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友們在格羅皮酒吧裡面商量著怎麼節省預算才能完成整個利比亞沙漠的勘探和地圖測繪,我卻想著如果這地圖到了黨衛軍的手裡,不到一個月,隆美爾將軍就能拿著這張地圖穿過沙漠大舉攻入開羅,摧毀開羅的英軍總部。
將軍?為什麼要用尊稱?
「Almasy,你覺得這個計劃怎麼樣?」Madox將地圖移到我視線底下。
我抬眼看他,他擔憂的看了我一會,「Almasy,你最近怎麼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幫忙?
幫什麼忙?
我們去參加了宴會。Geoffrey被他的妻子微笑著接受一個又一個男人的邀請氣得不行,卻又用力忍下。
看著他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我起身去找那個坐在椅子上悠然,卻又恨不得將耳朵伸長幾英裡可以肆無忌憚放在別人桌子上的某人。
我想請她跳支舞。
黑色裙子,用一個小東西挽起了頭髮,正端莊的坐在那兒時不時抿一口酒。
身邊的男士都好奇又礙於禮貌不敢明著打量她。
我突然想把她關在籠子裡用黑布罩著,只有我一個人能看,想見她的時候就掀開布逗逗。
她愣了一瞬,點頭同意了。事實上我沒等她同意就把她的手強制性的扯進我的臂彎拖進舞池。
當她的手扣在我的手掌上的時候,我輕輕用手指撫摸著她的手背,另一隻放在她腰上的手則沿著她身側的拉鏈緩緩移動。
晚上回到在開羅安的暫居處的時候,將這一曲中我做了的小動作回想了無數遍,甚至想得興奮到睡不著。起了床,將隨身背包口袋裡的M1911拿了出來,熟練的拆卸。
這是從行李箱一堆書和衣服的最底下發現的,我怎麼不記得曾經藏了這麼好的東西在裡面?
我知道我變了。只是這變化讓我開心。
Madox總會在私下時候拍著我的肩問我一句,「Almasy,是令尊的事嗎?」然後一臉哀悼的表情。
看著隨身攜帶的西羅多德的《歷史》,翻了翻裡面夾著的各種各樣的信件和剪報,在這沙漠待了10年了嗎?
匈牙利是德國盟軍。
來自匈牙利的Laszlo·Almasy伯爵,卻成為科考隊的一員,在沙漠裡生活了10年之久。待在這麼一個荒郊野嶺而又被世人遺忘的地方,這樣就不屬於任何國家和任何人了?
這倒是個剝去國籍的好法子......
打開Madox拿給我的家書,我的老父親生命垂危,控訴我不信守承諾,不是一個皇室貴族該做的,有損名譽,信尾又懇求我盡快回去。
我微微發笑。
以前似乎是喜歡寫作的,但非常討厭用形容詞。那些帶著感情的字眼華麗又累贅,妄加修飾,於事無補。但最近可不這樣了。
我開始對用各種各樣的形容詞填補Gina這個名字上癮,書裡面只要有空白的地方或者是其他小紙片就滿是Gina,和想對她說的,搜刮腸肚所能想到的所有的話。
雖然現在不太喜歡寫詩了,總是在想到她的時候才拿起筆。
現在只想吸煙和喝酒。
還想吻她。
這想法有些突然,但就這麼不知不覺的在腦海裡紮了根......
晚上失眠似乎成了常事。在這個時刻,我會習慣性的想著她,想著如果抱著她在懷裡睡會是怎樣的,會不會是一夜好夢?
然後就會盯著隨意繞在手指上的小細帶子發呆。
是它改變了我嗎?
又好像不是。
雖然每個夜晚內心仍舊被巨大的孤獨吞噬著的空曠,但靈魂彷彿被什麼填充了一般,我並不覺得累。
Geoffrey無時無刻在誇耀著他妻子的父母送給他們的飛機,我盯著那笨重的機身和雙層機翼有點頭疼,同時在內心嘲笑他的愚蠢。
德國現在的單翼白晝用戰鬥機應該已經大舉投入生產了,要比這種飛機靈活得多。即使英國的戰機製造被德國逐漸超越,但占主導地位的雙翼機可不是誰都能買的。
除了跟政府掛鉤的人。
任何有常識的人都知道,路面地圖可不是隨便在3000英里的高空飛一圈就能畫出來的,所謂實地測繪,就是一步一步丈量,記下所有的標記物。
更何況飛機的作用只是飛在半空中當個小小的偵查角色,隨時扔下綵帶告訴我們該往哪兒走,不覺得有些多此一舉麼?
團隊裡哪個不是在這個沙漠裡待了8年以上的勘探家?該往哪兒走自然清楚得很。
在天空上飛只能繪製航空地圖。
如果英國花這麼大的價錢,甚至又為我們籌集了一筆資金,只為了幫一個小小的勘探團隊進行沙漠地圖測繪的話,不覺得有點大材小用嗎?
難道他不覺得這謊話過於單薄了嗎?
英國政府哪個人物想要這周圍的航空地圖?
不過這跟我沒關係。
他要留下妻子隻身單獨返回開羅。對於同事們對他留下美貌妻子行為所表達出的禮貌譴責,他只是自欺欺人的回答:
「你們這些傢伙為什麼總是被女人擺佈?」
或者說,他被他的妻子擺佈得比任何人都徹底?
是她的妻子要留下,而不是他要匆忙回去無法帶上她。
我低頭輕笑。
我的Gina可不會這樣。
我喜歡這個詞------
我的。
等等,為什麼是我的?
我們發現了一處歷史遺留地。
陰冷而又狹窄的山洞洞口,裡面卻十分開闊,我沒第一時刻叫他們,只是拿著燈小範圍的慢慢查看著。
她正跟在我身後。
我想跟她多單獨相處一會。
他們走走停停,興奮的大叫著互相招呼,進出山洞拍照,挖掘岩石取樣打算回去作對比。
我拿著書和筆,看著不遠處正靠在一塊被磨圓了稜角的巨石邊上,左手右手反覆交換、忙碌的揉搓自己指尖的傢伙,靈感像涓涓細流進入腦海,想寫點什麼。
「你想你可能會喜歡把它們夾在你的書裡。」
兩張紙出現在我視線內,上面是臨摹下的山洞內的壁畫。
我抬眼看著她,她又向前遞了遞,「你看起來很喜歡那些古老的壁畫。」
我重新低下頭,「我不需要,謝謝。」
她站了好一會,可能是對於我的態度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轉身走了。
事實上我便宜了她,不是嗎?
如果不是那把M1911沒放在身上,和心裡那種強烈的意願告訴我不該這樣做成功阻止了我,我真該直接朝她的腦袋開一槍。
我不需要任何人告訴我我該幹什麼。
你的丈夫可以任你擺佈,我可不行。
那邊Gina有趣的動作打斷了我壓抑著的心底的東西。她正微微彎腰一動不動趴在那塊石頭的一側。看了半天,才發現她的對面有只黃褐色小沙蜥。
等到傍晚坐上車的時候,她已經將那個有她手掌那麼長的小東西放在手心逗弄了,時而放在自己肩膀上,還拿了一小只比指甲稍微大點的甲蟲,像逗狗一樣,讓它順著自己的手臂往前爬了一指長的距離。
恩,原來跪在沙裡掘了一下午的洞是為了捉用來當誘餌的甲蟲。
隊員之一,Bermann,正逗弄著原本坐在車頂上卻將頭伸下來的細皮嫩肉的阿拉伯人。
我瞟了眼,胃裡禁不住翻騰。
結果這傢伙竟然因為調情把車開翻了!
我緊緊將Gina攬在懷裡,把她的頭按在胸口,另一手匆忙抓住車內還算堅固的一個把手。
罪魁禍首的手腕傷了。
Gina沒什麼事。相反,她精力旺盛的很,正鑽進車裡搜索每個角落試圖找那個她取名為Liz的沙蜥。
三輛車中的一輛已經壞了,一輛車開走尋求援助,我們這些人留在這兒等。
她和Katherine坐在沙堆的頂端一邊看著星空一邊吸煙。
習慣夾煙的幾根手指相互磨砂了一下,微微有些癢。這裡的男士都不吸煙,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真想拿來一支解癮。
等下,我好像從不抽煙......
但腦子裡總會浮現自己坐在陽台上糜爛的樣子,叼著雪茄,時而抿一口酒,探照燈有規律的將光巡視到我正看著的,房間裡的床......
她伸長了手,似乎想要觸摸星空。我靜靜站在她身後,Katherine看見了我,識相的走開了。
糊塗精,怎麼才發現我?
我被蠱惑了般,蹲下身,吸走了她口腔裡的煙,深呼吸,那美好的感覺一路順到胸腔。
低頭看著那形狀漂亮的豐滿嘴唇,我下意識用手指揉了揉。如果塗上大紅色的口紅,再用手指揉花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
等我反映過來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急忙退開。
是的,這是第一次吸煙,難免反應敏感了些。
她是女士,我不該這麼幹!我應該尊重她!我不該表現出來我喜歡她!真正的貴族是不能將真實情緒表露在外的!
心底有個聲音這麼告訴我。
我沒尊重她嗎?身為貴族要矜持嗎?
她本來就是我的!
怎麼?我以前不喜歡佔有任何東西和被佔有嗎?
不,我變了。
我喜歡佔有想要佔有的東西,喜歡被指定的人佔有。
我們躲在汽車裡,緊閉著車門等待呼嘯著的沙暴離開。Gina就坐在我旁邊,Katherine坐在另一側。
心裡忍不住想,如果車裡只有我們兩個該多好,雖然不保證不會對她做出什麼來,也許甚至不會經過她的同意。
現在不過9點左右,她卻已經開始打瞌睡了。我側過身靠著車門,手抵著額頭看著她,仔細聽著她的呼吸。
她略微寬鬆袖口慢慢鼓起小包,一個棕黃色小腦袋鑽了出來。
我忍不住挑起嘴角,她找到它了?這個叫什麼------Liz的小傢伙?
忍不住用手指觸了觸它的頭,它微微縮回去一點,只露出半張嘴。
這一晚是有記憶以來過得最舒服的一晚。
沒有那種被吞噬得越來越空曠的孤獨,只有安寧,和滿足。
救援遲得直到第二天晚上才來,這還是我朝天空開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信號槍,用完全部信號彈的結果,沙暴蓋住了行車痕跡。
但是我們誰都沒有絕望。
至少我不。
Gina?她完全不在意。
她先是忙著挖了小半個上午的沙,找東西喂Liz。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向Madox要了個精巧的望遠鏡,之後就拿著它東竄西竄的來回觀察著什麼,多半是想著給那個Liz找伴。
我看著她曬得漂亮的泛著健康光澤的皮膚,穿著Katherine的衣服,不太合身的襯衫塞在卡其褲裡面......
真想把她拽到車裡。
剝光她的衣服,看著她換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