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the END*

【Gina篇】

頭昏昏沉沉,四周安靜至極,偶爾有輕微的腳步聲,穿著白色衣服的人走來走去。

想用力睜開眼睛,卻彷彿被膠粘住一般......

周圍什麼儀器滴滴的響著,我再次努力嘗試了幾次,眼睛酸澀,被床頭的燈光刺痛,微瞇起來等著適應,迫不及待打量周圍的環境。

白的,全是白的。

透過窗子,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路燈亮著。

打著吊針,手指上夾著夾子。

在醫院?

我又活過來了?

想起Corso,胸口悶痛著。

這又是哪兒,新世界?

我受夠了!受夠了一次次死去,又一次次到了陌生的地方,等待著類似靠命運和緣分的鬼東西才能見到他!

我受夠了!!

四處環視著,沒有什麼工具,發狠直接拔了手背的針,拚命刺著手腕,深深扎進去,橫著豎著。

紮了一會才發現不對......

這血怎麼越流越多?

愣了一陣子,似乎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急忙扭身,按了床頭的護士。

可能是針頭挑破了血管。

看著自己的血不要錢的往外流,又按了幾遍護士鈴,到後來直接用砸的。

老子要死了!這什麼效率!?

被護士醫生用怪異的眼神盯著,以及分外頻繁的查房,甚至幾個熱心的醫生建議給我介紹他認識的比較好的心理醫生。

我一一拒絕,只稱自己做了噩夢。

一場車禍,沒什麼傷,卻昏迷三天。

撞了我的人能打石膏的地方全都打了石膏,裹成一個木乃伊躺在病床上,還用悶悶的聲音囫圇吞棗的跟我絮叨著他萬分開心買了保險。

經歷了足足10年,現實中卻只有三天?

我輕輕用拇指尖抵著無名指上的指環,左右轉動著。

又放到唇邊輕吻。

既然它都跟著我回來了,那他呢?

是以另一個未知的身份存在著,換了臉?

還是變成了Ralph?

拉緊窗簾,擋住所有光線,只留室內一小盞暈黃的檯燈亮著。

我趴在沙發上,不想吃飯,不想睡覺,不想動,只盯著牆。

內嵌式螢幕上循環播放著辛德勒的名單和英國病人。

看著裡面熟悉的環境,恍如隔世......

用力咬著自己的手,將頭埋進沙發靠墊。

回到現實了......

命沒被栓在人家身上,就沒理由出現在他附近。

Key和Bud焦躁的圍在沙發邊上,嗚嗚衝我叫著。

這讓我想起了Wolf和Lacki。

兩隻黑背,是我的好夥伴。

Key是位女士,Bud是位男士。

當時特意跳開家族選了兩隻異性,互相作伴。

已經餓了這麼多天,估計低處的狗糧和高所能及的能吃的東西全被吃完了。

記得剛到克拉科夫的時候還在慶幸:幸虧沒把巧克力放低處。

總不能逼著他們滿樹林追著松鼠填飽肚子,雖然平時也總這麼幹。

等等......

電影......

我突然坐起身。

它們以為我會給他們找吃的,平時面癱著的帶毛的臉開始露出興奮的表情。

深深陷入思緒中......

為什麼會是這兩部電影?

第三部不知道是電影還是其他,但是,為什麼是這兩部?

穿梭在樹林,跑了一圈又一圈,Key和Bud正跑在我前面。

活動了筋骨,直接攤在小碼頭上看天,心裡稍微舒暢了點。

又開始神經病似的微微笑起來。

跟他兩世都回到了療養院後面那片與世隔絕的天堂裡,我這兒的格局似乎跟那差不多。

我們曾經無數次在星空下,躺在這小碼頭上做愛。潺潺的流水聲,讓人安心無比。

Ralph,是你麼?

這兩部電影被你悟出了精髓,我會不會是進了你的夢?

這一點都不可笑,既然三天十年都已經發生了,為什麼不可能是他?

臉側的笑肌緩緩牽起嘴角。

企業家永遠都需要好奇心、想像力、冒險精神和務實。

好奇心和想像力瘋狂充斥著我的左右腦。

Ralph,是你對麼?

一定是的。

我以Key和Bud的腦袋打賭。

努力將心底的不確定壓下去。

但這種感覺太多了,緩緩將那些自欺欺人一點點吞噬......

如果真的是的話......他再次忘了我該怎麼辦?

已經兩次了,有什麼理由不發生第三次呢?

他的手指會不會套著跟我一模一樣的戒指?

看著天空一絲絲飄動的雲,所有的掙扎全都隨著風遠去,消失在這雲層背後的純淨天空之中......

不行,我得去找他。

無論如何,總不能不確定就放棄不是麼?

不是他,就離開。

是他,但是忘了我,就讓他想起來!

如果他記得.......

如果他記得,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馬蹄聲響起,由遠及近。

我扭頭,樹林裡的小路上,有人正騎著馬飛奔而來。

心臟越跳越快,呼吸甚至無法跟上它消耗氧氣的速度......

距離越來越近,輪廓也漸漸清晰起來......

低眉深眼,直鼻,抿著嘴唇,整個人裹在黑色風衣裡。

等等......

那不是我的馬麼?

狗腿的傢伙!

都不讓我騎,他才跟她相處多少時間?

竟然就這麼被收買了!?

馬蹄高高揚起,他一翻身利落的下了馬,快步朝小碼頭走來,隨著距離的拉近,步調也開始放緩......

我用手肘撐著上半身扭頭看他,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揚起,心裡還在凌亂的埋怨著Key和Bud又去樹林裡追松鼠了,不然真該利用這個機會試試它們的忠誠度,清理門戶......

怎麼辦,我發狂的思維天馬行空的想著所有知道的事,就像抽了三包煙喝了兩壺咖啡連夜睡不著覺一般興奮......

最後這些過分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一個點上--

我日思夜想的、三世都壞到骨子裡的流氓,送上門了!

他在我身側單膝蹲下來,掌心貼著我的臉緩緩磨砂,彷彿不確定般視線上下移動查看著我的臉。

我側著臉蹭了蹭他的掌心,看了他一會。

看著那眼神,明明是認識我的。

他在確認我是不是那個Gina。

嘴角緩緩牽起笑,伸手將他的脖頸壓下我,用力吸吮著他的嘴唇。

他也雙手捧著我的臉,瘋狂的回應。

舌尖被又嚼又咬得發麻,我們卻樂此不疲的想要吃掉對方和被對方吃掉。

「是你嗎,Gina,是你嗎?」他緊貼著我的嘴唇,不想浪費時間說話,又想確認,舌尖急切的舔舐著我的牙齒,「是你嗎?」

我趁此機會將他反壓在身下,套著指環的左手抓著他的左手,輕輕吻著他無名指上發著柔光的小東西。

「umm......」他瞇起眼睛微微仰起頭,看著他彎成優美弧度的脖頸,我順勢輕吻他的喉結,又直接趴在他身上,緊緊壓著他。

真好,他記得我。

他記得他的承諾。

「卡噠」一聲,皮帶扣被他急切的解開,又心急的半扯下我的褲子......

喜悅大大超過被撐開的痛,我將雙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支撐著調整,慢慢吞嚥。

他想用力抓著我的腿卻又怕抓痛我而強忍著,靜靜等了一會,開始小幅度的緩緩向上,細細的摩擦讓人不難過的最大程度的快感。

上半身被他緩緩拉下,淡淡雪茄味道的口腔包容著我的舌尖,纏綿繾綣著給了我一個又一個的深吻。

深沉廣闊的海洋上,唯一一隻小船正隨著大而低的波浪緩緩起伏。

搖擺著,蕩漾著,舒服得沒有盡頭......

側躺在床上,看著站在對面外廳裡,一邊喝水一邊直勾勾盯著我的他,一轉身將頭蒙在被子裡。

褲子髒是一定的啊......

是姿勢的問題,我也控制不住不讓它流......

況且是他量太多了......

嗯......

彼此彼此......

穿上睡衣,去衣櫃拿了條新浴巾,朝著他下半身展開,側著臉盡量不讓視線瞄向他興致勃勃的下半身,緩緩接近著,直到觸碰到他溫熱的腰側皮膚,圍上,將邊緣挽進。

褲子髒了可不是全裸的理由......

抱著欣賞的心態微低下頭,前面卻被頂的老高,我的臉轟的一下開始發起燒來,扭身想走,卻被抓住手臂。

溫熱的掌心緩緩在皮膚上摩擦著,另一手輕輕勾過我的下巴,微低下頭,在嘴唇上印了個吻,又用手臂將我環在他身前,抵著額頭深深凝視著我。

「有沒有想我?」

伸手撫上他的臉頰,看著第一次沒什麼陰鬱表情的臉,很快長出來的鬍茬紮在手心上有些癢。

他側過頭輕輕蹭在我手心,抓著我的手將我緊緊擁進他懷裡。

灼熱的呼吸灑在耳畔,他的手臂越箍越緊......

「I LOVE YOU。」

心猛的一沉,又飄起來。

能再見到你真好。

能記得我真好。

這次我們不會死......

我們會終生相守,白頭偕老。

【Ralph篇】

整個身子重得不行,我扭頭看著被窗簾封的死死的窗戶,又轉過來,視線定在床頭櫃上倒著的空藥瓶上。

安眠藥?

伸手拿了過來,仔細的,慢慢的,看著藥瓶,甚至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我吃了多少?

用力揉著眉心,腦子脹痛著,睡眠過多的後遺症。

過了好一會才漸漸緩過來。

好像做了一個特別長的夢,而前兩個是我接的電影。

也是印象最深刻的兩部。

跟電影比起來,這次可不只是兩個小時的戲份那麼簡單。

我過完了他們的人生。

悲痛交加的時刻陰鬱著想要毀滅一切,又帶著不甘心。

為什麼對我這麼不公平?

我喜歡表演。

細細琢磨每一句台詞,說話時候依據角色性格該有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情緒狀態和心理活動,爭取深入到骨子裡的、將整個人物刻畫出來,展現在觀眾面前。

獲獎已經不重要了。

我只想把每一個角色的精髓表達出來。

在郊外有一套比較空曠的小別墅,每次接了有挑戰的戲總會帶著劇本和足夠一個星期的食物去那裡與世隔絕的待著。

一個星期之後,從那個房間裡出來的也許不是我本人,但又確實是我本人。

日日夜夜代入角色,我與他們已經融為一體。

我是他們,他們也是我......

夢中不斷重複著相同的生命,納粹,到匈牙利伯爵,再到納粹。

在每個故事的尾端,我總會知道,自己不屬於這裡,不過是個有靈魂的提線木偶,僵著身子,依照劇本一直往前走。

但每次知道真相的時候,也就意味著離死期不遠了。

我們共同憎恨著那個生生世世可相見、卻不能終生相守的規則。

現在我卻恨不得能回到那個夢裡去。

無論循環與否,只要有她,什麼都無所謂。

刻苦銘心的不得已的離開讓我的胸腔現在還悶痛著。

Gina......

我口腔裡仍然有妳的味道。

老天爺,給我一個暗示,拜託你,告訴我,她不止是我夢裡的人,對嗎?

起身,想將臉埋在手心,卻一眼瞥見無名指上的閃著鈍光的暗金色.....

心裡湧起無盡的期待,不確信似的摘下來反覆看,細小的Tu sei il Mio正清晰的刻在內側。

它竟然也跟來了!

Gina是不是也來了?

跟我處於同一個世界?

等等........會不會還在循環?

翻箱倒櫃找了刀片,輕輕在食指上劃,尖銳的癢,一道口子出現在指腹上,漸漸滲出血來......

盯著那地方看了會,就那麼讓它流著,感受著真實......

拉開窗簾,瞇著眼睛,看著窗外的樹林,恍如隔世。

拇指尖輕輕頂著無名指內側的指環轉動。

我彷彿被驚醒了一樣,左右踱步,拿起櫃子上的車鑰匙轉身就走。

三個世界的名字都是Gina·Jonas。

是巧合?

回了家,冷清夾著孤獨撲面而來。

透過黃昏的光線,依稀可見空氣中漂浮著的灰塵。

巨大的孤獨從四面八方湧來,我站在原地緩了緩,拿出抽屜裡的雪茄點燃。

沒時間管答錄機了。坐在電腦前,郵件一股腦的湧進來,吵得人頭疼,草草回復了一封大致解釋沒去片場的理由,又順便請了個小長假。

打開互聯網,在搜索框一個字母一個字母輸入她的名字,顫抖著手猶豫著該如何面對搜索結果。

如果找不到怎麼辦?

立刻清空了腦子裡的一切,點了搜索。

谷歌上第一個詞條,配著一張圖片。

濃眉細眼,嘴唇豐滿,烏黑的長髮被挽起,正面對鏡頭微笑著。

我下意識伸出手指觸摸屏幕裡她的臉,所有的開心情緒一股腦湧進胸腔,讓整顆心發顫......

「Gina·Jonas,KOLO.corp創始人之一。」

手指輕輕轉動著另一隻手無名指上的指環,緩緩微笑起來......

Tu sei il Mio...

來到了查到的登記地址,遠離塵囂的一片樹林,只有一條一人可通行的小路。

泊車在路旁草地上,慢慢向裡走去。

密林透著些微晨光,斑斑駁駁。不到400碼的路程,視線內出現正安靜的吃草的馬,似乎是被我打擾了,抬起頭來靜靜站著。

我緩緩靠近,將手掌貼在她頭上的時候,她只微微側過頭,用那雙凸面鏡般美麗的眼睛看著我。

沒有馬鞍,我只好拽了馬鬃登上,輕夾她腹部,緩緩跑了起來。

藏在樹林裡的房子慢慢顯現,右側一條小河,上面的小碼頭上正躺著一個身影。

Umm......我不在的時候居然這麼開心?

最好是在想我。

回到現實世界的不好之一是——癒合能力變差了。

她還那麼急,似乎又弄壞了,雖然罪魁禍首不是我。

只是被默認的下一次讓我倍加滿足。

幸虧沒有避孕套,不然就沒機會留下我的孩子們。

我輕吻著她套著指環的地方,用力吸吮,甚至在那塊皮膚上印下一個粉紅色的吻痕。

Tu sei il Mio。

我知道她喜歡看我。

於是故意扯了她圍在我身上的浴巾,在房間走來走去。

慢悠悠的將褲子扔進洗衣機,聽見她在身後摔了杯子的聲音微微發笑。

扭過身坦蕩的看著她,一副「你怎麼了」的樣子。

乖寶貝,快過來。

到我這邊來,怕什麼呢?

她微抬頭,努力將視線固定在我臉上。

那雙彷彿溢滿了水的眼睛讓我的心一蕩。

她我去了她的秘密房間。

打開門,各種各樣的男裝,甚至配飾一應俱全,標籤還沒拆。

「看到喜歡的就買了,給未來的『他』準備的」。

這解釋微微讓我好受了點。

當然,只是好受一點。

我扭身看她,等待下文。

她不小心將視線定在我活躍的小兄弟上一會,又急忙微抬頭看著我,臉頰泛紅。

「Hugo Boss,你喜歡的。」

現在好受了一半。

隨便拽了件,面料觸覺彷彿軍服一般。

想起她第一次給我利落的穿衣服繫腰帶,心裡發燙。

歷史重演,區別是,這次穿的不是軍衣,而是褲子和襯衫。

為了不讓她太為難,褲子只剩下拉鏈和扣皮帶的程序。

想逗逗她,省了內褲的鋪墊。

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想要把我塞進褲子以防被拉鏈傷到,又不得不摸著那兒的樣子,努力深呼吸,享受著被若有若無觸碰的快感。

umm...My Love,再快一點......

真是快要被逼瘋了!

直接擋住她扣皮帶的動作,重新將Zipper慢慢拉開......

我的快樂谷......我們又見面了......

有沒有想我?

「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躺在沙發上,一手緩緩順著躺在我懷裡的她的頭髮。

門外兩隻狗正嗚嗚叫著,見到我看它們又凶狠的齜起牙來。

真是好樣的,中看也中用!

只是也該讓你們知道,誰能咬,誰不能咬。

「我們不是已經結了嗎?」她側過頭看我,晃了晃自己套著指環的手。

瞇起眼睛看了她一會。

別以為我不知道她打的什麼算盤,不過是怕累。

手緩緩撫上毯子下她的小腹,指尖在上面輕輕打著圈。

我們這次會有孩子。

夢裡第二世取的名字有幾十個還能記下來,回去得謄寫在紙上。

說不定今天就中了呢?

最好是個女兒。

想著教她玩槍已經想了三輩子......

男孩也好,只是這臭小子最好不要惹事!

不過我得對他好點。

整整三生三世,可真是漲了不少經驗......

他們會有個好母親。

將手指輕輕穿過她的頭髮,又順便摸摸那耳廓,為什麼軟骨上的肉會這麼不一樣?不軟不硬,還......很敏感。

她果然側了下頭,試圖躲著我的手指。

我得盡快帶她回家,再去見她父親。

抿了抿嘴唇,琢磨著婚禮該不該配個花童。

婚紗就不換了,還是那款,方便。

抽出手,輕輕托起她的左手,滿意的盯著這小指環,輕吻她的髮頂。

Tu sei il Mio。

抬了她的下巴,輕輕轉向我,指腹貼著她的臉側輕輕滑動著。

然後堅定的,緩緩的,將自己的嘴唇,印在她的嘴唇上。

舌尖習慣性的勾著她的,到我的口腔,吸吮著,輕輕咬嚼。

這次會不一樣。

多得過分的滿足不斷充斥著我們周圍,又一圈圈擴大開來......

這次會不一樣,我們會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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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向形成晚期療法》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