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有點開心加竊喜的。
畢竟醒來之後發現身處20世紀中期的美國總要偷樂一陣子。
不用被隨便丟在世界大戰的戰場之一上吃槍子簡直是讓人開心得不得了~
雖然說每次吃槍子的直接原因都不是世界大戰。
不要說什麼「你被崩了兩次腦子已經有了經驗和準備」的混賬話,不信你來試試!
而且,這次我還有了一個身份。不光有駕照,還有社會保險號碼,甚至名字都是我原本的名字!
1950年?
不得不說,這可真是個好時候。過了19世紀初愛爾蘭等地的大移民潮導致的亂糟糟的治安,和1929年經濟危機,美國正處於歷史上的經濟繁榮期。從這時候開始,這個年輕的國家在漸漸成為世界舞台的中心,國際影響力越來越大。
繞著房子轉了一圈,在這個年代,這種生活水平對於一個單身女性來說應該是非常好的了,後院游泳池,車庫裡停著輛福特巡洋艦。用手摸了又摸,我的老天爺,這麼經典的車竟然就停在「我的」小車庫裡,絕無僅有啊絕無僅有!可比那些展覽的或者模型好看多了!今晚上就在這裡睡?
意外之喜是,我竟然還有份工作。雖然辛苦工作付賬單這種日子早就不過了,重頭再來什麼的真是......
而且還是位會計主管。
窩在這個小公寓裡啃完了桌邊的一箱資料和僱傭我的Ciro corp.公司的財務報表,越看越可疑。
這家公司太詭異了。
雖然現金流卻充裕無比,收入和支出卻波動過大,時隔3、4個月就有一大筆進賬或者一大筆開銷,完全沒有相關發票證明來去處,甚至從哪兒進賬都沒寫明白。業務涉及石油和好萊塢,但收支完全對不上號。
明擺著有人定時往公司裡塞錢,又在用的時候拿出來。
俗稱:洗錢。
跨國公司剛剛興起,這家公司卻直接掛了弦。瞇眼看了看公司偶爾跟意大利子公司的詭異交易,心漸漸往下沉。
我是個負責為洗黑錢的跨國公司做假賬的。
這事不好辦......如果過一陣子被監管層想起來企業和會計之間還沒修建防火牆這回事,那就等同於直接被判了無期。
沒辦法,這個地方太重視信用記錄。
琢磨了一下,要麼收整行裝準備逃?
不對。
Amon有可能在這裡。
每次都會到離他不遠的地方。
當然,他確實在這裡。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落日,偶爾低下頭瞄一眼一個小時之前在食指上劃的早就沒了半點痕跡的口子。
剛接了電話,晚上要在Bank見老闆,車會來接。
既然見老闆,當然要正式些。套了西裝,出門看見一輛寶石藍的凱迪拉克。
我這財大氣粗的老闆,絕對是個做非法買賣的......
到了所謂的Bank才知道這是家夜總會。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格格不入的衣服,我還真是敬業。
空氣中溢滿煙味、酒味混雜在一起的糜爛氣息,只用飾品遮擋了關鍵部位的女人正在台上唱著讓人渾身發燙的爵士。
左轉右拐,穿過廚房,進了另一個房間,光線驟然發亮得有些晃眼,門瞬間將一切聲音隔絕在外。我跟在那個穿西裝的彪形大漢的身後,偶爾與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士或者舉止優雅的女士擦肩而過。
跟廚房的另一側完全是兩個世界。
其實這一側才是整個夜總會的真正面目吧......
快到走廊盡頭的時候,我被帶入一個房間。
深褐色厚重的門被推開,穿過門廳,裝修奢華的巨大會客室映入眼簾。
地板上正躺著一個人,睜大著已經無神的眼睛,臉邊一條潔白的手帕。血正慢慢從他頭部溢出,在地板上形成一個越擴越大的圓。
深紅色的沙發上,一個人正悠然的坐在那裡,黑色筆挺的西裝,深褐色頭髮背梳,一隻手拿著槍,另一隻手正慢悠悠的玩著子彈殼。
原來在這。
我的心裡猛的一跳。
他抬頭瞟了我一眼,壓著眉眼整個人陰沉無比,嘴角卻挑出個笑來,露出幾顆雪白的牙齒。
「事辦得怎麼樣了?」混著其他口音的英語彷彿含在喉嚨裡發出,尾音卻圓潤的挑起。
等等,什麼事?
過了半晌,他緩緩收了笑,唇峰漸漸抿成一條線,只陰沉著臉看我。我被盯得脊背發毛,不得不使出老招數------在心裡拚命催眠自己這個人是Amon。
我當然知道這他媽不是Amon!
我怎麼不指著我的腳說「這是我的手」!?
「怎麼,收了錢還想賴賬?」他又低下頭,將剛剛沉默時候伸手向保鏢要的子彈塞進槍裡,裝好,扣了保險栓。
「當然不會。」我瞟了眼地上的那人,血已經染紅了那條手帕,漫上了沙發下的猩紅色地毯。
「但是......報表做得太差,如果有人來查恐怕瞞不住......」我盡量恭敬的說。
「我雇你來是幹什麼的?」他隨意的往地上的屍體一下下開著槍,好像又嫌太吵,皺了皺眉,向保鏢伸手要了個消音器緩緩擰上,繼續著剛剛的行為。
我果然猜對了。
做賬的事。
只是那蹩腳的帳,我一個外行都看出來不對,明擺著等著查賬時候被抓呢麼,況且還是個在這個只有為數不多幾家跨國公司年代中的一員。
「從公司的業務源頭將這些錢一點點塞進賬目比較穩妥。」扯上賭博絕對沒好事,那些收入絕對是黑的不能再黑的東西。
他將手槍裡的子彈全部打完,坐在那盯著那屍體似乎是在思考,或者是在發呆,血從屍體的四面八方緩緩流出。
「想好細節,明天我找你談,你先回去吧。」他重新裝了子彈,示意手下清理屍體。
整整一晚我都沒睡。
將整個房子裡能找到的所有的書全翻了個遍。去圖書館找資料完全來不及,我總要先瞭解下情況,不知道這個世界跟原本的世界有多大差別,只是內華達和拉斯維加斯都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出入,歷史應該是一樣的。
沒錯,直到現在我才想起歷史是不是跟這個世界符合的問題。
因為這女人好像是我,又好像不是。愛好是一樣的,喜歡做專題,每次都會貼滿牆的紙,甚至連衣服的款式和擺放、物品的整理方式都是一樣的,這個身體也是如假包換,臀部的痣,腳腕的疤。
我有點暈......
為了區分真實和虛幻,我又在手掌上劃了道深一些的口子,接著閱讀資料去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心已經光潔如初。
他不是Amon。
即使我因他而來。
只要他不是Amon,我就會很危險。
況且我們現在同坐一條船,有著千絲萬縷的利益牽扯......
想著昨晚他往已經死透的屍體上無止境的射擊,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說今天來找我,卻不知道是幾點鐘。嚴格來講,00:00也是今天,如果他想找茬的話。
回了家,跟Cat分享了一小盒金槍魚罐頭。
是的,這裡還有只灰色的大貓跟我共享同一棟房子的空氣。試了幾個名字發現某只連鬍子都沒抖一下,乾脆叫它Cat。等我開了孤零零擺在冰箱裡唯一一盒金槍魚罐頭的時候,它倒是慵懶的扭著身子過來了,直接將自己帶毛的腦袋塞進罐頭盒,偶爾給我留個縫讓我叉一點出來飽腹,也算是解決了夜宵。
灌了兩壺咖啡,直到早上八點鐘忙活出來一個大概的思路,避重就輕的寫出重點好等他來跟他解釋。咖啡因不斷刺激著已經疲乏的神經,太陽穴凸凸的跳,就像你的身體已經超過負荷需要休息的時候偏偏有東西撐著你的眼皮讓你無法入眠。
我反覆在床上翻滾了一個多小時也沒什麼睏倦得跡象,索性翻了泳衣出來。
池水被曬得溫度適中,我潛在裡面一圈圈不止疲倦的游著,運動產生內啡□,這似乎讓我更加興奮了......
只是放鬆了不少。
我浮在水面上,耳朵浸在水裡,通過水波聽著自己的心跳和從地面傳來的嘈雜的聲音。
無論如何,是不是他又怎樣呢?這個聯繫還存在,就證明是他。
以任何一面存在的,都是他。
扭身潛入水底,快游到盡頭的時候彷彿看見了兩條腿站在終點。
他來了?
習慣性以一個深潛結束這一圈並借力躍出水面,手撐著池壁加上水的浮力,完全可以一撐上岸。
但是沒有預料到的是,我出水的那一刻他正蹲下身......
我甚至感受到了自己的嘴唇擦著他溫熱的鼻尖而過......
好像犯了大罪了......
心砰砰的跳,臉發燙,由於沒及時上岸又重新回到水裡。我尷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扭過頭老老實實從梯子爬上去。
他面前的雪白手帕被一陣微風捲進了泳池裡。
原來是蹲下來撿這個......
「我很抱歉......」我順了下頭髮上的水,看著仍舊維持著單膝蹲下的他。真可惜他此時沒抬頭,不然一定能看見我滿臉的真誠。
等等,這是私人財產。
他就這麼如入無人之境的闖進我家了麼!?
我完全可以直接朝他開一槍!
過了好一陣子他才緩緩站起來,嘴巴抿成一條線,低眉深眼陰沉沉的看了我一會,向身後的手下伸出手,接過一把及時遞上來的槍......
「Show me your plan(給我看看你的計劃)」。
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