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久之前,在達爾文剛剛遞到地球,連基本的地球語都不會說的時候。
而他的接應者,便是愛因斯坦。
作為宇宙中腦袋占身體比例最大的種族,被扣上了宇宙第一智者的帽子。
愛因斯坦的首要任務,就是教這個集合宇宙豐富物種為一身的種族地球語,或許說是地球語的一個分支,中文。
愛因斯坦倒是羨慕銀屏上無所不能為所欲為的外星生物。
事實上,他們一點都不自由。
宇宙第一發展的基礎,或許說是高智慧生物的行事準則,即便是再為強大,也需要尊重生命。
誰都不知道,再為渺小的生物,最後會進化成何種姿態。
帕帊舥星人便是其中的代表。
誰都知道,這個種族的原始姿態,是多麼的……醜陋。
再加上他們這個種族完全隨機的種族變化,天知道要從一群帕帊舥星人中找到一個恰好變成地球人是多麼不容易。
「我現在是你暫時的引導者,來教導你地球語。」接著愛因斯坦將曾經折磨自己許久的語言書拿出來,如願以償的看到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裂出一道裂紋。
那怕是號稱無所不能的帕帊舥星人也得乖乖學習中文。
結果是,僅僅花了幾個月,達爾文就能連貫的說出中文來,雖然腔調有些古怪,配合他那張明顯偏歐洲的面孔,到像是一個語言不熟練的外國人。
而達爾文入鄉隨俗學會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愛你。
地球的雌性行動力太強勁,這三個字字正腔圓的從達爾文嘴裡吐出來的時候,愛因斯坦愣住了。
「這種話不應該是對我說的吧?」
達爾文點了點頭。
「我最近認識了一名人類女性,我想熟練一下這三個字的發音。」「你是在開玩笑嗎?」愛因斯坦聽到這句話後笑了出來,「你完成任務之後就要回到母星,難道你還準備在這裡久待?」帕帊舥星人是一種團體性很強的種族,或者說他們的骨子裡就是有種自我犧牲的意識,一切都是為了種族的發展。
連配偶都無法選擇,從上級匹配亦或是發現更強的種族,便上前交-配。
一種毫無情感的,可怕種族。
「是的。」達爾文突然低下了頭,愛因斯坦無法從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看出什麼,或者說,他曾見過的帕帊舥星人都是這副模樣,空洞的,冷漠的……愛因斯坦不知道達爾文這次的任務是什麼,只知道他早早的完成後,卻拖延著不願回到母星,從太陽系外每天都有傳來的信號催促著達爾文的回去。
他手中剩下的,能控制身體激素,抑制種族變化的藥物也不多了。
達爾文究竟是在猶豫什麼呢?
這在後來的某一天終於有了答案,他們能瞞過部分的地球人,自然地球上也就有智商高出平均水平的人類能發現外星人的存在,而這些人類中的翹楚,甚至發現了帕帊舥星人,對這個種族產生了欲-望,解剖的欲-望。
「我被發現了。」
愛因斯坦第一次聽到氣喘吁吁連呼吸都不暢通的達爾文。
「誰被發現了?」
「我的身份被人類發現了。」
於是,事情向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了。
「我被抽了血……」
「你怎麼會讓他們抽血?!!!」
「那只是公司的身體檢查,我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檢查到基因序列……」愛因斯坦在那一瞬間冷靜了下來。
「你傷害到了他們嗎?」
「沒有……」
「隱身劑帶了嗎?」
「帶了。」
愛因斯坦深吸一口氣。
「很好,我去你家裡處理偽皮以及後續的一些事情,你這段時間就藏起來吧。」那時外星人還處在觀望期,觀望人類是否具有作為合作夥伴的潛質。
愛因斯坦突然對人類感到了失望,就像是張開了擁抱,卻被對方狠狠的捅了一刀。
對於未知生物的探索,人類的行動力快遞的令他吃驚,等到愛因斯坦抵到達爾文現在的『家』的時候。
一大群身著白色隔離服的人站在樓下,看起來已是準備多時。
但他們沒能走進那棟公寓裡,因為有個人擋在了他們的前面。
這是愛因斯坦第一次見到周菁。
或許還得感謝她的阻擋,為愛因斯坦後續處理提供了寶貴的時間。
當時的場景是什麼樣的,愛因斯坦記得不太清了,就記著她憋紅了臉,看到他們要進去達爾文房子的時候,就像是一隻炸毛了的貓,揮舞著自己的爪子不讓別人靠近。
「你們是誰啊?我重來沒見過你們,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這裡看著達爾文。」渾然不覺的暴露了自己偷窺跟蹤的事實。
「她是誰?」
愛因斯坦也問了同樣的問題,彼時渾身塗抹著隱形液的達爾文站在咖啡館門口,他低著眼將手掌貼到透明的玻璃牆上,牆的對面是氣鼓鼓喝著咖啡的她,似乎是攔下那群人的時候被打了一下,她臉上青了一小塊。
達爾文露出了一絲笑容,手掌正印在她臉上的那一塊。
「只是一隻喜歡跟蹤人的可愛小貓咪。」
愛因斯坦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當時的感受,只是覺得心中莫名騰升起了一團火焰。
「先不談貓咪不貓咪的問題,你先把衣服穿上好不好?」後來的事情便可以預見了。
達爾文結婚了,他第一次選擇了違背種群的命令,留在了地球。
「你們帕帊舥星人的藥我是弄不到。」愛因斯坦掃了一眼身邊銀髮銀眼的貝羅卡,「這次形態和人類接近就不用了,下次變換種族你再怎麼討厭也給我把偽皮披上。」達爾文垂著眼,根本就沒給他一個多餘的眼神,在愛因斯坦哼哧哼哧艱難的把偽皮披上的時候,他抬目望向了窗外。
「下雨了。」
愛因斯坦抬起頭,窗戶被雨滴打的啪嗒啪嗒響。
「雨下的很大啊,你開車過來沒?」
達爾文搖了搖頭。
「那你坐我的車,我送你回去……」
剩下的話被卡在喉嚨中,因為他餘光掃到一個打著小紅傘的人影從外衝到了公司內。
「新客戶嗎?」愛因斯坦有些激動的搓了搓手,「達爾文,要是女的你就去……」身旁空空如也,那還有什麼達爾文的影子。
愛因斯坦歎了口氣,認命的跑下樓。
剛剛轉過樓梯的拐角,看清站在門口的人後,愛因斯坦微微一愣。
挺著大肚子的周菁站在門口,頭髮濕漉漉的滴著水,全身上下似乎都濕透了,唯一沒有濕掉的部位,大概就是她鼓出的肚子了吧。
「傘太小了,還有風,雨是斜著的……」
達爾文的眉毛皺的緊緊的,他嘴唇抿成一條線,面無表情的盯著她。
周菁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現在的這副模樣可能惹怒達爾文,說話的聲響忽的低了下來,最後還是小聲為自己辯解道。
「我這不是看雨下的很大,看你沒有開車,過來接你嘛……」這句話就像是一根針,在達爾文鼓起膨脹的憤怒氣球上紮了一個小口,將裡面的怒氣放了個乾淨……他伸出手,周菁挺立的背脊猛的萎縮下來,剛才氣勢洶洶的,現在垂著頭,哭喪著臉。
「對不起。」
達爾文用手指劃去她臉上的水珠,撥開被雨水打濕沾在臉上的頭髮。
「該道歉的是我。」
他閉上眼,將嘴唇貼到她的臉上,吻去她臉上多餘的水珠,唇瓣上滾燙的溫度似乎都要將她融化一般。
「你的身體真冷。」
達爾文伸手將她環進懷抱,冷不丁的被她手中的傘柄戳到了腰。
周菁紅著臉,兩手裡握著好幾把傘。
「我多帶了幾把……以防萬一……」
「帶了這麼多把傘,然後把自己淋成了落湯雞?」「不不不,肚子大,遮了前面就露後面,遮了後面就露前面。」周菁窘迫的低下頭。
「那我買把大點的傘,能遮住我們。」達爾文輕輕按上她的肚子,「還有他……」周菁紅著臉,點了點頭。
她抬頭把傘遞給達爾文,便看到對方笑吟吟的看著她,想起自己濕漉漉還在滴水的狼狽模樣,她有些惱怒。
「你為什麼笑?」
「因為我覺得你這副模樣真美。」
「真的?」
達爾文在她嘴角落下一吻。
「讓我神魂顛倒,無法自拔。」
愛因斯坦在一旁看著抽了抽嘴角,決定早點離開免得繼續看到這種讓他胃部抽痛的場景。
「愛因斯坦!」
他被人叫住,停下了腳步。
「給你。」
一柄黑傘被遞到他的面前。
目送著兩個依偎在一起,舉傘走入雨中的身影。
愛因斯坦再一次的在心中祈禱。
賜給他一個有錢的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