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綠很無語。
雖然是事實,但這種事實說出來除了讓人炯炯有神外還有什麼效果?而且,說到底,季白羽此人倒真算得上正人君子,就這麼死了……倒委實有些可惜。
不過,他畢竟是池秋雨的仇人之子,具體如何,還是要看她。
「若是他不死呢?」就在此時,池秋雨突然開口。
季尋回過頭,沒有看她,卻看向了慕秋華,眼中閃動著莫名的神采:「若是不死,我便是任由你們處置又如何?」
慕秋華微微搖頭:「傷到這個地步,已經沒救了。」他是大夫,不會為了活下去而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是麼。」季尋輕笑了一聲,「那麼,便從你死起罷。」
池秋雨喊道:「等下!」
「有什麼可等的呢?他都做不到,莫非你做得到麼?」季尋冷笑,「而且,你真以為他是無辜之人?我得到秘寶後,幫我配藥的人,便是他的大師兄;當年帶著人殺光宋家並最終被夜夢然處死的魔教左護法,也曾被他的師傅救過。今日我為你報仇,你該謝我才是。」
傷心、失望與憤怒交織下的中年男子,已經失去了理智,開始口不擇言。
慕秋華:「……」
池秋雨:「……」
時辰先森評價:「這妹子……點真背啊。」認識的人幾乎都和仇人有關係,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達到的境地。
而蘇綠卻沒空聽他吐槽了,因為,季尋已經抬起手掌,朝慕秋華一點也不打折扣地拍了過去。
這一剎那,慕秋華幾乎已經嗅到了死亡的氣息,這種味道,他在許多病人的身上都嗅到過——與其說是某種真實存在的味道,倒不如說是一種感覺,一種讓人渾身發寒卻無可奈何的感覺……
他本以為自己死定了。
卻到底還是被救了。
慕秋華依舊感覺到了寒氣,卻並不是記憶中的,而是……
青年猛地睜開雙眸,而後近乎驚愕地發現,一面冰制的障壁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而站在他身旁的女子,正緩緩放下平舉著的手。
「池……池姑娘?」
「終於捨得睜眼了?」
「……你又正常了麼。」qaq剛才池姑娘突然變得不像池姑娘,嚇死人了……
蘇綠抽搐了下嘴角:「……」敢情他把她當成神經病了麼?
不過,這其實挺正常。他與池秋雨之間的反差,足以讓所有人喂她吃藥,而且不會變得萌萌噠。
「這是什麼?」掌風在冰壁上消散的季尋愕然無比,即便該去與精神科醫生聊天如他,對於這明顯超越了常理的事物依舊是一時之間難以理解並接受。
蘇綠沒有開口,因為精神力的突出、時辰的幫助和自身的練習,許多初級魔法她都是可以瞬發的。當然,這並非是因為她追求效率,而是因為——她覺得念出咒語並且喊出魔法的名字很傻。
而魔法師之所以誦讀咒文,是依靠那神秘的文字來提高自身體內的魔力與天地間元素的共鳴,從而更好地用前者引導出後者的力量,由此可見,這並非不可省略。蘇綠精神力自不必說,身體素質通過位面空間及時辰教給她的那套煉體術改造後,可以說變得相當好,用魔法師的術語說就是——元素親和力很高。
所以在對某種魔法熟練的情況下,做到現在這樣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蘇綠沒接他的話茬,只輕彈了下手指,又是十幾面冰壁豎了起來,結結實實地將兩人圈在了中央。
沒辦法,面對這些嘴裡都能突出飛鏢的完全不符合常理的「武林高手」(其實她真沒資格這麼說別人),還是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慕秋華露出「0皿0」的臉,目瞪口呆地摸著這些透明的牆壁,而後輕嘶了聲收回手:「真是冰的。」
「你該慶幸我用的不是火牆,否則你師傅一定很喜歡你。」因為他那隻爪子已經變成碳烤豬蹄了。
不知為何完全明白了潛台詞的青年:「……」他正無語,突然對上了教主的目光,不知為何覺得有點尷尬,連忙別過頭去。看,對方「破破爛爛」地趴倒在地,他在這裡好好地站著,還東摸西摸……這個……那個……
如果慕秋華讀過現在的小說,那麼八成能明白現在他的情況大概就叫做「小三上位,愧對原配」。
立於冰牆內,蘇綠冷眼看著季尋:「你剛才說的話可當真?」
「剛才……」這位外表看起來僅是中年的男子眼睛一亮,其中再次燃起希望的火光,「你能救羽兒?」
「可以試試。」反正再差……能差到哪裡去呢?
說到底,她對於季白羽的印象並不算差,尤其與他爹比起來,此人絕對是小天使。而且,既然池秋雨都如此大方地問她是否能救人,她稍微努力把也沒什麼不行的。
說話間,蘇綠漂浮了起來。
風系的羽浮魔法可以輕鬆地幫助人做到這一點,到達一定的高度後,她使用出了「法師之手」,只見一隻近乎透明、散發著淡淡白光的巨大手掌出現在了季尋的身邊:「把他放上來。」
季尋毫不猶豫地這麼做了。
他的想法和蘇綠是一樣的,反正都這樣了,再糟糕能糟糕到哪裡去呢?
借助著法師之手,季白羽被平穩地運到了冰牆之中。
在他落地的瞬間,蘇綠非常之不「憐香惜玉」的給他戴上了手銬和腳銬,土系魔法,它——值得信賴。順帶掰開季白羽的嘴巴檢查了下,發現裡面沒有藏著傳說中的「暗器發射器」才放下了心。
慕秋華好奇地看著她動作:「池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嗯,看看牙口。」
慕秋華:「……」她以為這是在相馬或者相驢嗎?如果這是其他大夫,他早就指著大喊「庸醫」了,不過這位……他真的不敢……qaq
他不得不暫時忘記這個「愚蠢」的問題,轉而再次問道:「咳,那你打算怎麼做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
「……啊?」喂!這樣真的沒問題麼?
「你是大夫,我又不是。」
慕秋華:「……」有、有點想死……
可憐的季尋目眥盡裂,「被騙了……被騙了……」的聲音迴響在心中。
而後,他就看見那可惡的女子口中唸唸有詞,不知道究竟再說些什麼,緊接著,她的手中居然出現了一團白光,並將其接近了自家兒子的脖項。季尋也不在意寒冷,直接就撲到了冰壁之上,仔細地觀看著,而後只見,原本不斷流出的血居然漸漸止住了。
蘇綠其實也是沒辦法,各種魔法中,她最不感興趣的就是治癒類,用遊戲術語說就是——她天生沒有一顆「胸一甩,奶四海」的奶媽心。
就連現在使用的這個,也是臨時抱佛腳,否則怎麼可能需要唸咒語。
「愣著做什麼?把把脈。」
「啊?哦。」慕秋華連忙伸出手抓住季白羽被束縛住的手腕,集中精神切脈。片刻後,他肯定地說,「有效。」原本他以為季公子必死無疑,但現在已然有了一線生機。
蘇綠點了點頭,繼續使用著魔法,與此同時,問道:「能洗掉人皮面具的藥水,你帶了嗎?」
「啊?」青年又是一愣,而後連忙點頭,「帶了。」
「那正好,幫我把臉上這玩意給弄掉。」整容高手黑鷹同學製作的面具雖然栩栩如生,但透氣性真的只是一般。為了防止被發現,蘇綠幾乎是整日整日地帶著,也一天比一天難受。現在既然所有人都認出了她,再戴面具自然毫無必要。
「好。」青年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子,拔開瓶蓋,又掏出一塊白色的方巾,將前者裡盛裝的液體倒到後者之上,而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擦著她的臉側鬢角,擦著擦著就突然臉紅了,默默別過頭不敢看。
蘇綠:「……你擦我眼睛做什麼?!」
「對、對不起。」TAT
不幸差點被擦到鼻孔的蘇綠:「……你故意的?」這傢伙蠢死算了。
「對不起……」tTATt
就在此時,洞中人只聽見一個超級難聽的「嘎!」聲。
而後,慕秋華就被一隻漆黑的翅膀給糊翻了。
【你怎麼換成這副身體了?】
【哼。】
蘇綠:「……」這貨怎麼又抽了?
面色漆黑(不黑才怪)的烏鴉君,用鳥爪奪過青年手中的手帕,飛到女子頭上單腿站立,而後——擦擦擦,擦擦擦,擦擦擦啊擦擦擦。
慕秋華:「……」既狗之後,烏鴉也成精了麼?
蘇綠雖然對有鳥站在自己頭頂有些膈應,不過看這傢伙似乎做事比慕秋華要靠譜,也就聽之任之了。
片刻後,鳥飛了下來,立在慕秋華面前,抬起爪子,晃了晃爪中的帕子。
「???」
「它是讓你再倒點藥水。」
「哦,哦。」青年連忙照做,而後只見烏鴉的小眼睛中滿是鄙視的眼神,就好像在說——你這個蠢貨。
神醫大人情不自禁再次淚流滿面——ttTAT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