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瑩瑩的故事

  很多嗯的命運都不一樣,一千個人,就有一千種命運。但是,命運的彼端,總是相同的。也通常只有兩種:幸福,以及不幸福。

  瑩瑩這個神秘的女孩,被關在這座古樓中。關了三年。她究竟是為什麼被關進來,卻要從十六年前說起!

  「夜不語先生,我也曾經有過幸福。」瑩瑩喃喃的回憶著。她也曾有過一個幸福的家。當時她家在風嶺鎮地位很高,有爸爸有媽媽有姐姐,一家人和樂融融。

  六歲前的事情,瑩瑩太小,記得並不多。可有幾件事,直到如今,她,仍舊死死的刻在腦海中。那年她剛三歲,幸福戛然而止。爸爸不知為何帶著整家人,拋棄了一切,逃離了風嶺鎮。瑩瑩覺得自己悲慘的一聲,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起初有家人的陪伴,哪怕不停輾轉在各處偏僻的貧民區居住都是甜蜜的。爸爸打工,薪水很低。但卻常常不顧母親反對,偷偷給她和姐姐買甜甜的零食。

  他們一家通常只在一個地方待三個月。隨著瑩瑩長大,她逐漸發現。全家,似乎都在躲避著什麼。

  躲避的不只是人,而且還有更詭異的玩意兒。

  爸爸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將落腳處租在最密不透風的地下室。瑩瑩的童年記憶中,總有地下室的陰暗、污水橫流、骯髒和熏天的臭味。但是爸爸說,只有地下室才安全。

  因為,沒有風。

  瑩瑩想不通,電視裡、書本上描述的風,不是自然的現象嗎?爸爸為什麼會害怕風。不!不知是爸爸害怕它,媽媽和稍大她兩歲的姐姐,也同樣害怕。

  哪怕微風拂過,也會令家人恐懼得發抖。

  夏天的地下室無比悶熱,但是她的家,從來不開電風扇。甚至不用任何東西搧風。就算如此艱苦,瑩瑩還是很開心。因為爸爸媽媽,都愛著她。姐姐也愛和她玩。

  就這麼躲了兩年。瑩瑩早到了應該上幼稚園的年紀,姐姐也該去小學了。她的父母覺得躲了那麼久,應該沒問題了。於是就找了一個偏僻的小城,安頓下來。

  「姐姐去上小學時,爸爸給了姐姐一顆很小的氣球。真的很小。他要姐姐將氣球塞在書包裡,一旦覺得有奇怪的事情發生。就把氣球拿起來。」瑩瑩的眼神裡流露出說不清道不明的顏色:「爸爸說,只要氣球動了,就逃。拚命的逃,往家跑。」

  瑩瑩並沒有去讀幼稚園。媽媽在家裡教她認識基本的漢字和數字,陪她一起玩。記憶裡,媽媽從來不出門。只有爸爸一個人早出晚歸的工作,很晚回家後,通常會帶足夠吃幾天的菜。

  媽媽,也不讓瑩瑩自己出門。

  記憶中,瑩瑩就封閉在爸爸租來的房間內。那是有幾十年歷史的防空洞改建的地下室,堅固的牆壁,堅固的鐵門。不透風的惡臭味總是瀰漫在那個放空洞中。自從從老家逃出後,瑩瑩已經習慣了被關在屋中的生活。

  她很懂事,從來不問為什麼。也從來不流露出寂寞和羨慕別的小朋友的表情。她害怕母親見到自己的羨慕會傷心。

  母親總是安然的過著類似於囚禁的生活,她偶爾也會望著屋子的天花板。說是天花板,其實這裡離地面還有厚厚的三公尺多的鋼筋混凝土。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爸爸有一次藉著酒意說,當瑩瑩六歲後,也能跟姐姐一起去上小學。瑩瑩高興極了。她盼望著六歲的到來。她掰著手指一天一天的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兩年是多少?嗯,對了,自己四歲半了,還有五百多天,她就能徹底的走出這個封閉著她人生、緊箍著她靈魂的地下室。

  地下室,永遠都是恐怖的場所。無論居住了多久,對小孩子而言。這裡陰森昏暗的走道,都太可怕了。有時候,媽媽見她實在無聊,也會破例打開房間門,瞅著沒人看得見的時候讓她在走道上跑幾圈。

  說起來,地下室的鐵門,還被爸爸改造過。老爸找來了銲接工具,將門背後牢牢地銲接出了許多鐵鏈。密密麻麻的鐵鏈每一根都能連接厚實牆壁上的鎖扣。門一關,鎖鏈就會發出碰撞的聲音,像是風鈴一般清脆。

  對,對!還有風鈴。

  地下室沒有窗戶。但是媽媽仍舊在房間的正中央,掛了一隻風鈴。一直古色古香的八角風鈴。

  這只風鈴可古怪了。無論瑩瑩怎麼玩,怎麼弄,也會不會發出聲響。每次她問媽媽,為什麼這只風鈴和電視裡的不一樣。為什麼不會響呢?是不是壞掉了?幹嘛要掛一個壞掉的風鈴時,媽媽總是苦笑著摸她的頭,說:「瑩瑩,希望你永遠也不用聽到,這只風鈴的響聲。」

  瑩瑩不懂。但是在她快要六歲時,她徹底,懂了!

  那一天,便是真正噩夢開始的日子。

  一整天,瑩瑩都很興奮。因為媽媽在幫她整理上小學用的校服。而爸爸已經替她在學校報名了,只需要到明天,再等一天,她就六歲了。她就能去上學,結交新朋友,和朋友們在教室裡開開心心的學習知識。

  只要再等一天。她就可以作為插班生,進入附近的一所小學。

  對於小學的概念,瑩瑩只在電視裡看過。她對別人家的小朋友的小學生活羨慕得要死。她不停的上竄下跳,一邊看媽媽替自己將校服修補合身。一邊不停的撫摸著學校教材。

  書的香味、書的油墨味、嶄新的書。哇,真的好幸福。在各地陰暗潮濕的地下室關了三年的緊閉。自己總算可以正正當當的出門了。

  「別高興得太早。爸爸告訴你的話,你還記得嗎?」媽媽見她如此開心,也笑起來。慈祥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記得接的,瑩瑩全部,全部都記得喔。」瑩瑩指著自己的小腦袋瓜,大聲回答。

  媽媽又笑了:「那瑩瑩背一遍給媽媽聽。」

  「要注意風。小書包裡的氣球,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看到。要注意風,一旦覺得風不對,就要把氣球拿出來。氣球在風中不動,就不用管。如果動了,就逃。朝氣球動的相反方向使勁兒逃。逃到密封的場所,想辦法聯絡媽媽和爸爸。」瑩瑩背著手,一個字一個字,鏗鏘有力的唸著。

  「瑩瑩乖,瑩瑩的記性最好了。」媽媽拍掌鼓勵自己的女兒。

  瑩瑩立刻得意起來,笑臉驕傲的表情翹得老高:「當然,瑩瑩的記性比媽媽還要好喔。」

  「對啊,對啊。瑩瑩的記性最好了,記得上課的時候也要表現良好啊。」媽媽哭笑不得的將手中針線停住,打了個死結,用牙齒咬斷線後,一揚改好的衣服:「你試試合不合身。」

  「我來試,我來試。」瑩瑩激動地從地上跳起來,結果衣服就準備朝身上套。

  媽媽無語了:「瑩瑩,扣子還沒解開……」

  母親的話音還未落地,就被一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打斷了。頓時,她的臉色變得煞白。瑩瑩同樣也聽到了那串異常明顯的響聲。

  好奇怪的聲音,叮鈴鈴,叮鈴鈴。談不上好聽,反而像是拳擊手拳拳到肉的悶響。堵得人心裡憋屈得慌。

  「媽媽,什麼聲音啊?像是在屋子裡發出來的。」瑩瑩轉頭想要問媽媽,可是卻被媽媽的表情嚇壞了。母親的臉嚇得扭曲,冷汗不停從額頭上流下。無數滴汗水順著媽媽的臉部輪廓落在地上,在鈴聲中,粉碎。

  那串叮鈴鈴的聲音,來自於頭頂。

  瑩瑩下意識的抬頭,她居然看到掛在房間正中央,那本應該是壞掉的風鈴,響了。沒有風,猶自在房中響個不停。

  叮鈴鈴,叮鈴鈴。

  像是有無形之物,在不斷的碰撞青銅八角風鈴的身體。

  「媽媽,風鈴沒有壞嗎?可是到底是什麼在撞擊風鈴啊。」瑩瑩害怕了,她用力搖了搖媽媽僵硬的身體。

  媽媽頓時被驚醒過來,她打了個寒顫,猛地撲到座機電話前留言給父親的BBCall:「老公,風鈴響了。」

  接下來媽媽的行為,更是讓瑩瑩不知所措。媽媽不停在房間裡踱步,走來走去。屋內的風鈴響了一會兒後,又陷入了沉寂中。這令母親越來越不安。終於,媽媽忍不住了。

  她找來一些鹽巴,在八角風鈴的正下方灑出了一個不大的圓圈,吩咐瑩瑩:「瑩瑩,姐姐有危險。媽媽出去一趟。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這個圓圈。記得,無論如何。」

  瑩瑩被媽媽焦急的語氣嚇傻了,她傻呆呆的被媽媽抱入圓圈裡,一個勁兒的咬緊牙關努力不哭出來。

  她不明白為什麼壞掉的風鈴一響,姐姐就有危險?

  媽媽心急如焚的來到門前,將十多根鎖鏈全都解開,打開了門。她在門口躊躇了片刻,沒敢回頭看自己的小女兒:「瑩瑩,如果媽媽回不來了。要好好聽爸爸和姐姐的話。要乖乖的,好嗎?」

  瑩瑩瞪大了眼睛,懵懂的點點頭:「瑩瑩一直都有乖乖的。」

  「對。瑩瑩最乖了,瑩瑩最乖了,都是媽媽的錯,全都是媽媽的錯。」媽媽哭了出來,她不敢哭出聲,只能任眼淚流個不停。

  媽媽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外,鐵門合攏了。在地上殘留了一片濕濕的痕跡,那全是媽媽的眼淚。

  六歲的瑩瑩太小,有太多不懂的東西。她不明白媽媽為什麼會哭,為什麼她會說自己會回不來。

  她不懂的東西太多,太多。無數年來,瑩瑩都希望媽媽錯了。但是,媽媽的最後那句話,卻對了。媽媽,再也沒有,回來。

  一個小時後,爸爸跌跌撞撞的回來了。

  沒有姐姐,沒有媽媽。只有爸爸一個人失魂落魄的打開地下室的鐵門,回到了家裡。

  「走!」爸爸滿臉疲憊,開始胡亂的收拾東西。

  瑩瑩忍不住問:「爸爸。媽媽和姐姐呢?」

  爸爸手一抖,沉默了一下:「媽媽為了救姐姐……」

  爸爸的喉嚨堵住了,好不容易才說出那六個字:「已經,回不來了。」

  瑩瑩沒聽明白。

  「瑩瑩,我們快走。」爸爸迅速收拾好物品,轉頭一看,又將瑩瑩頭頂上的八角風鈴摘了下來。

  「我們要去哪兒?」瑩瑩有股不詳的預感:「不等姐姐和媽媽了嗎?」

  「不等了。」昏暗燈光下,爸爸的眼睛泛著一股水汽光芒。爸爸是在哭嗎?可是爸爸經常對她說,男人是不會哭的。無論再痛苦再難受,男人都不會輕易哭。

  可如此堅強的爸爸,現在卻在哭。

  到底媽媽和姐姐身上,發生了什麼。苦難會令一個小孩子迅速的成長。剛剛六歲的瑩瑩,不懂得太多,但是懂的東西也太多。

  她也想哭,她鼻子酸得難受,她喉嚨癢,她的心口痛。但是瑩瑩拚命的、拚命的,全部忍住了。因為爸爸也在努力的強忍著。她不能讓爸爸更加的痛苦。

  所以聰明乖巧的瑩瑩,沒有再多問一句話。她從潔白的鹽圈中走出來。她牽著爸爸的手,剛要和爸爸出門。

  就在這時,鐵門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瘋狂撞擊聲。有什麼東西,在使勁兒的撞門。不停的撞。門背後的鐵鏈「唰唰唰」的響個不停。門閂眼看就要壞掉了。

  爸爸撲上去,將鐵鏈全部鎖上。說時遲那時快,在來自外部,又一次巨大撞擊中,門閂瞬間壞掉了,只剩鐵鏈還牢牢的將門捆住。

  撞擊在繼續,在歇斯底里的巨大聲響中,瑩瑩驚恐的看到牢固的鐵鏈竟然在根根斷裂。門,再也無法支持多久。

  女孩嚇得笑臉發白。

  爸爸反而冷靜了下來。他將簡單的行李背到背上,將鋼架床掀開。瑩瑩瞪大了眼睛,床下竟然有個狹小的洞。

  「進去。」爸爸吩咐著,讓瑩瑩在前邊爬,自己在背後斷路。

  洞真的太小了,只能供一個不太胖的大人艱難的趴著。而對身軀小小的瑩瑩而言,爬得還算輕鬆。

  剛爬不久,就聽到屋子中隱約傳來門破裂的響聲。

  自己住了一年半的房間內,陰風呼嘯,無數的家具被拋起之後攪碎、落地。噼裡啪啦的響個不停。之後,從背後傳來了一股陰冷的風。那股風如同刀般,刺入了隧道。隧道中的溫度降了下來,洞壁甚至在幾秒之類,就有了結冰的跡象。

  爸爸猶豫了片刻,將八角風鈴取了出來,遞給瑩瑩:「瑩瑩乖,搖動風鈴。只有你能夠,搖動這只風鈴。」

  搞不清楚狀況的瑩瑩將風鈴接過來,用力一搖,一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頓時響徹整個隧道。剛剛陰寒無比的風,立刻便消失了。

  爸爸鬆了口氣,吩咐道:「繼續爬,咱們快點逃出去。」

  每一次一旦有陰寒的風吹來,爸爸就讓瑩瑩搖響風鈴。在風鈴的清脆悶響中,他們花了半個小時,才從隧道中爬出去。

  隧道外是一條廢棄的路。

  爸爸警戒的望著四周,又掏出一個小氣球,放到空中觀察了一下。微風中,紅色的氣球一動也不動。老爸這才將氣球收回來,將附近草叢中的一堆雜草撥開。

  雜草下,居然有一輛鏽跡斑斑快要報廢的破舊汽車。

  「瑩瑩上車。」爸爸將氣球綁在副駕駛上,示意她快點上車。

  就這樣,爸爸和瑩瑩開車離開了他們居住了一年半的城市,在公路上行駛。車一直往前開,在漫無邊際的高速路中,毫不停歇。

  瑩瑩看著車窗外不斷閃過的風景,眼睛酸酸的。一年半前來到這個小城市時,還有媽媽和姐姐伴著。可現在,只剩下了爸爸。

  自己的家,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有東西追殺他們。姐姐和媽媽,死了嗎?

  「姐姐沒有死。」也許是猜到了瑩瑩腦袋瓜中的想法,一直沉默的爸爸開口說話了。

  「真的?」瑩瑩欣喜的抬頭:「那媽媽呢?」

  「媽媽代替姐姐,回到天上去了。」爸爸深深嘆了口氣:「所以姐姐安全了。她去了最安全的地方。擺脫了你跟媽媽的厄運。」

  「媽媽去了天上?天上不是只有雲和天空嗎?」瑩瑩偏著小腦袋:「難道雲裡邊有住的地方?」

  爸爸沒有回答。

  沉默在車中瀰漫。

  「爸爸,我們現在去哪兒,去找姐姐嗎?」既然姐姐已經安全了,瑩瑩想,或許爸爸是要去找姐姐了。聰明的她,哪怕再好奇,也沒有再問媽媽的事。

  「我們不找姐姐。」爸爸的視線在窗外,射出了很遠,遠到遠山外的黑暗天際:「我們迴風嶺鎮。」

  「風嶺鎮?」瑩瑩對這個地名很陌生。

  「對,風嶺鎮。那時爸爸、你、姐姐還有媽媽的故鄉。我們去找你的外公。還有一個人。」爸爸說:「只有那個人,能救你。」

  望著爸爸開車的背影,六歲的瑩瑩忍住了內心的許多疑問。黑暗的山澗路上,她很想很想媽媽和姐姐。媽媽去了天上,還會回來嗎?姐姐,又去了哪兒?

  瑩瑩隱隱覺得,或許媽媽永遠也見不到了。

  「爸爸終究還是沒有躲過那一劫,在風女嶺頂的牌樓下,他用他的命換了我一命。而昏迷的我,被外公救了起來。」站在八角風鈴建築上的瑩瑩,一直抬著腦袋,忍住哭:「我的命是爸爸換來的。我不能死。從此以後,我才真真實實的明白,風,對我而言究竟是怎樣的,人生噩夢!

  「所以我堅強的活著!這麼多年來,我活在每一寸大氣流動的縫隙中。我躲避著每一絲氣流的攪動……

  「我要活下去,無所不有!因為,我的命,是父親用死亡換來的。無論有多麼骯髒齷蹉,我都要遵照他的遺言活下去!而強大的求生慾望,本就是我們家族的傳統。」

  瑩瑩講完了自己的故事,眼神落在了元玥身上:「姐姐,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十幾年來,我抽絲剝繭,從離開的城市一直查。終於查到了你被收留的資訊。你記憶全無,和養父母一起去了英國的曼徹斯特。」

  「怎麼可能!」元玥在她的視線中,猛地退了好幾步。

  「怎麼不可能。風的詛咒,最終不還是找到了你嗎?你現在離不開風嶺鎮的古邊界,對不對?」瑩瑩的語氣一頓:「只有被詛咒的風嶺鎮本地人,才無法離開。如果你不是本地人,為什麼沒法走出去?」

  元玥喉嚨動彈了幾下,沒有出聲。她實在無法接受一直很愛自己的父母是養父母。她接受不了瑩瑩說的一切。

  瑩瑩沒有逼她,轉而看向我:「夜不語先生,你恐怕也有許多的疑問。我簡要的說一些吧。曼徹斯特和姐姐一起住的兩個華人女孩——」

  「孫妍是你的人,對不對,是你派她去接近元玥的?」我打斷了她的話:「孫妍的真名,應該叫嚴巧巧。是風嶺鎮本地人,在她最低潮的時候,你拉攏了她?」

  瑩瑩稍微有些吃驚:「你已經猜到了?」

  「猜到了一些。那麼三樓那個叫做榮春的女孩呢?」我問。

  瑩瑩摸了摸自己秀麗的黑長髮:「那個女孩,我也一直在調查。她在三年前,讀風嶺中學的高三。有幾個好朋友,可是不知為何,突然有一天就變得神秘起來。我懷疑,她就是風嶺鎮中一個叫做風之神組織的領袖。」

  元玥吃了一驚:「榮春不是死了嘛,她腸穿肚爛,死得很慘。」

  「曼徹斯特接近姐姐的那個榮春,並不是真的,而是她特意派過去的人。」瑩瑩搖了搖腦袋:「事實上,也是那個女孩將死亡通告的詛咒帶給姐姐的。她破壞了媽媽用命換給你的保護,讓風,找到了你。」

  「風,風,又是風。到底是什麼風在追殺我們,要我們的命?」元玥憤怒的叫道。

  瑩瑩苦笑:「事實上,我也不太清楚。十多年來,我也一直在調查。」

  「榮春,建立風之神這個組織,究竟是為了什麼?」我問。

  瑩瑩繼續苦笑:「這個我也搞不懂。」

  「但是我要的那個東西,其實並不在元玥手中,而在你手裡。對吧?」我沒再繼續問,只是眯著眼睛。

  瑩瑩大方的承認了:「沒錯,姐姐手裡的那個東西是假的。也是我將你的資訊留在了曼徹斯特的假榮春的肚子中,讓姐姐找到。如果你想要得到那東西,就只能將我救出來。」

  被她這番鏗鏘有力的強詞奪理弄得摳了摳腦袋的我,最終只能嘆了口氣。和瑩瑩的交談不多,但是這個女孩求生的慾望極強,意識也無比堅定。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軀體下看,隱藏的是可怕的瘋狂。

  為了活下去,她可以不擇手段。對她威逼利誘根本沒用,只能答應她的條件。

  八面牆壁,八隻八角風鈴。在這個被風詛咒、被風拋棄的城市中。誰得到八角風鈴越多,就越能驅使強大的風、讓風做任何事情。

  而只有找到那八隻特殊的八角風鈴,才能將瑩瑩救出去。我,才能拿到那個東西,去救沉睡且越來越痛苦的守護女李夢月。

  最重要的是,這背後有一個隱秘的聰明敵手。她叫榮春,現在自稱風之神,起初在曼徹斯特的時候就想要咒殺元玥。而且最近風嶺鎮的經理,我發下你不知為何,她,不想有人將瑩瑩放出去。

  為此,這個神秘的榮春偷偷的發展勢力,不擇手段,妄圖奪取更多的八角風鈴。奪取更多驅使風的權利。

  「當那個榮春掌握了全部的八角風鈴,她應該就會驅使風殺了我。」瑩瑩的視線劃破天空,落在了山坡下的風嶺鎮中。

  「榮春就在風嶺鎮。夜不語先生,為了你想要的那東西。姐姐,我死了,你也活不了。為了活下去,你們倆要努力,將那個人揪出來,得到更多的風鈴。」瑩瑩低頭,衝我倆深深的鞠躬道:「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