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青衝出公司大門,被雨淋了個通透,上班的人群魚貫而入,週遭目光怪異,她甚至看到不遠處與人談天的秦升,有那麼一瞬,她真想上去撕開他的真面目,卻吸了口氣這樣想:給一巴掌頂什麼,有些人作惡多端依舊在這世道上橫行霸道,能把這人踩在腳下才是正經。
那邊也看到了她正要打招呼,艾青卻已經鑽進了車裡。
有人說:「秦升,怎麼了?」
他收回目光,面容如常,心裡卻有些掂不清,艾青到底是怎麼了?又回憶昨天那幾通電話,確實沒什麼異樣,難不成跟孟建輝鬧翻了,這日他特意留意了職場八卦卻並未得到隻字片語,心裡愈發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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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月清瞧見艾青那副模樣一時慌亂道:「艾青,你這是怎麼了?」
她搖頭說:「沒事兒。」
韓月清再問起,她只說很累想好好休息,鬧鬧纏著她讓抱抱,現在艾青瞧著自家的小姑娘總忍不住想到那人,實在沒那個心思,就連問問女兒這兩天幹嘛的心思都沒有。
艾青就這麼在家裡躺了兩天,心力交瘁加淋雨,整個人大病了一場,休息之餘又把辭呈直接郵件發送過去。
艾鳴並未多說,只道:「你要是扛不住就別硬扛,還是身體重要,慢慢來。」
至於別的,她只限休息一段時間再開始找新公司。
倒是母親又說起她鄉下的姥姥生病了,得去一趟。
這樣家裡只剩下艾青跟鬧鬧倆人,韓月清交待了數遍,最後又說:「昨天還剩了許多餡兒,你去你莫爺爺家包了同人一起吃吧,放著會壞別浪費了。」
艾青想到那人就頭疼,不禁煩躁道:「媽,沒事兒老去人家幹嘛啊!」
韓月清數落她:「你這姑娘怎麼這樣呢,鬧鬧回回去了就吃人家的,你給人做些吃的能幹嘛?不懂人情世故!」
艾青嘴上這麼說晚上還是帶著鬧鬧過去,那老兩口十分高興。
孟建輝進去的時候,幾人剛好上桌,一如往常,他又打包了一堆東西,卻沒想到進門就見到了艾青。
他不過掃了對方一眼,眉間微微蹙了一下,低頭掃了眼腳尖並未有絲毫痕跡,抬頭又恢復了往常模樣,甚至多了幾分欲蓋彌彰的倨傲。
艾青卻連頭都沒抬,只用餘光掃了那人一眼。
莫老爺子一如往常的大火氣,嚷嚷著讓他滾蛋。
孟建輝絲毫不在乎,該幹嘛幹嘛。
鬧鬧站起來樂呵呵的喊了聲叔叔。
莫老爺子道:「別喊他,這是壞人。」
小姑娘雙手握著身後瞧著孟建輝笑。
莫奶奶指著老頭子道:「小朋友在呢,你別在這兒做壞榜樣,快吃飯行不行。」
莫老爺子狠狠的斜了他一眼才坐回去。
座上無人說話,艾青他們幾個吃餃子,獨獨孟建輝一人對著許多菜。
小姑娘一會兒瞧著孟建輝笑笑,一會兒笑笑,臨了了艾青呵斥趕緊吃飯。
鬧鬧指了指孟建輝的碗道:「媽媽,我想吃這個。」
孟建輝順手給她夾了一筷子,半截卻被莫老爺子敲了下筷子,那老人家道:「別吃他的東西,有毒。」
小姑娘瞧著孟建輝笑,又問:「他吃怎麼沒毒?」
莫老爺子道:「你沒瞧見他頭髮都白了嗎?中毒中的。」
孟建輝繞過他把菜夾到鬧鬧碗裡說:「別信老爺爺,他那才是中毒,都禿了。」
這頓飯吃的艾青食不下嚥,全程領教了那人的臉皮,說什麼對什麼,跟街上的地痞無異,白瞎了這一把年紀跟閱歷。再加上本來一些恩恩怨怨,更是心裡膈應,她隨便吃了幾口,幫著收拾好碗筷要帶著女兒走。
老爺子又給鬧鬧拿了一堆東西,艾青哪裡好意思拿,放下便走了。
她前腳才出門,就聽到後面的關門聲,很快傳來了不急不慢的腳步聲。
老化的線路在許久之後終於感應了一下,燈亮了不過數秒又滅了。艾青早已習慣,抱著女兒走的順暢,卻不想那人幾步追上,沒臉沒皮道:「他給你就拿著,你放著幹嘛。」
艾青懶得搭理他。
他又說:「你怎麼給她起了這麼個名兒,要是生個男孩兒叫閏土嗎?」
鬧鬧問:「媽媽,閏土是誰?」
艾青說:「沒誰,我們回家。」
「站住!我有話跟你說。」
艾青聽這話走的更快,孟建輝三兩步上去抓住她的胳膊道:「讓你站住聽見沒!」
「我沒話跟你說。」
「你先把她送上去。」
「我家沒人。」
「那我上去坐坐。」
「孟建輝!」
他扭頭道:「幹嘛?」
「實話跟你說,當初我要是知道孩子跟你有關係肯定不會生。就是現在我都接受不了。你別以為我脾氣軟就變著法兒的欺負我,要麼你把她抱走,要麼以後你再也別來了。你要是再給我找事兒,我就抱著她跳樓,我不痛快你也別想好過,反正我光腳不怕你穿鞋的。」
「你怎麼當個媽還挑挑撿撿的呢?」
艾青越說越氣,反問道:「如果是你能接受的了嗎?」
孟建輝答不上來,又說:「可小朋友是無辜的,你跟她生活了這麼久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就為了這麼個破事兒要死要活的,你腦子是不是跟別人長得不一樣。」
「你趕緊走,我不想聽。」
他繼續道:「要是我能照顧她肯定不浪費你時間,把手機給我,我給你存個號,以後有事兒就找我。」
「以前沒有你也好好的,以後也不用。」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艾青抱著孩子就往家走,一直到後面沒有聲音了,她才心安些。
鬧鬧問:「媽媽,你跟叔叔在吵架嗎?」
艾青摸著她的頭道:「沒有,大人的事兒小朋友別問,明天還要上學我們早點兒睡覺啊。」
父母回來說是鄉下的老人家並無大礙,得空了又帶著艾青去看了房子。
韓月清的意思是面積小一些弄兩套,上下兩層打通了住,以後要是艾青結婚也能保底,再長遠些考慮,要是未來那人能容下鬧鬧最好,容不下小姑娘也有個去的地方,再好再好也不是親生的,已經虧過孩子一次了總不能長大了再受委屈。
艾鳴也同意,價格是有些高,不能付全額倒是能貸款,總之老兩口是有自己盤算。
艾青卻想夠幾個人住就好了,以後自己再給女兒張羅,現在這樣只能增加經濟壓力。一家三口也沒說通,艾青只能繼續找工作,在家裡閒著總不是事兒。
可惜她還沒消停幾天,又接到了皇甫天的電話,那邊求著她去開家長會。
大人有大人的煩惱,學生也有學生的不順,尤其是差生,比如皇甫天,頂著個響亮的姓還有個響亮的名字,回回老師點名,學校裡沒一個不認識。
他已經在樓道里站了四節課了,不過是前幾天月考,英語考了三十分,老師拿著卷子指責他:「我就是閉著眼也考這點兒分兒啊,你這是怎麼考的,啊!」
教室裡一股嚴肅氣氛。
偏偏他一點悔過之意沒有,抬著眼皮道:「老師您上輩子可能是導盲犬。」
那老師還是個軟柿子,學生們沒繃住哄堂大笑。
老師氣急敗壞,紅著脖子指著門外道:「你給我出去!」
皇甫天心想出去就出去,我還不想上課呢,結果下課了班主任就喊他找家長。找了他爹回去肯定一頓胖揍,除了艾青他也沒人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