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集的《愛情來了》順利播出,儘管由於我的失誤,喬銘陽真成了瘸子,但是這絲毫沒有影響到整部劇的拍攝。電視台方面屢屢有捷報傳來,諸如收視率又創新高、觀眾好評如潮這樣的消息,感染到了劇組裡的每一個人。不管是台前的演員還是幕後的工作人員,都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工作熱情,更有粉絲想方設法地接近劇組,為偶像加油打氣。
雖然我也很能體諒粉絲們想要一睹偶像風采的心情,但是作為一個為了趕上拍攝進度,頂著腰傷沒日沒夜工作的演員,我實在無法接受當我正專心上著廁所的時候,忽然有粉絲敲門,要求我跟他合影這樣荒唐的要求。為此,我不得不每天一拍完戲,就儘量呆在劇組不隨便走動,以免引起不必用的麻煩。
同為該劇的主演,喬銘陽的情況比我還要慘些。
由於之前和我的那場對手戲,喬銘陽摔傷了腿,和劇中他飾演的杜如風那樣,暫時成了個瘸子,每天拍完戲就只有坐在那兒養傷、背劇本。這對於生性愛玩的喬少來說簡直就是天大酷刑,這幾天,我幾乎每天都能在劇組裡聽到他的抱怨。
「我要走路啊,你們把石膏給我卸了!」
「我自己會去上廁所!」
「小金,我要喝水!要冰的!」
「小金,太冰了給我熱的!」
「……」
我看著為他跑進跑出,毫無怨言的小金,再看看坐在我旁邊翹著二郎腿,一邊嗑瓜子,一邊看八卦雜誌的琳達,心裡頓時就不平衡了!
我抬腳踢了踢琳達:「琳達,我要喝水。」
「自己去拿,又不是不能走路。」琳達不耐煩地朝我揮揮手。
我不甘心,繼續道:「那我腰痛,你幫我捏兩下。」
「自己捏,又不是沒手。」她這回連頭都沒抬一下。
看她這敷衍了事的態度,我終於怒了,我說:「蘇琳達,你就不能學一下人家小金嗎?你看她對喬少照顧得多無微不至!」
「你又不是喬少,如果你是,我一樣照顧得你無微不至。」琳達理直氣壯地說。
「你……你重色輕友!」我憤憤地指責她。
「哪有?」琳達羞澀地朝著我擠眉弄眼,「這叫異性相吸,就好比沈總對你,就是無微不至,體貼入微。」
她不提還好,一提到沈林奇,我的臉就黑了。
沒錯,自從我受傷以來,沈林奇對我確實很體貼,吃的用的照顧得無微不至,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自己快被他逼瘋了。
比如上週,劇組裡的用車出了問題,沈林奇知道後派遣了自己的專人司機給組裡開了好幾天的車。又比如前天,他來探班的時候,給劇組裡每個人都打包了一份下午茶。更誇張的是昨天,他這樣一個大忙人竟然在百忙之中擠出時間,在片場看我拍了整整一天的戲。
尼瑪一整天啊!我緊張得差點神經衰弱!
就是在這樣強烈的攻勢之下,我還沒被他俘虜,但我們整個劇組裡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已經完全淪陷在了沈公子的糖衣炮彈之下。現在,再也沒有哪個白目會叫我喬嫂了,他們統一叫我沈太。
「沈太,過來化妝!」
「沈太,換衣服!」
「沈太,輪到你了!」
「……」
我聽著這個俗得要死的稱呼,從一開始的驚悚,到憤怒,又到鬱悶,現在已經完全麻木了。我深深的覺得,人類已經阻止不了沈林奇,他現在就是個變態,徹底的變態!
不速之客再次從天而降,沉浸在悲憤中的我抬起頭,怒視眼前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沈林奇,你到底想我怎麼樣?」
他在我旁邊的椅子上悠然坐下,慢慢道:「不想怎麼樣,就想你再說一遍那句話。」
「你做夢!」我恨恨看向他,咬牙切齒道,「我這輩子都不會說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你確定?」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機,抬眼看我,眼中的自信令我不寒而慄。
我慌忙挪開眼,假裝鎮定道:「當然,我當然確定!」
他卻突然朝我湊過來,硬是對上了我的目光,注視良久之後,調笑著開口:「既然確定,為什麼不敢看我,是怕看多了露出破綻嗎?」他說完,伸手輕輕撥了撥我的劉海,手指觸到我臉的那一剎那,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快要從胸腔裡跳出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人生第一次,我深刻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意思。
不就是去出了個差嗎?沈公子怎麼會突然從過去那個冷酷無情、目中無人、惜字如金的傢伙,變成現在這樣一個死纏爛打的無賴?關鍵是,我還對這個無賴動了心,他越是這樣,我越怕自己克制不住,一不小心真露了破綻。
「我去趟洗手間!」我騰得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飛快逃離了他的視線。
對於此時此刻的我來說,洗手間真的是個避難的好地方,雖然我不敢保證沈公子如果繼續這樣變態下去,有一天會不會衝進來陪我上廁所,但至少現在,他還是有點理智的。
於是我很大膽地用廁紙紮了個小人,蹲在馬桶上扎小人。
「扎你的小人頭,讓你無緣無故發神經!扎你的小人腿,讓你沒事老往劇組跑!扎你的小人手,讓你摸我屁股……」
就在我扎得很歡樂的時候,我聽到隔壁穿來相似的咒罵聲。
「喬銘陽你個死變態,你再煩我把你舌頭拉出來打個結,就知道使喚人,嫌這個嫌那個,你怎麼不嫌你媽把你生成男的啊?哦,你不是男人,你是死人妖,長得那麼好看有什麼用,臉能拿來當飯吃嗎?臉能當卡刷嗎?好吧,你的臉是帥到能當卡刷,但是我金乃昔一點都看不上眼,我戳,我戳,我戳死你啊啊啊啊啊!」
又是個被逼瘋了的孩子啊,我感到很安慰的同時,忽然腦袋裡一驚!
金乃昔?!
這熟悉的名字,小金她不會是……懷著強烈地好奇心,我敲了敲隔壁廁所的門板。
「誰?」隔壁傳來警惕地問話。
「那個,隔壁的,我問你個問題行嗎?」
「你誰啊?什麼事!」小金顯然沒有聽出我的聲音。
「你認識小白兔奶昔嗎?」
隔壁沉默了許久,然後我聽到和我一樣不確定的聲音:「你是……大白兔奶霸?」
啊哦,世界有多大這問題,以我活在這世上的二十幾年真的無法回答,但是世界有多小這個問題,我今天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小!太小了!
為了慶祝這廁所裡奇蹟般的相遇,我和乃昔決定翹班出去慶祝一頓。
這聽上去很不現實的主意,在乃昔身手矯捷的掩護下,竟然奇蹟般地實現了。
一想到等會沈公子看不到我鬱悶的表情,我就打心眼裡的高興,我拍著乃昔的肩說:「乃昔,你真是太牛了。」
「這沒什麼。」乃昔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我一個人能把我大外甥從幾百個粉絲的包圍裡救出來,你這點程度,小意思啦。」
「大外甥?」我瞪大了眼睛,「喬銘陽是你大外甥!」
「對啊,他是我舅奶奶的增外甥,論輩分,我比他大。」
「那他還老使喚你!」我義憤填膺地捶桌。
「沒辦法。」乃昔嘆了口氣,「武校畢業的女生工作不好找啊。」
「你畢業幾年了?」我問。
「不久,剛好一年,你呢?」
「我大學讀了兩年肄業了。」我聳了聳肩。
「進圈子了?」
「也不全是,家裡出了點事……」我苦笑了一下。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傷感,乃昔安慰似地拍了拍我的肩:「管他什麼事呢?反正日子總要過下去的,就像我,平時別人都嫌我太粗魯,所以我才在網絡上裝柔弱來著,今天難得我們能見面,我做東,咱們喝酒去!」
「我們都翹班出來了,再喝酒恐怕不好吧。」我有些為難。
「難道你覺得有我在會出事?」乃昔亮了亮自己的胳膊,「我赤手空拳能放倒十幾個壯漢!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那充滿豪氣壯志的話從這個一米六不到的女生嘴裡說出來,竟然讓我感動得差點淚流滿面,真的很有安全感啊,有木有!!!
我一咬牙:「走,豁出去了,我們喝酒去!」
事實證明,我看錯乃昔了。
她的身手確實很厲害,但是她的酒量實在差到令人髮指了,我還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竟然已經喝醉了,在夜店裡發酒瘋,大跳鋼管舞。
我被她驚人的舉動嚇到了,一邊慶幸自己留了一手沒喝醉,一邊連拉帶騙地把她從夜店裡帶出來,準備回劇組。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我焦急地想要打車的時候,一群流氓盯上了我們,幾個人圍過來,推推搡搡地把我們堵在了酒吧旁偏僻的小路里。
「你們別亂來,她會功夫的!」我很沒義氣地把乃昔推了出去。
「對!我會功夫的!」
乃昔睜開眼,擺出攻擊的架勢,對著為首的流氓,飛快地出拳,拳頭在離對方臉還有零點零一公分的時候驟然停住了,然後……她她她暈過去了!
乃昔一暈,我的戰鬥力就頓時降到了負值,完全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肥肉。
那群流氓都哈哈大笑起來,有人認出了我:「這不是電視上那個誰嗎?還是個明星啊,哥幾個今天撞大運了,也嘗嘗女明星的滋味。」
其餘幾個一聽,全都興奮了,淫笑著朝我圍過來:「聽說現在女明星的奶子都是假的,不如讓哥鑑定一下,看看手感如何……」
在哪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中,我的心嚇得怦怦直跳,拚命想要搖醒乃昔。
可是她醉得實在是太厲害了,不僅沒法保護我,甚至還成了我的拖累,我再沒良心,總不能拋下她自己一個人跑吧?情急之下,我只好大喊救命,寄希望於哪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能救我們與水火。
然而不叫還好,一叫反倒是把偶爾路過的行人嚇破了膽,一個個全都逃得沒了影,反倒是垃圾桶邊上一條被遺棄的流浪狗,汪汪地朝那群傢伙叫了幾聲。
「死狗,走開!」流氓頭子不耐煩地朝那狗踢了一腳。
瘦得皮包骨頭的流浪狗被踢得老遠,爬起來不甘心地朝我們又叫了幾聲,但終究還是因為敵眾狗寡,扭頭跑了。
我對這個狗都比人講道義的社會絕望了,眼看著那幾個流氓重新把注意力轉移回我們身上,豺狼一樣通紅的眼睛,充滿了飢渴的眼神,像是隨時都會撲上來把我撕碎似地。
那一刻,我真是怕極了,如果這時候有人能夠衝出來救我,哪怕來的是條狗,我也願意嫁給他。
就在我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那條流浪狗竟然回來了,不僅如此,他還帶來了個幫手,兩條狗朝著那群人嗷嗷直叫。
我心裡那個悲喜交加啊,天啊,我說來條狗,你不能真給我來條狗啊,來條狗也就算了,還他媽的一來來兩條,到底該嫁給哪條呢?咦!流浪狗找來這幫手,看上去怎麼有點眼熟呢?
我從驚訝中回過神,定睛一看,情不自禁地叫了出來:「沈小帥!」
沈小帥聽到我的聲音,叫得更凶了,作為哈士奇這樣大型犬,沈小帥威風凜凜的樣子還真把那群人給嚇到了,為首的流氓頭子嘴裡罵罵咧咧,卻始終沒敢往前走一步。
「媽的,哪來的死狗?你,快想個辦法把它趕走!」為首的傢伙,推了推身旁的小弟。
那人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尖刀來,朝著沈小帥揮舞:「走,快點走!不然切了你的狗腿!」
沈小帥一點都沒有退縮,它狂叫著朝那人撲過去,面對那鋒利的尖刀,不見絲毫的畏懼。反倒是我在一旁替小帥捏了把汗,深怕它受傷。
「小心!」我看到那刀要往小帥身上刺去,緊張得大叫起來。
就在這個關鍵地時刻,一道刺目的燈光,劃破了夜的黑暗,緊接著巨大車鳴聲響起,我看到沈林奇那輛熟悉的黑色座駕急速朝我們駛過來,由於速度很快,圍著我的流氓全都被嚇得散開了,我努力扶住乃昔,看著那車一個急剎車,閃到了我面前。
車門被打開,沈林奇冷著臉說:「上來!」
我當時感動得差點哭了,天哪!總算來得不是條狗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把爛醉如泥的乃昔推進了車裡,自己剛想上去,卻被回過神的流氓頭子一把抓住了胳膊,他手裡拿著刀,刀鋒一下子抵住了我的脖
「我操,敢撞你老子,你給我下來,不然老子一刀要了她的命!」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直到鋒利的刀刃觸到我的脖子,才回過神,看到沈林奇黑著臉從車上下來,眼神像某種兇猛的野獸,帶著凜冽的殺氣。
他說:「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保證你下輩子生不如死。」
那聲音冷得像從冰窟裡傳出來似地,聽得人不寒而慄,我明顯感覺到架著我的那人怔了怔,拿刀的手都有些微微地顫抖。但卻礙於身為老大的面子,不得不硬抗:「你,你少他媽說大話!老子出來混的,還怕你這幾句話?」
那傢伙說這話其實就是給自己壯壯膽的,哪知道因為太緊張,手裡的刀真不小心劃到了我的脖子。
我疼得叫了一聲,感覺有溫熱的感覺順著脖子往下淌。
「找死。」沈林奇的眼睛眯了眯,速度快得驚人,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衝過來,一手制住對方手裡的刀,一手往他臉上鬆了一拳。
與此同時,沈小帥帶著流浪狗衝上來,朝那人的兩條腿上,一邊一口。
「啊!!!」
這一聲豈止是慘叫了得?為首的傢伙倒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聽得周圍的流氓紛紛被嚇住了,非但沒上來幫忙,還都拔腿就跑,一會兒那五六個人就剩下為首的傢伙還倒在地上,疼得翻來滾去。
我急忙捂著脖子上前,快速踢開他丟在地上的刀,然後朝他襠部狠狠補了一腳。
一聲慘叫過後,那人終於痛暈過去了。
我心中前所未有的爽快,這種只知道欺負女人的人渣,上輩子一定是折翼的衛生巾,這輩子投胎也只配做折了海綿體的岳不群!就在我猶豫是不是該上去,再補幾腳的時候,站在一旁的沈林奇卻忽然把我拉進了懷裡,並扯開了我捂著脖子的手。
脖子上被刀劃開的口子暴露在空氣裡,疼得我齜牙咧嘴。
耳邊傳來一聲冷哼:「現在知道疼了?剛才偷跑出去,怎麼不見你吱一聲?」
這語氣,簡直跟個教訓女兒的父親無異,我心裡的那一點點感激立刻化作了怒氣,忍著痛說:「要你管?」
可是那說話的一瞬間,不知怎麼的對上了他的眼睛,那如黑曜石般漆黑的眸子,映著街口昏黃的燈光,隱在燈影裡,有如浩瀚在星海,讓人一不小心,就會陷進去似地。
我心虛了,趕緊挪開臉不去看他,然而卻沒想到他忽然低下頭,朝我湊了過來。
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直到脖子上感到一絲溫熱的柔軟,這才醒悟過來,驚得張大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林奇,他,他,他竟然在舔我的傷口!
那一刻,我感覺到自己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我猛地推開他:「你有病啊!你以為你是吸血鬼嗎?」
他並沒有因為做出這樣的舉動而顯出分毫的尷尬,相反,他鎮定的把唇上的血跡擦乾,玩味的勾起嘴角,道:「如果我是吸血鬼,一定吸乾你。」
吸乾?
是我聽錯了嗎?為什麼這個詞從沈公子嘴裡說出來,總覺得有那麼一點……淫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