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Chapter 18

父親出生的時候西西里剛從混亂和貧窮的掙扎中折騰出點秩序來。

至少有了可以用上一年而不會被壓壞的250英里長的公路。

這個位於意大利南部只有在一些人想要徵稅時候才會想起來的小島,經過數代人的佔領和統治。古典時代的希臘人、迦太基人、羅馬人,到中世紀的拜占庭人、阿拉伯人、諾曼人、法國人和西班牙人,輪流奴役著這塊土地上完全無法自給自足甚至溫飽的農民。由於物質匱乏,盜賊橫生,殺人越貨無惡不作。

漸漸的,Mafia(黑手黨)從這些盜賊中誕生。

父親是Mafia的第一個幫派------法瓦拉兄弟會的黨徒之一。這第一個開了先河的幫派在西西里西南部的錫拉庫扎(Siracuse)成立。入會條件是:首先,發誓遵守Omerta(沉默準則),即拒絕與政府機構和司法體系合作,雖然後來被打破了;其次,成功殺死唯一在西西里首府------帕拉莫(Palermo)留有的政府權力機構中的一員。

於是,政府在這個小島的唯一的一個機構被徹底架空,法瓦拉兄弟會也立刻將陣地轉移至此。

擁有西西里島北部柑橘種植園的地主被一波又一波的盜賊折騰得苦不堪言,但肥沃的土壤讓他們捨不得放棄這項每年收穫頗豐的生意,於是乾脆找了Mafia解決問題。

Mafia為其提供保護,地主支付保護費。

後來這些柑橘種植地自然被收進了法瓦拉兄弟會的口袋裡。整個島對於政府的信任已被刺得千瘡百孔。西西里人民深刻認識到,除了自己的近親和家族,與其相信這些只會剝削農民的政府和只保護權貴階層的法律,不如將自身和財產的安全交給Mafia。

意大利政府一次又一次的派人進入這個小島對Mafia進行打壓,想要奪回控制權,卻又一次又一次被趕出去。這樣總不是長久之計,於是島上的幾伙勢力乾脆表面服從,政府進駐後與政府合作。政府官員從這些黑暗交易中分一杯羹,並給Mafia提供政治和法律庇護,而Mafia則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監督下繼續做著黑本生意,同時維持小島秩序。

柑橘種植蒸蒸日上,平均每英畝土地的盈利是其他土地的60倍,與此同時,法瓦拉兄弟會早已掌控的錫拉庫扎硫磺礦,為整個兄弟會帶來了巨額收益。

在這一年,我的父親與母親已結婚8年,而我,在父親強烈的期盼中出生了。

父親給我取名Corso·Ambrosi·Cunsolo(科爾索·安布羅西·昆索洛)。

他很愛我,我知道。

但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父親常常不回家。

母親的臉色也一天天變得難看起來。每次吃晚飯的時候,她總會惡狠狠的盯著我,到後來,以前從未接觸過的羞辱人的詞在童年中幾乎全因為母親的「教育」而認識遍了。

它們像小錘子一樣掛在耳朵裡,每天不停得敲啊敲。

起初我害怕得不敢吃飯,只要父親不在餐桌上的時候。

父親如果回來吃晚飯,母親會和顏悅色很多,甚至會對我笑臉相待,一旦他離開,整個世界彷彿從天堂立馬顛倒成為地獄。

我每天都會在父親早上出去的時候用力握住他的手指,用各種理由乞求著讓他帶著我一起走,即使是去殺人也好,或者把我丟在一個角落裡,無所謂照顧與否,只要不跟母親在一起,離開她遠遠的,其他在哪都好。

他總會摸摸我的頭,讓我玩他給我帶回來的新鮮玩意,還告訴我,如果這個木雕小刀耍得漂亮,會在我明年7歲生日的時候把自己身上那把送我。

我寧可不要那匕首!

即使我已經垂涎父親那把掛在胸前西裝口袋裡側的匕首有一年多了......

母親開始變本加厲起來。

可是我總不能不吃飯。

我也不能哭,這是父親告訴我的。

我愛父親,勝過愛一切。他不苟言笑,高大得像座山。以前他總會把我抱著扛在他肩膀上轉圈,但是現在他待在家裡的時間越來越少,晚上甚至不會回來過夜。

我當晚就被母親一盤子摔在臉上,硬邦邦的瓷器磕在眼側,頭又疼又暈了好久我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而此時整個右眼的視線已經模糊不清。

她哭著叫罵,聲音像針一樣不斷刺穿我的耳膜,警告我休想再告狀。

但是當晚,她又溫柔得將我抱去他們的臥室,緊摟著我要求跟我一起睡。一遍遍得在我耳邊哭著說對不起,反覆告訴我她只是太愛我,太愛我父親。

我開心得要命!甚至在想,明天一切都會好的。

她似乎上了癮。從輕微的打罵到歇斯底里的重擊,之後又哭著跪在我面前乞求我的原諒。

當然了母親。

不然能怎麼辦呢?

我才6歲。即使想逃,又該逃去哪兒呢?

除了每天想方設法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之外似乎沒有別的辦法。有幾天甚至迫不得已在廚房偷了麵包,打算整天躲在馬棚裡,期待著父親能回來。

他回來我就安全了......

只要母親看不見我,她就不會沒完沒了得找借口毒打和咒罵我,我就能過得好受點。

只是老天似乎沒時間照顧我。

這次整整一個月沒見父親的影子。

當我在外面消耗掉了所有的麵包時候只得拖著餓得發軟的腿戰戰兢兢回了家。還沒進房間母親一個耳光就掃了過來。

被甩耳光的那一側嗡嗡作響,有好幾天這邊聽見的聲音都異常的小。

漸漸的,我開始習慣了。

或者說絕望?

我不知道。

母親在父親偶爾回來的時候不再強顏歡笑,也不再討他歡心,她只是歇斯底里的衝他大喊著,控訴著他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我只躲在房間裡,看著我的書,想著父親該狠點下手,最好殺了這個女人,帶我離開。

可是父親並沒有。

他所做的只是在無法忍受這沒完沒了的咒罵中離開。

繼續留下我跟母親兩個人。

幾個月之後,母親重新變得迷人。她開始在手腕上噴灑香水,穿上漂亮鮮艷的衣服,又光彩奪目起來,在家的時間也越來越短,甚至只有一個星期或者兩個星期才回來一次。

她終於承受不住,背叛了父親。

對方是帕拉莫政府機構中的一員,跟父親一起合作的人。

對於她的背叛我沒有任何感覺。

我只默默的過自己的生活,拿著父親每次回來給我留的一疊疊鈔票打算著該買些其他吃的東西,不能再吃麵包了......

我本該趁現在離開,但我沒有。

我不想離開父親。

母親不回來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有一天在我自己買了少量的肉腸和水果回家的時候,發現會客室內,父親正握著槍,母親躺在地板上,猩紅色的血泊慢慢擴大,她只瞪著那雙美麗的眼睛。

似乎從有記憶開始,沒有哪一刻比她這時候更美了。

父親用桌布慢慢擦拭著手槍柄,抱起我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年,我們移居至意大利。

我喜歡這種生活,這種只有我跟父親在一起的生活。無論以前他是不是間接性的將我丟給母親不管,是否知道在這期間我承受的東西,但我仍舊愛他。

我們住在一棟巨大的房子裡。除了父親、我、管家,和一群其他人。

但是這麼大的房子,這麼大的房間,卻只有我一個人。即使我已經習慣一個人睡一個人待著,但那是父親不在我身邊的時候。

他現在在了。

就在另一條走廊的第二扇門裡面。

我穿著睡衣,拿著最喜歡的故事書,想讓他講給我聽。

可是卻聽見奇怪的聲音。一陣陣,連續不斷,像是什麼人被施了讓人受不了的酷刑。

這聲音是從父親的房門裡傳來的。

我悄悄推開只虛掩著的門,看見父親正趴在一個人身上,那人正用力將自己的手塞進嘴裡咬著以防發出過大的聲音,但事實似乎恰恰相反,破碎的聲音一陣陣傳出,甚至比之前小不到哪去。

金黃色的頭髮,碧藍的眼睛盛滿淚水,一臉柔弱,他就那麼趴在父親的床上,直直看著我。

他是父親的駟馬師,叫Alan,18歲。我無聊的時候經常找他一起玩,他教會我騎馬和英語,還會抱著我給我講一些英國的趣事。

我的心猛地一沉,輕手輕腳關了門,轉身就走,咬緊牙齒拚命止住眼淚和反胃的感覺,回了自己的房間。

父親背叛了我。

那一晚我渾身發抖著入眠,噩夢連連。

我沒聲張,照常生活,只是漸漸遠離父親。

每次看著他的臉就會想到他趴在那年輕男孩身上聳動下身的樣子,這讓我作嘔。

那個駟馬師?

他更沒膽子跟父親說!

我只想離開這個家,但這不可能。

父親只有我一個兒子。對於他那噁心的特殊癖好來說,也許終身都將只有我一個兒子。

15歲這年,父親開始了對我的親手教導。

他出去會見「合作夥伴」的時候總會帶上我,教我用槍,和為人處世之道,讓我見識並學習他的生意模式。

我只默默接受著一切。

坐在車後座,輕輕揉了揉眼睛。

昨晚又一夜沒睡。

但是並不覺得累,只是麻木了般。

只要一回到那個度過了10年的房間整個人就像關在籠子裡的困獸一樣,做不完的噩夢,在那無止境的地獄裡,一遍遍重複經歷母親的毒打和觀看父親好男色的全程......

我只想回自己的家。

父親曾經強烈讓我跟他住在一塊。

但我不這麼認為。

這豈不是會妨礙了他跟他的男寵們交歡玩樂!?

我又微微笑了笑。這麼快就把他那個最開始小駟馬師拋棄了,是因為年紀太大了?

想起他那雙總是盛著一汪溫柔海洋的漂亮眼睛,周圍似乎已經漸漸有了細紋。

努力壓下心中異樣的感覺和隱隱的期待,我把玩著手中的匕首。

父親把他的匕首送我了。

就在昨天。

看著這匕首,彷彿在一次次嘲笑著小時候對父親的尊敬和像救命稻草一樣的期盼是多麼幼稚可笑。

他當時不知道在跟哪個下賤貨在一塊玩樂呢。

坐在沙發上,我微低著頭冷冷看著溫柔含著我身體一部分的青年,不,中年。

父親將他拋棄後他便來找我,乞求我能給他一個庇護。

然後我就這麼幹了。

是對父親的報復,報復他竟然喜歡男人,而且還是我的唯一的玩伴?或者是對Alan的報復,因為他是我唯一的夥伴卻跟我父親搞在一起?

我開始夜不能寐,甚至有些無法自拔,一次次壓制著想往這小別墅趕的腳步,和那些心底裡若有若無的期待。這麼一雙美麗的、純粹的、天藍色的眼睛,彷彿成了我無數次想要毀滅一切的救贖......

不!我不該喜歡男人。

這讓我作嘔!

但父親跟他交歡的那一瞬間彷彿深深印在了我的腦海裡,每時每刻都在循環播放著......

我甚至對女人沒了興趣!!

曾反覆想著秘密包養著他是不是給自己找罪受,是憐憫他還是在給自己找借口接近這本不該開始的開始。

沒關係,沒關係。你來找我,我就養著你。

看看你曾經跟我父親在一起,現在卻來用這種卑微的方式來乞求著我,我開心到無以復加。

只是他屢次想要以各種方式奉獻自己身體的行為,就好像是挖好了一個又一個陷阱,引著我不知不覺被他蠱惑著上了當!

怎麼,當時也是這麼勾引我父親的嗎,你這個下賤貨?

他又來這一招了。

嘴巴裡含著我的東西,那雙該死的眼睛卻告訴我他會為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可以為我做盡一切!

我只冷冷看著他,快速在他口腔釋放了,抽出胸前口袋裡的手帕,下意識想擦去他嘴角乳白色的液體,頓在半空中一瞬,轉而像被什麼東西弄髒了似的擦了擦下身,抹去上面他的口水,將手帕丟在他臉上,扭頭走了。

「Corso!」

我扭頭看他。

他正保持著面對著沙發跪著的姿勢,金色頭髮蓬鬆著輕輕順向腦後,碧藍的眼睛蕩漾著柔波,兩手顫抖著用力攥緊了睡衣的帶子,「你什麼時候才肯跟我在一起?」

我瞇了瞇眼睛,環視了一下豪華的會客室,轉身走了。

恩,得寸進尺。

你不過是個供我發洩的工具,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來了不過是找我保命,順便求個後世無憂。

當然,一些事,藏在心底的事,只有我知道。

只有我知道。

不能就這麼開始。

我要忍耐,一直忍耐下去。

不能開始!

一旦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我為他在離我最遠的距離買了棟別墅將他軟禁著,不允許他踏出那間房子半步!

他投奔我不過是為了苟活,因為他知道父親在玩膩了他之後一定會殺了他以絕後患。

我本以為這樣就可以隱瞞下去,誰都不會知道,尤其是父親。

況且即使他知道了也沒什麼。

我不在乎這下賤東西的死活,至於父親......他只有我一個兒子,不會對我如何。

只是我的算盤似乎打得太響了......

當他拎著Alan敲開了我門的時候,一拳揮在我鼻子上,用開了保險栓的手槍顫抖著直直指著我,發白的深褐色的不再整齊的梳在腦後的頭髮垂在眉梢。

我盡力放慢呼吸,即使這樣鼻腔都痛得要命,鼻骨一定斷了。

他轉身朝Alan的兩個膝蓋骨開了槍,讓手下當著我的面將他打得鼻青臉腫。

而我,伴隨著Alan的漸漸弱下去的尖叫聲,被他隨行帶來的那些女人輪流騎在身下。

他只甩下一句話,「狠狠的給我做!做到他喜歡女人為止!」

反胃的感覺一陣陣,我卻硬生生壓下去。

呵呵,我的好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