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緩緩拿著照片給許文濤看，「十二年前有一個女孩死了，是不是她？」她指著在照片左側面無表情拿著壞了一隻眼睛娃娃的女孩。
「不是她。」許文濤指著右側稍矮的女孩，「是她。」
女孩穿著一件t恤和一條寬鬆的褲子，穿著一雙鞋子，齊肩的頭髮，她一隻手緊緊抱著娃娃，瞪大了充滿著驚恐的眼睛。
原本在一旁翻著本子的高臨看到後也是驚訝，蹙眉看著許文濤，「你確定？」
許文濤緊張的吞嚥著口水，小聲的道：「確定，當年就死了這麼一個女孩。」
看來是言洛故意誤導了他們，徐緩緩沒有細想，收起心思，繼續問他：「她叫小七？」
「好像是吧。」對此許文濤並不能很確定。
而高臨卻翻到了寫有那些孩子的記錄，小七的名字被劃了一個圈，打了一個叉，旁邊寫了一個顧字，看來指的就是顧文賀，他抬起頭看著徐緩緩，頷首道：「應該就是她。」
徐緩緩指向他們之前誤以為是小七的女孩，「那這個女孩呢？」
許文濤看了兩眼搖了搖頭，「沒印象了。」
高臨數了數在本子上記錄的孩子的數量，然後看向了許文濤，「一共是十六個孩子，除了小七外就是十五個，那些孩子後來都去哪兒了？」
「孩子，後面，其實也沒這麼多了。」許文濤支支吾吾的，摩挲著自己的手。
「沒這麼多了是什麼意思？」高臨發現有些名字只是劃了圈，「這些圈代表了什麼？」
許文濤慢吞吞的道：「生病了。」
在那樣的環境被那麼對待，這些孩子肯定是會生病的，「生病了你們怎麼處理？」
許文濤吞嚥著口水，「小病的話當然給他們吃點藥啊。」
「如果病的厲害呢？」
面對徐緩緩的追問，他含含糊糊的回答：「病的厲害，那，那就沒法留了。」
沒有了良知和人性的他們會把孩子怎麼處理？答案昭然若揭，「你們把病了的孩子扔了？」因為憤怒，徐緩緩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坐在椅子上的許文濤心虛的低下了頭，沒有吭聲，沒有否認。
他們都是些未成年的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一二歲，最小的只是七八歲，身上沒有錢沒有食物，最重要的是他們還生著重病，扔了？那就等同於將他們推向死路。
徐緩緩站著斜睨著他，突然道：「你曾經有過孩子是嗎？只不過在出生幾週後就夭折了，你覺得是為什麼？」
「我的孩子是無辜的！」或許是想到了他的孩子，許文濤的臉上露出悲傷的表情。
聽完這句話，徐緩緩的眼神變成冰冷，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她捏著照片放在他的眼前，「那這些孩子就是生來有罪的了？！」
許文濤瞬間沒了聲音，他閉上眼睛表情痛苦，「對，是我的報應，都是報應。」
高臨看著許文濤的表情也是克制著自己的怒氣，「一共有幾個人參與了這個買賣？」
許文濤老實的交代了，「就我和周鵬青，傅春梅負責找孩子和照顧孩子。」
高臨擰著眉頭問：「找孩子指的是拐賣孩子？」
許文濤頭道：「不只是，有些家裡要男孩，就會把女孩賣了或者遺棄在路邊。」
徐緩緩在一旁問：「那小七屬於哪一種？」
許文濤想了一下道：「她好像被賣了的。」
如果凶手想給他們自己還有小七報仇，那麼當初把小七賣了的她的親生父母應該也是他們的目標，在本子上高臨發現只有七個名字上沒有圈劃，他覺得很有可能凶手是這其中的兩個或幾個人，「那留下來的這七個孩子呢？」
許文濤道：「我們散夥之後，他們都被領養了。」
高臨聽到這個說法擰了眉頭，「誰領養？」
許文濤慢吞吞的說出了口：「就是之前來過的那幾個客人們。」
徐緩緩震驚的看著說出領養這樣一個詞的許文濤，糾正道：「把別人的孩子當做是自己孩子撫養那才叫領養，你們是又一次把他們賣了。」賣給了那些禽獸們。
許文濤逃避般的再次低下了頭，不吭聲了。
高臨聲音冷硬的道：「知道他們的名字嗎？」
許文濤搖了頭，尷尬的道：「怎麼會知道，我們從來不會問他們的名字，那個時候更加不會問了。」
瞭解了所有當年的事情，許文濤被帶上了警車，高臨帶著那個記錄了他們當年所有罪證的箱子回去繼續查找裡面的線索。
走到樓下，高臨側身對徐靖和徐緩緩道：「我讓警員送你們回家，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徐緩緩小幅度的點了點頭，臉上顯露出些許疲憊，「好，有情況給我打電話。」
和高臨道別後，徐緩緩跟著徐靖坐進了警車的後座，等車開動之後，徐緩緩偏頭看著徐靖，果然已經閉上了眼睛。
車裡沒有開燈，路上的路燈透進來，在他的臉上形成光影，之前的恐懼基本已經消失，完全冷靜下來的徐緩緩這時腦子裡才開始回放徐靖回來之後的畫面。
徐緩緩眨了眨眼睛，慢慢張大了嘴巴，她是不是被徐靖公主抱了？！而且好像之後她還自己提出讓徐靖抱她……
徐緩緩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往下移，看著他胸口的位置，毛衣上還沾著她的淚水，她的臉慢慢的燒了起來，更要命的是好像還抱了好久呢，她還說不捨得鬆開，當時她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啊！
啊啊啊！無比害羞的徐緩緩雙手捂臉，腦袋在那搖啊搖，搖啊搖。
開車的警員從車裡的後視鏡看到了她異樣的動作，趕緊關切的道：「徐顧問，你沒事吧？」
被發現的徐緩緩整個人一僵，停止了搖晃，把手放了下來，慢吞吞的回了一句，「沒事沒事。」
她偷瞄了一眼徐靖，卻沒想到看到了那雙漆黑乾淨的眼眸，徐緩緩一愣，「那個，你什麼時候睜開眼睛的啊？」
徐靖看著她，扯了嘴角開口道：「就在你晃腦袋的時候。」
徐緩緩：「……」
警員開車把他們送到了樓下，徐緩緩跟著徐靖走進了樓裡，走到電梯前，徐靖按了按鈕，電梯門便打開了，徐緩緩警惕的看著裡面，沒有人。
跟著徐靖走了走進，等電梯門關上後，徐緩緩看著往上跳動的數字，下意識往徐靖那裡靠，一點一點的挪了過去，電梯門完全映出了她的動作，直到衣服幾乎已經貼著，她才覺得安心。
安全走出了電梯，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房子門口，徐靖並沒有拿鑰匙馬上開門，而是側身看著徐緩緩，「你一個人可以嗎？」
只有她一個人的房子，到底還是有些害怕，徐緩緩聽到這句抬起頭，可憐巴巴的開了口：「可不可以借你家的沙發睡一晚啊？」
徐靖看著徐緩緩的表情，幾秒後做出了決定，「我去你家吧。」
「啊？」徐靖的回答是徐緩緩沒想過的，當下懵了。
徐靖繞過她走到門口，看著還愣在原地的徐緩緩，「不開門嗎？」
「開，開。」徐緩緩舔了下嘴唇，走過去拿出鑰匙開了門，她走了進去開了玄關的門趕緊給徐靖拿了一雙拖鞋。
徐靖換了拖鞋走了進去，看到了牆上的鐘，已經是凌晨2點多。
他低頭看著在打哈欠的徐緩緩，用清冷的嗓音道：「你去睡吧。」
徐緩緩擦了下眼角，點了點頭，「你睡床吧，我來睡沙發。」
徐靖卻搖了頭，「我不困，把電腦給我就好。」
徐靖的回答讓她覺得意外，「你真不睡嗎？」
徐靖微頷首，「嗯，我查點資料。」
「哦。」
簡單洗漱好之後的徐緩緩躺在床上，整個人往被子裡鑽，只露出了半張臉，徐靖就坐在一牆之隔的客廳裡，雖然看不到他的人，但她可以聽到輕微的鍵盤敲擊聲，這讓她覺得無比安心。
她彎了彎嘴角，睡覺，要趕緊睡覺！
此時客廳裡，電腦屏幕的光照在徐靖的臉上，一臉陰霾，他看著一封封言洛寫給徐緩緩的郵件，八十多封，每一封一首詩，全部都是愛情詩。
他看著言洛在殺了幾名警察逃逸後對著監控微笑的照片，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拳，眼神凜冽。
***
第二天早上，徐緩緩是聞著香味醒過來的，她偏頭一看鬧鐘，居然已經11點多了，她趕緊爬起來，洗漱好之後走出房間，穿過客廳，就看到了背對著她在廚房的徐靖，身上的毛衣已經換了。
徐靖轉身端著菜走了出來，便看到了在那嗅香味的徐緩緩，淡淡道：「吃飯吧。」
徐緩緩眼裡滿是笑意，「嗯嗯！」
桌上的兩葷一素讓徐緩緩滿足的吃了足足一碗半的米飯，她收拾完碗筷，走回客廳看到了已經穿上外套的徐靖，長款的灰色大衣顯得他身形修長，加上他英俊不凡的容貌和散發著高貴禁慾的氣息，徐緩緩每次都會被驚豔一下。
然後她聽到了徐靖清冷的聲音，「出去吃甜品嗎？」
甜品兩個字讓徐緩緩立馬回了神，驚喜的表情慢慢浮上她的臉，「吃！」
徐緩緩穿上外套拿著小包跟著徐靖出了門，滿腦子想著蛋糕的徐緩緩絲毫沒有注意到，這是她和徐靖兩個人第一次單獨在外面吃東西。
徐緩緩帶著徐靖到了她最喜歡吃的一家蛋糕店，店裡裝修的非常漂亮，櫃檯旁的玻璃櫃裡放著店裡的所有蛋糕，小巧精緻，每一個味道都想吃的徐緩緩糾結的看著每一款蛋糕，而徐靖則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下等她選好。
他靠著椅背看著咬著手指在那走來走去的徐緩緩，眼神溫和，直到視線被人擋住了。
一個戴著黑色帽子的男人走過來在他對面的位子上直接坐了下來，徐靖眼神冰冷的看著他，對方抬起了頭，下一秒，他看到了那張臉，比昨天的監控畫面要清晰了很多的臉。
對面的男人勾唇笑了，淺色的眼眸染著不懷好意的笑意，「徐靖，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