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擊碎了人家幾乎整個胸骨,還毫不臉紅的說「點」到為止。
真是好重的「點」啊……
木懷瑜扶起臉色死灰的任清珈,面色卻比任清珈更難看。
第五場,任清珈重傷。
至此,七大門派和熾焰,各為兩勝兩敗一平,勢均力敵。
眾人連著看了兩場驚心動魄手段奇詭的絕世爭鬥,現下更多的心思,倒是希望不要錯過這場注定要轟動天下,百年難得一見的絕頂比試,早已打消了奪寶之心。
現在七大門派還沒參戰的,只剩下木懷瑜和蓬萊劍派掌門江欽。
看木懷瑜的臉色,他似是動了真怒,打算親自出手了。
果然,眾人目光彙集處,木懷瑜臉色陰沉,上前一步。
素玄灑然一笑,再次打算站起,結果卻發現人群後,那兩人在悄悄拉拉扯扯。
「不行。」
「行。」
「你武功未成。」
「上次施家村中蠱,陰錯陽差成了。」
「真的?」
「假的我就賠你銀子。」
「也不用賠銀子,去龍章宮陪我談一夜心就成。」
第六場,木懷瑜終於出戰。
素玄的目光,有些擔憂的落在笑嘻嘻邁出的少年——秦長歌身上。
隔了距離不能如蕭玦一般試圖阻攔,但是他眼神裡滿是詢問和不贊同,「別逞強。」
秦長歌目光遠遠的瞟過去,眼神裡將他的意思原本奉還,「你也別逞強。」
苦笑了笑,素玄知道自己瞞不過她,自己出來得遲,出來後始終沒有移動過,一直在不動聲色調勻氣息,別人也許發現不了,但她一定看得出來。
當日和上官師叔一戰,最後師叔打得興起,硬拉他在觴山雲海之間足足戰了三日,力竭而罷戰,兩人都傷損了真元。
他本來回來就打算閉關的,結果一回來就遇上這事。
無奈之下硬是拖延時間,簡單的進行調息療傷,勉強使了那手以氣馭鐘,沒給木老狐狸看出破綻,使完便覺得心跳如鼓汗出如漿,硬是支撐著不動聲色的坐了,前面五場比試中,他一直在抓緊時間恢復。
對於她現在的武功,素玄自然知道已經不同往常,那日和師叔戰後,擔心她安危,素玄特意趕回扶風亭看了看,結果發現了秦長歌那一鞭掃出的驚人效果。
按說論武功倒也未必不可一戰,只是木懷瑜這個人陰險毒辣,不是易與。
而且素玄也擔心那個神秘人背後作梗。
先前北辰那一戰那人出手,被他攔下,之後蕭玦劍鋒猛烈嚴密,打法太快,而玉自熙那一戰又太慢幾乎沒有動作,無從遮掩,那人都無法鑽空子,如今木懷瑜這一戰,會是個什麼狀況?
此時場中人亦盯著步出的少年——前面兩場出現的都不是熾焰中人,但都是極其意外的絕世拚鬥,這場,這個看起來更年輕,年輕得有些單薄的少年,又會給出什麼奇蹟?
或者,奇蹟終於要在老奸巨猾的木懷瑜手中結束?
而素幫主手中,到底藏了多少張神秘的王牌?
如果他們知道這些王牌都是不請自來,而且等級高到令人咋舌的話,不知道又會怎生驚嘆了。
夜風凜冽,火把飄搖。
王牌之三秦長歌,優哉游哉出台來。
她在上台前,將長髮散開重新紮了一下,又束了束腰,然後空著雙手,笑得很溫柔的看著面色凝重的木懷瑜,以完全不同於蕭玦凌厲,玉自熙魅惑的個人散漫風格,隨隨便便站到了木懷瑜對面。
木懷瑜目光一縮……這小子沒有武器?
然而他也不言聲,只是雙手一振,現出一雙精光四射的奇形爪型武器,共分三爪,可張開可閉攏,爪尖略長,向內彎曲,遠看去鋒銳無倫,不用想,這種東西一旦碰著人身,那一定是連皮帶肉挖出一大塊,創口血流不止而死的。
前面兩場比試給他的震撼太大,以至於他現在完全不敢小覷對方,甚至不想表現大方的提醒對方應該用武器。
他不提醒,底下的人卻已開始騷動,誰不知道木懷瑜的「捉魂爪」由中川鍛造大師長谷渾親手製造,是天下十大利器之一,爪下抓死高手無數,號稱「飲血神抓」,這個清瘦得風一吹就倒的少年,託大到這種程度,不是找死?
有些性子磊落的漢子已經喊起來,「喂!拿個武器啊,他那個很厲害的!」
秦長歌微笑拱手,做了個謝的姿勢。
又對木懷瑜伸手示意,請。
目中猙獰光芒一閃,木懷瑜殺機頓現——小子,你託大最好,等你死了就知道,面子永遠沒有性命要緊——
雙手一拱,木懷瑜做出回禮的姿勢。
冷光一閃!
一個拱手禮剛做到一半,順勢一個拋手,木懷瑜的捉魂爪已飛光電射,慘白爪尖直抓秦長歌胸口!
一陣哄然。
「娘的,卑鄙!」
假山上包子大怒,立時問候了木懷瑜祖宗三代。
爪尖將至,利風嘶嘶,精擅武器製作的大師,親手打就的絕頂武器,本就具有最強的速度和破壞力,一時劈開空氣的聲響,亦宛如抓裂。
眼看將到秦長歌要害!
秦長歌突然伸手,手腕在最先到達的中間爪尖一磕!
啪!
她手腕上一個黑色手鐲般的東西突然張開,掉落,和爪尖碰出巨響,一溜火花明紅暗紫的閃現,秦長歌手指一推,手鐲快准狠的套進爪尖,秦長歌順勢一捏,咔嚓一聲。
手鐲合攏,鋼爪關閉,爪子剎那間變成拳頭。
一個鐵板橋大後仰,秦長歌哧的一下從拳頭下滑了出去,後背平貼在地,單腿向上一蹴!
正對著身形已經完全撲過來木懷瑜襠下!
行雲流水,狠毒絕倫!
全場仰倒,齊齊「噝」一聲噝出一股氣流,蕭玦臉色白了白,開始慎重思考這一招的破解方式,以備後用。
木懷瑜老臉通紅,半空中大喝一聲全力翻身,罡風怒卷,鋼爪再射,向著躺在地下還沒來得及翻身的秦長歌抓下!
哧的一聲,秦長歌豎起的靴尖突然飛出一截黑色鋼絲般的東西,她雙腿一攪,那鋼絲盤旋扭曲而上,活活有聲,已經纏上衝著自己而來左邊鋼爪,隨即迅速一個滾翻,啪一聲,被纏緊的左邊鋼爪被她翻滾之力一帶,再次閉合!
被對方以出奇手段連毀兩爪,木懷瑜露出憤怒猙獰之色,低喝一聲,右邊鋼爪突然扭了個詭異的角度,擊向秦長歌還連著左邊鋼爪的腿,力道之大,存心要把她雙腿敲碎。
單手一揮,手上一個不起眼的戒指突然彈出薄薄刀刃,就地一劃,秦長歌劃斷靴尖黑絲,一滑間已到了木懷瑜背後,頭也不回一撒手,又是一截神奇出現的黑絲,黑絲上還有個奇怪的白白的東西,秦長歌揮手一掄,啪的黑絲再次搭上木懷瑜右邊鋼爪。
早已吸取了教訓的木懷瑜哪會再蹈覆轍,立即催動真力,鋼爪光芒暴漲,瞬間將黑絲化成塵霧,獰笑著木懷瑜來勢如電,鋼爪化成漫天爪影,向秦長歌當頭罩下。
秦長歌清瘦的身形瞬間淹沒在狂濤怒海般的真氣裡!
木懷瑜果然功力非凡,招式精妙內力雄渾,飛爪捲起的風聲劇烈呼嘯,站得近的人髮髻嚯啦一聲竟被捲散,貼著頭皮向後狂亂飛舞,面帶震訝之色的人們一邊忙著束髮,一邊緊盯著場中那個單薄瘦弱,在巨大壓力之下不住搖晃,一直退到石台邊緣,看似就要輸的少年。
有人在嘆氣……這孩子出手狠辣詭譎,卻奇異的舉手投足間行雲流水流暢如詩,應變更是驚人,剎那間連毀兩爪,實在是難得的高手,可惜好像功力不夠啊……
有人則詫異的盯著最後那個完好的右邊鋼爪——怎麼每次開闔,都拉開白色的黏黏的東西?而且隨著開闔次數的增多,整個右邊鋼爪都似乎黏上了那東西?
看了半天沒看出名堂,便將注意力轉回看起來支撐艱難的少年身上。
只有蕭玦,雖緊盯著場中,但並不擔心,他看出秦長歌看似身形搖擺,如風捲浮萍般飄移不定,但身姿有度,每個動作精確協調,幾乎每次移動,都精準的躲過了對方內力氣流的擠壓,而且那種躲避,精確絕倫,分毫不差,可見秦長歌對自己體力身法的控制能力,已經到了驚人的地步。
換句話說,既然能很好的控制自己,那麼木懷瑜就殺不了她。
果然是秦長歌這種懶人的打法啊——多一點力氣都不肯出。
秦長歌一直在退……已將至石台邊緣,木懷瑜目中精光閃耀,一絲冷笑浮現嘴角。
秦長歌似是根本就沒發覺自己下一步就會栽落石台,猶自被雄渾的爪風逼得繼續後退。
她突然一腳踩空!
著月白緊身衣的身影一晃,驟然消失在台前。
驚呼聲起。
被打下石台了?
木懷瑜毫不猶豫上前一步,最後一個鋼爪狠狠張開到最大程度,如惡狼之口,飛撲下噬!
下一瞬,月白人影乍隱又現,秦長歌忽的從石台邊呼的一個三百六十度大旋轉,飛彈而起,彈起的剎那間,她手中突然多了一把亂七八糟的樹枝樹葉等玩意,秦長歌眼疾手快的將這些玩意,猛的向撲面而來的鋼爪中一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