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李暮請來。
薛從雪聽見腳步聲,眼裡一瞬迸出驚人的光彩,握住笛子的手輕輕的顫抖。
只隔丈許的相見卻極為平靜,既不是兄弟的激動重逢,也不是知交的感慨萬千,沒有熱絡的寒暄,沒有噓唏感歎,李暮眼神不知望著何處,臉上平靜的近乎麻木,薛從雪交握住手,極靜的注視著他。
我和靛兒在一旁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的盯著兩人。
李暮扭頭要走,薛從雪取出竹笛,在他身後輕聲道:「朝夕,你的笛子我找到。」
「多謝,但不必了。」李暮平靜的道:「我用慣了別的笛,閣下手中這支,還請扔了罷。」
薛從雪眼裡一抹暗淡:「朝夕,我找你很多年…別逃了…好麼?」
縱使我平日是端莊嫻淑的公主,此刻也憋不住一肚的疑問。
李暮木然拂衣而去,薛從雪大步追上他,一把扣住李暮的手:「朝夕,十年過去了。別折磨自己了,行麼?」
我愕然。
我以為李暮念的故人是女子,卻未曾想到,是個男子。
一室劍拔弩張的氣氛,我和靛兒悄悄退下,把單獨空間留給兩人。成婚後我難得有不端莊舉止,此時和靛兒趴在廊下,面面相覷的無語而望。
靛兒摀住臉,在我身邊吶吶自語:「我沒想到…我會被一個男人搶了男人..」
我拍著她的背:「……」
屋裡半響無聲,而後傳來兩人低聲爭執,李暮奪門而出,看我在門外守著,匆匆作揖拂袖而去。
眼裡分明是淚,唇色發紅有咬痕。
薛從雪追出來,望著李暮匆匆背影,幾許失落和頹然。
薛從雪的講的故事很簡單,薛家是青州的世代行商的富豪,因不曾在朝中有什麼基業,家裡千方百計的把他送入了太學。
李暮不叫李暮,他是錢塘府有名的才子朝夕,家貧如洗,州府大人愛才舉薦入太學後,和薛從雪做了同窗。
本是不相干的兩人,一個是鮮衣怒馬的紈褲子弟,一個是謹小慎微的貧寒學子,在三六九等拉幫結派的太學,薛從雪卻動了別樣心思。
他學術不精,平日裡只知鬥雞走狗脂粉堆裡做圖畫,也虧得有一張好面皮和大把的銀子,才能在太學混日子,而朝夕才名在外甚得先生喜歡,只待科考之日,若是能拉攏這未來登科的同窗,也不辜負家裡的一番盤算。
看朝夕租在太平巷的屋子又小又破,不免打起了送人宅院的主意,誰知朝夕不領情,他只得屈尊紆貴天天跟在朝夕身後打轉。
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子弟,意氣相投,相熟後薛從雪也跟著同進同出,朝夕見女子異常羞澀,薛從雪也不敢帶他去煙花之地。
租屋的屋主家有個待字閨中的女兒,也愛些文墨,跟朝夕相熟後也常在身邊學些筆墨,朝夕教的也甚是上心,屋主見朝夕和小女在一處相處融洽,又覺朝夕為人端正自持,居然動了招婿的心思。
薛從雪不樂意了,兩人因此生了齟齬生分了一段時日,又被朝夕撞見進出妓館,對他越發的冷淡起來。
情之一事,有時你不知它由何起,等到驚覺,才知情根深種,欲罷不能。
本朝嚴禁男風,畸情頗遭世人唾棄,薛從雪紈褲子弟何曾管過這些,種種糾纏之後,也得了朝夕的心。
後來被人知曉,直接秉了國子監的主使大人,將兩人投了獄,剝了學名,薛家使了銀錢,最後判下朝夕引誘薛從雪誤入歧途,時值戰事,朝夕派去北疆戍邊三年,薛從雪安然留在汴梁。
十年裡,薛從雪一直都在找朝夕,朝夕深入北宛深腹,也是為了躲開薛從雪,直到被阿槮捉來日月城。
我和薛從雪坐在一起,聽完默然無語。
「他怨我當年棄他背他,是我誘他在先,最後卻落的他淒慘下場。」
「若不是我,他會有個大好鵬程,出將入仕。」
「若不是,他會是朝夕啊。」
有誰肯把自己最好的十年,自己的才華與抱負,拋之茫茫荒垠,匿於人煙之外,只為逃避曾經的恥辱。
朝夕的笛聲隔牆傳來,他的笛音很澀,什麼都沒有的空寂,灑落一地的落花,春水碧天的澄淨,彷彿隔著一段無言的留白洇染而來。
薛從雪哽咽了,他癡癡的望著手中的舊笛,緊緊的攥在胸口。
朝夕在自己院子飲酒,是北宛的燒刀子,烈,澀,一入喉,燒的人都要隨之化去。
我俯下身給他斟酒,看著他仰頭一口飲盡,他平日沉默寡言,羞澀內斂,只有在醉酒的時候,才露出些微鋒利的光芒。
「還想回額勒蘇芒哈地麼?」
他的眼燒的發紅:「回。」
「你恨他麼?」
「一開始恨。」
「那現在呢?」
「恨我自己。」
心頭哽咽,我嘗過情之刮骨疼痛,最後剩下的,唯有恨自己。
【小劇場】
他翻看著掛在我胸前的羊脂玉,柔聲道:「這可是小人的心,公主可得藏妥帖了。」
我嬉笑著坐在他懷中:「知道,藏在我心頭,誰也不讓見。」
他溫柔的笑著,捧住我的臉龐,銜住我的唇逗弄起來。
唇舌糾纏越來越甜膩,他的手止不住下滑,落在我的腿上,撩起羅裙一路蜿蜒而上,百般撩撥。
我羞澀難當,抵住他:「別呀,宮人都在外頭。」
他身上熱的可怖,掌心似一塊火炭,緊貼在腿側,燒的我渾身發熱。
「小人忍不住啊…」他埋頭在我頸間,仔細的舔咬著我裸露在外的一寸肌膚。
「如意…別鬧了。」我要從他膝頭滑下來,卻被牢牢控住,強迫著拱起身體撩開了裙。
黑如夜的眼,火一般燃的光亮,極暗與極亮在他眼裡交錯,扭曲壓抑的情緒,他鷹隼一般的盯著我,貫穿我的身體。
我痛苦難耐的低呼一聲,驚人的燙,異常的熱,像火種遞入體內,熊熊的燃燒起來。
一開始並非是舒適的,我難耐這樣的高熱,燒的全身都在抖,輕緩的抽動帶起黏膩的水聲,
而後在體內深深的碾壓,輾轉,壓迫。
我憋著淚掛在他身上,無力的申訴:「如意..你對我…這樣壞…」
他銜住我的唇:「小人該死。」
熱到要燒盡身體,那綿綿的歡愉才泛出,我雙頰燒的火紅,開始抑不住細碎的呻吟,難耐的哭泣起來。
「噓…莫哭了…」他言語溫柔,動作卻背道而馳,狠狠的貫穿捧高我,再把我摔下雲端。
我徒勞的抓著他的背,門外守了一地的宮人,我不敢發聲,不敢放縱自己,和他討饒。
胸前的玉隨著他的動作晃蕩,我抓住,死死的咬在嘴中,把身體裡所有的吶喊,都封在他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