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沈家呆了三天,傷勢漸漸好轉,總算又能去拍戲了。
得到要回片場的通知,我深深得鬆了口氣,心中竊喜,終於不用再陪安娜姐看偶像劇了,要知道,安娜姐的淚點超低,每次編劇一虐心,她就一邊哭,一邊抓著我的手說:「親愛的,如果林奇那麼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啊,我幫你打他。」
我呵呵得乾笑,心裡想著,如果真這樣,你兒子應該已經被你打成女兒了。
當然,我不會當著她的面說,雖然我一直一直得在吐槽,但老實說,我是喜歡安娜姐的,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打心眼裡的羨慕沈林奇有個這樣的母親。
她單純又善良,對生活永遠保持著熱情,和她說話總會讓人覺得心情愉悅,在她的眼裡,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是值得去相信和愛的,我想,像安娜姐這樣的富太太,全宇宙都很難再找出第二個了。
所以很多時候,我寧願離她遠遠的,也不想欺騙一個善良的母親。
回劇組的那天,沈公子因為工作原因並未親自送我,他的專人助理小韓開著車來接我,琳達坐在車裡,兩個眼睛像餓了三天三夜的黃鼠狼一樣盯著小韓,嘴裡不停地對他噓寒問暖。
琳達今年三十二歲,未婚,是個傳說中的齊天大剩,她喜歡小韓的心思,明眼人沒一個看不出來的,除了小韓自己。
去年春節放假,琳達去國外花了大價錢帶回一條羊絨圍巾送給小韓,滿心歡喜的以為,小韓一定會明白自己的心意。哪知道小韓竟然回了她一個,從西安買回來的仿真兵馬俑頭!
看著那個黑不溜秋的銅腦袋,我震驚了。
我說:「琳達,我看還是算了,其實策劃室的那個小黃除了肚子大點,對你還是挺好的。」
結果卻被琳達嚴詞拒絕了,她說她能接受肚子大的男人,但絕對不能接受肚子比胸還大的男人!
我想了想,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就再也沒插手管過琳達的感情。
只是小韓也未免太木訥了一點,瞧琳達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那傢伙卻還不為美色所動,兢兢業業得開著車,甭提有多敬業了。
下次得找機會,幫琳達一把。
我一邊想著,一邊拿出手機來上微博。
我已經快三天沒上微博了,如今一登陸,忽然多出三百多條留言,前面幾百條全是喬粉罵我的,我覺得有意思,就翻著往下看,想學學罵人的技巧。
然而,當我翻到後面幾頁的時候,我卻發現了一排熟悉的名字。
小白兔奶昔22:28 :不會吧?真有那麼嚴重?
小白兔奶昔22:35 :上次不是說還好嗎?
小白兔奶昔22:47 :姐姐,你睡了?
小白兔奶昔23:52 :醒了就給我回條信息吧,擔心你呢,(*^__^*) 嘻嘻。
小白兔奶昔04:18 :睡不著,不知道你好點沒?
小白兔奶昔08:36 :起床啦,早安\\(^o^)/~
小白兔奶昔18:53 :加班,還沒吃飯呢,55555……
小白兔奶昔19:32 :姐姐吃飯了嗎?今天好點沒?
不知怎麼的,我鼻子一酸,眼淚嘩得一下就流出來了。
真的已經太久,太久沒有一個人這樣關心過我了,以至於我甚至忘記了被人關心就究竟是種怎麼樣的感覺。
「我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你是哪裡人?」發出這條私信,我的心中有些奇妙的感覺,儘管我曾一再重申,網絡是虛幻的,嬉笑怒罵不過是一段文字,幾個標點而已。不該歸於現實,更不該與現實混為一談。
但是我真的很好奇,這樣一個存在在虛擬的世界裡,卻願意關心我的,究竟是怎樣一個。
我的意外受傷並沒有影響到影片拍攝的進度,相反的,還為電影創造了意想不到的關注度。
《搖滾少女》的網絡搜索排名不斷往前靠,貼吧裡有關影片拍攝的周邊新聞層出不窮,各種討論更是進行得如火如荼,就連我和喬銘陽的舊緋聞都被八卦愛好者給重新挖了出來。
有人說:投資方肯定是為了炒作,才會不惜重金故意找喬銘陽來演男二號的。
也有人說:以喬銘陽的名氣,怎麼可能甘心做男二號呢?會這樣自降身份,恐怕真是為了白驀然也說不定。
還有人說:其實喬銘陽和白驀然早就好上了,現在這樣是故意做給人看呢。
當然,以上這些都是屬於比較溫和的討論,下面刺激的來了。
[網友]一銘陽光:白驀然這個死八婆,又想借我們大陽炒作了!
[網友]我是喬少的腦殘粉:去死吧!那個連胸都是假的女人怎麼可能配得上喬少?樓上的那些,你們眼睛都瞎了嗎?
[網友]吐你一臉狗屎:頂樓上,萬人簽名,譴責製片方借喬少炒作!
[網友]_____①泩戀喬:嬡喬哋囡ふ 嘟湜菥翼哋兲使‰
緊接著,重口味的也來了。
[網友]凱喬王道:你們都別傻了,白驀然不過是個幌子,喬少真正愛著的是凱奇。
[網友]真相帝:喬少和凱奇已經在美國登記註冊,樓上的騷年們都洗洗睡吧╮(╯▽╰)╭
[網友]喬少,你羊水破了:什麼都不說了,看ID吧=____,=
「噗!」看到這裡,我剛喝進嘴裡的那口水終於忍不住噴了出來,強忍著想仰天狂笑的衝動,抬頭望向不遠處,正在對戲的喬銘陽和李凱奇。
這是男一和男二之間屈指可數的幾場對手戲中比較重要的一場。
李凱奇飾演的吉他手方旭和蕭楠因為某些原因大吵一架,蕭楠傷心離去,阿達氣憤之下,去找自己昔日的兄弟方旭對峙,導演要求李凱奇必須在鏡頭面前以滿不在乎的口吻,去掩飾方旭內心的掙扎,從而激化他和阿達之間的矛盾。
按理說,這樣的劇情對於一個經過專業訓練的演員來說,是沒什麼困難的。
但不知為什麼,幾句台詞對下來,喬銘陽遊刃有餘,而李凱奇卻總不在狀態,導演只好要求他一遍遍得演,哪知才NG的幾次,李凱奇就鬧起了彆扭,把劇本一甩,說不演了。
由於李凱奇忽然的失態,拍攝頓時陷入了僵局,在工作人員多次勸說依舊無效的情況下,導演迫於無奈,只好宣佈暫停休息。
我站起來,準備回休息室,路上聽到有兩個小助理竊竊私語、
「李凱奇怎麼又開始了啊?」
「他跟喬少有意見吧?」
「估計是,這幾天只要一對戲就發瘋,真受不了他!」
「哎,這種人真是脾氣比名氣還大,虧我以前還覺得他挺帥的……噓,別說了別說了!」說話的那個人忽然瞥見了伸長了脖子在一旁偷聽的我,跟見了鬼似地,趕緊拉著另一個人飛快得走開了。
留下我站在原地,極度失落。
八卦這種東西,怎麼能說了一半就不說了呢?這不是明擺著吊人胃口嗎?真沒有公德心……我憤憤得想著,一路走回了休息室。
劇組給每個主要演員都備置了專屬的休息室,我拍了一天戲,累得跟坨屎似地,關上門就開始脫衣服。
哪知才脫到一半,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些許異動。
屋裡有人?!
我大驚失色,趕緊拿衣服遮住胸口,轉過身就看到了角落裡站了個男人。
「救……」我正要喊,他忽然衝過來,摀住了我的嘴。
」噓,是我。「他貼著我的耳朵說。
聲音很是耳熟,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它的主人,腦子裡叮得一下。
竟……竟然是喬銘陽!
「你,你幹什麼啊?」我努力掰開他捂著我嘴的手,這人瘋了不成?竟然跑到我休息室來偷窺我脫衣服!
「你別誤會,我不是故意的。」他鬆開手,無奈地說。
「那就是有意的!」我緊緊按住胸口,恨得咬牙切齒。
「其實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傷好了沒,哪知道你一進來就開始脫衣服……」他聳了聳肩,顯得毫不在意。
竟然還找藉口!承認一下貪圖我的美色會死啊?
我說:「你是變態嗎?」
「我都說了,我只是想看你傷……」喬銘陽說到這兒,忽然頓了一下,嘴角隨即浮起一絲詭異地笑,他說,「你覺得我像變態?」
我似乎聞到了一絲夾雜在空氣裡,危險的味道,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如果你真這樣想,我不介意配合你一下。」他說著,朝我走了過來。
「你,你別開玩笑了,趕緊出去!」我不禁感到有些害怕起來,雖然我不相信喬銘陽會看上我,但是作為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誰知道他會不會忽然受了刺激,獸性大發朝我撲過來。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他問,聲音被壓得低低的。
我怎麼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啊!我都快崩潰了,要殺要睡,你說一聲行麼,別特麼神神叨叨的。
我說:「你到底是想殺我,還是想睡我?」
「先睡,後殺。」
「那你還是殺了我吧。」我一臉決絕地扭頭。
「這可不行,殺了你我還怎麼睡啊?」他說完,撕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臉淫笑得朝我撲了過來……
CUT!
不好意思,拿錯劇本了。
事實是,當他說完「你覺得我在開玩笑?」的時候,他忽然止住了腳步,一臉得意道,「我就是在開玩笑。」
納尼?!
我一驚,不小心碰翻了身後的衣架,身體失去平衡,直直往後倒去。
喬銘陽見狀,趕緊上前扶我。
哪知道因為最近飯量太好的原因,他沒能扶住我,兩個人抱在一起,雙雙跌倒在一地的衣服上,發出極重的聲響。
就在這個時候,門忽然被撞開了。
我從一堆衣服裡勉強探出腦袋,看到門口呆若木雞的琳達正瞪大著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們。
OH MY 佛祖~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捉姦在床?
一整個晚上,琳達看我的眼神都很怪,相當怪,怪得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無奈之下,我只好再次不厭其煩地向她解釋。
我說:「琳達,你是瞭解我的,要是我真跟喬少有什麼,絕對不會不鎖門。」
琳達哀怨得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
我心一橫,咬牙道:「那你總該瞭解喬銘陽,他是看不上我的。」
「這話說得到有理。」琳達點了點頭。
啊呸!我內心憤憤不平,卻仍得裝出一副笑臉,點頭哈腰道:「所以說,琳達姐,這一切都是誤會,你就當什麼都沒看到,把它忘了吧。」
琳達點了點頭,隨即意識到什麼似地,猛跳了起來:「這怎麼行?白驀然,你根本沒有意識到,你做錯了什麼!」
我一怔,茫然地看著琳達。
我……我做錯什麼了?
只見琳達叉起腰,手指著我的鼻子教訓起來:「我問你,如果今天走進來的人不是我,是沈總,你打算怎麼跟她解釋?也跟他說這是誤會嗎?你是不小心脫了衣服,不小心跟喬少抱在一起,又不小心被人看到了嗎?就算沈總信,你信嗎?」
我被問得目瞪口呆,機械式地搖了搖腦袋,結結巴巴道:「不……不信……」
「那不就成了?」琳達一臉恨鐵不成鋼地對我說,「白驀然,我對你太太太失望了,你這樣做,對得起沈總嗎?他給你接戲拍廣告,幫你搞定緋聞,你受傷了還推掉工作去醫院看你,這麼愛你的男人到哪裡找啊?你竟然還玩紅杏出牆,簡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笨蛋一個!」
琳達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聽得我瞪大了眼睛,張大著嘴,久久說不出話來。
原來我的所作所為,已經上升到了紅杏出牆、水性楊花、破壞社會主義和諧的政治高度了?就琳達這番話說下來,我哪還是人啊,簡……簡直就是禽獸嘛!
就在我差點被她洗腦的時候,理智猛然間回到了我身上。
紅杏出牆?
哪怕我勉強算棵紅杏,但牆呢,牆在哪裡?
沈林奇沒給我修起一道牆,他給我造了一間金屋子,屋子裡擺滿了名貴的器皿,牆上雕刻著精緻的花紋,就連房梁都嵌滿昂貴的寶石。
只是我抬起頭,卻不知天空在哪裡。
我心裡忽然很不是滋味,神色不禁落寞起來。
琳達顯然會錯了意,以為我是被她說得內疚了,語氣終於有所緩和:「你也別太自責,知錯就好,年輕人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也是可以理解的。現在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就當什麼都沒看見,只是希望你以後懂事點,別一時衝動毀了自己。」
面對琳達的諄諄教誨,我無言以對,明明只是場狗血的誤會,卻生生在我胸口塞了把灰,憋得我喘不過氣來。
幾乎是一剎那,我有了種很想去看白哲的衝動,當這種衝動無法抑制的時候,我毅然奔出劇組,連夜開車去了醫院。
我開了兩個小時的夜車,到醫院的時候,早過了訪客時間。
值班的護工很是為難,卻又怕得罪了金主,只好不停地跟我解釋,醫院已經熄燈,按照規定是不能探望病人的,更不能打擾了病人休息的。
我說,這我懂,我只是想隔著門,看我弟弟一眼。
年長的護工終究還是心軟了,再三叮囑之後,帶著我去了病房。
阿哲就安靜地躺在床上,門被上了大大的鎖,我只能隔著小窗看他的睡顏。護工說,阿哲最近表現都不錯,只是今天忽然大吵大鬧要見姐姐,幾個護工都制不住他,只好給他打了針鎮定劑,這才睡到現在。
她說:「你有空還是多來看看他吧,這孩子除了你,誰都不親近。」
我默默點頭,吸了吸鼻子,轉過頭微笑:「我看完了,謝謝你。」
他還想說什麼,最後終究沒有開口,嘆了口氣轉身帶我離開。
走的時候,我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阿哲的身影映在小小的窗戶上,那模糊的影子,直到走出醫院,還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眼前有些恍惚,我想我大概是累了。
拍了一天戲,沒吃晚飯,又開了兩小時夜車,鐵打的人都受不了,何況還是我這個剛出院沒多久的病號。
就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我靠著駕駛座,閉上了眼睛。
我不知睡了多久,中間斷斷續續的做了很多噩夢,都是關於白哲的。
夢裡,好像有個許許多多的手按著我,讓我極力得想逃脫,卻又動彈不得。我開始呼吸困難,汗水順著額頭落下來,張口卻喊不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隻手伸到我面前,有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說:「抓著我,我拉你上來!」
我毫不猶豫地掙脫開那些壓制著我的力量,緊緊抓住了那隻手,身體騰空躍起,我猛然間睜開眼,看到了沈林奇的臉。
我想,真是才出狼穴,又如虎口啊,今晚做得都是什麼鬼夢?
這馬勒隔壁的現實已經夠殘酷了,沒想到做個夢還要受人欺壓,老天爺也太不長眼睛了,作為一個生在新中國,長在國旗下,一直被黨的光輝所照耀,無畏無懼、忍辱負重的新時代女性,我要奮起,我要反抗,我要和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做鬥爭,哪怕是在夢裡。
想到這裡,我毅然決然地仰起腦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朝那張與我近在咫尺的臉撞了過去。
咚!
一聲悶響過後,我眼冒金星,兩耳嗡嗡發響,腦門上多出了個大包。
尼瑪竟然不是在做夢!
我恨恨得想著,忽然聽到身邊傳來一聲痛苦的低吟。
瞬間彷彿一股電流通遍全身,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瞌睡在一剎那間消失殆盡,我睜大了眼睛,盯著眼前因為疼痛而捂著額頭的沈公子,他的眉頭緊鎖著,牙關咬得緊緊地,看著我的眼神透著殺氣。
我喉嚨發乾,使勁嚥了口唾沫,訥訥地開口。
「那啥……你……你沒事吧?」
沈林奇沒有回答我,我有點不敢相信在我眼前的這個人是他,以至於我甚至有種衝動,伸手想摸一摸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哪知一抬起手,才發現原來我的手正和他的手緊緊抓在一起。我嚇壞了,觸電似地把手縮回來,卻因為用力過猛,指甲劃過了沈公子的臉。
頓時,他那張俊臉上,被劃出了一條不短的血痕。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彷彿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起來。
我想,以沈公子的家事背景,在這世上活了快三十年,一定沒有像今天這麼刺激過,被人先撞腦袋,後毀容,初步估計,他現在應該想殺我的心都有了。
果然,沈林奇眉頭一皺,伸手去摸了下自己的臉,頓時他修長的指尖被染上了一絲腥紅。
他臉上的表情凝固了,雙眼盯著手指上的血跡,嘴角很明顯的在抽搐。
OMG,我感覺他應該已經快崩潰了,不然以他的定力,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此時此刻,其實我比他更崩潰。我不過是在車裡眯了一會兒,誰知道他會突然出現,又會突然跑進我車裡。
而且……我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尼瑪我也很痛好不好!我才是躺著都中槍的受害者!
我按著被撞疼的腦袋,抬眼憤憤地看向沈林奇,他還在盯著自己的手指看,臉黑得彷彿安在他脖子上的不是個腦袋,而是顆炸彈,隨時都會朝我炸過來似地。
看著這樣的他,我忽然有些退縮了,屁股慢慢往後挪,手在背後摸索著車把手……找到了!
抱著「三十六計走為上」的心態,我轉身準備跑路,扒著車門的手,卻被死死按住了。
「你敢走試試看!」沈林奇低沉的聲音咬牙切齒地在我耳邊響起,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來逃是沒什麼可能了,我咬牙,閉上眼,緩緩轉過身。
在他和車門那窄小的空間裡,我轉過身的時候,他的臉都快貼上我了,感覺到有殺氣往我臉上噴,我僵直著背,眼睛偷偷睜開一條縫,頓時,沈公子慘不忍睹的臉映入我的眼簾。
眼角腫了一大塊不說,臉頰上還被劃出了個小口子,細細的血絲從傷口裡滲出來,我顫抖著探出手,手指觸了觸他的臉,一下又縮回來。
媽呀,還真的腫了!
「冷……冷靜,你冷靜點,我不是故意的……」我結結巴巴地解釋。
「如果是故意的,你覺得你還會在這裡?」他一字一句地說。
我的心頓時如墜冰窟,他果然生氣了。
能惹沈公子生氣,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覺得自己太偉大了,作為一個偉大的人,我大概是快光榮犧牲了,但我不能死不瞑目啊!
我硬著頭皮問:「你……你怎麼會來這兒的?」
「你說呢?」他反問,「要不是你玩失蹤,你以為我願意半夜開車來找你?」
我吃了一驚,想問你怎麼知道我半夜跑出來的,不過轉念一下,我又明白了。不用說,肯定是琳達半夜起來找不到我人,急得驚動沈公子的。
早知道,我就不衝動了,衝動是魔鬼啊!
我後悔的同時,卻又不免有些感動。
雖然沈林奇這個人很可惡,很自私,也很難以捉摸,但是以他這樣的大忙人,願意凌晨兩點還跑出來找我這個失蹤人口,實在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我想,我得先道個歉。
我像只鵪鶉似地縮回腦袋,垂下眼,低聲道:「對不起,我以後不這樣了……」
按著我手的那隻手,似乎顫了顫。
又過了很久,就在我以為沈公子不打算原諒我的時候,他忽然鬆開了手,然後他直起身,坐回了車位上,淡淡命令:「開車,回去。」
「什麼?你要我開車?」我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不相信他就這樣放過了我。
他轉過身,用那張掛綵的臉對著我,平靜地說:「不然,你還想我開?」
「……我開!我開!」我回過神,狗腿似地發動了引擎,車子飛速駛離了這塊是非之地。
謝天謝地,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