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章
卷二《謀於國》先生不見了

  「你腦子裡除了婆娘還能裝點別的嗎?」季渙對谷京的說法不屑一顧,心覺得谷寒的解釋還比較說的通。

  「先生說的不會有錯!」谷京糾起眉頭。

  「哈!」季渙輕笑一聲,「我勸你,除了命令,先生的話最好都別信。」

  話是這麼說,季渙自己有時候也不知不覺的便被宋初一帶進溝裡去了,但至少還不似谷京這一副「信先生得永生」的模樣。

  「某深以為然。」谷寒丟下一句,抬腳回屋去休息,剛走到廊上,忽又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先生下令盡快趕路,兩個時辰之後準備出發。」

  「先生怎麼一會一個變。」季渙嘟囔道。季渙習慣行軍,行軍途中也偶爾會臨時改變原計畫,但頻繁變更會導致軍心不穩,是大忌。

  谷京道,「剛剛籍兄觀風情,是不是風情有變?」

  季渙瞥了他一眼,笑道,「怎麼,先生不是說風情是女人腚嗎?」

  「這有什麼奇怪的!或許先生說的風情和籍兄說的風情不是一回事!」谷京辯解道,一副「先生永遠對」的模樣。

  季渙無語,道不同不相為謀。他不著痕跡的往一旁站了站。

  一夜安靜。

  接近天亮的時候,院子裡開始有了動靜,劍客們陸陸續續的出了房間。

  籍羽進宋初一的屋裡喊了幾聲,只得到了含含糊糊的應答,便避開眾人,先行將她連同蓆子、被縟捲了卷,從屋裡攜到了船上。

  谷寒安排了水路,眾人上了船之後,安頓好一切,順利的起帆前往蜀國。

  風和日麗。

  行了一天,快到晚膳的時候,谷京從船艙裡跑出來,嚷道,「先生不見了!」

  「不見了?」谷寒心頭一緊,自從上船,的確一直未曾看宋初一啊!他穩住情緒,轉頭問籍羽道,「籍兄早上把先生擱在哪兒了?」

  「這船上不是只有一處臥房?」籍羽道。

  「是只有一處,可我找了,先生並未在內。」谷京道。

  宋初一作為此行的主心骨,是萬萬不能出個什麼三長兩短的。眼下眾人心底略有些不安,谷寒道,「不要聲張,我們進去找找。」

  話說完,谷寒乾咳了一聲,方才谷京那麼大的嗓門,別說船上,怕是兩岸都聽的一清二楚。

  幾人走進船艙內,略略看了一圈,谷寒壓低聲音問道。「籍兄,你看有沒有可能是昨晚與先生對弈那人劫走了先生?我觀他不懷好意。」

  船艙裡面一目瞭然,並沒有什麼可以藏身的地方,而且儘管宋初一向來不怎麼正經,卻也不會無聊到開這種玩笑。

  籍羽蹙眉,問谷京道,「其他地方找了?」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谷京抓著腦袋回想還有什麼地方沒有找。

  「還是令人搜船吧。」籍羽看向谷寒。這船不大,也並沒有什麼暗室和旮旯,這麼一個大活人在船上,不可能找不見。

  「只能如此了。」谷寒點頭,出去吩咐找人。

  夕陽西下,滿船沒有一個閒人。

  兩盞茶的時間過去,四十餘人竟然沒有尋到任何蛛絲馬跡。

  每個人都越來越焦躁。谷寒他們是秦國花大力氣訓練的劍客,每一次都是保護大秦權臣,因此即便宋初一隻是個沒有掌大權的柱下史,他們也不敢有絲毫懷疑她對秦國的重要性。萬一要是給弄丟了,又豈是他們用腦袋能換回來的?

  「可有人動過臥房裡的東西?」籍羽問道。

  沉默須臾,有個劍客站了出來,「上船之前,頭兒讓收拾寢房,我去撒了泡尿,沒來得及提前收拾,所以開船之後立即收拾,別的沒動,只將裡面一堆被縟蓆子放進了底艙,重鋪了新的。」

  幾個知情的人不禁一身冷汗,連谷京都噤了聲。

  「你就沒發覺那被縟有什麼異樣?」谷寒無力的道。

  劍客滿心茫然,卻還是實話道,「沉點。」

  籍羽向來都不是個溫柔細緻的人,他怎麼樣捲出來就怎麼樣丟在了船艙裡。倘若是宋初一睡覺老實,保持原樣,劍客怎麼會發現不了裡面有人?關鍵是她把被縟滾的亂七八糟,清晨上船時候光線暗,劍客慌忙之下為了節省時間,便隨便打捆了個包袱丟到底艙去了,根本不是像籍羽那樣攜著。

  「還不快去底艙把那被縟取出來!」谷寒怒道。

  劍客頓時明白緣由,臉色微白,應了一聲,連忙跑到底艙去。

  宋初一是那種只要沒有光線便可以一直熟睡的人,在裡面就沒有醒過。

  船艙裡太黑,劍客只能掌燈下去。

  他剛下了樓梯,在船板上站定,轉眼便瞧見面前的包袱裡伸出一隻手,掙紮了片刻,緊接著一坨毛茸茸黑乎乎的東西擠了出來。

  劍客也算是見多識廣的,面上卻還是退了幾分血色,一手持燈,另一隻手下意識的按住劍柄,試探的喚了一聲,「先生?」

  「嗯。」裡面傳來悶悶的一聲,緊接著便是一聲咆哮,「誰他娘的把我被子掖的這麼緊!」

  劍客顧不得抹汗,趕緊將包袱解開。

  宋初一鬆了口氣,滿頭亂發的從裡面爬了出來,看了看艙內,問道,「天還沒亮?」

  「回先生,快天黑了。」劍客端著牛油燈,小心的探問道,「先生可要上去?」

  宋初一緩了片刻,腦袋才逐漸清醒起來。她看著周圍的堆得滿滿的物資,再看劍客的神情,覺得有些奇怪,「出了什麼事?羽和寒呢?」

  為什麼她藏到底艙?而且不見兩位正主?

  「他們在上面等您呢。」劍客沒什麼底氣的道。

  宋初一再次打量眼前的人,認出的確是她帶過來的劍客,平時偶爾還會調戲一兩句的小青年,這才半信半疑的道,「走吧。」

  出了甲板,一股帶著淡淡腥味的河風吹來,空氣清新的把宋初一嗆住,她這才發現自己方才在下面險些悶死。

  「先生!」谷京大步迎了過來。

  籍羽抬頭看漫天繁星。谷寒清了清嗓子道,「時間不早了,先生用食吧。」

  宋初一眯起眼睛。

  谷寒敏銳的嗅到危險氣息,轉過身,負手看了看天,與籍羽搭話道,「今天風情不錯啊!」

  籍羽頓了一下,冷冷道,「你這是在調戲誰?!」

  谷寒轉頭見籍羽拂袖而去,不禁愣住。他只是想說:今天這風颳的順,便於趕路,這算哪門子調戲?

  不過轉瞬間谷寒就想明白了,籍羽果然不愧是做過將領的,腦子就是轉的快,立刻便找藉口遁走了,只不過這藉口實在牽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