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步往回走,不管路在哪兒,不管枝葉刮了衣角,風胡亂的吹著我的發,涼絲絲的黏在臉頰上,我有沒有恨,有沒有怨,有沒有一死百了的心思,我不知道。
李銳迎面上來,遲疑問:「剛才…公主和大人……」
我粗聲道:「擺駕,回宮。」
」回宮?可明日一早要去永嘉陵祭拜。」
我抹開臉上濕漉漉的髮,冷言冷語道:「我要回宮,現在,馬上。」
「秉筆大人還在後頭,不若等…」
「你若是奉他為主,就在他跟前伺候著,休要攔著本宮的路。」
「卑職不敢,只是剛才見公主和秉筆大人有爭執才冒昧多言兩句,公主若要回宮,小人這就去備車馬。」
行宮裡人影匆匆,我去了內殿,燈燭下靈位上一個個耀眼名字,我不知該向誰謝罪,只能跪在冰涼的地上磕頭:「不孝之孫鑄此大錯,再無顏見列祖列宗,但求來日能飼身恕罪,求列祖列宗原諒。」
李銳抱著一件風兜來:「夜裡風涼露重,公主穿上保重身體。」我這才驚覺自己裙裳已被草木劃破,極不雅觀的掛在身上。
將要扶我上馬之際,燈火下晃晃悠悠一陣馬蹄,他在馬上慢慢行來,眼神黯淡滿臉倦色的望著我,深深的歎一口氣低聲道:「這麼大了,你怎麼還是這樣不乖。」
我聽見滿地的宮人暗暗的抽氣聲,他又親暱的笑:「不過是我說錯兩句話罷了,又這樣鬧脾氣。」
我瞇著眼昂起頭:「讓開.」
他下馬,溫柔的伸手要撫摸著我的頭髮:「真真是個小孩子。」
我橫眉冷眼偏過頭:「你是個什麼東西,本宮也是你能碰的。」
他的眉眼突然暗下來,馬鞭不知抽在哪個宮人身上,陰冷的道:「都給我滾。」
周圍的宮人低頭聳肩匆匆退下,他陰鷙又溫柔的盯著我,冰冷的手指鉗住我的下顎,迫使我仰面迎他,將薄薄的唇狠狠的撞在我的唇上,把我的話語全封在喉間。
我要躲,卻被他牢牢箍住雙臂摁在胸膛上,我狠命的扭過臉,他冰冷的手指幾欲捏碎我的下顎,粗暴的唇舌撞開我的唇。
我的怒意堵在喉嚨中,死死的抓住他禁錮我的手,指甲在深深的摳在他手臂間,他青草般的氣息從舌尖灌入喉嚨直達胸腔,濃烈的要把我窒息,尖銳的牙卻陷入唇瓣,死死咬住我的唇。
不是親吻啃咬,不是舔弄捉弄,我的唇在他齒間,尖細的齒尖狠狠的咬住我柔軟的唇,深深的,死死的要把我撕咬開。
我的手臂無力的在他身上抓撓,扭著身體企圖衝開他的禁錮,他以他的身體和手臂為繩索,牢牢的箍住我,將我囚禁在他的懷中。
一開始沒有那麼痛,只是鈍鈍的壓迫感,他冷的好似一塊寒冰,直到皮肉被他咬破,舌尖嘗到一絲血腥,他突然變成一隻暴虐的獸,將我的痛打磨尖銳,像一根針一樣刺入腦海,綿綿的傳遍全身。
很痛。
他的身體是硬的軟的,溫熱的冰冷的,顫慄著抖動著,我的指甲死死的摳入他的皮肉,腦海裡有人拿銼刀打磨著我的神經,痛的久了反倒麻木了,緩緩的熱流順著麻木的唇齒蜿蜒而下,輕微的癢爬下脖子,胸腔裡灌滿了血腥氣。
他鬆開我,滿意的舔著嘴角的血,輕聲笑道:「我是什麼東西,當年公主在我身下快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個什麼東西。」
我腦子一片眩暈,朦朦朧朧的盯在地上,嘴唇一抽一抽的痛:「也只是個一時快活的東西罷了。」
他極其妖艷的粲然一笑:「不過是個天真的公主,要回宮是麼?沒有車沒有馬,少了我們這些東西,公主還能做什麼?是靠兩條腿,還是靠一張伶俐的嘴?」
溫血流入口中腥腥鹹鹹,我吐一口在地上,梗著脖子推開他:「我有腿有嘴,就能回宮去。」
沒有人來攔我,宮人們遠遠的望著,我出了門抬頭望著天上的星星,悶著頭望外走。在草原上,阿槮教我看星星辨認過方向,從芙蓉川回宮的路上,我也曾趕過夜路,我是個天真的公主,可我不是個無能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