放我就這麼離開啊。」我歎氣搖頭,真是麻煩啊。

「香寶,君上的確吩咐我們不可傷害於你,可是君夫人也另派出一隊人馬在找尋你們,如果被他們找到,你們……」莫離急急地開口。

衛琴卻絲毫聽不進去,衝上前一把將我抱在懷中,退離他們幾許,隨後揮劍便刺。

我想都沒想,抬手便按在了劍鋒之上。

衛琴大驚,慌忙收劍。

雖然衛琴收劍很快,但我仍感覺掌心微微一痛。

「你不要命了!」衛琴大喝,一把執起我的手,有些慌亂地查看。

白晰的掌心上已有血珠滲出,我知道如果剛剛不是衛琴收劍夠快,我這隻手鐵定廢了。

看著衛琴緊張兮兮地查看我的手,我苦笑,並非是我不要命,如果不阻止他,任由他不看清形勢就揮劍硬鬥,衛琴未必能帶著我衝出這包圍,最好的結局也只能是兩敗俱傷。

而且……我也不想衛琴死……

「你們,為何一定要帶我回去?」將手輕輕從衛琴的掌中抽離,我開口。

如今還好帶兵的是莫離和文種,如果我能夠動之以情,說不定可以說服莫離心甘情願放我離開。

「送你入吳為妃是吳王指定的談和條件。」文種搖著羽扇道,只是已沒有了那份雲淡風輕的痞子模樣,如今的文種似乎已經不再是那個在留君醉與我鬥嘴抬桿的白衣書生了,家國當前,對他而言,犧牲一個小小的香寶又有何惜?

「吳王夫差指定之人,乃是范將軍的未婚妻子,西施。」我看著文種,心下忍不住有些悲哀,想不到今時今日,我竟然必須與范蠡撇清關係才能求得自保,「與我何干?」

文種皺眉,似乎語塞。

「文大夫,莫離」,我看向眼前二人,緩緩開口,「別人不知,你們二人難道不知香寶中所想?難道不知范蠡與香寶有何關聯?如今一句失憶,范蠡對我的承諾早已成為前塵往事,如果今日范蠡的未婚妻子果真是我香寶……為了自己所愛的人,那我萬死不辭,只是如今連吳王都知曉范蠡的未婚妻子是西施,那又如何指鹿為馬,要我變成那無辜的代罪羔羊?」

「香寶……」莫離欲言又止,似有悔意。

「相愛已成陌路,香寶心中之痛又豈是你們所能想像,而如今,你們真要將我推入萬劫不復麼?」聲音略略揚起,我有些不平靜,不吐不快。

「實不相瞞,讓你取代西施入吳,是當前為救越國不知已而為之的一步棋。為國犧牲,你做不到?」文種面色凝重,出言相激。

我冷笑,「美人計嗎?只可惜我父親是吳人要離,香寶我未非越人,自然無義務為越國盡忠」,我轉而看向莫離,「至於復仇,更是無稽之談,父親一生想作英雄,更為之殺妻以全苦肉之計,如今已然如願,吳王卻並無強迫之意,又何須遷怒他人!」

莫離愣愣地看著我,似乎不能接受我的想法與衛琴一樣。

「從頭至尾,香寶何其無辜,如果有錯,皆錯在香寶不自量力,為得范蠡青睞,不惜為之瘦身,想變成最美的模樣成為他的新娘,可惜……我卻因如今這副容貌,而得到成為她人替身的下場……為何你們非要破壞我得之不易的平靜?」我一臉的泫然欲泣,呵呵,動之以情嘛,自然要將自己最慘的一面說出來,以博同情分嘛。

「香寶……」莫離眼中有淚滑落。

火候差不多了,趁衛琴不備,我一把奪下他手中的劍。

「香寶!」衛琴和莫離同時輕呼出聲。

我微微一笑,反手將劍橫在自己面前,「都說紅顏禍水,如果我毀了這張禍水的臉,那我從此不就可以逍遙無憂了?」

莫離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如此激烈的反抗,急得瞪大雙眼,眼中不停地掉下淚來,也對,一向我都是隨命漂泊,隨遇而安的呢。

「可惡,你在幹什麼,還不快些放下劍來!」衛琴上前一步便要來奪劍。

「站住!」我後退一步,看著他輕笑,「我臉上多一道疤,你一定不會介意吧。」

「笨蛋,你不想當禍水,我可以每天把你餵得胖胖的,把你變回以前那個胖丫頭,千萬不要割傷自己!」見我如此,衛琴只得站在原地急道。

「來不及了,這樣,比較快。」我狠了狠心,便要舉劍劃下,雖然我一向怕痛,但只要挨了這一刀便可一勞永逸了。

眾人只得瞪大雙眼,眼看我就要跟「禍水」這個稱呼說拜拜之際,忽然「鏘」地一聲,我手中的劍被人打掉了。

睜開眼,站在我面前的,是范蠡。

他?西施不是病了麼?他怎麼會來?

范蠡看著我,眼神複雜難辨,隨即他一把將我推入莫離懷中,轉身持劍面對衛琴而立,眼中似有殺意!

「為何要暗殺於我?」范蠡開口,咬牙切齒。

衛琴見我無恙,也鬆了口氣,轉而看向范蠡,卻並不答言。

「既然出手,為何又讓我活著回來!」范蠡咬牙低吼,似是痛楚。

為何讓他活著回來?什麼意思?我微微一顫,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理會莫離的輕聲詢問,我只是垂下眼簾,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就像那件破衣,就算補上了,也還是會留下痕跡……更何況……我一向不善於修補……

他……該是想起我了吧。

他……該是記起他親口許下的諾言了吧。

可是他……也定是不會忘了那些他親手刻在我心上的傷口吧……

「今日所言,你要牢牢記住,他日倘若後悔,再不可用失憶來搪塞!」在我親手燒燬那破衣之時,我親口所說的話呵……

范蠡,你可是後悔了?

「我也後悔當日沒有親眼看著你死去。」衛琴揚唇,眼中殺意盡現。

我眼睜睜看著他們兩人纏鬥在一起,生死難料,卻也無可奈何,此時我若開口,定是火上澆油,這兩個傢伙打起來,現場也沒人有膽子冒缺胳膊斷腿的危險去勸架。

漸漸地,衛琴似乎略顯不支,也難怪,范蠡比他年長,征戰經驗也比他老道,更何況此時的范蠡滿心恨意,一心想致衛琴於死地。

「住手,別傷了衛琴!」莫離大聲叫了起來。

我倒是有些吃驚,莫離如何會關心衛琴的安危?

范蠡卻是充耳不聞,出手仍是招招致命。

「你不可以傷衛琴,衛琴他是……」

「閉嘴!」衛琴突然咬牙蹦出兩個字,阻止了莫離未完的話。

莫離咬了咬唇,滿臉淚痕。

乘著衛琴心神不寧的當口,范蠡一劍便直直地刺向衛琴的胸口。

「住手!」我終於忍不住大叫起來。

范蠡微微一愣,回頭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緩緩放下手中的劍。

「放他們走。」范蠡低頭半晌,終於道。

「少伯!」文種一愣,大叫道。

「放他們走,一切後果由我承擔。」語畢,范蠡回頭看我,「走吧。」他輕聲道,聲音一如以前般溫和。

我硬生生地撇開眼神,不再看他,轉身走到衛琴身旁,「走吧,去別的地方,我們再建一個小屋,捉野雞,砍樹做桌子椅子,還有……鞦韆……」抬手拭去他臉上一道細微的血痕,我微笑。

話音未落,耳邊突然響起一陣馬蹄之聲,笑容僵在唇邊,我抬頭看向遠處,一隊人馬正向這裡而來,所到一處,揚起一片灰塵。

我心下歎了口氣,看來那樣的生活只能成為夢想了。

天突然暗了下來,似是要下雪的模樣。

轉眼間,那隊人馬已到面前。

「文大夫好速度,既已經找到西施姑娘,為何不速速帶回!」為首的一個將軍模樣的傢伙騎在馬上俯視道。

此人我也見過,是那被將士們砍殺的將軍,史焦之弟史連,我曾在君夫人的營外看過他好幾回,看樣子此人定是君夫人的心腹。

如此說來,果真是如文種所說,君夫人另派出的一隊人馬已經找來了。

「文大夫行事又豈須向你解釋?」范蠡冷言相向。

「范將軍說笑,史連豈敢,只是我們做臣子的,都必須向主子交待就是了。」史連皮笑肉不笑,看樣子比他哥哥強多了。

「只可惜此處並無你所說的西施姑娘!」范蠡將我擋在身後,抬頭道。

衛琴也上前一步,將我徹徹底底地擋在身後。

看著眼前並排而立的兩人,我乖乖地躲在他們身後,嘿嘿,能躲則躲,能閃則閃,是我的為人的基本原則。

那史連定定地看了衛琴半晌,忽然大斥道,「好個賊人,色膽包大!私自帶走王的女人,竟還敢現身,給我拿下!」

一聲令下,四周的騎兵紛紛上前,將衛琴困在了中央。

我大驚,慘了,若是文種,我還能打張人情牌,如今偏偏是這個傢伙,這次真的麻煩了。

我站在原地眼看著衛琴苦鬥,心下不由得著急。

「住手!」眼前衛琴險險躲過一劍,我終於放棄自己的原則,大叫起來,「我在這兒!」

聞我此言,史連只是大聲吩咐了一句「好生照顧西施姑娘!」語罷,竟看都未曾看我一眼,便又揮劍直直地斬向衛琴。

可惡,那史連明擺著要至衛琴於死地!

「放過他,我隨你們回去!」咬了咬唇,我再度大聲開口。

「這賊人不死,白白地玷污了姑娘的清譽!」史連攻勢不減,「他非死不可!」

我瞪大雙眼,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這該死的史連一定已被我扒皮拆骨了。

「史將軍住手!」莫離忽然大聲道,「這少年並非色膽包天,他是……」

「閉嘴!」衛琴突然厲聲大斥,一個分神,悶哼一聲,他的左肩被狠狠刺穿。

我愣愣地瞪大雙眼,看著殷紅的血自衛琴肩上四下濺開,究竟是什麼?究竟是什麼秘密讓衛琴寧死也不願說出口?

「住手啊!他們是姐弟!」眼見衛琴受傷,莫離終於尖叫出聲。

我微微一愣,姐弟?這是什麼狀況?

「鐺」地一聲,似乎是劍掉落在地的聲音。

我回頭,看向衛琴。

他低垂著頭,連手中的劍掉落在地都毫無所覺,可是,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莫離姑娘說笑了。」史連大笑起來,滿臉不信。莫要說他,連我都不敢置信。

莫離沒有出聲,只是緩緩拉高衣袖,在她的左臂外側赫然印著一個紋身,那個與衛琴一模一樣的紋身!

史連揚眉,忽然飛身上前一把扯下衛琴的右袖,衛琴竟然毫無反抗,只是木木地站著,我相信,如果此時史連一劍刺死他,他也定不會反抗。

我低頭,緩緩拉高自己的衣袖,果然,在我在左臂外側也有與莫離衛琴一模一樣的紋身,我竟從未注意到。

此時我心下不由得一痛,衛琴這孩子心中在想什麼我又豈能不知?

我竟是他姐姐呢?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一直都瞞著我,他該有多痛?

即使我對他的愛並非男女之情,只是現在……他愛上的卻是自己的姐姐,那一輩子都可望而不可及的人哪……這個傻瓜……他該有多痛?

「果然呢。」史連大笑,只是突然之間,他眼中一寒,拔劍便刺向衛琴。

衛琴悶哼一聲,口中溢出血來。

我怔怔地張了張口,卻什麼都喊不出來。

鼻尖忽然一涼,怎麼了?下雪了麼?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衛琴緩緩倒了下去。

雙腿無意識地衝上前,我跪坐在衛琴身旁,兩眼乾澀地看著衛琴滿臉是血的模樣。

衛琴有些困難地將手伸入懷中,似是在找什麼。

我會意,將手輕輕伸入他懷中,指尖輕觸到一小聲碎片,然後……便是一片粘綢。

我收回手,在我掌中的,是幾片碎了的蛋殼,還有一大片殷紅粘綢的液體……

「好不容易找到的……碎了呢……」衛琴微微皺眉,「好不容易找到的……」他口中溢出血來,卻仍是喃喃自語。

身後突然一寒,我微微一驚,驀然回頭,那史連竟舉刀向我砍來。

我瞭然,他既是君夫人派出的,自然是來取我性命的。

再沒有看那閃著寒光的兵刃,我回頭看向衛琴,他也正看著我,只是粘綢的血模糊了他漂亮的眼睛,我輕輕拭去他眼角的血珠,「好不容易找到的的東西碎了……」他說的,不僅僅是他懷中揣著的那顆蛋,還有這好不容易建起的家……和他心中那永不可能實現的夢吧……

「史將軍小心,刀劍無眼,傷了不該傷的人,縱使有君夫人撐腰,也該想想君上會如何……」范蠡的話冷冷在我身後響起。

背後的那一劍終於沒有砍下,我不用回頭就可知道,范蠡的一番話定要那史連明白當前的厲害關係。

「既然如此,就請西施姑娘隨在下回去覆命。」半晌,史連思量再三,開口道。

我沒有開口,只是看著衛琴沾滿鮮紅的手緊緊的抓著我的手,意識漸漸模樣不清,即使這樣,他還是不願放開我麼?

「西施姑娘若再不隨在下回去,休怪史連徹底了結了他!」史連看著躺倒在地衛琴,再度開口。

我微微咬牙,小心掙脫開衛琴的手,轉身看著騎在馬上的史連,我從來沒有恨過一個人,但是現在,我真的恨不得將這個騎在馬上,不可一世的傢伙扒皮拆骨!

「西施姑娘終於肯隨在下回去了麼?」史連道。

我揚唇,「剛剛為何沒有殺了我?」

史連微愣,隨即道,「西施姑娘說笑,史連如何敢傷害姑娘。」

我笑得越發燦爛,「倘若今日不殺我,以後你便再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