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融化的冰塊,越野車繼續高速的車流裡橫穿,奧蘭多瞄了眼座位旁邊的後視鏡,身後追蹤的路虎又多了三輛。
嗙!
倒映著藍色眼瞳的玻璃面一下被崩碎!左邊的後視鏡徹底報廢!
「有三輛車。」奧蘭多言簡意賅地對狄安娜表達了具體情況,順便將車行駛到另一輛大貨車跟前,打掩護。
狄安娜快速從車窗外把黑色機槍放回,彎腰從副駕駛座下方取出一枚小巧的手槍,上膛:「現在去哪?」
「去機場,」奧蘭多注意到路邊的指路標牌,當即下決定,「我有一架私人飛機在那裡,我們飛去聖彼得堡港。」
「行。」狄安娜瞥了眼身邊的窗戶!自己的這一邊,一輛黑色的路虎司機正試圖從她身邊反超,兩輛越野車已經不要命地摩擦出茲茲的火花!
開車的是個戴墨鏡的光頭年輕男子。
「嗨,」狄安娜和他打了聲招呼:「斯爾福。」
光頭沒料到對方車子裡的追蹤對象會突然喊出他的組織代號,微微一愣,朝著狄安娜的方向詫異的望去。
隔著不到50厘米遠的地方,紅髮女人在車窗後朝他微笑,宛若油畫中人,她的眉眼透著五成的美艷和五成的英氣。這兩種味道大多不會共存,但在她身上卻結合得恰到好處。
這個笑,燃燒在他墨鏡後的視野裡,就如同一朵鮮明通紅的火焰,一觸燎原。
非常美。
但是下一秒,這名被喚作斯爾福的黑道司機先生就被狄安娜手裡的那把小武器,一槍爆頭。
生命的代價,讓他在死亡的前一刻,知道了火焰的危險性。
路虎車二號失去控制,朝著高速邊的圍欄撞過去,翻下山道。
乓乓乓的子彈砸擊在車後,蹦出星辰一般的金色火花!
而車後座的秦珊,也非常熟練地拉開自己手槍的保險栓,把它扣緊在五指間。
在兩年之前,她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把這種危險品像保護神一樣抓在手裡。
奧蘭多面無表情地開著車,偶爾會分下神從內後視鏡裡看看後座的動向,他看見自己黑髮黑瞳的小嬌妻正有模有樣地握著槍,不禁小幅度地勾了下唇角。這個笑的發生非常快,像是劇目裡一閃而過的美好快鏡頭,值得有心人的剪輯和收藏。
大黑狼伏地趴在秦珊身畔的真皮椅面上,下巴牢牢貼著椅面,邊骨碌碌抬眼注意著身畔女孩的動向。
秦珊只要稍微不小心抬起腦袋,多露出了一點頭毛在敵人視線裡,沃夫便會馬上揚起一邊毛絨絨的大前肢,把女孩的頭壓回原處,嗚嗚嗚嚶嚀著提醒她注意。
這樣一兩次後,秦珊也知道自己的上身應該躲藏和保持在什麼高度比較好,沒有再犯錯。
她的接收和適應能力向來極強。
路邊的機場距離提示路標上的數字范圍雨來越小,他們的車離謝列梅沃夫機場也越來越近。
奧蘭多猛踩油門,裡程表的指針直逼地盤一百八十度,狄安娜的車是悍馬,時速能到達200km。
子彈就砸在耳邊,奧蘭多還一副百無聊賴地樣子撐了撐腮:「狄安娜,搞不懂你從哪弄來的蝸牛車,不,烏龜車,他的外形就像烏龜。」
狄安娜一臉不識貨的鄙視樣:「這是我從fsb搞來的軍用悍馬,你們一般人還買不到。」
奧蘭多:「呵,難怪近幾年俄羅斯的軍事實力都快被中國這樣可憐的發展中國家趕超,斯大林都快被你們氣活了吧。」
狄安娜:「也許已經趕超了也未必,中國這種國家就愛在軍工方面韜光養晦。就算中國哪天喪心病狂開啟第三次世界大戰了,咱們作為友好鄰邦也不害怕呀,比較憂心忡忡的是你們英國佬吧,當年八國聯軍侵華侵得還愉快嗎?」
奧蘭多:「可悲的俄羅斯,也只能靠賣武器跟那種人口多的跟魚子罐頭一樣的國家換換水果蔬菜了。」
秦珊&沃夫:「……」
車明明快得都要翻掉了好嗎!
秦珊和沃夫默默揪緊安全帶,瞥了眼車窗外,兩旁的青山和樹木都像是被上帝開了x1000快進鏡頭,拉扯成灰白和青綠色夾雜的線條一般穿梭過去。於是乎,車後座的一個默默露出a的兵長死魚眼經典表情,一個則是可憐兮兮地耷下兩只黑糊糊的尖耳朵,難以直視前座的兩位在槍林彈雨和極速飛車中閒聊開來的「非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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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的彈棘之森,奧蘭多一行人的小悍馬終於成功甩脫比鼻涕蟲還粘人的幾輛小路虎,將車停在了機場的私人停車坪外。
一行人棄車,沃夫下車後就放大身形到原來的幾倍,團團護著自己的人類小伙伴,自己則成為他們忠心耿耿的、柔軟而堅強的後盾。
狼人的恢復能力都很驚人,普通的槍擊打在身體內是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傷害的,隨意傷口,差不多一個小時就能痊愈,然後子彈就嘔出來或者在下次大便的時候跟粑粑一起拉出來。
俄羅斯已經入冬,外面的天氣很冷,哈出的熱氣幾乎都能立刻結成細碎的冰粒。
下車的時候,秦珊特別把車後座後方的一件軍綠色大衣拉出來交給奧蘭多——因為擔心穿著男人單薄的病號服會受涼,在看到這件大衣後她就惦記了一路。衣服厚實,份量也很重,女孩抓著這東西往外扯的時候,虎口的傷痕又開始往外滲血。
但這種疼痛在收到金髮男人溫和的眼神後,又立馬煙消雲散,一點都感受不到了,只有美滋滋的甜情蜜意。
戀愛真是最好的藥品,也是最好的毒品。
奧蘭多利落地披上大衣,兩手執著槍在身前扳了扳,朝著停機坪中央那架lineage 1000疾行過去。
高速的光景,屬於大晴天的白色太陽不知何時已經被洶湧翻卷的灰色雲層吞噬,天幕悠悠泛出陰郁的色調,放佛隨時能落下一些或雪或雨的東西來。
天地一片灰,壓得人簡直喘不過氣。
線條優美的私人飛機停佇在此間,機身泛出聖潔而純粹的白色光暈,四野空曠,它獨占著一大塊空水泥地,如同一只豢養得體的天鵝。
一架無人機而已,非得美得與神祇附體無異。
奧蘭多一行人如同四個黑點穿行在地平線,向著這架美麗的行載女神慢慢移動。
就在他們快要接近機身的時候……
彭!彭!彭!彭!
四發連響,停機坪四面高架上的鎂光燈突然全部亮了,大地上頓時一片光敞明亮,刺得人睜不開眼!
緊跟著鎂光燈活起來的,還有那架一動不動的飛機,它的機身外燈和艙內燈也無聲無息地閃耀開來,原被還在蟄伏休眠的天鵝女神睜開了動人的雙眼……
以防偷襲,三人一狼飛快做出反應,提槍四下張望,並且很有默契地將最羸弱戰斗力最爛的東方人圍在了中央。
打光燈照在他們臉上,蒼白如雪。
就在此刻,機艙門被人從內打開,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門內,影子的主人身量並不高,卻身姿筆挺,他似乎穿著一件及腳踝的長衫,手中還握著一柄類似長劍的東西。因只是投影的關系,秦珊他們不大能看得清這位已經強占他們飛機的不速之客到底是誰。
自動舷梯慢慢伸展到地表,長袍男子也不急不緩一步一個階梯地從那上面慢慢走下……
白色的燈光映上他的臉,秦珊看清了他的相貌。
熟悉的黑框眼鏡,白淨的膚色,還有那種天真無邪的秀氣男孩子長相——
是那天在國立大學遇到的日本學霸少年。
只不過他今天不是羽絨服+書包的經典學霸扮相了,而是換了一身純黑色的寬松和服。一點風拂過,浴衣衣擺颯颯飄動,勾出他纖瘦的身形,穿著白色布襪和木屐的腳面也隱隱約約暴露進所有人的視野中。
少年手上拿著一把同樣顏色的日本武士刀,刀柄上的暗光花紋在反光下熠熠生輝,與他一面鏡片上的冷光相映。
他換雙手握柄,是日本武士最為標准的拿刀姿勢,他冷森森地勾唇一笑,用日語說道:「諸位大駕,恭候已久。」
奧蘭多捏了捏眉心,和狄安娜繼續剛才車內的話題:「中國就該在二戰中把日本這種表面裝逼實際弱質的國家給滅族。」
狄安娜朝眾人使了個眼色——我是表露身份,還是繼續裝純情無辜女大學生?
秦珊抽了抽嘴角。
奧蘭多抬臂,將手中的槍隔空瞄准宗秀一,不作遲疑地,砰一聲壓下扳機。
秦珊下意識瞇起眼不敢看。
珵一下脆響!如同金石撞擊之音!
浴衣少年手中的劍已有半邊出鞘,以一種常人難以辨認的超速格擋開奧蘭多的子彈。
材質精良的劍身卻毫發無損。
太刀影秀,曾為伊達政宗所用,刀身呈紅色,在日光下的影子極為修長秀雅,遂命名影秀,是日本三十六把名刀之一。
奧蘭多微微瞇起眼,從這一刻起,他有點想要正視這名少年的意願,甚至有一點,想和他大干一場,哦不,大打一場的**。
棋逢對手,男人之間的戰斗欲總是能夠輕易被挑起。
宗秀一黑黢黢的眼睛散發出極致的興奮光芒,但讓他「近乎j□j」的對象似乎不是奧蘭多,只見少年只是淡淡收劍回鞘,重新改單手握劍。他的目光逡巡過奧蘭多,秦珊,大黑狼,最終停留在一個纖細的紅髮身影上。
狄安娜,才是他的g點所在。
宗秀一就遙遙看向她,只注視著她一個人,話語的字裡行間卻是在對所有人說的:「這一帶也已經被我的人包圍,密不透風,只要有人走出這塊鐵柵欄的范圍就會被亂槍掃射成篩子,除非你們飛出去——但……你們的飛機剛好在我手上,怎麼辦呢?」
少年回味般,以舌尖刮掃過唇角,他的興奮勁真是有點變態和惡心,他繼續不慌不忙說:「來和我打一架吧,你們贏了就放你們離開。」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視線還黏稠地膠著在狄安娜臉蛋上。
沒有風,雪從灰蒙蒙的天空掉下來,翻滾在天地間,如同被老天爺揉落的白色頭皮屑。
隔著雪幕,黑髮少年一下摘掉眼鏡,隨手扔到旁邊地上。鎂光燈映著他,他烏黑的瞳孔亮得像是裝著幾顆細細小小的星。
他面帶殘忍而純真的笑意,重復了一遍:」來和我打一架吧,my boss,МойПламя(我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