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計程車回到公寓,才看到左寧也在,但是……
魏忻撐起疲累的嘴角,挑眉看著坐在大廳裡氣氛詭異的兩人,問道:「這是怎麼了?」
客廳裡靜坐的無非就是左寧和魏忻安排住在自己公寓裡的蕭雅。
但是坐在角落裡的蕭雅卻是滿身冰渣子,一股活人勿近的凌厲感,在魏忻的認知裡,蕭雅雖然是性格比較不與人親近,外加一股淡漠的氣場之外,其他對人對事還是很有禮貌的,最起碼魏忻沒有見過她冷下臉的模樣。
而且不止蕭雅……就連昨日見到還好好的左寧,也是陰著一張臉,一副隱忍待發的模樣。
他們……發生什麼事了?
左寧見到魏忻,微微蹙起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起身打量著穿著一身皺巴巴病號服的魏忻,左寧問:「怎麼這個時候回來?醫院那邊知道嗎?」
魏忻在左寧站定後不著痕跡地退後了一步,因為昨夜,她身上大概都是麝香味,雖然剛才吹了一陣風,氣味淡了些,但是她不想讓左寧聞到,現在的她太累了,沒有力氣去應對左寧知道後的暴怒和心疼。
「公司還沒下達危機公關,我不放心。」假裝揉揉額角,魏忻無奈地看了不遠處的蕭雅一眼,「誰知道一回家就看到咱們音壇的今天的金童玉女在鬧彆扭,這是怎麼了?還有,你怎麼會過來?」
左寧不是知道自己在住院嗎?
左寧聞言神色一黯,道:「我……打算來幫你拿換洗的衣服,才過來的。」
對於左寧這種避重就輕的回答我感覺有些不對勁,因此沒有注意蕭雅愈加寒下來的臉,還有空氣中,那淡地幾乎快要消散的……酒味。
左寧匆匆吩咐了幾句,就被魏忻趕去音壇了,揉揉額頭,魏忻回到房間,緊繃的五官才放鬆下來,麻木的臉在冰冷的空氣中漸漸模糊。伸手褪掉衣物,衣服摩挲皮膚的時候帶來一陣疼痛。
即使有心理準備,入水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皺眉,看著水漫過佈滿紅痕的皮膚,眼下一片惻然。
腦海裡都是昨夜蕭桓在燈光下那幽深的帶著慾望的雙眸,那雙緊緊束縛著自己掙脫不掉的手臂,還有……那熟悉的侵佔自己身體的脈動……
痛苦地握緊拳頭,魏忻討厭昨夜的自己,那般迫不得已,卻又不得不屈服。
要怎樣才能讓一切結束?
她瞭解他,一如他瞭解她。一個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一個是倔強地認準一件事不回頭。
他們……到底會變成怎樣呢?
是繼續這樣糾纏不清,還是……有一方認輸妥協?
霧氣中,魏忻的五官淡淡的,直到真正模糊。
兩天後魏忻抽空去了心願孤兒院,才剛進門,管理老奶奶就轉過頭來,剛好就看見了站在大門處的魏忻。彷彿有一瞬間的怔伀,老奶奶就眯起眼睛笑得慈愛,輕聲喚了一句:「小姐。」
在那聲呼喚中,魏忻渙散的眼才有了聚焦,低下頭來的時候,小花蕾正抱著自己的大腿笑得一臉燦爛。
忽地輕笑,魏忻蹲下身子把小花蕾抱了起來,微涼的臉頰蹭了蹭小花蕾小巧的鼻子,感覺到懷中軟綿綿的肉團笑得抖啊抖,就不禁連眼神都柔和了起來。
「媽媽最近都沒有來看小花蕾。」小花蕾撒嬌地抱著魏忻的脖子,軟軟的聲音裡細聽都是委屈。
魏忻抱歉地輕吻她的臉頰,解釋道:「媽媽最近工作有點忙,最近都會來得少些。」
「小姐不來,小花蕾一直在做噩夢呢。」老奶奶笑著走到她們身邊,摸摸小花蕾的頭髮,「但是小花蕾很堅強哦,一直都沒有說過要找媽媽呢。」
聞言,小花蕾害羞地把臉埋在了魏忻的脖子裡。
魏忻心底一酸。
小花蕾實在一個雨夜被送過來這裡的,那一天電閃雷鳴,小花蕾就在她懷裡哭得聲嘶力竭,直到大雨初霽,小花蕾才因為疲倦而熟睡過去,而自打那一天,小花蕾一到雨夜便會噩夢連連,剛開始的幾年魏忻一到雨夜就會把小花蕾帶到公寓去,哄著她入睡,直至她噩夢的次數漸漸少了,魏忻才放心地讓小花蕾自己在小房間裡睡覺。
而最近自己因為蕭桓和左寧的事忙地不可開交,竟忽略了孩子們的近況,想到這裡,魏忻眼底一黯,看向老奶奶:「我把小花蕾帶過去我這邊住吧,現在公司那邊我說不上話,而且最近又自作主張了一回,估計音壇又會給我一段空閒時間吧。」
「小姐,別想太多。」
放下小花蕾,讓她自己去收拾衣物,魏忻在花壇上坐下,把頭靠在老奶奶的腹部,直到老奶奶粗糙的大手撫弄著她的頭頂,頭頂響起老奶奶慈愛溫和的聲音:「小姐很難受嗎?」
半響,魏忻悶悶地回了一聲:「嗯。」
小花蕾不是第一次去魏忻的公寓小住,所以簡單地收拾了細軟後就跟著魏忻回家。
蕭雅看到小花蕾的時候還是難免詫異,仔細端詳了下小花蕾的五官,興許是蕭雅和魏忻長得很像,也或許是蕭雅的目光沒有惡意,小花蕾只是微微縮了下脖子,向蕭雅打了聲招呼:「您好。」
蕭雅收回目光,點頭:「你好。」
魏忻讓小花蕾進去放好自己的衣服,隨即就在蕭雅不遠處坐下,眉心緊蹙。
「音壇那邊遲遲不肯做出決定,蕭雅,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你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這一關或許就是你未來十年內最大的關卡,左寧是你的麻煩,但也是你的跳板,我……會幫你。」
「但是你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不是嗎?」蕭雅淡淡地問,隨即抬起頭,目光隱約犀利,「是因為那個未來老闆嗎?聽說你們……」
蕭雅適可而止,卻讓一切都豁然起來。魏忻看著她精緻的素顏苦笑:」難怪我會看上你,你……真的很像。」
很像當初那個鋒芒畢露的自己。
「五天後的晚宴,是你唯一的機會。」魏忻沒有回答蕭雅的問題,卻沉靜地道,「那天新老總上任,公司高層和各大媒體傾巢出動,那會是你一個寶貴的翻身機會。得到所有高層的認可甚至老總的讚許,讓外面的人知道音壇是護著你的,屆時媒體都會賣面子給鄭氏,輿論會成為你的利器。」
媒體的力量在演藝圈的作用是不容忽視的,但這也是蕭雅第一次聽到「鄭氏」這個詞從魏忻的嘴裡說出來,那般的自然,彷彿她天生就是活在那個高高在上的圈子裡,從未能稱之為離開過。
「我該怎麼做?『眼神認真了起來,蕭雅問。
魏忻微笑,十分滿意這樣的蕭雅,只有自信的女人,才能有機會做到出戰必勝。
「高調做事,低調做人。」
宴會那一日魏忻給小花蕾安排好了晚餐,左寧的車子就來了。
一身白色西裝的左寧俊朗挺拔,長身玉立,翩然而至。
蕭雅中午的時候就跟著經紀人去做頭髮,魏忻在鏡子前細細地挽起自己的長髮,手指稍稍一繞,一個矜貴的形狀就被固定住,剛想伸手去拿桌面上的蝴蝶發扣,一隻大手就已經搶先一步拿起,一手掬起她托著頭髮的手,細心地用發扣把髮型固定住。
左寧看著鏡中的她,一身米白色長禮服襯得肌膚愈加白皙,臂彎中挽著的薄紗虛虛實實地映出一道柔和的光影,整個人乾淨地不似真人。
鏡子中的一對壁人相視而笑,左寧站起身,雙眼近乎著迷地看著她璀璨的眼,說出的話卻輕鬆調侃,「魔鏡說,我們倆極配。」
魏忻被逗笑了,雖然只是淡淡的,但是卻讓左寧又一次看痴了去。
幸虧小花蕾這時候跑進來,奶著一把嗓子提醒兩個人時間到了,魏忻才笑著拉著左寧出門,邊說:今天的主角不是我們,再好看也沒用。」
明白魏忻的意思,左寧也笑了。
兩人慣例同行來到酒店,這酒店是鄭氏名下的連鎖六星級酒店,在左寧有意收購音壇那一天起,酒店的頂層已經空了出來準備今天的晚宴。
自打左寧一下車,漫天的鎂光燈就打在了兩人的身上,記者們被訓練有素的保全隔開,但是犀利的提問卻清晰地傳來──
「請問最近蕭雅住在您家裡的消息是真的嗎?您真的和蕭雅有不公開的曖昧關係嗎?」
「據音壇高層透露,您自蕭雅出道就對她一直照顧,請問……」
「今天會公告你們的戀愛關係嗎?」
……
左寧維持著良好的笑容,卻是一個都不回答,一隻手護著魏忻就往台階上走,卻在這時全場突然安靜了下來,他們身後一道穩重的剎車聲在此刻彷彿驚雷,魏忻若有察覺地偏過頭,蕭桓剛好在侍應低頭開車門的動作中下了車。
那一瞬間,蕭桓恍若在輕笑的五官丰神俊朗,一身剪裁合身的手工定製黑色西裝,在一片比剛剛更耀眼的鎂光燈下,夾帶著霸氣猶如王者般降臨。
有一種人,是天生就該被仰視的。
但是猶如命運一般,他抬頭,她低頭,熟悉的角度,佳偶天成。
有記者無聲地記下了這一幕。
這對曾經轟動這座城市的重大家族聯姻的男女主角,此刻卻是各有佳人,令人不禁唏噓。
四年前魏家魏長雲大發雷霆,以雷霆萬鈞之勢打壓蕭家在F市的產業,蕭魏聯姻成為了最大的笑話,而蕭家在F 市從此低調了下來,直到如今,蕭桓以雙重身份出現,彷彿魏家四年的打壓從未出現過。
繼那日之後半個月的見面,魏忻面無表情地轉身,那一刻,左寧的目光落在蕭桓身上,後者一點兒也沒有看他,視線緊緊凝在了那道正遠離自己的背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