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風棄之城(下)

  到底是誰的電話,讓吳彤如此憤怒。電話裡的人說了什麼話,使得女孩恐慌無比。竟開始堵住房門。她想要阻止什麼進來?

  本來就是寄希望在監控室找到這件事答案的我和元玥,反而被吳彤沒來由的舉動給搞昏了頭。

  冰冷的監控記錄著吳彤的掙扎。她臉上交織著腿上無比的痛苦,可是女孩咬牙忍住了。吳彤提起腐爛入骨的傷腿,吃力的跳著,將床頭櫃,另一張床推到門前抵住了門。

  做完了這一切,吳彤還是不放心。她的視線左右移動了一下,又跳到窗檯前,慌亂的女孩在櫃子中的行李裡找到了膠帶,把窗戶所有縫隙都牢牢封住。

  吳彤稍微鬆了口氣,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巴歇斯底里的喊著什麼。

  「她在說什麼?」元玥沒看懂吳彤在幹嘛。

  我仔細辨認吳彤的唇語:「她在咒罵一個人。她說自己不會死,要死也要拉著誰下地獄。她不會死,絕對不會死。」

  「吳彤的意思是,她覺得有人在害她?」元玥問。

  我冷哼一聲:「不是她覺得,而是確確實實有人在害她。你沒有看到她的腿嗎?從受傷到現在,不過才四天罷了。四天前被打了石膏的腿,每天都有使用抗生素,怎麼會突然腐爛到連骨頭都露了出來?」

  「害她的是誰?」元玥吃驚道。

  我聳聳肩:「還能是誰。肯定是她的好友凱薇。」

  「所謂的好朋友,其實總是有被對方傷害的時候。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陰暗面,哪怕最好的閨蜜都在暗自較量。沒有人是純潔無瑕的。如果兩個朋友一直都在同一水平線,不偏不倚倒還好。但是一旦有一個勝出,比你們所在的水平線更高一點。

  「那麼低於水平線的閨蜜,就會變成暗地裡詛咒你的對象。」我一邊看影片,一邊越小越冷:「不總是這樣嗎。家境逼自己差的閨蜜搶走了自己的男友。長相比自己差的閨蜜搶走了自己的男友。條件沒自己好的閨蜜搶走了自己的男友。總是有人如此抱怨。人類永遠是嫉妒和攀比的動物。

  「靠得越近的人,瞭解得越多的人,越會成為一個人攀比和嫉妒的對象。攀比和嫉妒,能將一個人從動物變成怪物。無所不用其極。」

  家境很好的元玥,顯然對我這番話深有感觸,但不禁又更加疑惑起來:「開始凱薇各方面都比吳彤強,她為什麼會嫉妒羨慕吳彤。沒理由啊!應該反過來才對。」

  「所有人都這麼想,所以在高三二班時,凱薇的謊言才會順理成章。才會將我也矇騙了。」我皺了皺眉:「但是凱薇這麼做,肯定是為了有所得。她甚至不在乎死多少人。你看她昨晚離開吳彤病床時說的那番話。凱薇,明明知道自己拿走風鈴後會發生可怕的事情,甚至,會危及吳彤。」

  「那麼剛剛打電話給吳彤的,就是凱薇?」元玥渾身一震。

  「沒錯,一個人只有深深被最好的朋友被判陷害時,才會那麼發狂、那麼歇斯底里。吳彤既痛苦又絕望。而且那個吳彤,也並不是什麼單純的受害者。」我的眼睛一眯,一個字一個字將這句話吐了出來。

  元玥呆住了:「什麼意思?」

  「很簡單。如果她真是單純的受害者,那麼當凱薇的電話打來之後,她為什麼會絕望?因為這個女孩,顯然非常明白自己將會遇到什麼可怕的事情。從她將手機摔碎後,一系列動作判斷,她很清楚自己的現狀,她拚命的組織即將發生的可怕事情。她想要活下去。而且,她也知道該怎麼阻止。」我淡淡道。

  凱薇和吳彤,這兩個女孩,都不是單純的陷害者和受害者。這兩個從小到大看似親密無間的好朋友,或許從小就互相在暗地裡過招無數次了。兩人和世上無數朋友關係一模一樣,聯繫密切而又互相栽贓。

  她們倆的友誼,從來就不是潔白無瑕的。

  我的話似乎觸動了元玥的心事。她的臉色暗淡了下去,實現有些迷離的看著一直坐在地上咒罵的吳彤:「吳彤動地在阻止什麼進門?」

  「我也不清楚,但是同樣的事情,你難道忘記了?」我望向她:「記得你身上發生過的事情嗎?當時,你還在英國的曼徹斯特。」

  沒錯,元玥這位英國華僑在曼徹斯特一座小城工作的時候,接到了死亡通告的詛咒。她懷疑同住一樓的二樓住戶孫妍有問題。所以偷偷的跑進孫妍的房間,結果大吃一驚。孫妍的房子裡沒有任何家具,只有一個古怪的青銅箱子。

  還有大門背後密密麻麻的青銅鎖鏈。孫妍,似乎也在防備著什麼闖進房間。同樣的詭異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發生在了風嶺鎮,高三二班吳彤的身上。

  影片中,窗外飄起了春雨。春雨飄呀飄,輕輕飄打在了窗檯上。滴滴答,滴滴答,飄入玻璃,摔得粉碎。似乎預示著兩人的友誼,也在這場春雨中,破裂不堪。

  原本歇斯底里的吳彤停止了喊叫,她傻呆呆的望著那場遲來的春雨。她就那麼坐著,螢幕裡時間無聲的流淌,春雨就那麼下呀下。從淅淅瀝瀝,變得越來越大。

  之後,她渾身一驚,視線看向了門。

  門的位置是監視器的死角,我和元玥只能看到抵門的床,似乎震動了一下。有誰,在敲門?使勁兒的敲?

  「凱薇,是凱薇嗎?」吳彤試著叫了叫。

  只有敲門聲,回應她。

  吳彤頓時臉色煞白,她摀住了耳朵,拚命的摀住。門從敲擊變成了撞擊,抵門的櫃子和床震動得厲害。

  過沒多久,門外的東西似乎發覺無法進來,便離開了。螢幕中的病房回覆了死寂。

  窗外的清晨陽光照射入房間,照亮了吳彤的髮絲,春雨逐漸飄離,只剩春風還在吹拂著樓外樹枝。

  最靠近病房的一根柳樹的樹尖,突然被一樣看不見的物體削斷。紛紛揚揚的樹枝掉落一地。無形的鋒利靠近了吳彤的窗檯。窗戶縫隙裡的膠帶,彷彿受到了打量的壓力,居然如同吹氣的氣球似的,鼓了起來。

  吳彤尖叫著,爬起身又把膠帶補了好幾層。

  外界的無形之物無法進來。再次離開了。

  螢幕前的元玥看到這詭異的一幕,面露慘色:「好恐怖。真的和我在孫妍寢室裡的遭遇好像。外邊想進來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這一點,我也想儘量看清楚。但是卻什麼都看不到。

  吳彤見危險離開,表情稍微好了些。她吃力的跳到床前,一屁股坐了下來。她渾身都是冷汗,全身癱軟無力。腐爛的腳也痛得更厲害了。一位內過度運動,殷紅的血染遍了整個繃帶。

  「走了,走了。」元玥緊張的一直緊拽著我的手,就像她和吳彤在同一個房間中,隨時會遭到那無形而鋒利的東西攻擊。

  我搖頭:「沒那麼簡單。」

  話音剛落,螢幕裡的吳彤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她抬頭,望向了牆壁左上角。那面牆壁本應該是安裝空調的地方。但是空調已經被移走了,只剩下外機的空洞孤零零的留了下來。

  孤獨的拳頭大的孔,猶如噬人的嘴,在陽光中顯得陰冷壓抑。

  吳彤又是一陣尖叫,她瘋狂的跳起來,拿著膠帶試圖將那個孔封住。但是已經完了。無形的壓力從孔外傳來。巨大的吸力將她整個人都吸了上去,女孩的臉牢牢的貼在了牆壁上。她痛苦絕望的想要掌嘴宣洩疼痛。

  但是就算這一點,女孩也做不到了。

  吳彤張大了嘴,她身體無聲的開始萎縮。女孩的血肉、體液、皮膚、肌肉組織都被來自外來的力量吸走。

  最終連皮帶骨,哪怕是血都沒留下一滴。吳彤消失在了空調孔外,了無痕跡。

  視頻中只剩下空蕩蕩的,密室般的病房。

  我和元玥只感覺一股寒意冒上了幾倍,好半天都無法緩過勁兒來。這算什麼?到底是什麼力量可以將活人連人帶骨從不足拳頭大的空調孔中吸走?該死,吸走吳彤的東西,究竟是啥玩意兒?

  該死!該死!風嶺鎮中,暗自流淌的超自然力量,是要幹嘛?是誰在驅使這股力量?他要幹嘛?

  過了許久,我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乾啞的喉嚨只吐得出幾個字:「回學校,找凱薇!」

  當我們感到學校時,凱薇和她的男友戴立,不出意外已經離開。打電話,電話關機,家裡也沒人。他們就這麼消失在風嶺鎮中。帶著許許多多待解的謎題。

  沒有辦法,我和元玥,只好再一次去了風女嶺,責問那個叫做瑩瑩的神秘女孩。

  風嶺鎮郊外的那座偏僻風女嶺,自己在這段時間也曾調查過。當地人從來不會提及它的存在,似乎這個地名本身,就是一種忌諱。鎮上根本沒有直接通往風女嶺的路,想要過去,除非是走土道上山,來到風嶺鎮和臨鎮夾角的位置。要仔細尋找,才能找得出一條斷裂的小路。

  年久失修的小路本身便是古道,青石板因為歲月呃西麗,坑坑窪窪的缺了很多。令人走在路上極為不舒服。更不舒服的是那兒的空氣。

  風女嶺海拔不高,大約才一千多公尺。可是氣壓強得很,空氣也稍顯稀薄。走久了總是會覺得喘不過氣。彷彿整個山嶺,都籠罩在一片龍捲風的風眼裡,詭異得很。

  叫做瑩瑩的少女,自稱從小被養父關在風女嶺的古建築裡。

  我也仔細觀察過那座所謂的古建築,博學的自己,居然分辨不出修建的年代。那個宮殿般的建築物高十幾公尺,上邊是鐘形,下邊是八角形。

  最怪的是,宮殿下方的八角牆壁被無數手指粗細的鐵鏈困得結結實實。整棟建築物都被捆住了,根本無法從外界打開。我甚至都搞不懂,瑩瑩的食物來源和生活用品是如何送過去的。

  捆住建築物的鎖鏈,也是奇怪至極。我曾經試圖用大鋼鉗想要把這些鏽跡斑斑的古老鎖鏈剪開。結果鋼鉗不但沒有將鎖鏈剪短,反而刃口上剪出了一個豁口。

  這簡直是不科學。

  鎖鏈明顯和建築物是同時期的,至少也有數百年力士樂。當時的古人煉鐵技術不發達而且鐵中雜質極多,硬度和韌性根本不可能高到哪兒去。能剪斷同樣粗細鋼材的大鋼鉗,居然都剪不動它。

  有豁口,就證明鐵鏈的硬度大於鋼鉗。這事實我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所以這次來之前,我特意在鎮上買了一些東西。其中就有一把液壓鉗。

  我不信代表人類科學技術水準的液壓鉗會拿那些古鐵鏈沒辦法。

  風嶺鎮上的樹木茂盛,數十公尺高的森林很多。顯然本地人從來不會到這兒來,更不會胡亂砍伐。所以瑩瑩所在的古建築,早已經隱沒叢林中,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了。

  我和元玥來過好幾次,熟門熟道的循著風鈴的聲音找了過去。

  古建築周圍遍佈著無數的八角風鈴,在這風從不停歇的風女嶺上,從來都是「叮叮噹噹」的響個不停。

  在靠近這些風鈴前,我和元玥同時猶豫了片刻。今天經歷了高三二班殺人風鈴的生死劫,還在影片中看到了八角風鈴的真身。自己對附近漫山遍野不下於上千數量的青銅八角風鈴,不由滋生出了恐懼感。

  這漫山的八角風鈴和懸掛在吳彤病房窗檯上的一模一樣。誰知道這些風鈴,會不會每一個都有某種超自然的危險。

  「夜不語先生,你看瑩瑩住的建築。每次來我都覺得它模樣古怪。現在又仔細看了看,你不覺得它,其實就像是八角風鈴的樣子?」站在我身後的元玥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敲了敲腦袋:「被你這麼一提醒,確實很像。」

  人這種動物很怪異,不重要的東西大腦往往會視而不見。同樣覺得眼前建築物古怪的我,也只是覺得它古怪罷了。之前好幾次看到漫山風鈴,也只感覺怪好看的,悅耳動聽。可是被風嶺鎮一些可怕事情弄得焦頭爛額的自己,並沒有把建築的形狀和四周的八角風鈴聯繫在一起。

  被元玥一說,我也注意到了。關著瑩瑩的古建築何止是像八角風鈴,它根本就是一隻放大到十多公尺高的巨大八角風鈴。奇怪了,風嶺鎮的先人,為什麼會修建這樣怪模怪樣的建築物。難道是為了祭祀某種神仙?

  同樣是八角風鈴,懸掛在吳彤病房的那一隻就有問題。而風嶺鎮還有幾千隻。事情實在是太撲朔迷離了!

  「走吧,你去叫瑩瑩。」我小心翼翼的躲開眾多八角風鈴,來到八角風鈴建築前,取出液壓鉗,準備試試能不能剪開捆住建築的那些老鐵鏈。

  元玥將手合攏成喇叭,大聲喊道:「瑩瑩,瑩瑩。」

  十公尺高的建築頂端豁口處,一個小腦袋冒了出來,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姣好的面容一臉睏意。太陽都老高了,正常人都該吃午飯了。這傢伙居然還在睡好覺。

  「夜不語先生,你剪不開的。世上除了鑰匙,沒有東西能剪開這些鎖鏈。」自稱瑩瑩的黑長直美少女將瀑布般油亮的長髮紮成馬尾,一邊調侃我,一邊沖元玥開心的叫:「姐姐,歡迎回來。」

  元玥氣惱道:「都說幾次了,我不是你姐姐。根本不是。」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我們倆的血緣關係是剪不斷的。」瑩瑩滿不在乎的說。

  建築下的我,汗水流了一地,液壓鉗都壞了。結果終究沒能剪斷哪怕一根鐵鏈,我一臉的不可置信,怔怔的瞪大眼睛。

  「我都說了,夜不語先生,沒有鑰匙的話,是打不開鎖鏈的。」瑩瑩嘆了口氣。

  「那你口中的鑰匙,在哪兒?」雖然元玥對瑩瑩叫自己「姐姐」很不滿,但是瑩瑩滿身的活力和青春氣息,還是讓她對其有些憐憫。一個女孩子居然被人活生生的關在古建築中,這簡直沒道理。

  接觸過幾次,我始終覺得這個女孩不簡單,非常神秘。她絕口不提是誰將她關起來,她住在八角風鈴建築中,可是卻能掌握許多資訊。甚至能準確的叫出我和元玥的名字。據說她的房間中有網路有電腦,所以她透過網路找到了元玥,還化為網友警告她有危險。

  她認為元玥是她的姐姐,可是卻絕口不提自己的全名。甚至對我們遮遮掩掩,實在是被問得急了,這才像是擠牙膏般,擠出一些資訊來。

  對這樣的女孩,我也有些困擾,甚至那她沒辦法。誰叫自己急需的東西,根本就沒在元玥手中,而是在她的手裡呢。

  只是元玥親口告訴我的。知道前些天,我才搞清楚真相。元玥用來勾引我替她賣命的那個東西的資料,正是一個匿名者發信給她的。發信人毋庸置疑,就是瑩瑩。

  長話短說,我之所以還留在風嶺鎮沒有走,便是因為想要得到那東西,Boss現在已經換了。那東西關乎守護女的性命,所以,我必須要替瑩瑩賣命。

  現狀果然令人糾結到腦袋痛,縱然自己千百個不願意,但早已無法獨善其身。風嶺鎮是一灘死水,真正的死水,這便是我留在這裡一個禮拜的心情。這灘死水中,你帶的越久,死掉的可能性越大。

  瑩瑩從建築頂端拾階而下,來到了三公尺高的八角形狀上站著,居高臨下的望著我們。

  「姐姐,鑰匙,你已經見過了。」女孩喃喃的吐出這麼一句,臉上流露出求生的慾望。

  元月不假思索的搖頭:「長什麼樣子?我真見過?」

  「不錯,我們倆都見過了。」我眯了下眼:「你仔細觀察建築物八個角的正中央。」

  古建築的底部有三公尺高,屬於切面八角形。八面高達三公尺的牆壁每一面的中央,都留有一個拳頭大的凹痕。哪怕被層層鎖鏈遮蔽,凹痕也若隱若現。這一怪異的痕跡,自己老早就發現了。

  「這個凹痕,是,是八角風鈴的形狀?」元玥渾身一震。

  瑩瑩點頭:「所以我才讓姐姐你和夜不語先生混入二中一趟,就是因為我接到線人的線索,說裡邊有個學生,得到了一枚八角風鈴。」

  「可是這裡有那麼多的八角風鈴。」元玥指了指漫山遍野的風鈴:「隨便拿八個鑲上去不就行了?」

  「姐姐,哪有那麼簡單。」瑩瑩苦笑:「只有那八隻風鈴是特別的。也只有集齊那八隻,才開得了門。我才能出去。」

  我嘆了口氣:「所以費了那麼多功夫,你的最終目的,是想要離開這建築?」

  「當然。誰願意被關起來,而且一關就是三年。」瑩瑩也嘆息道。

  「除了開門外,難道就沒想過別的辦法?」我抬頭,淡淡的望著她精緻的臉:「例如,直接跳下來。」

  元玥恍然大悟,用拳頭敲了敲掌心:「夜不語先生,你的思維方式果然與眾不同。大多數人看到門都會想要打開它,之後出去。這是很多人都會陷入的思考謬誤。其實門並不是唯一的出路,瑩瑩,你跟我們只差三公尺的高度。跳下來,我們接住你。退一萬步,哪怕你摔了,也受不了什麼傷嘛。」

  瑩瑩又笑了:「姐姐你好天真。夜不語先生,你以為這一點我會想不到嗎?跳不下去的。」

  說完,她進屋隨手拿起一塊馬鈴薯,扔了下來。說時遲那時快,一陣風吹來,馬鈴薯被切得粉碎。

  「你看,能下去的,只有屍體。切得粉碎的屍體。」瑩瑩的話語中,滿是黯然。

  我和元玥大驚失色,同時聯想到風嶺鎮古邊界上,阻止元玥離開的那股陰暗鋒利的風。同樣的機關,在這八角風鈴般的建築上,居然也有。

  自稱被關了很久的女孩,仰頭望向天空,烈日下的天空很藍,乾淨得一望無際:「姐姐,夜不語先生,相信你們一直都很疑惑。風嶺鎮,到底怎麼了。」

  她的眼神早已經不知道飄去了哪兒。女孩的聲音悠悠,像是在講述一個與她無關的東西:「其實,一直都很簡單。聰明的夜不語先生,您,或許早已經猜到了。」

  「和風,有關嗎?」我交叉著雙手,試探的反問。

  「沒錯,一直都和風有關係。」瑩瑩輕聲說:「無論是詛咒元玥姐姐的東西、還是這個城鎮的宿命,都和風有關。畢竟這是一座,被風拋棄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