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那目光,卻極其曖昧的在玉自熙胸部掃了一下,暗示:豐潤此部位也。
月事?豐胸?罵我是女人?
玉自熙笑嘻嘻的揮退醫官,托腮看著那藥包半晌,輕輕一吹,豐胸調理月事的藥包立時化為粉末。
挫折了幾次,玉自熙也不去冠華宮了,那小子明顯就是在避開他,可是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總有揪住你的機會。
然後,便發生那日大街強吻事件……玉自熙將烏髮緩緩繞於指上,拈著棋子不動聲色的沉吟……那傢伙是誰呢?明擺著陰了他一道,這行事風格,倒有幾分那丫頭影子呢,事情起因肇事者也是個和太子年紀相仿的小孩,雖說相貌不像,但是相貌這東西,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只是當時他緊緊壓在自己身上,胸部骨頭硬得咯人,氣息也不是那丫頭的沁涼薄荷香氣,怎麼看都是一個男子,有女人將男人扮這麼象?
玉自熙皺眉,啪的捏碎一個棋子。
唔……今天把冠華宮裡的玩具全部玩散掉了,點心都吃完了,也沒能把黑心太子逼出來,倒是陛下,看出來很奇怪啊……他,蕭溶,那個士子之間,會有什麼關係呢?
玉自熙再皺眉,啪,又碎了一個棋子。
對面,沉浸在自我懷疑情緒中,正在嚴肅思考靜安王容貌有沒可能對自己的未來幸福造成威脅,並對長歌始終不肯告訴他自己的新身份十分鬱悶的皇帝陛下,順手也抓過一個棋子,在指尖慢慢的碾……長歌當真要去應考嗎?萬一落榜怎麼辦?她現在行事,怎麼越發令人摸不著頭腦?
啪!
下棋的兩個人,一個咬牙沉思要找奪吻凶手,另一個神思不屬的想去泡女人,一盤棋被兩個人在無意識的沉吟中,碎成了黑一攤白一攤兩攤粉末。
二月初六,荊闈待入,杏榜之上,將署誰名?
會試當日,遍住全城的士子舉人們,提著考籃背著油布,面帶興奮之色,從四面八方往貢院匯聚而來。
秦長歌自然也在其中。
按照西梁制度,春闈會試的舉人考生,可以是鄉試中榜者,也可以由各地舉薦秀才進京參加,秦長歌沒有參加過鄉試,自然選擇了後一種捷徑——以凰盟遍及天下的巨商勢力,買一個秀才的身份,請託當地官府舉薦,實在是件極其輕巧的事兒。
於是,會試當日,德州士子趙莫言,優哉游哉考試來。
貢院門口人山人海,士子們正在輪次搜身,不知道為什麼,隊伍前進得極慢,秦長歌還沒擠進去,就一眼瞄見遠遠釘子般高踞馬上,陰冷注視著貢院門口的十八赤甲護衛。
暗叫不妙,秦長歌踮起腳尖,想看清玉自熙這個傢伙是不是真的跑來了,無奈個子太矮,她發出一個暗號,不多時,她身邊暗自護衛的凰盟護衛,悄悄擠了進來,對她做了個手勢。
嗯,果然是他,這人真小氣,一點虧也吃不得。
秦長歌對身側護衛悄悄囑咐了幾句,後者領命而去。
貢院大門口,主考禮部侍郎洪嘉石,副主考翰林項之痕和十八房考官,正滿頭大汗一臉苦色的圍著那位「心血來潮」要來「幫忙」搜身的靜安王,紛紛勸說。
「王爺,卑職們不敢勞動貴駕,還是請回吧。」
「王爺,搜身由禮部安排的雜役來做就好了,怎敢勞動您親自一個個搜?再說這樣搜,著實耽誤時辰……」
「王爺……搜身只是查有無夾帶,您叫人家脫衣服,這個這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玉自熙高踞在一張一看就是從自己家裡搬來的酸枝寶花雲鈿,鋪了華貴錦毯的太師椅上,太師椅大喇喇橫在貢院入口,一幫靜安王府黑衣侍衛直直立在兩側。
他豔麗容顏滿是懶散,以肘支頰,黑髮流水般披在煙霞赤紅重錦長衣上,風情豔色如那枝頭灼灼其華的五色花朵,輕輕一動便媚光氤氳,妖嬈得令人窒息。
靠在椅子上,玉自熙對四周聒噪聽而不聞,只是愛理不理的看著手下搜身,身材粗壯個子高大的,看都不看一眼,個子嬌小容貌清秀的,那目光便灼灼射過來。
地上,堆了一堆順手搜出來的書、肩負夾帶重任被最終脫下來的臭鞋子爛襪子、還有些具有特別嗜好的揣懷裡的小繡鞋肚兜兒,都被盡忠職守的靜安王府侍衛扔了一地,散發著令人掩鼻的古怪氣味,玉自熙皺眉揮手,一幫人立即拿去燒了,也不管那些光腳的士子站在二月寒風中哀號。
趕考士子大多是第一次上京,所謂寒窗苦讀近十載,隔鄰母豬是天仙,這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酸書生,幾曾見過這般的美貌至光華璀璨的豔色來?一個個痴痴呆呆的眼珠都不會轉了,叫脫上衣就脫上衣,叫脫褲子就脫褲子,走過去了還要掉轉頭來,噝的吸一口口水。
洪嘉石滿臉的汗,卻滾滾的落下來,眼看還有一個時辰就要閉院封門,士子們還有三分之一沒有搜完,這個魔王從今早貢院開門就趕了過來,帶著自己彪悍的護衛橫空插一腳,萬事不管殺氣騰騰,大有不把每個人都看過絕對誓不罷休的架勢,看來是因為那著名的天衢強吻事件了,他想找出那個士子?
可是再像這樣搜下去,一定是來不及的,耽誤會試時辰,這是重罪,他如何擔負得起?
玉自熙素來和他們不對付,他不喜歡文人是出了名的,十八房考官苦口婆心,對他大約也就等同蚊子叫罷!
嘆了口氣,使個眼色,他命項之痕親自去向陛下回報,自己湊了上去。
「王爺,」洪嘉石前元貴族出身,標準的世代公子哥,家學淵源,風流趣致,絲竹彈唱無所不精,自己也是個七竅玲瓏水晶心肝的人兒,見玉自熙神情已經揣摩出幾分,悄聲道:「王爺可是尋找一個身高約六尺,膚白體瘦,容貌清秀的士子?」
「你認識?」玉自熙立即睡醒,忽的一下轉頭,「老洪,是誰?」
洪嘉石苦笑,我怎麼知道是誰?瞅瞅天色,不能再糾纏下去了,一定得把這魔王先打發掉,心一橫,道:「知道,是平州士子班岳……」
「喂!你!」玉自熙突然蹦了起來,紅雲一朵,剎那間就冉冉落於人群之中,衣袖一揮,四面人等紛紛倒跌出去,只留下人群中一個瘦小的布衣男子,正滿面愕然的轉過頭來。
「你,」玉自熙笑得非常滿意的看著秦長歌,「搜身搜身,允許你插隊。」
「哦……」秦長歌慢吞吞答應一聲,問:「請問官爺,先脫哪裡?」
「脫上衣——等等,」玉自熙一偏頭,「你不認識我?」
愕然瞪大眼,秦長歌滿面茫然,「小生今日方到郢都,此前從未有幸得見帝都風采,怎麼會認識官爺?」
「唔……你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就行了,」玉自熙曼聲道:「脫吧,脫吧,早點脫完早超生。」
「哦。」傻書生十分聽話,立即去解扣子。
玉自熙目光灼灼,似笑非笑,看著秦長歌慢吞吞的手勢,搖頭道:「慢,太慢,你這樣子,後面還有這麼多人,來不及開考怎麼辦?耽誤時辰可是重罪!」
洪嘉石在一邊暗罵,你這混蛋,現在你倒記得耽誤時辰了!
「本王親自給你搜,」玉自熙伸手便去解她腰帶,「兩個人動手比一個人快。」
「不好吧……」秦長歌忸怩,「小生有狐臭也。」
「沒關係。」玉自熙抽出腰帶往地上一扔,雙手一扯,所有布結都被崩斷,圍觀眾人齊齊倒抽一口長氣。
這……叫搜身?
「狐臭有什麼不好?」玉自熙笑得開心,「風情獨具,別樹一格,本王就愛聞這個。」
圍觀士子立即齊齊抬臂,去嗅自己腋下。
「皇上駕到!」
太監的嗓子極其具有穿透力,即使在這亂如一鍋粥人聲鼎沸之地,依舊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洪嘉石立時鬆一口氣,最先跪下去,高聲叩首,「我主萬歲!」
被帝駕御臨驚呆了的士子們這才清醒過來,亂七八糟的跪了一地,這些人不懂陛見請安規矩,萬歲陛下皇上胡喊一氣,而前方九龍拱日御輦上,蕭玦龍袍金冠,一身剛下朝的朝服,早已大步行下輦來。
目光一掠,立時停駐在人群正中正被玉自熙扯著袖子的秦長歌身上,有些不確定的上下看了一圈。
是長歌嗎?
一個球從御輦上滾了下來,扯著他衣袖,做了個OK手勢。
蕭玦自然是不明白太子爺的天雷手勢的,不過看他的樣子也知道,這是長歌,看樣子玉自熙不忿天衢大街被強吻,硬是衝來貢院找人了。
他眼光瞄到秦長歌已經解開的衣襟,再看看玉自熙還停在秦長歌前襟前的魔爪,怔了怔,眼光已經黯沉下來。
你這傢伙放肆得也過火了吧?當朕這個前世之夫是個擺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