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露營

  前往利利斯的道路不僅要走山道、穿森林,不時還要翻山越嶺、沿溪流走岩場,變化多端。亙心想,幻界的自然壯麗而嚴峻,還有點刁,跟現世的自然一樣。

  漫長的路上時而前不靠村,後不著店。這種時候,亙他們便搭起野營帳篷,紮營,生火,到河邊釣魚,到山上樹林采來食用的果實菌類。亙從基.基瑪那裡學習這一切,米娜也常一起跟著學,但用篝火做飯,米娜原就比基.基瑪還強。

  基.基瑪原本就是跑運輸的達魯巴巴商人,自然跑過南大陸的許多地方,知道很多村鎮。但就是他,也沒有去過利利斯。

  「利利斯自己特有的運輸業頗為發達,所以與達魯巴巴商人很少聯繫。運入做工藝品材料的玉石原石也好,運出工藝成品也好,都需要專用的貨車或包裝箱、墊布,而且次序也不一樣。我即使從附近路過,也因為匆匆忙忙,沒有時間好好看一看。」他高興地說,終於有機會看看啦。

  沒錯,利利斯是個以工藝品著名的鎮。以金屬、石頭和木材等為材料,生產出來的東西多種多樣,從身上打扮的東西到餐具、用於建築物裝飾的散件等。這裡的產品優美華麗,工匠有將凝練的設計轉化為產品的紮實技術。這些都不是魔術,全都是手工製作。

  利利斯工藝品的優良品質,通過風船商人,在北大陸廣為人知。據說在北大陸,像首飾或戒指這樣的女性裝飾品,以這邊十倍左右的價錢成交。近幾年,北大陸的有錢人爭相想要的是年輕的手藝人托尼.範倫設計的、名為「赫賓」的系列首飾。

  「好像在那邊正流行呢。我認識的風船商人拜託我哦,如果有機會到利利斯附近,去看一看範倫的工作室。據說他是自己動手,一年充其量只做十來個產品。如果不是運氣好,弄不到手。」

  「不可以訂做嗎?」米娜在載貨臺上搖晃著,問道。畢竟是女孩子,一談起服飾品,興趣便來了。

  「不能訂做。這個範倫是個難伺候的人哩。」

  據說要找他直接談,他只賣給談得投機的顧客。

  「不論手中多有錢,如果他不喜歡這位客人,就完全不理你。相反,如果跟他對脾氣,也有用材料就賣出的,甚至有不要錢給人的。」

  「很特別的人啊!」

  亙聽著二人的對話,心裡想:如果利利斯是工藝品的名鎮,會使用許多金屬、寶石的原材料吧,說不定能找到自己所有的第二顆寶玉,或者找到相關的消息。自己似乎比美鶴早一步前往利利斯,這是好事。

  美鶴也按拉奧導師的要求尋找寶玉嗎?不過,那傢伙手中的黑手杖上,已有一顆大寶玉,隱藏著足以撲滅馬奇巴大山火的力量……

  在距利利斯鎮約有一天路程之處,亙他們遇上了一起突發事故。一輛兩匹達魯巴巴拉的大貨車發生翻倒,車載的岩鹽大量傾倒。首先得用手把岩鹽塊搬走,然後扶起翻倒的貨車,才能繼續前進。這要花多長時間無法判斷。在此之前,道路無法通過。

  這條路的前方是沙沙雅國和博鼇國的邊境,設有關卡。南大陸聯合政府雖然重視各國的獨立性,但因為政局穩定,便定下制度,在四個國家之間往來時,簡化手續。正因為這樣,基.基瑪他們才得以縱橫南大陸。關卡也只有確認一下通過的人數、貨物種類和營業執照是否一致而已。

  反正過不去,與其無聊地打發時間,不如幫忙清理道路吧,正當大家汗流浹背地搬開岩鹽時,兩名關卡官員飛奔而來,在路旁茶館找張桌子坐下,宣佈在清路之前順帶辦理通關手續。這樣一來,在道路復通時,便可避免滯留此地的人一起湧到關卡,又引起混亂,同時彼此都能節約時間。這種通情達理的舉措,讓亙吃了一驚。

  「現世的公務員,是絕對不會這麼替人著想的。」

  兩名關卡官員名副其實是「飛奔」而來──他們都是巨鳥族。與他們隔小桌相對而坐時,亙突然清晰地回憶起那次差點遭螺絲頭狼吞噬的危機──那時他對幻界所知無多,誤入險境。

  「喂,喂,我臉上粘了什麼東西嗎?」

  戴夾鼻眼鏡的巨鳥族關卡官員問亙,亙直勾勾瞪著對方的臉,有點失態了。

  「喲,對不起。我會想起曾被您同族的人搭救的事了。」

  「哎呀呀,不得了不得了!」

  「哎喲喲,可真是可真是!」

  兩名關卡官員扇動翼翅,歡天喜地。

  「我們把為公眾服務放在心上。噢,您當時遇到什麼險情呢?」

  「啊,對對,我對螺絲頭狼襲擊……」

  「喲喲!」官員們激動起來。

  「螺絲頭狼!」

  「好久沒吃了呀!」

  「真想那味道啊!」

  「我們偶爾也回鄉下吧!」

  「不不不,為民服務是我們的職責!」

  「既然如此,就讓人寄來螺絲頭狼的肉乾吧!」

  辦好手續離開桌前,基.基瑪手按胸脯「嘿」地歎一聲。

  「巨鳥族人的鄉下位於螺絲頭狼的沙漠邊上嗎?」

  「據說他們定居於溪谷邊最陡峭之處。只是像他們一樣離鄉出來做公務員的巨鳥族人挺多的。鳥人腦瓜子好使吧。」

  「哎,基.基瑪,」亙問道,「我剛想到一個問題,我問你,你可別生氣呀。」

  「什麼問題?」

  「如果巨鳥族之類的鳥人同樣進入你們的運輸業,會成為你們生意上的強勁對手。你們想過嗎?」

  基.基瑪仰頭大笑,說道:「不必擔心。根本不會有這種事。因為他們沒有力氣的呀。像我們這樣運送沉重的貨物,他們絕對做不到。」光有翅膀還不行?

  「人是各有長處,各有崗位的吧。」基.基瑪頗為自得地說。

  「對呀,假如我們生意破產的話……」他手扶下巴,做沉思狀。

  「應該是出現了比達魯巴巴跑得更快,比達魯巴巴更容易照料,只要告訴它去哪裡,它就可以獨自前往的更聰明的動物吧。」

  他說著,「嘿」地一笑。

  「不過不要緊的。好心的女神會替我們水人族著想,不至於讓我們山窮水盡。所以,她沒有創造那樣靈便的動物,今後也不會把。」

  亙點點頭,說聲「應該是吧」。一個念頭突然掠過腦際,但他沒有說出來。

  ──不過呀,基.基瑪,現世有很像你說的東西呢,那不是動物,叫做「機器」。

  不,更準確地說,不只是機器,得把「動力」放在一起考慮。總之,那些東西的確存在於現實。

  ──假如,這個幻界也發明了機器呢?或者,從現世帶過來呢?

  這麼一想,不知何故心情黯然起來,亙默默回到搬運岩鹽的工作中。

  到了傍晚時分,大路旁的茶館周圍,出現了一小片露營地,亙他們也立起帳篷,和鄰人互借日常用具,一起生火做飯,忙碌起來。

  太陽西下,夜幕降臨。在帳中躺下休息的時候,大路的馬奇巴一側出現了幾支松明,沿山道閃爍而來,走近這片新出現的露營地。

  「那是……」米娜打了個哈欠,辨認一番後睜開大眼睛,說道,「是舒丁格騎士團啊。」

  露營地的人都學她的樣子,探頭到夜色中,跺腳注視著越來越近的火光。不久,不僅看得見松明火光,還看得見反光的銀色盔甲和護肩和護頰部份。

  「咦,到這種地方來,有什麼事呢?」亙身邊的流動商販喃喃自語道,「而且還是隊長大人大駕光臨呢。」

  「什麼?!倫美爾隊長來了?」關卡官員從茶館跑出來,又扇起翅膀來了,「那可得表示歡迎啊!」

  「要寒暄的話,叫茶館老闆出來比較好吧?」一名流動商人慢悠悠地說,他雙手揣在懷裡,「你們晚上有夜盲症,看不清吧?」

  「對對!你說的一點不錯!」

  騎士有五人。一人領頭,四人隨後。雖然戴著頭盔而看不清臉,但他們騎的達魯巴巴的額頭上,掛著畫有五瓣花紋的徽號。在加薩拉的時候,托倫的確說過,這就是舒丁格騎士團的標記。

  茶館老闆跌跌撞撞地跑出來,走出距露營地頗遠的地方迎接騎士們。稍作交談,前頭的騎士和身後左邊的騎士便下了達魯巴巴,和店老闆一起走過來。

  「前面那位是倫美爾隊長嗎?」

  亙問流動商人。

  「噢,沒錯。」

  「你不看見他的臉,怎麼會知道呢?」

  「因為頭盔很特別。你仔細看,那頭盔像龍頭吧?那是倫美爾家族代代相傳的武士頭盔哩。」

  流動商人鼻翼鼓張。「我現在雖然是個窮小販,但從前是讀書人,要成為讀星人的哩,還曾經在沙沙雅留學,對於讀星人來說,歷史也是重要的學習科目。」

  還沒到露營地篝火照亮的距離,兩名騎士變窄下了頭盔。二人身材魁梧,比小個子茶館老闆足足高出兩個頭。

  「我們是舒丁格騎士團的第一游擊隊。」

  走在前頭的騎士朗聲報名。

  「我是隊長倫美爾,這位是副隊長華伊士。今晚我們在格蘭迪拉河渡船事務所執行公務,因接到報告說這裡發生達魯巴巴車翻側事故,交通堵塞,便前來瞭解事故情況。我知道各位在清理工作中已經很疲憊,但希望分出一點時間協助我的諮詢調查。我們馬上設帳篷開始工作,如果有人受傷,現在就請告知。」

  亙對他措辭委婉,並非採取高壓姿態頗覺意外。

  吃驚的不僅是亙,除了那位知情的流動商人一人外,大家原先都忐忑不安,一般人極少有機會與舒丁格騎士團接觸。

  儘管如此,大家都按騎士們的指點,好意地協助他們。開始調查時,騎士們不僅摘下了頭盔,連鎧甲也脫了,給人精明強幹,彬彬有禮的感覺。

  亙他們的帳篷雖然緊鄰騎士團設的調查工作帳篷,但不知何故,一直沒有叫他們過去,先完成了調查詢問的人帶著稍覺心安的表情返回自己的營帳,說並沒有被問及什麼難題。

  「為區區一起達魯巴巴車翻側事故,竟要頗勞倫美爾隊長出動嗎?」

  基.基瑪心中頗不以為然,但他的另半顆心,看樣子飛到騎士們騎來的達魯巴巴身上了,他一臉豔羨地嘮叨著:真是好毛色啊!不知能跑多快呢?擅長走岩場嗎?很想知道它們的腳力哩。

  等待之中夜深了,米娜靠著亙打起盹來。她睡得那麼香,差點也將亙帶入夢鄉。此時突然有人說話:

  「該你們啦!」

  是華伊士副隊長來喊人了,亙只是差點彈起。米娜則不一樣了,她坐得好好的,卻真的驚跳起來,動作之大,把副隊長嚇了一跳,連忙擺開架勢。

  「哇!抱歉抱歉!是我不好!」

  米娜臉色通紅,雙手掩面。拼命忍著笑的副隊長帶著三人往外走,看得出他的肩頭在抖動。

  騎士團的帳篷頗為小巧,裡面擺了一張折疊木卓,其後坐著倫美爾隊長,他坐在折疊小木椅上。隊長旁邊是五人中各自最小的年輕騎士,大概是擔任記錄的工作。他手持鋼筆,面前攤開一本帳簿似的橫綴冊子。冊子上已記有許多字。

  「華伊士好像在笑嘛。」三人在指定的小椅子上坐下,倫美爾隊長開口道,「你們使了什麼魔術吧?他可是有名的『鐵石心腸』──面無表情的人。」

  米娜的臉更紅了。不過,她的臉似乎不單是害羞。

  倫美爾隊長就是如此有魅力的酷男。他五官輪廓分明,連眼角的皺紋也頗具魅力。他年紀大概跟「路」伯伯一樣。

  「看來,你們是高地衛士?」

  隊長的藍色眼睛沒有放過亙手腕上的火龍護腕。

  「我聽說最近在加薩拉鎮,有一位少年破獲了莫名其妙的連環殺人案,並加入了高地衛士隊伍,是你嗎?」

  亙正對著隊長,點點頭說道:「是的,就是我。」

  「還聽說這位少年是來自現世的『旅客』,也是真的嗎?」

  既然是對倫美爾隊長,沒有必要隱瞞吧。亙又答道「是的」。雖然隊長神色照舊,連眼角皺紋也沒有動一下,但一旁記錄的騎士卻有點兒倒吸一口涼氣似的下巴縮緊一下。鋼筆尖也跟著滴下一滴墨汁。基.基瑪慌了──雖然沒有理由非慌不可──他的長舌頭「嗖」地跑出來,舔了頭頂一下。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年輕的騎士和基.基瑪同時說道,騎士一下子面紅耳赤。米娜憋不住笑了一下,結果臉紅的更厲害了。年輕騎士有些手足無措,最終連倫美爾隊長也大笑起來。

  「咳,強行軍翻山越嶺,又作細緻的盤問調查,連喘口氣也不行。結果就是這樣子啦。各位都累了吧。」

  在現世家中時,有時熬夜了反而想睡睡不著,很反常地來了精神。在幻界,這一點也是同樣的吧。

  有過這樣一下子,大家都感覺輕鬆起來,詢問調查也進行得很快。亙他們雖然沒有目睹達魯巴巴車側翻的瞬間,但之後的混亂倒看得清楚。

  倫美爾隊長說,沒有人受傷,這倒是不幸中的大幸。

  「在各地的幹道上,最近頻頻發生達魯巴巴車側翻事故,因為當中明顯有人為痕跡,所以我們正在進行深入調查。」

  原來如此,怪不得連夜趕來呢。

  「不過,隊長親自出馬,大家挺驚訝。」

  基.基瑪這麼一說,倫美爾隊長看了看亙。

  「因為是個好機會,所以我想來見見卡茨所說的『旅客』。我想,從你們離開加薩拉的日子算起,應該正好來到這一帶吧。」

  「卡茨女士說起過我?」

  「噢噢。說了不少。她說『是個愛哭鼻子的小鬼,嘴巴能說會道,自以為是。』」

  隊長模仿著卡茨的語氣說道。他的眼睛在笑。亙也笑了。

  「剛才的說法,跟卡茨女士一模一樣。」

  「跟她打交道很久啦,咳,說是老對手也行。」

  說起來,托倫曾經說過,「『棘蘭卡茨』從前是被倫美爾隊長甩了的,所以她狂貶舒丁格騎士團。」

  「哦,還想問一件事情,你們順道去過馬奇巴鎮吧?」

  「對,去了一下。」

  「那麼,你們遇上山火了嗎?」

  「沒有。我們抵達馬奇巴時,火已熄滅。」

  倫美爾隊長目光隱隱閃爍一下,又問:「聽說了路過的魔導士撲滅山火的事了嗎?」

  亙點點頭,把在馬奇巴聽說的事重複了一次,隊長興趣盎然地聽著,年輕騎士則奮筆疾書。

  「是海龍之力──水中大魔法嗎?」隊長喃喃自語,「那名魔導士是個少年……」

  「對,是的。」

  「他也是個『旅客』,對吧?」

  「是的。他是我的朋友,比我先到這裡來。」

  不知何故,倫美爾隊長的脖子裡掠過一個陰影。在確認亙為『旅客』時,卻沒有這樣的反應。

  「你見到那位朋友了?」

  「沒有。不過我想見他,所以尾隨而來。於是,在利利斯就……」

  隊長緩緩地點點頭,手托下巴。他隱隱皺著眉頭。

  「你──不,拉奧導師……」話剛出口,隊長望一下身邊的年輕騎士部下,「算啦,不用理它。跟事情沒有關係的,耽擱太久了,不好意思。」

  隊長一行說天一亮就要現場檢查側翻的載貨車,然後前往馬奇巴。他們要去調查山火的起因。當亙說「你們真是忙碌啊」時,隊長搖搖頭。

  「近來我們全力以赴打擊增長起來的暴力妖怪,維持治安和查案等都委託高地衛士,這樣子是不行的。」

  「說來帕克他們也跟我說過。」米娜說道。「在進行演出的鎮子上,總是聽到一兩件被妖怪襲擊、有人受傷的事。他們說以前可沒有這種情況。」

  「我們也是哩。」基.基瑪頗有同感,「在達魯巴巴店休息時,總聽到這種事。說什麼原本老老實實的山鼠成群結隊襲擊烏達。我們在加薩拉鎮時也為打擊零星的螺絲頭狼而焦頭爛額。」

  「沒錯。光我們顧不過來,就請求高地衛士來幫忙了。」倫美爾隊長苦笑道,「被卡茨埋怨了不少,對了,你也曾在那支討伐隊伍裡呢。你做了許多事情,真是幫大忙了。」

  亙他們返回自己的帳篷,基.基瑪和米娜早早便睡了,但亙卻難以成眠。剛才倫美爾隊長的表情──聽說美鶴也是『旅客』時,他眼中出現的陰翳,令亙耿耿於懷。亙覺得,倫美爾隊長特地翻山越嶺來到這裡,真正的理由就隱藏在那片陰翳之中。雖然有可能多慮了,但這念頭揮之不去。

  在狹窄的帳篷裡翻身不容易。亙嘆了一口氣,爬起來,悄悄溜出帳篷外。磨磨蹭蹭,天要亮了,但他不動也是睡不著,也許遙望星空能使人平靜吧。

  可是,外面已有先到之人。竟然是倫美爾隊長,他獨自一人佇立在臨時帳篷區邊上。亙看見的是他的側臉,他雙手抱著胳膊,抬頭遙望北面的夜空。

  不愧是軍人,他馬上便察覺到亙的動靜。

  「睡不著嗎?」

  「是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睡不著。」

  「是看見大事故的原因吧。不妨用星光洗滌眼睛吧。」

  隊長獨自一人在幹什麼?那副沉思的側臉,他在考慮什麼呢?

  找不到適當的發問理由,也覺得不宜輕率地問。畢竟隊長是承擔著維護南大陸治安重任的人,獨處時流露出難受的表情也不難理解。可是……

  二人並排望了一會兒夜空,各自返回帳篷。亙心中留下了一個極小的、不知緣由的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