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和好

第三次坐車,已經輕車熟路,金秋閉目養神,然後就聽見衛天行接了個電話:「喂……我在上班……郭瓊,你有完沒完?」

又是郭瓊大明星!這藍如芸還在後面躺著呢!金秋對衛天行腳踏兩只船的行為深深震驚了,不自覺一睜眼,就看到衛天行從後視鏡裡瞄了她一眼。

現在裝死還來得及嗎?我會被老板滅口的吧。金秋不敢再看,一路嘀咕回了家。

站在家門口,她就把衛天行的三角戀拋到了腦後,那件心事又重新浮上了心頭,金秋暗暗歎了口氣,打開了家門。

不再有人來第一時間迎接她了,這才對不是嗎?畢竟是單身女人的住宅。這明明就是她想要的,之前她也那麼無比確信的安慰自己。

可是……紅嬸的那番話又不其然地湧上了心頭。

她說,他很特別,她說,她不用費任何功夫,他就會自己出現在她面前,她說,他對待感情絕對忠誠。

金秋躺在沙發裡,酒勁上來,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她乾脆眼一閉,牙一咬:「行了,我錯怪你了,好了吧?」

這句話回蕩在空蕩蕩的屋子裡,引起了一陣回音,但是金秋等了幾秒,竟然沒有任何回復,仿佛是她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一樣。

她剛剛還火熱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也不知怎的,她就是覺得有些心酸,一滴眼淚悄悄從眼角沁了出來。

然後她聽見有個人小聲說:「那你讓我親一下。」她睜開眼,就看見他站在自己面前,他看見她的眼淚,突然慌了神:「別哭,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金秋平日裡算是個通情達理的姑娘,除非把她惹毛了,否則她還是很好說話的,但是對准他,她的脾氣就突然壞了起來,忍不住就要發脾氣:「你居然還敢和我玩兒失蹤,你是要和我冷戰嗎?」

他微微一怔,顯然是沒有想到她又莫名其妙發火了,不過她也只有在對親近的人的時候,才願意表露情緒,一想到這裡,他的唇角就抑制不住地往上翹,聲音低沉性感地仿佛會讓人耳朵懷孕:「我的錯,我再也不敢了,親一下!」

金秋抬起頭,看見昏黃的燈光下他柔和的面容,眼睛亮亮的,好像倒映著萬千星辰,他所傳達出來的感情是那麼熾熱而纏綿的,好像會把她的靈魂都吸引進去。

她的內心還在搖擺,她的思緒還紊亂不清,可是這樣美好的場景,酒意模糊了她的理智,她內心深處最直白的感情湧上來,她覺得有些微微的眩暈,也許是酒勁上來了,也許……她微微閉上了眼睛。

他溫熱的雙唇覆蓋在她的唇上,顯然兩個人都沒有什麼經驗,因此剛開始的時候,只是嘴碰嘴貼了一會兒,然後他大概是看見她沒有什麼抗拒的反應,受到了鼓舞,開始用舌尖描繪她的唇線,她用的是桃色的唇膏,顏色淡淡的,仔細一嘗居然還是水蜜桃的味道。

怪不得賈寶玉喜歡啃女人嘴上的胭脂呢。味道真的是再好也沒有了,他把她唇上的唇彩吃了個一乾二淨,她也軟化的差不多了,他嘗到她口腔裡還殘余的啤酒的苦味,但是氣息那麼香甜醉人,他不自覺地把手從她上衣裡伸進去,撫摸著她光滑的脊背,就在他分出僅有的一絲清明想去解開她的扣子的時候,金秋把他推開了。

死定了。他覺得自己的大腦和身體不受控制了,大腦知道得趕緊道歉善後,但是身體卻還半壓在她身上不肯起來。

幸好想象中的勃然大怒沒有到來,她推開他只是因為沒經驗,喘不過氣了……他悄悄鬆了口氣,看她紅霞滿頰的樣子,雖然有心再來一次,到底迫於淫威,不敢造次,只能把她抱回床上去安頓。

沒忘記在換衣服的時候多吧唧吧唧親了兩口,然後喃喃著歎了口氣:「什麼時候才能和你睡覺呢?」

被問話的人已經睡著了,就是睡得不怎麼踏實,夢裡有一只大型忠犬一看就她就撲上來狂舔,弄得她滿臉都是口水……總之,是一個囧夢。

第二天她一醒過來,第一時間就是掀開被子瞄了瞄裡面,很好,衣服穿得好好的,她也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但是……「喂!」

「在!」他響亮地應了句,從臥室外面施施然進來,「早飯想吃什麼?」

金秋扶著額頭,對昨天的事情有著模模糊糊的印象:「昨天……你幫我換的衣服?」

「我閉著眼睛換的!」

金秋的臉黑了,閉著眼睛換和睜著眼睛能有多少區別?她昨天在不知不覺中到底被占了多少便宜?還有,好像還要那一個纏綿的吻……她還記得當時怦然心動的感覺,然後就鬼使神差的閉上了眼。

酒後亂性啊酒後亂性,古人誠不欺我,一到夜晚,人的意志力就薄弱起來,容易被人趁虛而入。怪不得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容易*呢,金秋深深覺得,她之所以會淪陷,一半是因為心理上的原因,一半卻是因為生理上的吸引,正值血氣方剛的時候,他們的地點不是在臥室就是在浴室,不出事才怪呢。

對,就是因為這樣。但是……雖然不記得昨天是誰主動了,今天一醒過來就撇清關系是不是有點兒太過分了?

她心虛地想著,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岔開話題:「早飯……呃,隨便吧。」

「哦。」他轉身出去了。

金秋剛鬆了口氣,就看見他又折返回來,她不免有些緊張:「怎麼了?」

「昨天就要和你說的,我的名字。」他拉拉她的手,以指為筆,端端正正寫了兩個字,金秋認了一會兒:「白……瑄?」

他在她掌心裡親了口,被金秋拍了一下,連忙笑道:「對,你是金色的秋天,我是白色的美玉,我們是不是很般配!」

「般配你個頭。」金秋趕他出去,「出去,我要換衣服了。」

不用工作的周末實在是太美好了,看看劇,喝喝茶,衣服有人洗了,飯有人做了,地板有人拖了,這位家庭婦男還是個美貌的男人,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嗎?

有,那就是金秋有些不好意思,俗話說無功不受祿,有人替她做這種事情,她享受起來都覺得不怎麼自在,受之有愧啊。

「衣服我自己晾吧。」金秋看了幾集,還是覺得於心不安,走出去打算分擔一下,結果就看見他已經抖了抖她的襯衫,回眸一笑:「已經做完了。」

金秋默了,看到他頭頂自己的內衣,嘴角一抽,剛想說什麼,他卻開口道:「那個……」

「嗯?」

「嗯……那個……」

「說啊。」

「我覺得……」

「啥?」

「我覺得……」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耳朵紅得半透明,「你還是穿深色的內衣好看。」

金秋一頭黑線,她的內衣款式趨向保守,多以肉色白色淡黃色為主,這樣夏天穿著襯衫的時候不容易透出去,一旦顏色深了,全公司都知道是什麼顏色的內衣了,她覺得不夠莊重。

「又不是給你看。」金秋開了腔,便有點停不住勢頭,滔滔不絕把最近的煩心事和他說了,他聽得很認真,配合各種各樣的語氣詞和點頭的動作,不知不覺讓她心中的郁結之氣消散不少。

「你說,我倒不倒霉,這和我有什麼關系,現在好了,一群人就看狐狸精似的看我,我那天還聽見有人說我接近藍姐就是為了爬上衛總的床。」金秋別提多郁悶了,「這群人真沒腦子,你說為什麼陪睡當二奶能賺錢,還要來公司工作啊?不然每天要死要活的工作,晚上還要陪睡,誰那麼蠢做賠本的買賣?」

他萬分確信:「我相信你,我在你面前晃了那麼久,你都沒有同意和我上~床,怎麼可能會和他在一起呢?」

金秋本來只是想吐吐苦水,本來藍如芸還能聽聽,現在一旦牽扯到衛天行,她就投鼠忌器了:「你這是什麼邏輯?」

「我比他好看,比他對你好,你都沒有答應。」對此,他顯然十分幽怨,「我有什麼做得不夠好嗎?」

金秋故意道:「他有錢啊,你不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嗎?」

他看了她一眼,然後從她的零食籃子裡拿了一粒山楂,金秋不明所以,只見他先消失,然後那顆山楂就憑空消失了,金秋瞪大了眼睛,緊接著他又出現,展開手,山楂就在他的手心裡。

金秋了悟:「打家劫捨必備啊!」她又警惕起來,「你沒有做過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吧?」

「我唯一想偷的只有你。」他羞答答地把山楂剝開喂她吃,「我又不用花錢。」

金秋嚼了嚼山楂,有些費解:「你到底是什麼情況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不知道。」他靜靜坐在她身邊的時候,眉清目秀,安靜地仿佛是一幅山水畫,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橫,「最近在你身邊,我倒是陸陸續續想起來一些事情了。」

「願聞其詳。」

「記得院子裡有銀杏樹,秋天的時候會飄金黃的葉子進來,我把它夾在書裡當成書簽。」

「還有呢?」

「不記得了。」他落寞地歎了口氣,「就記得這個了。」

金秋的心微微揪著疼了那麼一下,他一直表現得很無賴,賴著她不肯走,但是也難怪會這樣,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唯一能夠看見他的只有她,怪不得他會這樣黏人。

「不過,」他話鋒一轉,「既然會忘記,肯定也不會是很重要的事情吧。」他展開笑顏,「對我來說,現在待在你身邊就很好了。」他牽著她的手摁在胸膛上,「幸福都要滿出來了。」

「……真肉麻。」金秋抽回了手,狀似淡定地看電影。

這是關於忘年戀的電影,這種禁忌和無可奈何,總是讓金秋很喜歡,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人生在世能夠碰見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實在不容易,可是並不是大家都能過恰好在最美好的年紀遇見的。

也許遇見的時候,他已經離婚生子,也許遇見的時候,他已經白發蒼蒼,也許……遇見的時候,他已經陰陽兩隔。

想到這裡,金秋不禁側過頭去看他,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悄悄靠近了她,原本還有三十公分的距離,已經緊密地塞不下一根手指。

金秋的外婆信佛,認為冥冥之中自有注定,那一刻她心中柔軟,不禁想到他這樣能夠與她相見,究竟是何等樣的不容易,可謂是緣分中的緣分。

緣分緣分,這個詞著實是有去無比,多少無法解釋的事情,都可以說是緣分。

此念一起,她就再也狠不下心腸來對他甩臉色了,白瑄似乎可以感覺到她內心的變化,又挪過去一寸,金秋沒理他,正當他想蠢蠢欲動伸出罪惡之爪摸摸她的大腿的時候,被金秋白了一眼。

他馬上正襟危坐,目不轉睛看著電腦屏幕,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然後等到她又全神貫注的時候,繼續重復這樣的小動作,弄到最後金秋沒了耐心,任由他去了。

但是不得不說,這樣一個相依偎著看電影的下午,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溫馨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