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白瑄和好以後,金秋的生活有條不紊地邁入了一個嶄新的章節。在生活有人一手包攬的情況下,她對新工作也愈發得心應手——好吧,這句話有點兒名不副實。
如果說以前的工作讓她覺得剛剛好的話,那麼新工作的壓力就差點沒把她給壓垮,無論是從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那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從早上進公司門到晚上加班回去,金秋覺得自己幾乎就沒有停下來過,不是跟著衛天行東奔西走,就是埋頭苦幹,往往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腰背酸痛。
她完全無法想象在這樣高強度的工作下,別人怎麼才會想得出來秘書和總裁有一腿的。
那不得累死啊,起碼她每天一回家就根本動不了了,如果不是因為有人已經替她做完了家務,金秋簡直會崩潰掉。
她想著,在網上訂購好了花束,從荷蘭空運過來的玫瑰,還帶著清晨的露水和芬芳,就這樣被送到了郭瓊的手中。
是的,金秋想,作為一名秘書,不僅要處理公事,還要為老板處理私事,比如說給小情人訂花送禮物,比如說要記得老板他全家的生日,好及時備下禮物,比如說過兩天就是衛天行的表妹的生日,金秋逛了大半天的奢侈品店,最後選了個鑲嵌著鑽石的髮卡,哦,對了,那位表妹芳齡八歲。
但是一來二去的,金秋就和衛天行漸漸熟悉了起來,也開始了解了這位boss的脾氣,衛天行對待工作一絲不苟,不能容許有絲毫的馬虎,但是在工作之外,他的脾氣卻還不錯,很少會訓斥人,有的時候還挺善解人意的,那天金秋和他出去吃飯,拿著菜單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衛天行掃了一眼,就自己拿過來點了,然後告訴她:「我不吃辣。」
金秋點頭表示她記住了。
有的時候下班太晚,已經十一二點不方便搭地鐵了,衛天行還會大發慈悲開車送她回去,就停在荔枝小區門口,仿佛已經有了默契。
平心而論,衛天行是要比原來的女上司好相處多了,至少給她漲工資,至少不會在聽見別人議論大齡剩女的時候對她們這些年輕小姑娘指桑罵槐。
這麼一來,她想要調職的心思就淡了,也就一門心思好好做事。
手機的鬧鈴又響了一下,金秋怕忘記事情,每天的行程表上重要的事情都會提前設個鬧鈴,這一響就讓她從神游裡回來了,整了整資料,她去敲衛天行辦公室的門:「衛總。」
「進來。」
「衛總,您下午三點有一個和藍天周總的會面。」金秋盡職盡責地把整理好的資料放在他的案頭。
衛天行點點頭:「好的,你準備一下,十分鍾後出發。」金秋連忙跑去補個妝,她化妝技術平平,也很不喜歡往臉上抹東西,但是不畫又不行,眉毛稍微淡了點兒,又補了個口紅,這才隨著衛天行出門。
和藍天的周總約在了海城一家很有名的茶藝館裡,裝潢古典,泡茶的侍女身著典雅的旗袍,玉手纖纖,周總大概已經有五十多歲了,但是像他這樣的成功人士,保養得都很不錯,看見衛天行身邊又換了個秘書,不由呵呵一笑:「又換了個小秘書。」
金秋道:「還請周總多關照。」
衛天行落座,對金秋道:「你出去等吧。」他和其他人談話的時候,不喜歡有旁人待在身邊,金秋當然求之不得,立刻就退出了包廂,讓他們兩人談話。
外面也設有雅座,有個漂亮的美女給她倒了杯花果茶,吃起來酸酸甜甜,味道很不錯。
這算是她難得的空閒時光了,金秋一邊看雜志一邊喝茶吃點心,全然沒有發現衛天行已經談完出來了,他是一眼就看見了她,傍晚的余暉下,她整個人顯得很柔和,是一種很內斂秀氣的美,小家碧玉似的,讓人看了很安心放鬆。
衛天行對她最初的印象,就是那天她被郭瓊冤枉,看起來就像是只炸了毛的貓,順手送她回家,不過是因為她的倒霉,多少和他有幾分關系而已。
後來又知道,她和藍如芸的關系不錯,藍如芸是個什麼樣的人,沒有人比衛天行更清楚了,她漂亮獨立、有才幹,同時也很強勢,是一個很典型的女強人,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她的才華,在確定她應該有更大的發展前途之後,他調離了她,讓她在最合適的位置,做最適合她的事情。
正巧,伊麗莎白待產準備回家做全職主婦,他想了想,就順手把她給提上來了,倒也不是無的放矢,他查看過她之前的考評,成績都很優秀,關鍵是他對她的印象不錯,很謹慎,嘴巴夠緊。
他是不會去考慮她是否會願意,又或者說是公司裡是怎麼想的之類的問題。
藍如芸和伊麗莎白都是過五關斬六將應聘過來到他身邊的,才華橫溢,八面玲瓏,但是她卻略顯得內秀,閒暇的時候很少會借機會和他聊天,泡了咖啡送過來,也不會像她們一樣笑語如珠地說上幾句,總是靜悄悄的。
但是工作做得不錯,人也很安分,衛天行得承認自己對這個小秘書是越來越滿意了。
金秋完全不知道她在老板眼裡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她不和衛天行多說話只是想表明立場而已,恭維上司這種事情她做不來,關鍵時候會詞窮。
但是習慣了精明幹練的,偶爾換個胃口,衛天行顯然挺滿意的,因此邁著長腿在她面前坐下,金秋嚇了一跳:「衛總?」
「嗯。」他伸展雙腿,手交叉著放在腹部,姿態放鬆悠閒,顯然心情不錯。金秋想了想,沒找到話題,乾脆陪著他沉默了。
倒是衛天行先開口了:「你在看什麼?」他拿了一本過來看,居然是婚紗雜志,「你要結婚了?」
「看看而已。」金秋笑了起來,「美人如玉,多麼賞心悅目。」她家裡自從有個美人之後,覺得風光都不一樣了,頗有幾分山不在高,有仙則名的感覺。
衛天行深以為然,他身邊的秘書和助理都是男俊女俏,第一帶出去好看,第二自己看了也舒服,放一個長得有礙觀瞻的在身邊,多倒胃口啊。
他看了看表:「時間不早了,走吧,請你吃飯。」
跟著大老板的另一個好處就是時常能蹭飯吃,還是高檔餐廳。不過衛天行這一次帶她去的卻是一家日本料理店,很稀鬆平常地坐在那裡等大師傅捏了壽司送過來,開始金秋還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但是當她嘗到味道的時候,差點沒把舌頭吞下去。
「太好吃了。」她由衷稱贊。
衛天行把他碗裡的鰻魚壽司夾給她:「嘗嘗這個。」
味道也超級棒!「酒香不怕巷子深,怪不得這家店生意那麼好呢。」金秋贊歎,這家店在一個七彎八拐的小巷子裡,一開始她還真沒當一回事兒。
「這家店的老板可是師從日本最有名的壽司大師。」衛天行給她倒了一杯清酒,小小的酒盞裡清澈見底,「是我最喜歡的一家店。」
金秋這會兒覺得他不再是那麼高高在上了,仿佛是一個可以親近的朋友,所以她的態度也放鬆下來了:「是嗎,那真的是托衛總的福,讓我嘗到那麼好吃的壽司。」
衛天行自然也發覺了她態度的軟化,微微一笑,沒有多言,兩個人很安靜地吃了一頓晚飯,衛天行依舊堅持開車送她回去。
剛走在樓梯上,金秋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她媽媽打來的,問她「錢夠不夠用,日子過得怎麼樣,如果覺得工作不順心就回家給她安排」,金秋都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了,又問候了父母的身體,緊接著正題來了。
金媽媽和藹地問:「阿九啊,公司裡有沒有碰見喜歡的男孩子啊?」金秋生在九月,故學名金秋,乳名叫阿九,而談戀愛這個自然是老生常談了,幾乎每隔幾個月,金秋爸媽就會找借口過來試探一下口風。
金秋的回答還是一成不變:「沒有。」
金媽媽很惋惜,勸她:「你可要加把勁啊,你大姑昨天還和我們說,你表妹已經找好了,男方家裡條件不錯,你不要太挑剔了,還不錯就試著處處看……」
金秋哭笑不得:「媽,怎麼處處看啊,都沒人看得上我呢。」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剛剛把門打開,他疑惑地看著她,剛要張嘴,就被金秋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她一手捂著他的嘴巴,一手拿著電話和金媽媽敷衍,「媽,這種事情是急不來的,我有了肯定告訴你,好了吧。」
她想快點結束對話,免得白瑄突然出聲讓人聽見,但是今天金媽媽的話特別多,她很不甘心地問:「你覺得相親怎麼樣,你小姑姑說……」
「呃,」金秋忙不迭打斷她,「媽,我太累了,我要去洗澡了,下回再聊,拜拜。」
她三言兩語掛了電話,然後惡狠狠瞪他:「你舔我幹什麼,髒死了。」她在他衣服上蹭了兩下,「全是口水。」
他跟在她身後繞來繞去,衛生間太窄,她都沒辦法出去:「你跟著我進來幹什麼?」
他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掏出她的睡衣和換洗的內褲:「知道你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我都幫你準備好了。」
他把衣物端端正正放在架子上,又把洗衣籃拖出來讓她丟髒衣服,還沒忘記替她關好門窗,緊接著抬起她的玉手在臉上蹭了蹭,活像一只尋求主人愛撫的大型犬類:「喵~有事情就喊我。」
金秋驚悚了一下:「那聲喵是怎麼回事?你不要賣萌可以嗎?」長得這麼漂亮的男人賣萌撒嬌,真的是讓人吃不消啊。
白瑄是一步三回頭地望著浴室的門,戀戀不捨,自從金秋生了警惕心後,她就嚴令要求她洗澡的時候,他要站在門外,因為門的上半部分是磨砂玻璃,因此她可以看見他的影子,以防他又隱身過來偷窺。
悔之晚矣,當時他怎麼就忍不住,脫口就說了真心話呢,偷窺就偷窺了,他還偏偏說出來了,不是作死是什麼?
他幽怨地站在那裡,只覺得那一扇大門就是那梁山伯的墓碑,就是那王母娘娘劃下的銀河,阻礙他和她相見。
太殘忍了,真的是太殘忍了。他都忍不住要趴在門上像一只喵星人一樣去撓門了。