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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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恪走一走停一下,走一走停一下,最後乾脆回頭不耐煩的說:「3寸高跟鞋你走得健步如飛,穿平底鞋卻東倒西歪,你鬧什麼脾氣?」

屈有男簡直百口莫辯,她這是在鬧脾氣嗎?這臭傢伙知不知道習慣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啊?當你已經習慣了在某一個高度存活後,也不給身體一個循序漸進接受、適應的過程,也沒有一個可以緩衝的環節,突然轉瞬之間硬生生矮了一截,害她現在感覺連呼吸到的空氣都不那麼純淨了。

而且,不是她愛挑剔,但凡是平底鞋,鞋面的裝飾跳不開兩大類——其一,簡單樸實,也就是老氣;其二,可愛甜美,也就是孩子氣。看看她穿著一條服帖修身的鉛筆褲,腳上卻套著一雙繫著個蝴蝶結的平底娃娃鞋……說有多彆扭就有多彆扭。

「穿平跟鞋我不會走路。」她抗議。

許恪兩手拎滿了裝著鞋盒的袋子,失去那10公分的支撐,她矮了他一個頭,所以他居高臨下的睥睨她,「光腳你都能走了,穿了鞋反倒不能走?你這借口不嫌爛了點?」

她就知道他會咬著這點不放,果然「一失足成千古恨」,遂忿忿不平道:「此一時彼一時,人體應對不同情況條件反射不一樣。」

他好笑的睨她,「那你就當自己現在光著腳好了。」

什麼話!?屈有男瞪圓眼,嗖嗖射出一把把眼刀砍殺他,「OK,沒問題,你走你的去,別囉嗦!」

「那行,我在停車場等你,你自己慢慢走。」

本來屈有男一聽頓時一肚子火,轉念一想,他一離開她不就解放了嗎?可不等她開始竊喜,他走近她挪出兩指勾過她搭在肩上的皮包,「別到處閒晃,動作快點,拜。」

望著他優雅遠走的背影,屈有男像被人兜頭倒了一桶冰水似的速凍結冰,良久才聽到她彷彿發自地獄的聲音:「許恪……你個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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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學烏龜爬,學蝸牛爬,其實說穿了學什麼爬都沒用,總會走到他身邊,就像她在國外呆了10年,現今不照樣被他攥在手裡,吃得死死的?

屈有男有點認命更多的是不甘心,心裡明白是一回事,行動上卻倔強的能拖一時是一時,很傻很天真吧?沒轍,面對他,她就是無法睿智起來。

逛商場的人很多,人來人往的各自娛樂,盡情享受節日裡閒暇的時光,當然除了價格品味高尚的名品店,其他的櫃檯攤位紛紛推出了轟轟烈烈的促銷活動,把原本寬敞的過道變得相當狹窄,中國人愛湊熱鬧的秉性得以最大限度的發揮,所以攤位前聚滿了人顯得更為擁擠。

一路簇擁著緩緩的前進,耳朵裡一邊竄進百貨公司播放的聖誕歌曲,一邊竄進銷售員的吆喝聲,屈有男不禁左右張望,心想這簡直跟逛廟會沒兩樣嘛,看大家臉上均洋溢著興高采烈的表情,多多少少受到點感染,話說遠在米蘭的馬奇奧不曉得是怎麼渡過一個人的聖誕節的?

「喂,美女,請往這邊看喲~~新年伊始,算算自己的運勢,趨吉避凶,愛情事業雙豐收啊!」一個打扮得像魔術師模樣的男青年,熟練的撥弄著手裡的撲克牌,衝著屈有男大喊。

他靈活的十指不停的洗牌、切牌、疊牌,花招百出,姿勢華麗,彷彿賭片裡的場景,屈有男忍不住走到他的攤位前駐足觀看,練出這般手藝應該下了不少功夫吧?

男青年神神秘秘的把切好的牌遞到她眼前,「美女,抽一張。」

屈有男睨著他手裡的牌,狐疑又好奇的抽了一張,翻開來一看,牌面並不是她以為的梅花、方片、紅心,也沒有數字,描畫著一幅奇奇怪怪的圖案,她蹙眉:「這是什麼?Jack?King?Queen?還是大小鬼?你變的是什麼魔術?」

「美女,這是塔羅牌,算命專用。」男青年指了指頭頂上掛著的廣告牌。

屈有男抬頭看,慢半拍的發現廣告上早已明明白白寫著「神奇天命知,魔幻塔羅牌」,於是很不好意思的佯咳了一下,「呃,對不起……我以為是撲克……」

男青年不以為意哈哈笑:「美女,你真可愛,來讓我看看你抽到了什麼……啊,是戰車……」他收起笑認真的望著屈有男,「美女,是不是有人在追求你啊?」

屈有男來不及細想就搖了搖頭,男青年深吸了口氣,沉吟了一會兒,「要勇往直前又難免迷惘,兩人主觀意識都太強悍,彼此自身的問題又太多,過於想控制、霸佔對方且又不懂如何理智的化解調和這種慾望,危機四伏、難關重重……」

屈有男拎著紙牌來回端詳,不清楚他從哪裡得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結論,裝神弄鬼的無非想她掏錢買他的東西,她老老實實的說:「我身上沒錢。」錢包和手機被某個沒良心的惡霸搶走了,她身無分文。

男青年似乎受到了侮辱,臉色一度有點鐵青,他是那種唯利是圖的人嗎?真不識好人心,不過轉瞬他一笑,「沒關係,買賣不成仁義在,這張牌送你好了,祝你聖誕快樂。」

「呃……謝謝,謝謝你,我不要。」無功不受祿,人家也是辛辛苦苦出來混口飯吃的人,她哪好佔這便宜,雖然不值幾個子兒。

「哎哎,美女,你就收下吧,既然你抽中了它,也是一種緣分。」男青年笑瞇瞇的擋掉她的手,接著打開另一副牌唏哩嘩啦洗起來。

屈有男只好再次道謝,轉身告辭,走出幾米遠又聽到那個男青年在後面對她說:「美女,記住呀,彩虹總在風雨後,同心協力才能操控命運之輪往正確的方向前行!」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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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屈有男終於走到停車場,許恪已經坐在車裡處理好一堆文件了,他瞥她一眼平靜的闔上筆記本,「動作真夠快的,漫步雲端來的吧?」

好吧,他損人也損得很高雅,屈有男懶得多言,繞到副駕那邊打開門上車,注意到許恪一直盯著她的鞋看,問:「怎麼啦?」

「學會走路啦?」

「……」她歎氣,「請送我回酒店,謝謝。」

許恪面無表情的發動車子,眼底卻蘊含著濃濃的笑意,屈有男無奈的別過臉不理他,壞人,專以欺負她為樂。

車子混入節日洶湧的車流裡,隔老遠看到的是綠燈,可車輛動得異常緩慢,一下換紅燈,馬路上頓時變成了超大的停車場。

「怎麼堵得這麼厲害?」屈有男趴著窗口探頭探腦。

許恪哼了哼:「這不都幸虧你嗎?耽誤了時間,碰上高峰期。」

屈有男耷拉著腦袋,「那怎麼辦?」

「能怎麼辦?慢慢跟著挨唄。」他聲音冷冷的,作為司機什麼都不怕,最怕堵車,心裡也添堵,不過他這樣說著卻從後座摸出一個袋子,「肚子餓不餓,先吃點東西墊一墊。」

屈有男吶吶的接過,裡面全是她平時喜歡吃的小點心,她不由得看看他,「你什麼時候買的?」

他志得意滿的揚揚下巴,「是不是很感動?」把臉湊過來,點了點,「親一下。」

她侷促的一僵,退到門邊,「認真開車,別開玩笑。」

他深深的橫她一眼,「這筆先記到賬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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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脫離了舉步維艱的大馬路,高性能的名牌車終於歡暢的奔馳起來,屈有男吐了口氣,咀嚼著可口的小點心,心情大好,不過接下來她的好心情馬上消失得一乾二淨,她雖然是路癡沒錯,但是這條路簡直讓她太「刻骨銘心」了,她想不認識都難。

「許恪,這不是回酒店的路吧?」

他點頭,「嗯。」

「你什麼意思?」這條路通向的地方,關於那裡的記憶是食人沼澤,猶如鬼魅枯槁的利爪,纏緊她的身子拽入深不見底、痛苦不堪的煉獄……腦海了一片喧囂: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你要是不願意開去酒店,就麻煩你停車,我自己打車去!」

「我幫你退房了。」許恪雷打不動的淡道。

「什麼!?」她側轉過身,對著他大吼:「你憑什麼退我的房?我是供你取樂的小丑嗎?任你支配,指東不敢往西?」

「屈有男,不要無理取鬧,酒店不適合一個單身女孩子久住,反正有現成的房子,行李我已經讓人整理好送過來了,你只管住進去。」

屈有男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她怒不可遏的一掌呼過去打到他的手臂上,許恪一時不察,車子在路上蛇行了一下,「我這是在無理取鬧嗎?你別惡人先告狀,誰要住到那房子去呀?你還讓人隨便亂動我的行李,你你你……你實在是太可惡,太霸道了!」

許恪重新掌控好方向盤,「屈有男,使性子也看看場合好不好,你想死啊!?」

「要是死能解脫的話,那就死好了!」她氣昏了頭,口不擇言的大喊大叫:「跟你在一起還不如死了呢!」

「吱」的一聲車子急停,車胎在地面上拖出幾道黑乎乎的印子,許恪甩開安全帶,翻身扣住她亂舞的手腕,一把將她釘在座位上,俊臉森然發黑,咬牙切齒道:「我就那麼令你無法忍受?你寧願死也不要和我在一起?是不是?說啊,是不是?」

屈有男被他凶神惡煞的樣子唬住,一時半刻沒了動靜,許恪盯著近在咫尺的灩灩紅唇,不由分說狠狠吻了上去,粗暴的撬開牙關尋到丁香小舌毫不憐惜使勁的吸吮,他的蠻橫不但撞痛了她的唇,舌尖也傳來一陣陣刺痛,屈有男瘋狂的掙扎,眼底漫上無盡的酸澀,淚光閃閃……

「唔……不要!」她不管不顧胡亂的推拒,用舌頭抵開他的,沒想到這樣讓他更加癡狂,大手緊箍她的腰背,火辣辣的沿著美妙的曲線大力撫摸,撈起上衣的下擺,鑽進去揉搓稚嫩的肌膚……

「許…許恪!住手!」她慌亂的搖擺臻首,躲避他的進犯,一邊沒頭沒腦的廝打,握起的拳頭像敲到鐵皮上似的,他不受影響,她卻覺得兩隻手又酸又麻,痛得她在他嘴裡嘶嘶的抽氣,不知是不是因為這點打動了他,許恪隨即放開了她,靠著她的額頭急喘。

不期然的很不合時宜的,屈有男突然想起百貨公司那個男青年說的話——要勇往直前又難免迷惘,兩人主觀意識都太強悍,彼此自身的問題又太多,過於想控制、霸佔對方且又不懂如何理智的化解調和這種慾望,危機四伏、難關重重……

那個當下聽了覺得是無稽之談,現在回想頗有幾分耐人尋味,他對她的慾望果然有失理智,幾乎隨時隨地都可以爆發出來,她還真的是「危機四伏」、「難關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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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他扯好衣服,屈有男撥撥頭髮,冷靜了一下情緒,試著理性的跟他講道理:「許恪,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拍下的只是我的『一夜』,也就是說現在我不欠你什麼了,你再這麼糾纏不休會不會太過分了點?」

許恪倒進椅背,一手鬆了鬆領帶,一手按著太陽穴,霍地大笑失聲,「哈哈哈哈~~屈有男,我拍下的豈止你的『一夜』?你究竟是單純還是蠢啊?我費盡心機兼不惜出賣色相錄下那卷母帶,難道單單為了這短短的『一夜』?未免太沒有投資回報率了吧?我說過我不做虧本的買賣。」

屈有男震驚的瞪他,「那……你所謂不虧本的買賣到底是什麼?」

他不看她,逕自開車上路,然後用仿如從冰層底下撈起來的聲音說:「誰告訴你不欠我什麼了?哈~你們屈家欠我的東西多了去了,製衣廠不但欠我一大筆貸款逾期不還,最重要的是還欠我一個新娘!」

就像一根刺哽住咽喉,屈有男困難的無法吞嚥,屏著呼吸說:「我姐姐會回來的,只是需要一些時間,至於集英欠的錢,我相信等馬奇奧和盛世的合作案達成,他的服裝品牌順利打入國內市場後,就可以償清了不是嗎?」她出賣身體給他不就為了換來這些嗎?

「抱歉,我等不及了,」他冷冽的說,「盛世的股價漲漲跌跌讓我在董事會抬不起頭,直接威脅到我在盛世的地位,我必須馬上把婚事落實下來,平息風波,挽回顏面。」

「你,你打算怎樣『平息風波,挽回顏面』?」她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他道:「我們春節結婚。」

「什……什麼!?」她尖叫,「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