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淪陷·25

  松林鎮第六大道1040號,三年零七個月之前

  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天,她準備了他最愛吃的菜餚。

  她在廚房裡忙活了整整一個下午——切菜,炒菜,攪拌。

  她儘力讓自己的雙手保持忙碌狀態,因為這可以令她更為容易地度過這段難挨的時光。

  不過她得努力讓自己時時刻刻專注於手邊的瑣事,因為她一旦分心或者鬆懈下來,情緒就會崩潰決堤。

  這樣的情況已經出現了三次。

  每次她都無助地跪倒在地。

  空蕩蕩的大房子裡迴蕩著她的啜泣聲。

  這裡的生活曾經是如此的難以應付。

  終日都在孤寂和提心吊膽中過活,想到未來也不會有一絲希望。

  不過,後來他來了,如同一場夢似的。

  他們從彼此身上找到了慰藉。有一段時間,她感覺一切都漸漸好轉起來,而且她竟然在這個奇怪的小鎮裡感受到了真正的幸福滋味。

  她聽到自家前門被打開,隨即又被關上了。

  她把手中的菜刀放在砧板上。

  用一塊擦碟乾布拭掉了眼淚。

  轉過身去面對著他。

  他正站在廚房中央的爐灶台旁看著她。

  他說:「你一直在哭。」

  「只哭了一下下而已。」

  「你過來吧。」

  她朝他走去,張開雙臂擁抱著他,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哭了起來,而他則伸出手來輕撫她的頭髮。

  「你和他們談過了嗎?」她問道。

  「談過了。」

  「結果呢?」

  「沒什麼改變。」

  「這不公平。」

  「我知道。」

  「如果你告訴他們……」

  「在這件事上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難道你不能……」

  「請別再繼續追問我了。」他壓低了聲音,把嘴附在她耳邊說道,「你知道我不能談論這件事,你知道這樣做會帶來嚴重的後果。」

  「可是對我來說,這種不明就裡的感覺比死了還難受。」

  「你看著我。」他用雙手捧著她的臉,低頭凝視著她的眼睛。從來沒有人像這個男人一樣愛她。「我們會熬過去的。」他說。

  她點了點頭。

  「你要去多久呢?」她問道。

  「我也不清楚。」

  「會很危險嗎?」

  「會。」

  「你還會回來嗎?」

  「當然會了。他在樓上嗎?」

  「他還沒回來,現在在學校。」

  「我曾試著跟他談論這件事,可是……」

  「他一定會非常難過的。」

  他用兩隻手攬著她的腰。

  說道:「聽我說,事情已成定局,我們沒法再改變什麼了,不如我們盡情享受這剩下來的短暫時光,好嗎?」

  「好的。」

  「要不我們上樓去待一會兒?我想擁有更多關於你的美好回憶。」

  「可我不想讓晚餐燒焦了。」

  「別管晚餐了。」

  #

  她躺在床上,頭枕在他的臂彎裡,看著窗外漸漸變暗的天空。

  「我甚至不敢去想像未來會怎樣。」她說。

  「你很堅強,比你自己所以為的還要堅強。」

  「萬一你沒法再回到我身邊了,我該怎麼辦?」

  「那麼請你記住,我在這個山谷中的這棟房子裡與你共度的時光,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它比我在從前那個世界裡的任何日子都更令我快樂。我愛你,特麗薩,深深地愛著你,直到永遠,而且……」

  她吻上了他的唇,並將他拉到自己身上……

  她又哭了起來。

  「我想要你陪著我。」她說,「我愛你。天哪,我是這麼地愛你,亞當,不要離開我,求你了,別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