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天,朱吉武餵飯時,許惠橙一陣嘔。
朱家父母很驚喜,覺得她是懷上了。於是請了個有經驗的醫生來檢查。
結果卻是,沒有懷孕。許惠橙是因為這兩個多月的折磨,引起了身乏體虛。
也許是生病的緣故,朱家的態度微微和善了些。
他們沒有再綁許惠橙,給她騰了一個屋後的小院子,只讓她在那活動。
許惠橙在自殺的衝動過後,便想到了逃跑。
她還有父母、弟弟在等著她。他們現在肯定也是在思念她。她不能就這樣死掉。
可是朱母盯得厲害,許惠橙沒走幾步,就被揪住了。
許惠橙和外界完全隔絕,她眼裡已經完全沒有了光。
朱常文現在不需要朱吉武的幫忙了。朱吉武提前把許惠橙綁好,然後朱常文上去敷衍抽動幾下,就完事。朱常文對這檔子事,沒什麼太大的興趣。要不是朱吉武的吩咐,朱常文倒寧願倒頭大睡。
朱吉武進去綁許惠橙的時候,她就恨恨地瞪她,踢他、咬他。可是終究扛不住他的蠻狠。
某天,朱吉武不知哪裡找來了相機,說是給他的大哥大嫂拍張夫妻照。
許惠橙望著鏡頭的眼神全是恨。
朱吉武臉一沉,扯住她的頭髮,「給我笑!」
「呸!」她朝他吐口水。
他氣得要拉著她的頭往門上撞。
朱常文嚇了一跳,哇哇地撲過去,「老婆疼。」
許惠橙那一刻,又有一了百了的想法,朱吉武卻及時停住了。
朱常文抱住她,在她的胸口拍了拍,「抱抱,不疼。」
朱吉武盯著在朱常文懷裡的她,警告道,「再瞪,把你眼珠都挖了。」
許惠橙躲開朱吉武那凶惡的目光,將頭埋向朱常文。
最終,朱常文在旁邊撓頭了半天,才讓許惠橙稍微緩了表情,但還是很不甘心。朱常文大概知道自己惹了她生氣,沒敢太靠近,和她隔開做,但是曲著身子去抱她。
這張照片,許惠橙沒有見到。
朱吉武拍完了後就沒下文了。
後來,他經常倒騰相機,朱家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拍什麼。
許惠橙在這麼偏僻的小山村過了一年被囚的生活。一直沒有懷上。
第二年,朱吉武和外村的兩三個壯漢一起出外打工。臨走前,他進去朱常文的屋子,騙著把朱常文支開了。
許惠橙很警戒。她總是覺得,朱吉武看她的眼神,很可怕,讓她打心底裡發冷。她甚至想喊朱常文回來。
朱吉武站在陰影中,狼一般的眼睛,將她從頭到腳都溜了好幾圈。
她強裝鎮定,「出去。」
他直接撲過去。
許惠橙這一年裡,簡直就是在和他對打中度過的。
朱吉武扯開她的衣服,望見她胸前的凸起,他喘得粗沉。
他是咬上去的。
她揪起他的頭髮,使勁地扯,指甲掐著他的耳朵。
朱吉武學不來溫柔,他把她甩到一邊。
她的腰磕到了桌角,她顧不上疼痛,慌亂中在桌上抓,然後握住剪刀,就向他刺去。
他抓住她的手腕,避開了這一擊,又把她扔向床上。
這時,門外傳來朱常文的聲音,「老婆,我有花給老婆……」
朱吉武的動作頓了,他聽到朱常文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便整了整衣服,迅速離開床邊。
許惠橙爬起來,將手中的剪刀揮了出去。
正中朱吉武的襠部……
關於這次的傷,朱吉武沒有多談。他按照著原計畫和哥們幾個去了D市。
一年後,飛黃騰達。
然而,等他回鄉後,迎接他的,是朱家的殘垣斷壁。
以及許惠橙的緋聞。
許惠橙在這一年裡,就是拼著要逃。
朱吉武是走了,可是朱母尖酸刻薄,眼見許惠橙的肚皮毫不爭氣,朱母越來越火大,覺得自己是買了個不會下蛋的。於是她對許惠橙打打罵罵,還夥同朱父將許惠橙拴在一個鏈子上。
在朱家,唯一對許惠橙好些的,是朱常文。但是他傻,他會抱住她哭著「老婆不怕」,卻不懂如何解救她。
許惠橙的硬氣被磨掉了。她就像一隻狗一樣,屈於朱母的猙獰下。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可能已經死了,不然怎麼會在地獄中爭不出去。她太久沒有出過屋子,也忘記了在這裡待了多久。她都不知道有生之年還有沒有機會再見父母弟弟一面。
她經常生病。開始朱母不在意,只是隨便給點藥。
後來,許惠橙開始高燒。
朱常文在旁哭了,急得團團轉,貼著她的臉,喃喃叫著,」老婆……老婆……「
她毫無反應。
他大哭著出去求救,正好驚動了來朱家做客的男醫生。
許惠橙的命保住了,然後她和男醫生的是是非非隨之而來。
朱吉武聽到的是,許惠橙為了逃出去,犧牲色相,誘惑男醫生上了床。起初,男醫生是偶爾來朱家給她治病,後來,則頻繁過來。
朱母心中不快,有意驅逐。
誰料,男醫生某天三更半夜爬朱家的牆,被當場捉住。
於是,朱母簡直氣得發瘋,呼喝著許惠橙出來,甩了幾巴掌。
村裡人這才見到了朱家買來的兒媳婦。
許惠橙以前的黝黑已經褪去,臉色有種病態的蒼白,有些個男的見了,不禁心神蕩漾。而且聽到許惠橙和男醫生有染,他們更覺得她有了別樣的風情。
朱家就不太平了。
那些男的,有意無意的,來朱家串門子。這還不單止,有些村官的親戚,藉口探望朱家兒媳婦,留下自己是她的救世主的錯覺。
朱吉武還聽說,那些男人一個一個,上了許惠橙的床。她來者不拒。
後來,許惠橙真的逃了。
她離開了沒多久,朱家起了一場大火。
村民描述說,朱父朱母都在裡屋,火是在院門開始的,他們出不來。外面的人又進不去,所以活活燒死了。而朱常文,早上說去給老婆摘花,回來後見到大火,傻傻的叫著,「爸、媽……老婆!」就衝進去了。無可倖免。
朱吉武追了出去。
這個村子交通不便,許惠橙是搭男醫生的摩托車離開的。
朱吉武想起了自己回來時,和自己迎面而過的摩托車。男的他不認識,女的戴著頭盔,他就沒有留意。
想來,那就是許惠橙。
通向縣城的路就只有一條。
朱吉武的攔截是意料中的事。
許惠橙有一年多沒見他了,這下嚇得面色更加慘白。
男醫生輕易被撂倒。
朱吉武扯著許惠橙回了村,「你走就走了,為什麼還要燒死他們?」
許惠橙都驚了。她根本沒料到大火的事,雖然恨朱家,但她還沒有膽子殺人放火。
村官站出來,指證她是縱火犯。村民也對她諸多微詞。
她百口莫辯。明明她被迫害了兩年,怎麼到頭來,她背負了三條人命。
在朱吉武辦後事的期間,她被扣押在村長家。朱吉武叮囑村長,先別動她。
因為朱吉武現在不同往日了,村官對他也是以禮相待。
肖想許惠橙已久,卻遲遲沒有到手的村長侄子,以為這機會難得,在晚上意圖下手。
誰知,被朱吉武抓了個現著。
朱吉武聯想到先前的流言蜚語,怒火又燃,恨不得將許惠橙掐死。
他把她帶回了D市,「我搞了個小生意,正好適合你這蕩婦。」
許惠橙得知那個小生意的勾當後,突然就對生命沒有了留戀。她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離開,最後卻繞進了更可怕的深淵。
那些村民都傳她是勾引男醫生,可真相卻是,男醫生只是幫助她治病。
許惠橙的病情反覆,高燒不退。朱母已經不想理,早就讓男醫生別管閒事。
男醫生心知許惠橙的病情再拖,會有生命危險。他不得門而入,唯有爬牆。
而那些對許惠橙有意圖的男人們,其實都沒有得逞。只是,越是不得逞,越是抹黑她。
而今,朱吉武不聽她的解釋,只認定無風不起浪,他粗嘎大笑,「我管你被誰上過,反正進了我的店,就是給我賺錢的。」
許惠橙那時候是真的想死了。她看不到希望,她累了。
然而,一場地震,重新勾起了她對家人的執著。
她戰戰兢兢,求著朱吉武幫忙打聽地震的情況。
朱吉武答應了。但他是出於私心,他需要可以控制她的把柄。他不能讓她死。
他要她活著,然後,和他一起萬劫不覆。
朱吉武終其一生,也沒有向那個讓他一見鍾情的女孩說出自己心事。
他因為父母的決定,開始就踏錯了。
之後,一錯再錯。
他在無數的夜裡想得到她,希望將她壓在身下的男人是自己。
可是,他得不到。
她的那把剪刀,毀了他男性驕傲。
朱吉武身體的傷口傷痛難忍,早川裡穗不知是要將他載向何處。
可是他覺得,自己這一生就這樣結束了也好。
他想起初見面的許惠橙,笑得宛若花兒一樣。而當時的他,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對她的執念會越來越深,深到連他自己都想像不到的地步。
朱吉武閉上眼。如果時間可以重來。
如果……
他又睜開眼。
沒有如果,她這輩子都不會是他的。
他再度閉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