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羅朱生病了(八)

  「臣下恭迎王駕到。」釋迦闥修迎上兩步,口中唱喏,雙膝跪地,向贊布卓頓恭敬行禮叩首。

  「抬頭回話。」贊布卓頓垂眸凝看匍匐腳邊的男人,淡淡道。

  「謝王。」釋迦闥修又以額觸地三次,然後才迅速直起上半身,恭敬而端穆地望向贊布卓頓。

  「烈屈尊到獒房是專程來看望這個生病的獒奴?」贊布卓頓說的是疑問句,淡漠的語氣卻是沒有絲毫疑惑的陳述。

  「是。這個獒奴的王家奴印是臣下在納木阿村中親手烙印的,臣下又曾奉王令照料了重傷的她十幾天。誰料後來竟對她生出一分莫名牽絆,所以不太想看到她早亡,今早特意抽空來看看她的病況。」釋迦闥修毫無半點遮掩和遲疑,完完全全地實話實說。

  「喔?」贊布卓頓臉上的淡漠被輕輕打破,訝異地挑起右側眉梢,「你說這個獒奴的奴印是你在納木阿村親手烙印的?」

  「是。懇請王將這個獒奴賞賜給臣下,臣下叩謝王恩。」釋迦闥修快速地膝行一步,又伏地拜跪在他面前。

  贊布卓頓微愕,繼而勾唇清淺笑開:「烈,你難得開口求賞,我本該應諾。可這女奴是銀猊選中的奴隸,你若想要該向銀猊討去。」

  話音剛落,銀猊已是扭轉頭來,對著釋迦闥修發出一聲極為不悅的如雷悶嗥,三角吊眼中射出狠辣的冷光。

  「烈,看來銀猊不願將它的奴隸讓給你。」贊布卓頓收起唇角的笑意,為難地攤手,「你也深知它的脾性,若是將它不願奉出的東西奪走,它會想盡一切辦法地咬毀那個東西。你既然對這獒奴生出了一分莫名的牽絆,捨得讓銀猊咬毀她嗎?」

  「臣下明白。」釋迦闥修無所謂地笑了笑,「臣下並不強求。」

  贊布卓頓出手將他扶起,拍拍他的肩膀,許諾道:「作為補償,賜你九寸金佛一座,各類名貴獸皮二十張,寶石珠鏈若干,外加十個漂亮的女奴,怎樣?」

  「臣下多謝王賞賜。」釋迦闥修拱手彎腰,站立著對贊布卓頓施禮。神色間一派淡然,並無半分不悅埋怨,也無半分拘謹畏懼。

  從六歲開始,他便一邊跟著法王修行,一邊隨侍在王身邊守衛。二十年來,他和法王亦師亦父,和王似君臣似朋友。他的忠誠一剖為二,一半獻給法王,一半獻給王。無論是誰,他都可以為其變成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無論是誰,他都可以為其奉獻生命和靈魂。

  只是這個叫豬玀的獒奴,讓他產生了忠誠之外的另一種奇怪的感情。

  一開始,她以她強悍的柔韌意志和一身滑膩的肌膚引起了他的注意,繼而她迥異於常人的荒誕來歷和言行又引起了他的興趣。一個月前,他雖然將她送入王宮後便不曾與她見過面。但在暗處,他總會不經意地留心關於她的傳言,視線總會無意識地落在偶爾從眼前飄忽而過的纖細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