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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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停車!停車!」屈有男抓狂的喊:「把車停下來,我們必須先把話說清楚!」

許恪注視著擋風玻璃前方的道路,腳下油門沒鬆,修長的手指握著方向盤流暢的操控,一點停車的意願都沒有,而且沉沉震動胸臆發出低啞的笑聲,「呵呵~~屈有男你真有趣,有必要反應這麼激烈嗎?」

「許恪,我現在沒有心情跟你開玩笑,不妨告訴你,我連和你同歸於盡的心都有了!」他說的話能不讓她反應激烈嗎?感覺除了荒唐還是荒唐,她一面怒火中燒,一面冷汗浹背,也許瘋的人是自己——被這個瘋子逼瘋的。

「好啊,那就同歸於盡吧,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想想這樣也不錯。」他戲謔道,側過臉朝她挑挑濃黑的眉尾。

屈有男一個頭兩個大,他這種表現根本是不願跟她溝通嘛,軟硬不吃要她怎麼辦?她仰天深呼吸了幾口,扭頭對他說:「你是不是在工作上壓力太大,所以神志不清了?我是馬奇奧的未婚妻,我怎麼可能嫁給你?」

「既然未婚那就還不是他正式的妻子,反而我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更加名正言順。」他輕輕鬆鬆四兩撥千斤。

「你還有臉說?」屈有男又恨又羞,小臉一下紅一下白,「你到底有沒有一點羞恥心?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姐姐的感受,你愛過她嗎?」

「愛?!」他詭譎的冷哼,「一句話不說就遠走他鄉,然後杳無音訊的女人,你讓我怎麼愛?在你問我愛不愛她的時候,為什麼不先問問她愛不愛我?」

「……」

「男人該做的努力我都做了,以她的立場出發,照顧她的情緒,考慮她的心情,我耐心的等待,抵禦四面八方湧來的猜測和質疑,結果我得到了什麼?也許她早已愛上了別人,投入了別人的懷抱,到頭來我竹籃打水一場空,你替她喊冤,誰替我喊冤?」

屈有男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怔怔的發愣,盯著許恪卓絕俊逸的側面,波瀾不驚之下實則暗潮洶湧,淡淡的悲傷猶如被風從遙遠的遠方吹來,散播在空氣中,不知不覺的引人心頭一陣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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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的車廂裡,兩人沉默不語,惟有引擎轉動聲不曾止歇,又過了一會兒,屈有男說:「那也不能這麼胡鬧,你想過後果的嚴重性沒有?你我的身份、關係,一切利益的糾葛,不是一場姐妹易嫁就可以解決的,到時候輿論會怎麼議論?我的爸媽還有你的爸媽要怎麼去面對?婚姻不止是兩個人隨意決定的小事,而是牽扯到兩個家庭的大事,何況你的家族位高權重,更不允許如此兒戲。許恪,你不要病急亂投醫,即使我們結婚了,估計不但幫不了你穩固在盛世的地位,恐怕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許恪笑了笑,「你說的這些都不是問題,只要我的妻子姓屈就好,其他的用不著擔心。」

姓屈就好?那就等於讓她把「代替品」這個名分坐實咯?世界上有沒有比他更鐵石心腸的人啊?!屈有男恨聲:「許恪,你簡直太自私了,一邊卑鄙的從我這裡掠奪,一邊對姐姐念念不忘,口口聲聲提到的都是個人利益、投資回報率,人心都是肉長的,我也是有感覺的人,不是交易買賣的物件!背叛姐姐和馬奇奧一次,良心上道德上已經一遍一遍的自我譴責、自我唾棄了,你知道我有多歉疚嗎?現在你還要變本加厲,看著我痛苦你就那麼快樂嗎?」

「抱歉,我顧不了你痛不痛苦了,抓不到感情我只有守住金錢,我是商人,在商言商,如何能把經濟損失降到最低我便如何,不擇手段、在所不惜。」

好一個不擇手段、在所不惜!說到底她就是活該被徹底犧牲,屈有男簡直欲哭無淚,許恪接著說:「我們結婚後 ,我會遵守我的承諾,集英欠許氏銀行的貸款停止催還外,我另追加一筆放貸,幫助集英渡過難關,並且繼續投資你的前未婚夫,直到他在中國市場站穩腳跟。」

她無比沉痛的看著他,果然是無可救藥的「在商言商」,她吞下一口苦澀,「如果馬奇奧不同意退婚,或者我姐姐回來了呢?」

許恪把車拐進小區,緩緩駛入別墅外的車道,平平淡淡的回答:「那,就是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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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像灌了鉛,重得她走不動,暮冬的寒風吹冷了身子,也吹冷了心,屈有男絕望的看著他偉岸的背影,憶及幼年她便一直在他耀眼的光芒下長大,他是光她是影,他總是她立志想要超越,卻永遠以失敗告終的榜樣;後來掀起家庭革命也義無反顧的出國留學,也是因為他,他是橫亙在她面前的高山,惟有爬過去,她才能找到自己的一方天地。

可是,命運一向待她稀薄,從認識他的那刻起,她注定了不過是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傀儡。屈有男扭掐著衣兜裡的那張塔羅牌,說什麼「彩虹總在風雨後,同心協力才能操控命運之輪往正確的方向前行」,試問要她怎麼與自己今生最大的敵人同心協力?!

許恪沒有自己開門,而是按了一下門鈴,不多時豪華的大門打開,一個體型豐腴的中年女人出現在門內,只見她笑臉相迎,溫柔的說:「你回來啦?」

許恪跟著笑得一臉燦爛,「嗯。」

女人的視線越過他看到屈有男,立刻好不開懷,仰高聲音喚道:「小八,真是你呀小八!」

屈有男遲鈍的抬起頭,然後詫異的低喊:「湘姨?」

湘姨微微推開許恪,兩三步奔到屈有男面前,熱情的拉住她的雙手,「老天爺,看看這孩子都長這麼大了,歲月不饒人啊,我老咯老咯……」

「湘姨……」屈有男一時適應不及,胡亂搪塞了一句,「你一點都不老。」

「呵呵~~小嘴兒還那麼甜。」湘姨曲指刮了刮她的鼻尖,「今天早上恪兒打電話告訴我你回來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嗯,這次他總算沒騙我,來,讓湘姨仔細瞧瞧,喲~越大越漂亮了,就是瘦了點,在洋鬼子那裡吃了不少苦吧?」

屈有男被動的讓湘姨轉來轉去,一下捏捏她的臉,一下掐掐她的腰,她癢得不行,忍不住笑容滿面,「哎呀,湘姨你別搔我癢……嘿嘿~~我沒有吃苦啦,你怎麼和我媽一樣老以為國外是原始社會啊?」

「嗯,我看電視他們煮的菜都是糊糊,要不就血淋淋的,能吃得好才怪!」湘姨鄙夷的撇撇嘴,拍拍她的肩膀,「不過倒是長高了不少,這下你不愁自己個子矮了吧?」

提到身高,想當年為了能長個,自己做過的糗事,屈有男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呃,外頭氣溫低,我們進屋再說吧。」

「對、對、對,我們進屋,趕緊進屋。」湘姨握起她的手,「真是,大冷的天你也穿太少了,手凍得跟冰塊似的,恪兒,你幹嘛不讓她多穿件衣服?」

一直站在旁邊的許恪說:「現在這樣已經算不少了,你沒看她剛回來的時候,那才叫清涼。」

屈有男怨懟的斜他一眼,幹嘛哪壺不開提哪壺?許恪聳聳肩,一臉的無辜,側身讓兩位女士先請,然後闔上門跟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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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事業心高於一切的盛建敏丟下尚在哺乳期的兒子,毅然重回盛世工作,完全沒有盡到一個母親應盡的義務,迫於無奈許恪的父親從老家找來了湘姨幫忙餵養,所以許恪算是湘姨一手帶大的,兩人的感情比一般母子還要深厚。

至於屈有男則因為是父親求子心切下的超生兒,姐姐得男不過才剛滿週歲,屈母一人哪裡照顧得過來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呢?許恪的父親知道屈家的窘境後,又拜託湘姨過來幫手,於是有了這般不同尋常的淵源,說湘姨是她半個媽也不為過。

當年這一雙流著鼻涕,包著尿布的兒女如今都已長大成人,郎才女貌,各自出色,湘姨自然心生感慨,又是欣慰又是高興,特別是多年不見的屈有男,緊緊拉著她不放,坐在一起閒話家常,許恪倒成了擺設,晾在一邊默默的聆聽。

「回來好啊回來好,省得我們牽腸掛肚的,隔著千山萬水也不清楚你日子過得怎麼樣?有沒有被洋鬼子欺負?光看照片根本不頂用。」

屈有男莫名其妙的問:「照片?什麼照片?」

「咳咳~~」許恪發出干擾,「湘姨,我們餓了,飯做好了嗎?」

湘姨神色一變,馬上站起來,指著廚房嚷嚷著:「噢,我燉了雞湯,我去看看火候,小八,你太瘦了要好好補補,身子壯實了將來好生養。」

屈有男差點被口水嗆到,什麼好生養?太誇張了吧?望著湘姨急匆匆的躲進廚房,她問許恪:「剛剛湘姨說到的照片是怎麼一回事?」

許恪拿遙控器開電視,一副很沉迷節目的樣子,「我怎麼知道,大概見到你太激動了,說岔了吧。」

沒一會兒,湘姨探出一頭,說:「恪兒,大喜的日子定好了,明天就馬上領著小八去見未來岳父岳母吧,屈師傅喜歡什麼禮物趕緊準備,小喬等你信兒呢!」

屈有男呲牙,「這也是太激動說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