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真實的夢想

「我怎麼聽著你的意思,我就像個十惡不赦的大s,而你就是個臉皮忒厚的抖m呢?」邱白露摁著趙清持的腦袋,笑聲連動身體,悶悶地笑。

趙清持原本還乖乖地任由他替自己擦頭髮,聽到這話,一臉不可置信地瞪向他,「邱白露,你還真是老不要臉。」

邱白露笑著要去捏趙清持的臉,誰知趙清持單手斜出,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身體迅雷般翻轉,已經將邱白露這個成年男人反手壓趴在床上了,她跨腿坐到男人後腰上,輕輕鬆鬆壓著他笑,「還要不要給點顏色就開染坊?」

邱白露沒被制住的一隻手啪啪拍著床鋪,叫疼道:「手要斷了!」

趙清持聽到他求救,屁股微微抬起,手勁正要鬆開,誰知邱白露猛然翻身,空餘的那隻手神不知鬼不覺地握住了趙清持的腰,砰的一聲,將她甩翻在床上了。

趙清持被砸得暈頭轉向,腳下卻不停歇,抬腿就要踹邱白露。

邱白露迅速臥倒,整個人手腳並用地壓在趙清持身上,讓她動彈不得。

趙清持瞪圓眼,「你耍詐。」

邱白露啄了趙清持的嘴唇一口,笑道:「兵不厭詐,更何況對手是你,不耍詐我毫無勝算。」

趙清持面對這種臉皮堪比城牆偉岸的男人,簡直無計可施,「你想幹嘛?」

邱白露低頭,鼻尖磨蹭著她的鼻尖,笑道:「別動,讓我好好抱一會兒。」

趙清持果然不動了,乖乖躺平,任由邱白露既壓且抱。

邱白露的下巴枕在趙清持的脖子間,情不自禁歎息道:「我等這天等了這麼久……」

趙清持盯著天花板,不由自主地笑。

兩個人都不說話地就這麼抱了一會兒,一開始還可以稱之為濃情蜜意,到後頭就有些莫名其妙的尷尬了,趙清持被壓得有些手麻,訥訥開口道:「呃……咱們能換個姿勢嗎?」

邱白露悶聲笑,肩膀一抽一抽。

趙清持癟嘴。

邱白露抱住趙清持,原地翻身,趙清持眼前一花,自己的身體已經趴到邱白露溫暖壯實的胸膛上了,她忍不住笑道:「動作果斷順暢,你很有經驗嘛。」

邱白露盯著她笑,「前輩的經驗之談,你要不要虛心學習一下?」

趙清持本著虛心求教的態度,點頭。

邱白露摟著趙清持的腰,笑道:「這個姿勢叫做,女上位。」

趙清持一怔,忍俊不禁道:「那剛才那個呢?男上位?正常位?」

邱白露眨眨眼,笑道:「那個叫做傳教士體位。」

趙清持額角抽搐,忍不住抬手輕拍了下他的額頭。

邱白露即使挨了打也渾然自得地心滿意足著,他拍拍趙清持的背,笑道:「快睡吧,明天還要拍戲呢。」

趙清持皺眉道:「就這樣睡?我又不是小女生。」

邱白露壓著她的後腦勺,讓她趴下來,「你不是小女生,我是小男生行了吧?趙小姐,請你務必滿足一個少男對於美好夜晚的純情幻想。」

趙清持抖著肩膀開始笑,越笑越開心,最後忍不住抬手摟住邱白露的脖子,將自己的臉貼到他充滿熱度的頸間皮膚上。

邱白露低笑著呢喃,「……像個小孩似的……快睡吧。」

「嗯。」趙清持忍著笑應了一聲,讓自己閉上眼。

邱白露抱著趙清持,挪了挪身體,摁滅房間的燈。

黑暗中,他的一對眼越發顯得明亮有神。

即使她還未如你所願又如何,一室黑暗怎敵我兩情相悅,這只是遲早的事。

必然。

第二天按照原計劃要拍的是吳和貴婦阿芙的對手戲,阿芙帶吳去逛街購物,兩個人走累了無處可去,乾脆跑到紐約中央火車站,坐在人來人往的車站大廳裡看人群聚散別離。

先前拍的戲都是在攝影棚裡居多,就算外景也只是寂靜無人的小巷子,第一次來到人潮洶湧的市區中心拍攝,趙清持或多或少地感覺到一絲緊張。

艾莉緹也是個酒中奇葩,昨晚醉哭成那樣,今早醒來依舊神采奕奕,此刻正熱情洋溢地為火車站的粉絲簽名。

艾倫年紀大了,頭痛欲裂地蹲在角落裡等各部門各就各位,趙清持走過去,給他遞了杯蜂蜜水,安慰道:「蜂蜜水裡的果糖可以促進你體內酒精的分解吸收,應該可以緩解頭痛。」

艾倫接過水,一飲而盡,然後便握著水杯繼續發呆。

趙清持看著有趣,忍不住笑,「下次還敢喝這麼多嗎?」

艾倫像個乖巧聽話的學生般搖搖頭。

趙清持盯著他笑。

艾倫想起一件事,困惑地看向趙清持,「早上我遇到露露的時候,我問他昨晚是不是給他添麻煩了,他說沒給他添麻煩,倒是給了他靈感,讓他想給我和艾莉緹各取一個中文名,說我姓司馬名蕩,艾莉緹叫做霍瑪依,我問他這名字有什麼特別深意,他只讓我來問你。」

「司馬蕩?霍瑪依?」趙清持反覆念了兩遍,捧腹大笑。

艾倫不明所以,抓著趙清持的手直問,「怎麼樣怎麼樣?是什麼很厲害的名字嗎?」

趙清持哈哈笑,「你們倆昨晚太鬧騰了!他拿你們倆沒辦法,只好把你們倆死馬當活馬醫,關在一塊了事!」

艾倫聽不懂中英文的差別,「死掉的馬和活著的馬和我們的中文名字有什麼區別?」

趙清持憋著笑不給解釋。

各部門準備就緒,艾莉緹也告別了她的廣大影迷回到趙清持身邊,讓阿芙回到吳的身邊。

艾莉緹平時大大咧咧地愛玩愛鬧,但是一旦鏡頭打開,她就像異靈附體般瞬間變臉,趙清持已經領教過她的本事,這會兒也忙調整自己的狀態,跟上艾莉緹的步調。

阿芙和吳在火車站裡交談的場景拍得挺順利,中間休息的時候,艾莉緹和趙清持都沒有動,兩個人依舊坐在先前的椅子上。

艾莉緹不僅是變臉女王,還是八卦先鋒,她湊近趙清持,笑著打趣道:「誒,你今早是從露露的房間裡走出來的吧?」

趙清持笑道:「你再叫他露露小心明年的代言告吹。」

艾莉緹翻翻白眼,「就怕他不敢!」

趙清持笑而不語。

周圍的工作人員各自忙碌,火車站大廳裡是來來往往的真實人群,大家行色匆匆,偶爾望過來的一兩眼,或漠然或驚喜或迷惘。

那才是真實的人生。

艾莉緹的眼裡其實還殘留著昨夜痛哭後的紅絲,但她總是笑,一起床就笑,笑到旁人都以為昨晚其實只是做了個夢,關於艾莉緹,關於自己不真實的回憶。

趙清持忽然想起一句話。

沒有深夜痛哭過的人,不足以談人生。

一直低頭捏手指的艾莉緹忽然低低說道:「清,這可能是我最後一部電影作品了。」

趙清持驚愕地看向她,「為什麼?」

艾莉緹正當年輕,演藝事業正值頂峰,這個時候無緣無故提出息影,即使她的朋友能接受,她的公司呢?她的影迷呢?

艾莉緹搖搖頭,沒有說話。

趙清持皺起眉頭,心中惑然。

艾莉緹看向前方的人群,微笑問道:「你說如果突然讓這些人停下腳步,他們會怎麼樣?」

「大概會突然迷茫吧,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了。」趙清持想像著整個火車站大廳裡的人忽然都靜止不動的場景,笑道:「你會迷茫嗎?艾莉緹?」

艾莉緹俯著身,手掌撐著下巴,苦惱地笑,「我最大的迷茫就是我找不到我要的那個人,找不到我要去的方向。」

趙清持靠在椅子上,笑她身在福中不知福,「這就是你離開的原因嗎?有多少人會覺得你是為賦新詞強說愁。」

「你們不會理解的,能理解我的只有露露。」艾莉緹忽然挺起身,笑著捶了趙清持一拳,「你知道露露有多喜歡你嗎?我剛認識他的時候老想把他拐上床,可他誓死不從,我就罵他迂腐,說不就是一夜情嗎男未婚女未嫁我又不需要他負責,結果你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嗎?」艾莉緹誇張地比劃著手勢,滿臉忿忿,「他拿出一大堆你的報紙雜誌,一張一張跟我說你的事,我以為說的這麼詳細你們一定認識很多年,結果他告訴我你根本不認識他,你再猜我當時做了什麼?」

趙清持聽得津津有味,「我猜不到。」

「我一腳把他踹進泳池了!」艾莉緹開心地手舞足蹈,「我站在泳池旁邊罵他,大聲地質問他為什麼會喜歡一個陌生人,這種行為和那些成天追在我身後大喊我愛你的影迷有什麼區別?這都是不真實的愛,只是沒有結果的奢望。」

趙清持笑問:「然後呢?」

艾莉緹忽然安靜下來,她轉頭看著趙清持,笑道:「然後他就游到池子邊,趴在那邊對我說,艾莉緹,你能明白嗎?我遇到這個人,我才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是真正存在著夢想的,夢想,也可以是真實的。」

「其實說到底,我和露露都是一類人,我們這一生都在努力地讓自己順風順水,不管背後有多少心酸苦痛,站在人前的時候,我們也必須是光芒萬丈的,可別人不會理解,在光芒下呆久了的我們,往往最先迷失的就是眼睛,我們習慣了一切,漸漸看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看不到內心真正的渴望,這看似完美無瑕的人生,卻恰恰缺了最大的一個角。」艾莉緹苦笑,「露露是幸運的,他找到了他缺失的那一塊夢想,而現在,我要去尋找我自己的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