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9 章
情債肉償

  老天下道雷劈了她這個淫娃蕩婦吧!

  沒臉見人了!真沒臉見人了!如果條件許可,羅朱都想買塊豆腐一頭碰死算了。

  早上醒來,滿帳篷都是濃郁難聞到近乎讓人嘔吐的糜爛交合味道,觸眼的男男女女要麼赤條條來去無牽掛,要麼衣物淩亂不整半遮半露,醒了的在發呆,幾乎沒有活人的生氣。沒醒的還你擁我抱,貌似恩愛無比。

  她被紮西朗措抱坐在帳篷的陰暗死角處,身上的衣袍穿戴得還算整齊,但是下身的異常提醒她昨晚也是丟了廉恥,跟隨大流和男人做了的。對象除了紮西朗措沒有第二人選。

  看看紮西朗措露在外面的臉和脖頸,一塊塊淤青在黝黑的肌膚中看不太出來,一個個牙印卻清清楚楚地彰顯了遭受的淩虐暴行。昨晚吃了藥的是她,受藥物控制失去神智的是她,所以強暴人的十之八九就是她。

  她一個良家少女淪落成殘花敗柳,也就當命運不濟地被幾條惡狗咬了,咬咬牙忍了!可為毛還要讓她喪失理智地墮落成強姦犯啊啊?!雖然她也是受害者,強暴男人不是她的本意,雖然強暴的是一個愛她的男人,不會面臨被責罵被告發的下場,可她早就沒有資格接受他的感情,早就打定主意和他止步在朋友關係上了啊!現在怎麼辦?她能請求紮西朗措也咬咬牙忍了,當霉運罩身地被條吃了藥的瘋狗咬了口麼?口胡,老天不要人活就直接劈道雷吧,不帶這麼戲耍人的!羅朱悲催得欲哭無淚,更覺無地自容。

  紮西朗措看到羅朱從他懷中醒來後,就和帳篷裡的許多俘虜一樣開始發呆。不過她的表情雖然呆滯,一雙烏黑的大眼卻陰晴多變,充滿了複雜。悲憤、怨屈、內疚、羞愧、無奈——種種情緒都在裡面翻滾。莫非她是在後悔昨晚上發生的事,開始憎厭他了?

  「昨晚──」他想說些什麼,沙啞粗噶的聲音才起了個頭,就被懷裡的仙女截斷。

  「昨晚就當進行了一場博巴男女最常見的夜間遊戲,我們都不要放在心上。」羅朱迅捷接口,心裡又羞又愧,眼睛始終不敢看向紮西朗措。

  他的仙女果然是在後悔,在憎厭他了。紮西朗措只覺有一把利刃插進胸膛,冰冷疼痛得讓整顆心臟劇烈收縮。沈默片刻,他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低聲道:「昨晚我很幸福很滿足,不會當做是一場隨意的夜間遊戲。」

  羅朱訝然抬眼,怔怔地望著紮西朗措。他說什麼?他很幸福很滿足?他不計較她的暴行?不厭惡她的淫蕩放浪?

  「羅朱,我的仙女。我愛你,就算你不愛我,把我當做是別的男人的替身,我也愛你,這一點從來沒有變過。」紮西朗措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處,「你乖,別再說傷我心的話,這裡很痛。」

  「我從沒有把你當做過別的男人的替身。而且我不是一點也不愛你——」羅朱聽得有些莫名,有些感動,有些無措,還有些傷感,結結巴巴道,「昨晚我——我——你——」頭臉發漲發燙,舌尖顫抖,怎麼也吐不出完整的話語。她該說什麼?說對不起,昨晚我把你強姦了,我該死。她的屬性撐死了就是個小家碧玉,不屬於冶豔大氣的御姐類型,這麼豪邁乾脆的道歉話說不出口啊啊!毀了,她在紮西朗措心目中好印象全毀了!

  紮西朗措勾勾唇角,也不解釋羅朱在幻覺中把五個男人的名字顛來倒去地喚了大半夜。他是看出來了,他的仙女在清醒後,因為怨恨曾經遭到的淩虐折磨,是不怎麼承認自己很喜歡很留戀古格的王、法王和烈隊正的。只在完全喪失了神智後,才會暴露出最真實的心意。他是個深愛她的男人,他要的是這最後親密相處的時光,絕不可能自找苦吃地去提醒她。

  「羅朱,昨晚你失了神智,如果不交合的話,會血管爆裂而死的。」他選擇隱瞞部分真相,「你怨恨我嗎?」

  怨恨?她怎麼可能怨恨一個愛她的男人?她只覺得自己對不起他,背棄了承諾,辜負了他的感情,如今又沒中用地把彼此的關係弄得混亂不堪。然而在得知昨晚和紮西朗措歡愛後,她並沒有悲痛欲絕的情緒,除了無地自容的羞愧外,反而有一絲再也不欠了的陰暗輕鬆。這就是所謂的情債肉償嗎?

  「我不怨恨你。」她很鄭重地搖頭,心裡掠過一片茫然,又喃喃道,「朗措,我——我以後該——該怎麼辦?」償還了紮西朗措的情債後,等禽獸王率兵阻擊德里蘇丹大軍取勝了,她多半是要被捉回去繼續過著被幾個男人輪流淫辱褻玩的日子。她是對他們生出了不捨喜歡,但不甘和怨恨又與不捨喜歡如影如隨,縱使他們改變了態度,對她百般溫柔,千般寵溺,終究心有結,意難平,會活得不快樂,不舒心的。而且,她對他們的喜歡從不抱信任。

  紮西朗措疼痛收縮的心臟終於舒緩了,看著猶如迷失了方向的羊羔的羅朱,心頭湧出訴不盡的愛憐和柔情。

  「羅朱,多吉不是讓你遵循本心嗎?」他輕輕理著她淩亂的散發。

  遵循本心呵,那她最真的本心是什麼?羅朱想了許久,幽幽嘆息道:「朗措,要是能回村子裡重新開始生活該多好。我還做你的未婚妻,把一些人放在心底,隨時間流逝慢慢遺忘。」她所要的不是榮華富貴,不是四方流浪,只是找個美麗的地方和男人好好過平凡溫馨的小日子。

  「羅朱,你願意和我走嗎?」紮西朗措溫柔地捏起她的下巴,眸子裡閃爍著喜悅的光芒,「我們可以趁兩軍交戰的混亂逃走。」羅朱的嘆息給了他新的希望和企盼。只要她還願意做他的妻子,他不介意她心裡有別的男人。正像她說的,總有一天會慢慢遺忘的。

  羅朱的眼睛猛地睜大,她瞪著紮西朗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都成殘花敗柳,淫娃蕩婦,都是一個男人的妻子了,他還願意娶她,帶著她走?!這——這得多寬廣的胸襟,多大度的氣量!她的嘆息其實也只是無奈地發發感慨,吐吐牢騷,沒奢望過會實現的。

  「不過逃走後不能回村子裡居住。」紮西朗措微微笑道,「我們在深山裡找片豐沃的峽谷,一起開荒種地,搓麻織布;一起上山打獵,下河摸魚。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們生幾個孩子,一起撫養他們長大,然後牽著手一起慢慢變老。好嗎?」

  隨著紮西朗措的描述,羅朱的眼淚毫無徵兆地滾滾落下。她從不嚮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深刻感情,但她對紮西朗措描述的那種彼此相依相偎的安寧生活憧憬渴望到了極致。她是個極端自私的女人,如果——如果真的有個男人願意為她實現,她能不怕痛地舍下另外一些感情,另外一些人。

  「朗措,你——你不怕我利用你,不怕我——我對你不夠愛?」問清楚,先問清楚她才能狠下心做決定。

  「不怕,只要有你點點的愛,再加上我滿滿的愛就夠了。而且被未婚妻利用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紮西朗措捧起她的臉,在她半開的唇上快速啄了一口,眸子熠熠生輝。他的仙女不管愛還是不愛,不管愛得深還是愛得淺,只要她應諾了,就會努力和他好好過日子,相伴一輩子的。因為那樣的生活不僅僅是他的夢,更是她的夢。

  羅朱靜默思忖良久,終下決心,咬牙道,「好,我們一起逃!」想了想,又補充道,「多吉不喜歡他的阿兄,有機會就叫上他一起逃,沒機會就以後再想辦法聯繫。」除了騙奸一次,最後墜崖罔顧她的感受外,多吉對她一直都是說不出的好,她信他的感情。雖然沒有什麼正式的儀式和證人,她和多吉算不上是真正的夫妻,但她應諾了他,做他的妻子。她也動了心,也舍不下了。好吧,她承認,在這個屋脊高原中,她已經被奇特的婚俗、殘酷的經歷和一個又一個變態男人活生生地扭曲了正確的三觀,打破了下限,忠貞什麼的,矜持羞澀什麼的她都沒有了,那共妻什麼的,她也可以接受了。只是要在兩個人的生活中多加一個人──

  「朗措,你介意多吉嗎?」她問得忐忑。

  紮西朗措搖搖頭,笑道,「博巴人的婚俗本就是兄弟共妻,或朋友共妻,有時還會有阿舅與侄兒共妻的例子出現。山中生活艱苦,能多一個男人照顧你我也更放心。」雙臂收緊,又啄了一口花瓣圓唇,「只要我的仙女願意再和我一起生活,我即便立刻死了也甘願。」

  博巴男人的胸懷真的是比大海還浩瀚,比天空還遼闊,比古代封建社會遵循三從四德的女人更勝一籌。回想起來,她好像就沒在納木阿村中看過哪家的幾個男人搞宅鬥。羅朱暗暗發出由衷感慨,隨即沖紮西朗措嗔道:「呸,死了還怎麼一起生活,沒腦子!」

  紮西朗措沒應聲,只是專注地看著她,無聲地傻笑,滿臉深深淺淺的牙印使那張笑顏看起來有些滑稽。

  羅朱掙紮了會兒,終於能夠像個勇士一樣直面自己不受控制時犯下的錯誤了:「朗措,對不起,昨晚我——我強暴了你!我——該死!你——你臉上還——還痛嗎?」她輕撫他臉頰上的牙印,最深的印子甚至泌出了血絲,足見陷入迷亂中的她和吃了藥的瘋狗真沒多大區別。

  紮西朗措一僵,繼而將她緊緊摟在懷裡,把她的頭按壓在胸膛上,身體不住地顫抖。

  「當然痛!身體痛!心也痛!」沙啞的聲音含著濃濃的笑意,笑意中又含著一絲怪異的哽咽,「我就還沒被女人強暴過。羅朱,我的仙女,你注定要對我負責一輩子。」

  你好像不是處男吧?為毛我要注定對你負責一輩子?羅朱被迫埋首在他胸膛上腹誹,被牛羊腥羶和汗臭味熏得直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